牧笛长歌

苟建生

        
　　 牧歌，是草原声音的酬唱，是灵魂的诉说。
　　哭了一夜的牧场，此刻一片寂静，向来不羁的风叶沉默了。疯长了一夜的牧草，叶片间渗满了汗珠，晶莹剔透的，饱满而纯美。在叶色的汹涌，不牵手一丝杂质，亦不遗留一抹痕迹。就这样，轻轻地，轻轻地滚动着。阳光，像个顽皮的孩子，终于挣脱了黑夜的束缚。猛的从山间跳了出来，流年的金光顿时爬满了这青草的牧场，无边的蔓延着，似要吞噬大地的绿装。青草们惊受了这突如其来的温情，奋力的昂起头，像受了谁的命令一样，朝着一个方向仰望着，如无数虔诚的圣教徒面对神灵的指引一样恭敬，肃穆。昂首的瞬息，沾染的雨露如珍珠般的散落。沿着晨曦的绿意静静地流淌，滋润着寂寞的根源，希望注满了大地。
　　一匹马的嘶叫，带来了整群羊的呼声，两只雄壮的牧羊犬。白色的，绒毛如雪花一样纯洁，似天使一样的美丽。时常混迹羊群，给危及羊群的敌手一个措手不及。她有着羊一样的温顺，虎一样的勇猛，似羊而非羊，让人无限怜爱。黑色的，总是远离着羊群，时常用怒吼的咆哮警示远来的敌人。随后，只是静静地走在羊群的边缘，弧画一条安全线。它是羊群心中那神圣不可亲近的守护神，那个风雨无言无泪的钢铁使者。此刻，它们凝视着远方，静静地观望着缓步离开羊栏的孩子，眼珠四下转动着，寻觅着落队的羊羔，也察觉着隐匿的危险。风，开始侵袭过来，着绿波泛起的涟漪，像满塘漂浮着的莲花，时而娇羞的聚在一起，时而又像争吵的面红耳赤的孩子，不欢而散。羊群，就这样在青草的牧场走着，如白云的悠闲，天地的色泽在此刻异常醒目，勾画的轮廓简单而又深邃。
　　青衣少年缓步走出帐篷，轻抚着高歌的马儿，翻身而上，一满足它驰骋的欲望。奔驰的马，像火一样的燃烧着，瞬息便冲走到羊群的最前方，引领着它们向更远方走去。在天际的弥留之处，停下了疾驰的足迹。仰天长嘶，火红的毛色顿时竖立了起来，如一朵绽开的花苞，神圣又不可接近的傲立在草原上，独秀的俯首这一片空旷。少年抛却缰绳，取出怀中的玉笛，轻点马的双额，火红的马像极了一个丧气的孩子，耷拉着头，冥思苦想着什么一样，又对望着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开来。我知道，面对着如此辽阔，花草又如此丰茂的草原，谁也不忍心让它成为荒无人烟，无生命在上面奔跑的死寂疆域。也没有谁愿意，任一根短短的缰绳，束缚着一匹千里马的旅迹。生命的光彩，本就应在自由的天堂创造，心为形体所役，无奈也无力。
  
　　玉笛的迷音开始在草原弥漫，羊群埋下头，静静地钻进草野，显露着草原在这青白之间交融的灵动，清秀，妩媚。牧羊犬闻声游弋而至，一左一右，一黑一白，或张望，或蹲守，轻步埋进。青衣少年爱怜的望着它们，心中不免有些伤感。虽然，它们从未言语，也从未侧身而立。可当某一方遭遇危境的时候，另一方总会如约而至，生死相搏，同风雨，共患难。多少年如一日的这样默默厮守，任岁月为它们画上衰老的容妆，而后消失在这天地之间，一生的热血留在了草原。或许，它们之间也是有言语的，只是柔软的无法承载赋予她的美丽与诗意，朦胧是它们最微妙的距离，似水，若雾，如镜，确保了它们彼此的朦胧与美感，也确保了它们对彼此的不了解故而始终不懈的渴盼与希翼，甚或寻求。
　　天，忽的暗了些许，日光娇羞的躲进了浓云的身后，深埋的笑靥如花。一阵悲鸣，悄然掠过的雁群飘下的柔羽，化作着秋日凋零的雪花，无声的落下。如着急的蒲公英的孩子，乘着风音寻觅生命的土壤，生根，发芽，长枝，漂泊。满眼的白遮蔽了青衣少年的双眸，笛音?然而止，滚烫的泪珠留下面颊，眼里满是她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也是这样的清晨，她忽的对他说：对不起，我要走了，要离开你了。这只玉笛送给你，在生命的暇日里，也许我们还能相互记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挽留，没有泪水，什么都没有。满天飞舞的蒲公英，是那个季节最美，最伤感的风景，那一片白也是他生命里最凄冷的色泽。那一天阳光明媚，可他的心却为泪水所淹没，冰冷的让人感觉不到温度，紧握玉笛的手也不禁颤抖了起来。笛身上的“冰”字是如此的刺眼，闪耀的光芒可通天达地。他知道，她走了，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只是将天生一对的“冰颜”玉笛分离了。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永远都没能在见面。想来也是天意弄人，“冰颜”“冰颜”一个是他的名字，一个是她的名字。如今，只能望“冰”思颜，念“颜”怀冰了。玉笛的灵音也不知她是否能感觉得到，她好像消失在了茫茫的天地云海之间，化作一缕风，永远的陪着他；凝作一团云，永远只为他哭泣；闪出一颗星，永远只为他照耀。
　　年华似水，岁月是雾。或许，在青衣少年那里，岁月如烟，年华若冰。有时候刻意不去回忆，是怕融化了，更是怕尝出了眼泪的味道。记忆的苦涩总是用泪水浇灌的，越是滋长，泪也越多。
　　日落的夕阳是血萦绕的云霞，网住着天地云霄。玉笛的声音又响起了，在这草原回荡着。

苟建生

苟建生

牡丹

   晚上细品。

雪格格

小建生的文字很感人，有一种内在的韵味。

问好！

莫左

有空静下心看看，先占个位置。

天涯情天

如果同是斧头帮， 一声烟花在空，都会朝烟花上飞的地上寻来！

淡云孤雁

　　很向往草原牧场

楚楚

很美的草原、很美的文字。

问好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