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一年零两个月了,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承认父亲已离开,那次，从家乡匆匆返回南方海边,就是为着不去目睹后山上那一堆新土,不想在夜里家人围炉闲聊时,那把一直是父亲坐着的椅子空落.......
无关孝顺与否,没有了父亲的家,在我的心里就失去了很多的温暖,虽然,母亲比以前更关心孩子们,虽然,各散五方的兄弟姐妹更明白什么是血浓于水,而我,却越来越觉得孤独.于是,情愿远离,虚置自己于一种父亲依然健在的假设里,在回忆中依靠温暖来麻醉自己.
所有成长的日子,似乎总是父亲在引响着我,比如喜欢文学,喜欢服装,喜欢安静,甚至,脾气古怪,都与父亲很相似,难怪有时候母亲恼我的孤僻性格,总会嗔怪都是父亲的错,其实,这没有什么错与对,大概是因了父亲的宽厚,温和,而让孩子们与他贴近.父亲一生很平淡,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书写的故事,如他生长的山里一块石头,只默默承受风雨,为他的爱人,孩子们支撑起一个小小的家.在一个小镇上,用他手中的剪刀,裁出他一生的梦想,一个家.......他做到了,一个孤儿,能够拥有七个儿女,虽然并不优秀,却很平安,这,也许就是他最幸福的圆满.
我不愿意承认父亲远去的真实,在很大的程度上是,我需要一份最有力的支撑,我知道,我还没有在流浪的路上坚强得不需要一份厚重的感情来踏实我的方向,于是,在过去的上百个日夜,在父亲还能拄着拐杖坚持自己去看医生的日子里,在我电话打回家里,他还能分辩出我的声音时,甚至,在他已不能张口叫孩子们的名字,却用一双温柔的眼睛表达他的幸福感受,都足已让我坚定信心,走,努力走出自己的路,可以风雨兼程......而那一瞬,父亲不声不响的远去,那个深夜,他安然地告别,让我在突然里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我无法面对一个真实,所有的送别过程,都似乎在演着一场由别人安排的场境.
每每想到父亲,无论何时,都是泪流满面,尽管文字曾在我的手上可以信手拈来,可以纸上花开,而要去记录一件有关父亲的任何情节,都感觉到指尖的麻木,头脑空白,常常是在下笔时,已泣不成声.更因坚持关闭自己在海边的楼上,不与人说话,甚至,不接电话,偶尔去某个论坛看看别人的东西,回点帖子,也似乎显得无话可说,许多的日子,是在忧伤的音乐里,坐守一夜天明.而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写下去,对于我曾经的叛逃,在知我意在流浪后,父亲并没有埋怨太多,但,如果我放弃了了我唯一的拥有,文字,他是不会原谅我的......分明我知道这点,可是,却真的感到头脑的空白.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虽然,我一直在努力挣脱这种悲伤,勇敢地承认一个真实,父亲已远去了.
起风了,海城的冬天就是有风也不冷,而故乡的冬天,风很冷,常常有雨,有时候有雪,不知道父亲冷不冷,这个时候,他一个人守着一片空山,是不是孤单 |
发表于 2010-1-21 21: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