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秋韵

青藤萝

脚步的目标是穿越。从百花争艳的喧闹，到繁星私语的夏夜，以及雪花飘飞的冷艳，我穿越了，就忘记了。而今，却被秋绊住，在秋的中央流连，不忍离去。


1.初秋路上，蝉声归去

初秋路上，蝉鸣婉转轻盈，在最后的乐章里，渐行渐远。那一日，在沿山而绕的乡间小路上，急急地向母亲奔去。蝉鸣是从我的身影没入树林的那一刻响起的，依然是那腔熟悉的高亢沉浑的调子，浸入每一寸肌肤，直至在心底婉转地漾起一个个涟漪的圈儿。我想起小时候远远地逃离母亲的叮嘱，躲进林子捉蝉。不油然放慢脚步，搜寻着蝉的影子。当岁月叠加在骨子里的时候，身体已不若年少时的轻灵，从心底冒上来的激动、兴奋、渴望等等一切与高亢有关的情绪都无法演变成那个娴熟灵巧的攀越动作。阳光从枝丫上跳下来，脚下是酥软的松针儿，置身其中，一如演奏大厅偶尔扫过的灯光以及充盈其间的温暖和抒情。飘渺美妙的声音此起彼伏，跌宕连绵，时而如大江长河啸天疾行，时而似小涧山溪嘤语款步。林间的枝条儿似条条飘荡的流线，随着音乐摇曳起舞，整个空间如粼粼湖面，美妙的蝉音一波一波地弥散而去。偶尔有几只鸟雀翼翼然跃于枝丫间，调皮地瞅着我或者与我一样沉醉的花草树木，窥去这一个浑然忘我的故事，作为它们日后唧唧喳喳的喙戏及忸忸怩怩追逐嬉闹的理由。而我，在这一条承载无数个往返脚步的林间小路上，拾起童年的闲情逸致，以及顽皮后乍然想起的母亲的声音，在清脆婉转的蝉鸣中，依依不舍地跑去母亲的方向。

再次经过这条小路，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回家。我故意在林间放缓脚步，侧耳倾听。有风从耳旁掠过，摇曳的枝条发出疼痛的呜咽。心上升起馥郁的氤氲，是那飞扬的蝉音幻化的梦影还是庇荫着秋的面纱？抑或是因了一夜的秋雨缠绵。在这莫测的岚雾中，我看见一棵斑驳的老树干上趴着一只蝉，翅膀上挂着雨珠，单薄的身子紧抱树干。我伸手去探拭，它已毫无知觉。昔日那一曲高歌是它最后的乐章么？我却分明感觉到，那美妙的蝉音的底蕴，充满着跨越的喜悦，是一曲生命之歌的涌动。我摇动树干，串串雨滴簌簌而下。那只停止了呼吸的蝉，巍然不动地守着它心爱的方寸之地，安然而平静。我突然很感动，为我欣赏到这一帧被风雨蚀逝的醉人风景。我宁愿想象，那天的动人的蝉鸣是在归隐之际，在初秋行将分娩的嬗动中，寻觅到了一条走向斑斓广阔的丰收之路。

2.阳光媚处，稻穗飘香

蝉，引亢高歌一年的高潮后，在秋天悄然隐去。它用生命的结束来证明丰收的开始。从渐隐的蝉鸣到金属与稻穗的碰撞声，在山林与田埂间清晰地交替着婉转与激越。

回到母亲身边的时候，她正在稻田挥动着?刀。那时候，夕阳已经开始红着脸向西边退去，村子里起伏的稻田在夕阳的涂抹中显得更加灿烂。而母亲，则弯着如她手中的?刀一般的身子矗立在稻田的中央，引领着稻穗和夕阳跳起丰收之舞。这是一支色彩斑斓的华丽之舞。一串串稻穗在?刀的承转起落间，展现它们的成熟和幸福。阳光下，芬芳弥漫。我说，母亲，您看，太阳在您的手上跳舞。母亲抬起头，将一把金灿灿的稻穗握在手心，说：太阳在跳，它也在跳呢。满心的喜悦写在母亲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接过母亲手中的稻穗，掂量着秋的重量、丰收的重量，一如掂量着母亲一生的重量，厚重而沉甸。挽起母亲，踩着稻香的泥土回家。虔诚地抱着那一扎母亲割下的稻穗，让它的温度慢慢地溶入我的身体，和血液融入一起。细细地体验母亲的快乐，用呼吸和血液来完成对母亲一生的解读和漠拜。

站在田梗间的那些身影，有母亲，以及看着我长大的亲们。而今天，我却以亲的爱的眼光看着他们。依稀仿佛，耳边穿梭着童年的风。一株株容颜日渐苍老的玉米，依旧挺拔着一种雄壮。那曾经迎风吟唱的叶子，已经成熟为一种沉默。隔壁地里绿色樱樱的红薯藤，在相互纠缠着，将果实牢牢地埋进深土里。一如我的亲们，日子在长，粮仓在涨，而他们的身子却日渐矮小、隐没于一片片金色的稻浪之中。

而这一切，可以看成是阳光下的一剪稻穗飘香的风景，亦是成熟后剥离身体的亲们，用洁白的米粒儿继续奉献的一曲厚重的生命之歌。


3.秋风起时，红叶散落

回家的路上，又见红叶飘飞，散落一地的是季节的余音。经过处，层层叠叠的红叶微微翕动，隐忍的悲伤发出骨骼痉挛般地吱吱碎响。光秃秃的枝桠上留下深深的离痕，还在飘飞的落叶发出低低的呜咽。枝桠与落叶之间，独处与孤独相应成伤，挣扎与不舍两两相对，却如何也粘连不起精彩繁华以及惊心动魄的过往。

一片红叶悄然落在肩上，移步之间，它又飘落而下。我用手去感知它的柔美曲线以及视死如归的幸福。它与所有的落叶一样，在路边的一角，带着思念的痕，划满全身，用最后的血液宣誓它的爱，浓郁而执着。这时候，有手机铃声从前面传来，深情的歌声伴着缠绵的旋律，《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的歌词逶迤而至。“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我等待着那最后孤独......”我呢喃着歌词，一缕黛玉式似的哀愁袭上心头。那个一直唱着《我的柔情你永远不懂》的重庆女孩，终于在自己弹唱的不绝如缕的悲伤的旋律中，如红叶轻羽，飘落在深秋的的风里，等到了她最后的孤独。我突然萌生出一种忧伤，花凋零，叶飘落，情归何处？曾经的美丽禁不住时间的撕扯，或者就在某一个安静的午后，一缕寂寥的风里，一扇沉思的窗口，一段伤感的曲中，一首忧郁的诗行间，那曾经漫布心底最动情处的怀想就如一片红叶，飘摇不定，徐徐坠落。

不是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当梦想离我们越来越远时，如何去守住那份根深蒂固的激情？季节在枝杆上印下沧桑的痕，时光抹不掉红叶的倔强与坚强。而我的贪恋与窥视该如何收起，才能静对这一树的花红迎风，笑说这场美丽的心动与爱恋。不远处，几个小孩将血色的落叶堆在一起，点燃。火焰颤动，青烟袅袅，红叶的生命，在孩子们的笑声中升腾。风过过，我感受到它们释放的温暖。这一刻，天高了，云淡了，抬步向前走去，有山泉淙淙之声传来，我似乎又听到陈琳在轻唱：爱了就爱了，别去计算代价......

半掩着窗户，在电脑前独坐到深夜。将这一路的秋韵敲进键盘的时候，身心依然置身于相近的境界里，那些清凉婉转或者深沉的韵致缓缓地来回流动，久久散不开。那一条乡间小路，那一条越岭穿山的心路，都挂着秋的色彩，在风雨中静默、挣扎或者坚韧着走向冬，走向冬后的春暖花开。起身移至窗台，看见月亮正安静地陪我，深情的象极了一些人的眼神，那些唤我乳名的亲以及那个唤我亲的人。低声唤着他们的名字，便有人在月光的另一头回应，温柔的曲线立刻爬满眼眸，我知道，该是安然入睡的时候了。

倚雪

一个镜头，一个片段，一段情怀，记录了秋之韵。
蝉声，窥见了“活泼”的野性；稻香，纪实了对母亲的爱；红叶，映射了女子的多愁善感。

南方

青丫头心境不错，想必是麻将赢了。

南方

文章写得不错，就是有些句子读起来太呦口，哈哈，有点写自由体诗的味道

青藤萝

问倚雪好。
回南方板板：上周四停电，溜班麻将，赢了3500。晕了都，周末买了一堆新衣衣。

六角神女

青丫头要请客，手气不错。
丫头的文字真的很美，勾起我很多的回忆。   

倚槐卧雪

引用第4楼青藤萝于2009-11-09 14:16发表的 :
问倚雪好。
回南方板板：上周四停电，溜班麻将，赢了3500。晕了都，周末买了一堆新衣衣。

晕，这要打多大啊？都成赌徒了：）

素尺

挺佩服青藤的。
文字功底不错。
想必书看了不少。

lala

欣赏！
青丫头真的了得。文笔真的上乘，连麻将都炉火纯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