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染上了柱子家二嫂的脸

晓耕

                                                                             风霜染上了柱子家二嫂的脸
    如果不是伯父的事后证实，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那个女人就是柱子家二嫂。风霜染上了二嫂的脸。时间对待每个人都是公正的，无论你是丑是美，无论你是好是坏，公正的时间在每个人脸上或者身上都刻画了停留的痕迹。你别无选择，只能去面对。
    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越来越不愿意回到这个出生成长的地方。甚至于有些畏惧，在村里经常碰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当自己亲热地送上问候的时候，对方会说，我是他（她）的孩子，老人已经走了。堂兄也越来越像中年时候的伯父，就如村人对我说，如果走在路上，还真的能把你当成二叔。这里说的二叔是我的父亲。时间可以流逝，村庄也随着老去，一个人的记忆是不会成长的，它会定格在某个时间，在我们心里封存钙化，而不再流动。
    当二嫂叫着我的乳名说话的时候，我没法把她和三十年前的那个人联系起来，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图片，二者之间不能画等号。肥胖的身躯，让岁月改变形状的脸，剪短的花白头发。
    二嫂跟着柱子回村的时候，村里人的反应不亚于一场地震。说二嫂跟着柱子回村，而不是说嫁给柱子，是他们的结合很突然，没有媒人，没有举办仪式。在某天的一个下午，二嫂跟在柱子用于收废品的自行车后走进了村里人的生活。她的冒失出现没有任何征兆，也让村里人没有一点接纳她的思想准备。就这样，二嫂突如其然地走入人们的视线。
    村里人对他们的结合感到突然不是没有道理的。柱子家里兄弟多，也比较穷，柱子的哥哥快三十了，还没有娶到媳妇儿。柱子一直在城里收破烂为生，他能娶到媳妇儿，而且还能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是大家想不到，也不敢想的。其实就连柱子自己也未必能想到艳遇像馅饼一样砸到自己头上。
    村里的男人私下喊二嫂“城里人”，城里人在村人那里有两种意思，一种是那些不用顶着日头下地刨食，每月都能拿到工资的人；还有一种意思就是本身腿上泥还没洗净，却把自己装扮成城里人的人。城里人二嫂在这里是后者的意思。女人们就没有这么含蓄，在她们嘴里“狐狸精”是她的代称。
    二嫂不像村里的女人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一头披肩的长发每次出门都湿漉漉的，一袭白色的长裙，使得身条尽显，凸凹有致，白嫩的皮肤好像永远晒不黑。村子中央有个水塔，那是供全村人吃水用的。村里人用水都需要去那里挑，二嫂来村子以前，男人们都把挑水当成一个负担。自从来了二嫂，他们挑水的热情也随着高涨起来。二嫂家好像用水特别多，每天挑不完的水，男人们紧随其后，就是为了看她扭摆的身材。二嫂脑袋后就像长着眼睛，知道后面有着一双双火辣辣的眼睛，饥渴而又灼热。她腰肢摆动更大了，扁担在肩上有节奏的颤动，水桶荡在半空，紧绷在裙子里的屁股扭来扭去。恨得村里的女人直咬牙，咋不把腰肢扭折了，把屁股甩出去。
    二嫂在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下一路走远。男人的不安分不止表现在眼睛里，据说，村里男人每晚开始做着相同的梦，梦里喊着二嫂的名字。更有甚者，在和老婆做男女那个事的时候，嘴里暗暗喊着的也是她。乱了心绪的男人也传染了整个村庄，村子里不再安宁，俩口子吵架斗嘴也因她引起，挨了打受了气的女人把气全用在了嘴上。该死的柱子放着好好的破烂不收，咋招了那么个狐狸精。那个骚女人就是被柱子当破烂收来的。
    有人说二嫂也算半个城里人，她一直在城里给人当保姆。还说那主家是个当官的，官当得还不小呢。她和主家有了那个事情，肚子大了起来，主家不能娶她，但还想要她生下肚子里的那孩子。正好碰到收破烂的柱子。二嫂看到柱子虽然穿的破烂，人长得还眉清目秀的，也比较厚道。柱子想只要能娶上个媳妇儿，至于孩子是谁的无所谓了，何况二嫂长得确实漂亮。他们俩拿着主家给的一大笔钱回到了村里。
    回到村里的柱子不再干收破烂的营生，而是在村头开了一家小饭店。二嫂也在半年后生了个男孩，村里人都说这孩子是个野种。可柱子不在意，有空就抱着扛着孩子在村里溜达，乐呵呵的。后来，我家搬走了，很久没有再听到他们的消息。
    再次听到二嫂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村子。家人说，后来二嫂又给柱子生了一个孩子，他们过的一直很平静，直到柱子的某个同学出现。柱子的某个同学在城里混得人五人六的，还握有实权，二嫂和他搞上了，这个新闻不亚于她第一次出现在村里引发的地震。男人们于是忿恨咒骂，破娘们，平时装得贞女似的，说白了本性再藏也藏不住。女人们说，狐狸精当不了何仙姑。柱子在村口的小饭店也不开了，跑到城里干起了工程，搞起了房地产，他们把家也安到了城里。
    看着二嫂远去的背影，我问伯父，她不是搬到城里去了吗？伯父说她回村住了好几年了。柱子后来挣了大钱，找了一个比他儿子还小的女孩子住在了一起。她就一个人回到了村里。风霜染上了柱子家二嫂的脸。

与尔同行

在旁人的眼里这样的狐狸精在某些时候是可望不可及
感叹红颜犹如东流水

雨辰

时间可以流逝，村庄也随着老去，一个人的记忆是不会成长的，它会定格在某个时间，在我们心里封存钙化，而不再流动。
  

牡丹

     朴实的文字，很贴近我们的生活。问候~~

苍梧听风

草根文学往往有独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