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诗专辑

汀芷幽兰

   初秋，天气异常温暖。阳台上绿色植物生机勃勃。一只得意洋洋的大个蜜蜂不知什么时候飞进来。它摇摆着不怎么灵巧的身体，四处巡视着，最后在我的头顶盘旋，大概是我身上清谈的玫瑰水的味道吸引了它。这就是世界上所有雄性动物的本能。借着花白的阳光，我眯着眼睛凝视着它金色的翅膀，微微下倾的腹部下，那根长长的针颤动着，似乎在寻找可以刺穿的物体。我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神紧紧的抓住它的每个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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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蕾丝长衣，玫瑰花瓣，镂空处有肉色若显。我斜睨着眼光，“刷”的将蜜蜂拍在肩上。蜜蜂挣扎着，发出绝望的声响，我心哆嗦着，有甜蜜的味觉泛起在唇齿间。瞬间有钻心的痛，我知道那只小蜜蜂在最后的时候，把那根毒针留在我的身上。手指间留着粘稠的浆液，我捏着它被压扁的身体，它腹下有白色的分泌物，象激情的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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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动花盆，黑土里冒出一条蚯蚓。忘记谁说过的，蚯蚓是雌雄同体的，拦腰斩断，会再生出另一个头来。人若雌雄一体便可减少无数的苦痛。自己爱着自己身体，体贴爱抚。无数个暗暗，那滚动着白亮的身体，扭曲呻吟。我端起才倒的咖啡，将它倾斜成90度的，一条黑亮的水线在蚯蚓的身上渐开了暗色的花朵。“你在干吗？”我膨胀的心被这突来的身影吓的缩在一起。头顶上大块的黑影移了过来，我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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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在家，不去做饭。我看你的骨头越来越懒了。男人魁梧的身体出现，挡去大片的阳光。他冷着脸夺过我手里的小铲，狠狠的翻着土，那只蚯蚓被烫成赤褐的颜色。拼命的朝前爬动。挥舞的铲子左右翻飞着。我低垂的目光突然看见花盆旁有一牵牛花，柔弱的藤蔓倔强的蜿蜒在窗台一边，一朵紫色白蕊的花悄然开放。不要叫他看见，不要叫他看见。我闭上眼睛心里紧张的“咚咚”的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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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什么呆，快去做饭！”一声怒斥，我惊的哆嗦了一下。急忙去看那朵紫色的花儿，空空的花盆。里面什么也没有。连刚才生长旺盛的绿色植物，也一同消失。我嘘了一口气，听见有水桶“咕咚”落入井口里的闷响。一年来，我的梦里常出现一口井，幽深古怪，暗藏着玄机。暗绿色的水光，如同一只妩媚的眼角，波光粼粼，诱惑着我，我唱个冥歌拖着黑色的长袍在它的左右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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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们逃走吧。那晚儿子揉着红肿的头皮，小声的对我耳语。对了，这是他第二次对儿子拳脚相夹。原因是他在下班的路上趁着夕阳，看见儿子头发梢呈黄色。就这样他揪着孩子的头发，把他拽到发廊。幼稚的孩子不知深浅，顶撞了他两句，他一顿老拳暴打。我赶得知消息赶到时，空气里漂浮着血腥的味道。有几丝柔软的细发，在空中游动，这使得我想起孩子出生时，夕阳下，甜腥的回忆。我对着镜子笑着。反光里，我的牙齿分外的白，我顺手抄起了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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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一缕的黑发妖娆的落下。一股殷红的血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一、二、三、我知道当我数到第十下的时候，我锋利的剪刀，会准确的刺在他的胸口。这个曾经在无数个夜晚给我温暖和安全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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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吗？他抢过剪刀。从椅子背上拉过一条肮脏的毛巾，试图擦拭我脸上扭曲的血迹。他突发的行为破坏了我的刺杀行动。我笑嘻嘻的将剪刀丢在桌台上，混入那些粘满各色染发液的污秽场所。我是个懦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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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和他离婚。带着孩子离开这个突然变成魔鬼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变异的，时间不很准确。大概是两年前某个夏季。他去广州出差，回来不久，就沉默起来。过往幽默机智的他好象换了一个人。对，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很少交流。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在一起激情过。我想破了脑壳也没有想出事情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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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厨房里，磨着刀。看着盆子里游动的鱼。是否想杀我呀？他黑色的影子出现在我的身后。我感到有人扼着喉管的窒息。要想杀我，就动点脑筋，这血淋淋的可不是你的风格。他说完笑着离去。我举起刀狠狠的朝一个水灵的萝卜上砍去，骨碌碌落在地上。哈哈，大小姐，不要那么直接吗？你是投保人，我是被保险人，你若将我杀了，你的巨额保险就化为空气了。他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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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杀他。这个念头是在某个清晨决定的。那天我从外地出差回来。清晨我来到阳台看见晒晾很多衣服。床单也换成我最喜欢的玉兰花图案的。我欣喜的爬在上面嗅着肥皂的干爽的味道，并决定把身上盖的被子在阳光下，晒晒。叮当，什么东西，落在地上。我在暗色的木蚊上，清楚的看见了它。一枚水晶般鱼尾的纽扣。我举着它在阳光下，回忆所有的衣服。它们是否少了一粒这样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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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空想象这粒纽扣的女主人，是何种的风情万种。想象他们在我的床上迤俪缠绵。我将这粒纽扣穿在白金项链上，任它在胸口刺痛。我试着把衣服上的纽扣系上打开，这使得我想起了性的话题。不知道古代没有纽扣的时候，两根带子相互缠缠绵绵，是乎何等的曼妙，而在某些紧急关头，纠成死结，应该会用牙齿或尖刀来解决。恩怨情仇绵长回味。空闲的时候，我会转动洗衣机的插头。那里已经破损。露出了线头。我用我柔软的手，扭动着，它很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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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出差，我小声说完，就低头收拾衣服。好呀，最好有一场外遇出现，使得你枯燥的生活来点转机。他调侃的声音从外面进来。这样的话奚落我已经习惯，何况那些全部都是在大众广庭之下，各种亲朋好友之间。每次都如小刀刺穿我的心脏，“滴答”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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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黑色的咖啡。暗色的夜晚，我坐在阳台上听他的妹妹和她的保险公司男朋友给我介绍这个产品。嫂子，哥哥不在了，你应该好好保重身体，侄子还小，你应该给他多投一些保险。这次哥哥保的意外险和健康险数额那么大，可是你看保险公司的理赔多及时多到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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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纽扣，诱发了我所有敏感的神经。我开始打量这个人到中年依然俊朗挺拔的男人，留心他的衣着言行，电话交往。果然有蛛丝马迹，在生活细琐里欲盖弥彰。新买的全棉短裤、衬衣领子上不明的红色，还有夏季裸露在肩胛上指甲抓的痕。我感觉到天空里充满了性欲的气息。我被这种种猜测和想象折磨的几乎快疯狂。许多次我站在阳台上，开着窗子，想一跃而下。那只兰色的牵牛花迅速伸出柔软的藤蔓缠绕着我。我脑子里无数次想象，我死后，他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和儿子伤心绝望的眼泪。我更不能容忍他在我死后，残暴的对待我的孩子。如此这样，那么死的应该是他。这样的念头使的我不由的打个冷战。无数个夜晚，牵牛花密密麻麻的爬上我的肉体，在每个敏感的部位游走。我呻吟翻滚着，想象着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的都是梦，窗外无数鲜花盛开，太阳是金灿灿的，他没有被魔鬼偷走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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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然无味的事后，罪恶感和荒凉的绝望一起涌上心头，我抱着枕头无声的哭了。我拼命的撕扯着花蔓，缠绕满身都是，最后我在它的包裹下，陷入黑暗。忘记了是某一天，我终于挣脱了藤蔓，看见它白色的浆汁肆意流淌，手机突然的响了一下。我一惊，所有的花蔓瞬间萎缩消失。伸手拿过手机。打开短信。哈哈，用自己的手来安慰自己不是很舒服吧。有空给自己买个仿真的。或找个情人。人活一生，多给自己一点快乐，不要太压抑自己。去死吧！看完短信，我将手机丢了出去。金属壳在墙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落在地上，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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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的时候，我常坐在马桶上。我看见马桶背后，有一株牵牛花，很娇艳的。与它对话时，我似乎受了他的催眠，脱光了衣服，我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的肉体。多么美妙的曲线，光滑细致。这样的视觉只有五秒，瞬间镜子里就出现了一副白骨。这使得我想起红楼梦的通灵宝鉴。我想这一定是那个牵牛花变的魔术，我急忙掀起马桶盖去找它。空空的，有腐烂的气息呛我咳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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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嘲弄变本加厉、如银针刺心。无数忍耐克制中，我看见额头有无数白发新生。我听见身体内“噼啪”老去的声音，每天在真实与幻觉，虚假与现实，恍惚与情形的生存状态下挣扎。清晨，我会发现床头有一把雪亮的菜刀，我精神错乱了。我想一定是儿子那天去看同学家的藏鏊。当他看见自己儿子，手舞足蹈的和几个孩子领着一条大狗。他疯了一样冲上前，一拳把孩子打倒在地，用脚在他身上拼命的踏着。只到那条大狗对着他狂吠着，几乎要挣绳索扑了过来撕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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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失踪了。我不时的用手抚摩胸口上挂着的那粒小纽扣，看着他紧张的表情。我的心或多或少的有些欣喜。趁着他没有注意我跑回了家，将一张小纸条，撕的细碎，丢在马桶里，用水冲了数次。回头我看见他暴怒的眼球悬浮在我的头顶。棱角分明的唇蠕动着，无数字母诡异的从他的口腔里冲出，几乎将我湮灭。我眼前晃动着儿子留下的小纸条，妈妈他是个魔鬼，我先逃了。你也快离开他吧。先借你500元钱，等我长大挣钱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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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孔不入的怨恨在无眠之夜繁衍破灭。这仇恨杀人不用刀，伤人不见血，战场纷乱矛盾荒芜的梦境，曲终人散的落寞。儿子是在一个小县上找到的，他穿着肮脏的蓝褂子，头发如同秋后的茅草，干裂的手背，血口子一道一道的绽开。13岁的孩子，眼神如同一眼枯井。听见喊声，他从一只看不出颜色的大洗盆上抬起了头，手里握着一只碗歪斜着，淌出油渍残羹的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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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回去吧，我很好。等以后我安定下来。我去接你。儿子大口的吃着饭。反正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哪怕在外面吃野菜，也不愿意看着他那魔鬼脸色吃海鲜。那晚，我回到家里，已经晚上10点。进门，一个大巴掌，扇了过来。我头一晕，眼一黑，就昏了过去。醒来我发现那张被我撕碎的小纸条，整齐的放在我的床头。我看见他眼神里恶毒的光。此时，我希望我永远睡去，不在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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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嫂子你项链上带的这个东西，是我的纽扣吧。我疑惑的看着她。就说怎么找不到。上次你出差，哥哥叫我和男友来家里帮着洗衣服，后来就少了一粒纽扣，原来被你收起来了。你家洗衣机有些漏电，我当时就告诉哥哥了，他当时就不许我用，可是没想到他自己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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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作累了，叫他们明天在来。我迅速打开他的书房。一股熟悉的味道，在我的鼻息间流淌。从我们分房开始，我一直没有走进他的房间。里面很干净，床铺整洁。衣柜里几乎没有什么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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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他的电脑，用我的生日加他的名字打开了他隐藏的文件夹。我在收藏夹里找到了他的博客。广州的出差，欢场女子的一夜情，一同去的同伴得了爱滋病。他怀疑自己也有了这种病。他想自杀，可是他怕自己买的保险因自杀，因爱滋病遭拒赔。怕事情败落给儿子老婆留下太多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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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我知道你柔软的小手可是将那些电线揉搓的象自然老化一样。请烧毁所有的衣物家具和我使用过的东西。忘记我这个因一次错误而变异成魔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