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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罗卿的妻原本不是人。
这是罗卿与白骨精鱼水之欢后得知的。罗卿一直叫她小妖精。浪子心，佳人意，眉来眼去不过几个夜，罗卿就把她弄到手。
知道她是有来历的。
记的那日初遇……
“天上地下，从仙班到凡俗，古代到今朝，我找了你这么久，已经肝肠……”
罗卿心中千头万绪。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有意的安排，是上天的造化，还是……
小妖精，不是，是那条冰鱼，罗卿现在叫她冰儿了，看她一身细白嫩肉，娇弱多泪，身轻袅娜，仿佛水造，还有一双美丽的眼睛，烁烁闪光。
罗卿看她抹着满脸的泪水，悲悲凄凄地诉说不下去了，沉默许久，才无可奈何地说：“冰儿，不要说了。”
罗卿又把她拥在怀里，这时才觉得她身体的清凉，爽滑。
“可是，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找到我？”罗卿再坐起，“你究竟有何打算，将来欲之何往？”
冰儿凄婉欲绝，紧紧依偎在罗卿的怀里，“公子你到底有何顾虑？难道你对冰儿的话无动于衷？难道冰儿在您的心中就无半点位置？难道就不为冰儿的现状感到心痛吗？”
说到这里冰儿又是痛不欲声，抓紧罗卿的手，许久之后才说：“公子，请恕冰儿无礼，就算您有石头一样的硬心肠，有深海一样的迷团，也请看在我一片痴心的情分上，先放下自己的心思，留下我，哪怕是骗我呢。”
罗卿的心真是千徊百转，冰儿的话每一句都刺痛他的神经，他拥紧冰儿不在放开，沉沉睡去。然后魂魄像一个罪孽深重的罪人一般，迈着沉重的步伐象一个幽深的地方走去……
二
“罗卿，罗卿……”冰儿在噩梦中醒来，惊叫的声音似乎还绕在房间的上空，环绕，久久不能散去。
琴声，痛入骨髓。
“我知道，在琴声里面有一个全新的你，那是你的静地，一尘不染的处女地，也许人们一辈子都不能了解，而我，也只能咬紧手指，数醒千年前的段段日子温暖今天。”冰儿裹紧翻下的红被子，厚厚的被如同折下的一片云盖在她越来越轻的身体上，自从罗卿从她身上抽下第一根骨头后，她就感觉到身轻如纸，似乎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去……
“我已经是半死的人了，不，我是半死的鱼，死了就不该出场，我知道我的死是个悲剧，就象许多戏剧性的人生，充满了死亡的阴郁，千年前的那个时代曾经是一首多么美丽的诗篇，而我成为他的人，真正成为他的人，这种戏剧也就开始了，我将死去，成为一具美丽的尸体，命里定的，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欲问花不语，欲寻人飘渺，天意几曾怜幽草？前世的因，今世的果，又踏扬花过谢桥。”冰儿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涌而下……
“为何爱上一个人，竟要承受如此一个又长又深的分离之痛，同时还要跨越无以数计的重重障碍，而真正拥有之后，竟又是这般，这般无尽的伤感和忧虑。”
沉静的夜，被远处的更声指挥，有节奏地进行着，所有的窗户都安然合上了眼睛，谁在梦里喃喃了几句，新的更声平静吞下，一切又恢复了自然，起伏……
冰儿又一次在冷汗中醒来。她口太干了，特想喝水，她使劲地撑起自己，眼前不停地旋转，旋转，被取走骨头的身体冰冷而柔软，痒痒地，象他温柔地抚摩，站正身躯，她竟然又涌出昨夜的欲望，她的思维被一种梦幻般瑰丽的东西吸引，好象有无限美景还在等她。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苍白的脸上似乎泛上些许红晕，身体有些发颤。眼前又浮现出罗卿那张清雅俊美的面庞来，耳边，又响起了他那博洽又轻软、深情的话语，她忍不住抬眼看，空落落的房间，只有瓶中的几只百合依旧开放的娇艳欲滴，摄人心魄。自从第一根骨头被罗卿取走，她就用滴落的血养着百合，一次一只，已经六只了，有多少次，她就是这样痴痴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它出神、发呆……
梦一样的虚幻，云一样的飘渺，一首歌没有主题，但来自心灵深处：
自有乾坤种仙缘，百川海纳尽指天。一情能化三千界，他年不悔解玄禅。
三
薄暮十分，雨轩楼下的水榭旁。
冰儿白衣素装，纤纤飘飘，似云捏雾做的人，随时随地会飘走样，脸上一副忧疑恍惚心内焦虑如焚。四顾良久，方看到一个小厮，拉住问了罗卿所在，才稍有空闲，一路袅娜，一路打量。
真是一座鲜花繁茂的庭院,绿柳翠竹丛丛,几折小桥盘旋逶迤,怪石古洞,峥嵘嶙峋,峰缀杂木,变化错综.咫水生波,似乎是从遥远天际传来的籁音。
这是一个告别的仪式。
罗卿正在跟那些美艳如花的歌女嬉闹，笙歌漫舞，荒淫沉溺。冰儿恍惚惚飘出去，最后一瞥看到六根晶莹纯净的骨弦正发出曼妙的声音……
泪眼不干，冰儿内心的悲伤实在太沉重了，她知道自己宁可放弃生命也不可能放弃与罗卿之间的这段感情，可是，纵然她找出一万个理由也不能说服自己不去计较罗卿的荒淫，心神俱棼，数百忧煎，一次次长久大哭，一次次醒，一次次又昏睡了去……
罗卿在原地定了好半天的神，都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越发觉得心神迷恍，纷扰缠绵，整个身体有窒息之感。他想追出去,可白衣圣母的声音又传来:
“心恒心,言恒言,身传而可久,愚者,书名一刻,明者,抒名三代,通者,纾名千年。”
“朝相对，暮相对，不如想的人痴醉，千年轮回再聚首，一样琴弦两样天，也是姻缘！”
冰儿睡的安详沉着，她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床上，罗卿保持着沉醉后的睡姿，这张宽大的床上，有他的抚摸，有他的温柔，有她的迷醉，有她的越来越分不清的意识。窗外，鸟儿已经鸣叫起来，动人的珠玉之声似乎撞碎了阳光，斑斓的阳光顺势涌了进来。
冰儿取出身上最后一跟骨头放在罗卿的琴上，明天他就可以拿着七弦琴与歌女狂欢了，冰儿想着，让几点血也滴在了第七只百合上，殷红的花蕊好象得到爱的滋养，相思花朵般绽放，忧郁地绽放。
生命从他的身体而来，就从他的身上去了吧！
吻过最后一次，冰儿又难过地哭了，已经没有泪的脸上木然任身躯移向窗边，然后，软绵绵地象个风筝飘起来……
挣开梦海醉情网，了却回头认前生。
罗卿捧着七只百合，步步踉跄攀上峰峦绝顶，飞身而下，“冰儿，你欠我的已经还清，等我千年，来陪你一生……
烟飞刹那，一切都静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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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9 18: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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