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壕驼铃（二十）

任中恒

                        二十
    纳水边的早晨，空气新鲜，阳光从东面围栏斜射过来。辉儿在黑牢里被关了近十天，今日被带到院亭里，感到外面温润的阳光真好。这个院子北侧是正房门，前有十余丈见方的空场，东西两侧都是工整的松木栅栏，栅栏外面依稀可见工整的兵营大帐，前面大门两侧是厚厚的土墙。
罕德让人把辉儿又带回到了正房的耳房，是一个有门无窗的暗室内，嘴里被塞入毛巾，暗室对外留一条两寸宽的小缝，在缝隙里对院内一览无遗。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院里发生的一切。
     不一会，辉儿从小缝中看到了自己的媳妇朵朵从大门走进了宽敞的院子里。又过了一小会，萨玛丹和小岚也进入了院来。经过罕德的使坏，朵朵一见萨玛丹，俩人尚未答话就有一股怒气释放出来，她走到萨玛丹面前气冲冲的问：
     “你把我家的辉儿弄到哪里去了？为啥这么长时间不让他回家，你知不知道他是一个有媳妇有家室的人，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是我家的当家人，能随意跟你这路人在一起装神弄鬼，骗人骗财去吗？你不要太过分，不要霸着辉儿不撒手。使辉儿误入歧途。你还有点良心没有？我们为了救你们和那个荒淫无度的天祚皇帝，差一点家破人亡，在狼洞山若不是我们家人拼死挡住抓捕你们的金兵，你们早就成了金兵的刀下之鬼。你们还能跑出金兵的包围圈？早就变成荒山野岭的尸体了，我们用命保护了你们，你们才能幸运的跑出包围，你多亏了谁？你们不感恩也不要紧，咋还拴住辉儿不让回家呢？你咋不为我们一家老少考虑考虑，想没想到我们的感受，你只顾自己，有没有一点人性，有没有一点羞耻。”
       朵朵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暗室里的辉儿知道此时的朵朵一定受到了罕德谎言的欺骗和蛊惑，促使朵朵发出这么大的火气和醋意，辉儿与朵朵结婚近十年。从未见过她如此脾气爆发，言语酸刻，人格状态出现如此扭曲。
    现场，十分尴尬的萨玛丹，对突如其来的一顿质问和羞辱，感到特别的委屈和沮丧。见朵朵如此躁怒猖狂的羞臊着自己，如此蛮横无理。她自己的不满和焦躁情绪，也一下子被引燃和激发出来，她也压不住心头怒火，恶言恶语刹那喷发：
     “我不是你雇来给你看着你家男人的，他到哪去了我还想问你呢,你要弄清楚，不是我要找你家男人，而是你亲自到鞑靼寨央求我去鱼鳞城去救你男人，你当时好话说尽，我才与你一同去救人。近些天，也不是我要拴住你男人，而是你男人在金兵追捕下无处藏身，无处可去，才与我一起逃亡边外，到深山野岭的阻卜去躲避追捕，今天你要明白，是我救了你男人，保护了你男人，才使辉儿平安回家。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是说我不知羞耻，究竟是你不知羞耻还是我，让别人听听，谁不知感恩，谁不知羞耻？就在昨天，你男人还让多果城官军捎信，让我与小岚到此城与你全家相见，一家人都来感谢于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堂堂任神医娶了如此粗俗野蛮的夫人，不说感谢，反而说我拴住你的男人，真让人可笑直至。”
     萨玛丹口齿伶俐，说话和暴雨点一样，连续落下。朵朵也感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听萨玛丹说的也有道理，她心态上已经有些软化。不想与萨玛丹再争执下去了。
    就在这时，辉儿看到罕德从正屋大门拍着手走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说；“两个出类拔萃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吃醋了吧？好汉娶好妻，一夫娶多妻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弟妹也不要动真气，本来我的三弟就是花心男子，他身边只有你们俩个女人，你们应该滿足吧，他要是向皇帝一样，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你们不也得受着吗？他跟这个漠北女巫相好，三弟现在不是与你还有夫妻名分吗？咋说你也正室中堂，那女巫最多也就是二房偏室。今天你的情敌来了，正室收拾偏室天经地义。弟妹你还不收拾收拾她。”

    罕德使尽挑拨之能事，唯恐她们打不起来。朵朵越听越来气，真想借罕德之力收拾一下萨玛丹。她走近萨玛丹就想抽她一个嘴巴。而萨玛丹何许人也，她行走江湖多年，有一身正邪功夫，别说朵朵一个粗通功夫的女人，就是一般的武士也难敌萨玛丹这样久经格斗场的女人。萨玛丹一把抓住朵朵打来的胳膊，往后稍稍一推，朵朵就差一点摔倒。这下子可惹恼了朵朵，他顺手抽出罕德腰间的钢刀，就像萨玛丹劈来，萨玛丹灵巧的躲过几个回合，见朵朵没有收手的意思，也有些不耐烦，顺手拆下栅栏上的三尺长木棍，准备迎敌，还未转过身来，小岚就见朵朵挥刀砍来，怕萨玛丹吃亏，上前拉一下萨玛丹，没想到朵朵没有收住刀，砍在了小岚的肩上，小岚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严重受伤。罕德命手下侍卫将小岚抬出院子。朵朵一见自己挥刀伤了无辜的人，本想放下利刀，就此了结，不再去伤害萨玛丹。而此刻的罕德从朵朵身后轻轻的给点了一下她的穴位，拍了一下朵朵头顶，朵朵如同打了鸡血，恍若有一股不杀仇敌绝不后的意思，退挥刀直奔萨玛丹。
     身在暗屋里的辉儿在观察中，一下明白过来，罕德此时所用的招数，就是任家迷药秘籍中的方法吗，被罕德纯熟的运用到自己媳妇身上，此药即刻能让朵朵失去理智，增加不尽的蛮力，促使她胡乱砍人。辉儿知道这是罕德最恶毒的一招，目的就是一定要致萨玛丹于死地，要取她的性命。
在一旁的萨玛丹也看出了罕德阴招，明白了朵朵野蛮行为的奥妙。萨玛丹为了防身，她已经顾不得小岚躺在门外及生死如何，拿起那根木杆，抵挡着朵朵狂暴砍来的刀，一边她又用那催眠的方式化解刀的力道，一边步步退让，寻机离开这是非之地。二十几个回合过后，朵朵对萨玛丹还是无可奈何，反而挨了几棍，气喘吁吁有些颓势。罕德旁观得十分不耐烦了，向栅栏外的侍卫一挥手，这时埋伏在大门外的官军侍卫二十几个人一起冲进大院。训练有数的官军把萨玛丹团团围在中央，一连几十个回合，身中数刀的萨吗丹渐渐体力不支，生生的被官军乱刀砍死。
      辉儿眼睁睁的看到萨玛丹无辜而死，然后又看到罕德让人把迷蒙中的朵朵架离了现场。心里对这位大哥又有了新的认识。



     辉儿目睹了这一场罕德设下的杀戮之局，进一步看清了罕德的无情，又加深了几分怨恨，更看清了罕德为达到占有财富目的，狰狞面目的一次大暴露。
     罕德命人进入暗室，取下辉儿口中的毛巾，解除铁链，为辉儿洗浴，换衣，中午又摆上酒席宴菜。罕德又以老大哥的身份对辉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