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的秋后(八)

任中恒

                                八

     人在困惑迷茫无助时，总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老乡，想到知心朋友。能够与他们此时心贴心的去诉说苦闷，聊聊自己面临的难题和无奈，或会得到些许安慰和支持，至少也能帮助想点办法或给予一些精神上的抚慰。他眼前屯里只有一位是自己的山东老乡，同甘共苦的兄弟。于是他就到了村东头供销社，找到与自己一起闯关东而来的大庞。他们一边唠着心里话，一边借酒消愁。就着大庞为晚上值班带来的土豆丝，一起喝了二斤多白酒。半醉不醉的大庞神志还清晰，非常同情裴洪宗遭遇，告诉裴洪宗：
       “我家里只有一百元，你先拿着，这是我三月的工资，多了我真的拿不出了。供销社里倒是有点钱，也都是找零的，但那是公家的，我们谁都无权动用。小裴呀，我看，现在钱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母子亲情。世上母亲只有一个，回去晚了就再也见不到了。她老人家此刻最想的不是你的金钱，也不是要看到你回家时阔气的面子，更不是让你回来光宗耀祖给别人看。而是急迫地想见到，她那日夜思念的儿子本身。”
大庞动情的说着，醉眼朦胧里流着泪水，此刻，不知是他对裴洪宗思母的怜悯之情，还是他自己也想起了老家的娘。

      酒涨英雄胆，此时，喝得微醉的裴洪宗，要把正在供销社值宿而且喝得烂醉的大庞支走。谎称自家广播坏了，让大庞到自己家去修，他代替大庞值宿。大庞是醉了，可并不是喝的啥都不懂了，他讲义气，知道裴洪宗为实现目的啥都干的出来。他在母子情义与个人前途选择面前，他把母子情义放在了首位。大庞就以醉为名，躲了出去。
       裴洪宗人借酒劲，在大庞出屋之机，仗着一时的豪情砸开了供销社存放零钱木柜上的铁锁，偷出里面全部的分分角角，装了整整一大书兜。其实里面一共才三百三十元。
      裴洪宗是山东人，他的思想底色显然染上了梁山好汉的浓重色彩。他固然脱胎于梁山忠孝信义的历史环境，起之劫贫济富的渊源，他借着酒劲，头脑混沌之时，想摆脱他的经济和精神困境。他记起梁山好汉宋江，江州酒后题写反诗的历史画面，豪气顿生，他生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理念在这时迸发出来。水浒里梁山好汉宋江在江州壁上写的那首《题菊花》的诗句，立刻进入了他的脑海。他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了个欠条。
                            欠  条
      此系，三百三十元，被我裴洪宗暂时掠走，急需，实属无奈，我今穷途末路，英雄气短，忠孝不能两全。做此龌蹉之事，与庞海兄无一点关连，纯属我洪宗之个人之邪念。待母术后吾将如数偿还。洪宗愿承担一切法律之责任。
             掠者；山东郓城宋江老乡：裴洪宗。
                                               1972.年11月20日
      他把欠条放在了一个醒目的地方，为洗清大庞的责任。裴洪宗又在供销社的墙壁上用墨笔，写下“心在山东身在黑，飘泊他乡孤雁归。今掠路费三百三，来年如数钱奉回。”
       他写完之后，把笔一扔，走在上了风雪夜路，有些林冲雪夜上梁山的那种感觉。后半夜，他就搭上了开往山东济宁的列车。晕晕的车上，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四平车站，他心里才觉醒过来，在站台上，卖了一瓶酒，一股脑的喝光了，他四平八稳的又昏昏欲睡了。他有些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为亲如兄弟的大庞被自己拖入泥坑而自责，可一切后悔都晚了。他做了，他愿自己承担一切后果。他胡思乱想，心神不宁。为让这乱糟糟的思绪，尽快过去，只有让酒精来麻醉自己。
      当急急忙忙赶到到了山东家里的时候，已经四十多个小时过去了。一进屯，就得知母亲的尸首，已经停在了医院的太平房里。

龙抬头

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

任中恒

仁兄所言极是，就是那个强势的妻子毁了一个才华出众的年轻人。使他在无助的情况下，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