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时拥有两个丈夫的女人（五）

任中恒

                       五

         连续七天她没离开医院一步，直到医生把老汪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她才放下心来。老汪也算命大只是冻掉两个小脚趾，别无大碍。
        姨姥十六岁嫁给老汪，那时她有一颗纯洁的心，纯真的爱着丈夫，可是，当得知被抓劳工的丈夫的死信之后，她也曾立誓为他守着这个家，可是生命中的变数太多，隐含着太多的无奈，纵然今天错走了一步，她还是不能割舍她的初恋。她要让老汪回到他自己搭建的旧巢里，不能让他一人在外，她要给老汪恢复主人的地位。
       在出院的前一天，姨姥回到家里对老柳说，“我和老汪是从小结发夫妻，我不能看着他死去，也不能看着他无家可归到处流浪，我要去把他接回家里来，我这样我才能对的起他，对得起那些证婚人，我要履行当初的承诺，对的起三个苦命的孩子。”
      她虽然眼睛红红的，但说话的语调却斩钉截铁，表现出不容商量的姿态。
      此时的老柳一脸无奈，压低声音恳切地对姨姥说：“那我咋办？我们的孩子咋办？老婆你想一想，我们才是手续齐全的合法夫妇，他只能算是你的前夫，如果现在对簿公堂，打官司他肯定会输。”
     姨太姥听到这里打断了老柳的话，哽咽着说：“咱俩结婚时确信老汪死了，我才和你去登记结婚，如果知道他没有死我是不会再嫁，不会遇到你，同情你，嫁给你。”说着说着，极其的伤心姨太姥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死去活来。
     老柳见眼前这个和自己过了八年的可怜媳妇，内心里充满矛盾，这八年他匆匆逃亡而来，又在这里与她相遇，又像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一个美好的邂逅，带来了一段幸福安宁的生活，又出现了今天这种尴尬局面。
      此刻老柳非常伤感，当初他祈祷与她天长地久，相扶到老，而今已经到了无法再走下去的地步，你说老柳心情能好吗？
        但老柳见到地上泪眼婆娑的爱人，心里软了下来，他怕她真的伤心过度，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毁了这个家。这个家谁都可以缺少，唯独不能缺少这个女主人，缺少她这个家的天就会塌下来。此时想了许多，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寄身他家的境地，老柳退让了，他悄悄地拿起自己的行李和生活用具，回到了仓房偏厦。
       因为，老柳深深地爱着姨姥，深深地爱着这个家还有那三个孩子，甚至包括老汪的那三个孩子都已经与自己有了很深的情感。他本不想离开，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要通过法律手段解决问题，势必会是赢了官司输了亲情，丢了家庭。赖在这里，自己实在无法放下那份男子汉的尊严。孩子要有一个温暖的家，孩子的平静生活还要继续。
       自从那次落井救人后就预示着自己是这个家的苦命人。他不想给这个家添乱，决意要离去，但是，孩子、爱人已经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里，音容笑貌不会退色，只有把她们放在心里。
        姨姥 接老汪出院的那天，老柳独自一人悄悄地回辽宁老家了。
       老汪理所当然的成为一家之主。过了一阵子姨姥对老汪讲了与老柳结婚的当时情况，家要垮了，人要疯了，孩子要散了，儿子落井出事，老柳出手相救等全盘的告诉了老汪。此刻老汪对妻子的无奈有了更多的理解，更深爱着这个家，更体贴辛劳付出的妻子，同时也对老柳产生了一些理解和怜悯之情。
         夏日的连绵细雨好几天不停息，姨姥一算老柳走了已经半年，音信皆无，姨姥怕仓房漏雨，就打开老柳住的偏厦房门。在老柳的行李里发现那张镇政府发的1948年《结婚证书》。还有一个手绢包的65元钱，另外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我回老家辽宁抚顺了，如果我能找到工作，我会回来接走我的孩 子，    留下拉脚挣来的65元，还有那两匹马和车，算是留给孩子的抚养费。我走了，后会有期---
        尽管姨太姥真的想让老柳离开这个家，而今天他真的离开的时候，姨姥反倒心如乱麻，心里充满留恋、惦念、感恩、不舍等多种情感融在一起，五味杂陈，她坐在老柳的床头，抚摸着已经潮湿的棉被，不知不觉泪水吧嗒吧嗒的落下，与外面的滴雨形成了合拍，奏出一首远方思念曲。

方志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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