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朱家坎（十四）

任中恒

                 十四
     高桥经理不好意思的单独走了过来，主动的给三位每人到了一杯酒说；“三位朱家坎东家，鄙人去年刚到此地，请大家多多照应，昨天剿匪队与我们日本商人产生一点误会，认为十八里日本人与蒙匪的枪战中发生的命案与本株式会社有关，其实我们都是纯粹的日本人商人，虽然我们中也有部分曾经是辽东的军人，现在都改为商人，是来朱家坎做生意的，我们是同族同乡，政治上与辽东关东军没有关系。对此，省县公署、镇剿匪队都作了详实的调查，已经澄清了我们的商人身份，省县公署已经接到东北保安司令部给他们的公函，为我么开具了证明，朱家坎剿匪队依照上峰意见才释放了我们。今日在康家馆子巧遇，真是有幸，我们同为朱家坎商户，都为赚钱养家，希望几为掌柜对我们外族人多加关照与提携，我们专营亚麻、贩卖药材、皮货和投资火犁垦荒，收购粮栈经营粮食，大体与三位同事在行业上没有竞争关系，不同行业也没有抢夺利益的理由，我们今天被释放，就是要在朱家坎与你们共荣共存。各位今天给鄙人一点薄面，这桌酒算我请。”
      那两个在隔壁的成田和剿匪队副把帽子压得很低，此时也走出来站在了高桥的身后，很像一个保镖，并没与任何人搭讪。
   在韩把头看来，今天康大哥坐庄集聚一起，老哥仨是要对田大头的事好好地谋划一下，为关系较好的田大头解套，却让这俩日本人和剿匪队的队副给搅了。唠的内容已经有可能暴露，此时他们都隐约的觉得高桥这个人表面是文雅的商人，但是他越来越像那个成田经理手中的木偶。成田似商似军，来头不一般。另外韩把头与任二掌柜心里也很迷茫，剿匪队的队副咋能与他们混在一起？咋能称兄道弟的如此近乎？对日本人咬牙切齿的老肥子队长咋几天之中换了一副嘴脸。
    韩把头与同玉城任二掌柜心里充满了狐疑，猜想也许国家在中苏关系交恶时期，莫非要与日本人联手，共同对付苏联对西满铁路和黑龙江的图谋。当局不管日本人是不是枪杀李小鬼的凶手，是否犯法有罪，都可逍遥法外？韩把头与任二掌柜觉得老肥子队长的立场已经有了改变，人命关天的大事就这样被轻轻的放下了，老肥子还缺一个解释。俩人顿时更觉店堂里阴冷冷的，心情有点压抑，同时一见这些倭人就会想到惨死的李小鬼。此时韩、任二人没有了一点酒兴，起身向康老板告辞。
      康老板客气的送二位刚走到门口，见北烧锅俩烧酒的伙计来康家馆子预定两桌丧事酒桌， 说孙酒匠晚上喝多了，夜里掉进一丈两尺深的糟窖里摔死了，准备明天入葬。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仿佛有一股凉气袭来。特别是此刻的任二掌柜更觉得毛骨悚然，他与李小鬼、孙酒匠三人拜把兄弟，五天死去两人。自己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已经感到凄凄地孤独，心里对自己的命运和未来产生一片恐惧和茫然。任二掌柜没有与二位告别，急匆匆奔北烧锅去见死去的把兄弟最后一面。

        第二天一早，康家馆子还没挂幌，灶房无缘无故的烧起了一把大火，不一会大火已经熊熊腾起，伙计们都乱得一派糊涂，与灶房连脊的家属居室也受到威胁，都跑到后院救康老板的家属，忘了康老板还在没有窗户的灶房里，也不知灶房房门被石头牢牢堵死，康老板被死死困在里面。通往灶房的大厅已被大火笼罩其他人和四个伙计都无法靠近。全镇的人都来救火，包括镇公所、剿匪队，及其近百居民。韩把头披上用水浸湿的麻袋，拼力踹开灶房的门，救出了躲在水缸里，已经被烟火炝晕过去的康老板。韩把头抱着康老板满身带火逃出火海，众多努力将大火熄灭了，韩把头为抢救康老板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都烟熏火燎的，目光呆滞看着康家馆子房樑坍塌，墙壁熏黑，设施损毁，子女老伴那凄惨的哭声，他心如刀割。他与康老板虽说不上是最好的好友，但在一个镇多年，时常在一起喝酒聊天，他们相互了解，康老板虽然有些谨小慎微，但是个有本事，有头脑的生意人。这几年生意都扶摇直上，他们之间也惺惺相惜，韩把头与康老板都身体受伤，大伙共同把二人送进了三道街早安医院。
      韩把头见同玉城任二掌柜也在抬着担架送自己和康老板去医院，韩把头拉过任二掌柜的手问道；“你不觉着这火烧的突然吗？从昨天的孙酒匠摔死到今天的这把大火，包括李小鬼在内已有两死两伤，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朱家坎定有劫难，下一个不知该是轮到谁了。”韩把头表现出那么的无助和无奈。任二掌柜也冥冥的感到有一股让人不安气息，仿佛雪灾之后就是血灾来临。
      此时的 任二掌柜诚惶诚恐，忧心忡忡，轻轻地对韩把头说；“看起来剿匪队是靠不住了，你没见昨晚高桥和那副队长在一起吗？他们和日本人穿在了一条裤腿里，我们要想活就得自己救自己，如果能找到田大头把那些武器利用起来，什么绺子、日本人都他妈的滚犊子。”二掌柜有点激动。
      韩把头因为他手下有一帮身强力壮的小扛，一般人是不敢直接与其较量，况且这些人大多都从小练武功过，有一定的拳脚功夫。脚行的兄弟义气浓重，仗义。同玉城二掌柜就不一样了，他的根基在朱家坎北部三十里的太平川，那里有大掌柜的，有看家护院的炮头和几只火枪，有十几匹马快马。在所谓安全的镇里他倍感人单势微。他约韩把头一块回太平川调几个人，取几把枪来应对朱家坎的恶劣形势。韩把头因为年终分账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不能更改，他对二掌柜说，腊月十六与他一起回太平川。

清茶

呵呵，康老板很聪明哦，躲水缸里了。要是能再弄到点武器，会更好。期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