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河北追债杀人案

刘宏民

[paragraph]
2016年2月7日，农历除夕节下午，河北易县某村村民牛某去同村秦某家讨要欠款二百元，结果发生口角和肢体冲突。一时冲动的牛某遂持刀将秦某夫妇以及秦某的儿媳、两岁半的孙子全部杀害。
过年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令人唏嘘不已。原来秦某二十年前承包砖厂赔了钱，欠了不少人的工资，牛某便是其中之一。牛某差不多每年过年都要来秦家讨账，双方矛盾也日益激化，直至酿成今日的惨剧。毋庸置疑，牛某将因此受到法律制裁付出生命的代价。牛某有一儿一女，儿子十五岁，女儿小学还没有毕业，家庭条件也不好，他这一不理智的行为彻底毁灭了两个家庭。
我们在痛斥牛某的暴力行为时，更应该去思考这出悲剧的根源。
二百元的工钱拖欠了二十年，让人不得不怀疑秦某是恶意赖账。要知道，二十年前的二百元可是一个工人半月甚至多半月的工资，而放在今天，也就是两天的工资而已。就算现在秦某将二百元给牛某双手奉上，牛某也亏大了，更何况秦某不但不还钱，冲突中还将牛某的脸抓伤了。据另一村民说，秦某当年也欠了他一百二十元工钱，直至2015年过年时才给他。
遇上这样的老赖，依我看，牛某除了用这种毁灭自己和他人的方式泄愤外，还只能是违心地说一声“算了，二百元就当让贼偷了”了事。至于有人说走法律途径，算了吧！二百元的债务纠纷，不知道法院会不会受理，就算受理了，最终也会将事情变得更复杂、更麻烦、更不划算。老百姓打官司，谁都知道有多艰难。
诚信丧失已成为普遍的社会问题，遵守诚信的人经常吃亏，丧失诚信的刁钻之徒往往获利，久而久之，讲诚信遵纪守法的人越来越少。人们渐渐习惯于趋利避害，一次次突破道德底线，千方百计钻法律法规的空子，以求谋取更大利益。
政府在这方面起了恶劣的“表率作用”。这些年，各级政府为了发展经济，片面追求GDP，追求政绩（当然还有别的不便明言的追求），带头违反法律法规，官商勾结，利用黑势力搞强拆抢占，对民众恩威并施欺诈瞒，酿成了多少人间惨剧。说我国这些年经济的发展是一部血淋淋的历史有些过分，但绝对是一部践踏法律侵犯人权的历史。政府如此，民众焉能不效仿？一位地产开放商老板春节前对他的工人诉苦说，我也知道你们眼巴巴地等着血汗钱回家过年，可是我给政府盖大楼，政府不给我钱，我拿什么给你们啊！上面不仁，中间不义，最终受伤害的是像牛某这样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出力流汗者。牛某们肯定也不甘心任人宰割。在整个社会浮躁的今天，他们诉求无人理睬，于是铤而走险，用暴力去解决问题。这是牛某们的悲哀，也是社会的悲哀。试想，在人类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一个崇尚暴力的社会有何希望？
我的同学王某十年前与人合伙儿贩卖苹果，将自己村里果农的苹果以欠款的方式高价收购贩运到广州去卖，结果亏了三十万。王某没有想着如何赖账，他连着在外打工五年，流血流汗将自己分到的十五万元债务悉数还清，如今日子过得也挺好的。用他的话说，欠钱不还，一辈子都不得安宁。我很佩服王某。如果秦某能像王某那样，会有今日的惨剧吗？我猜想，当秦某看见牛某持刀行凶时，肯定痛心疾首追悔莫及，可惜为时已晚。此悲剧不是个例，过去类似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说不定我正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在我国某个地方，一位牛某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向秦某。
但愿牛某们的行为能给秦某们敲响警钟，也能给政府敲响警钟。和谐社会不是用大喇叭喊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和谐社会拒绝暴力。



                                           2016年2月11日

燕子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