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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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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9 21:42: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paragraph]
丈夫
罗莎莎靠躺在床头,静静地接听手机。末了,她淡淡说了一句:“好吧,我明天就回去。”她说完摁断了手机,嘀咕说:“这家人事真多。”
电话是罗莎莎的丈夫张耀辉从千里之外的宁夏打来的。张耀辉说哥哥打来电话,母亲生病了,他让罗莎莎回去看看,顺便带一些治疗心脑血管病的药。
罗莎莎和张耀辉上中专时是同班同学,毕业后也都分到了W发电厂的生产一线从事检修工作。上世纪末,W发电厂改制,成了W发电有限公司,各部门进行调整,人员来了一次大变动。罗莎莎利用时任副市长的姨父的关系,调到了公司团委,工作地点从生产一线转移到了行政办公楼。团委应该是发电企业最闲暇的部门,无需承担责任,甚至无事可做,每年最多组织两次诸如篮球赛、书画展览等活动以显示它的存在。团委除了书记外,别的全是老、中、青三个年龄阶段的女人。这些女人可不简单,不是公司各级领导的夫人,便是他们的女儿、儿媳。有人看似与公司领导无任何瓜葛,仔细一打听,哦,原来是政府官员的亲戚。团委是一个养闲人的部门,能成为闲人被养起来,自然多少都得有点儿来头。张耀辉一直在生产一线的汽机检修分场工作,二十多年过去了,也未捞个一官半职。有出息的丈夫能给妻子脸上增光添彩,没出息的丈夫会让妻子灰头土脸的,在人面前神气不起来。罗莎莎恨铁不成钢,经常抱怨。最近这几年,公司为了增加利润,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了一支检修队伍对外承包检修工程,张耀辉就是其中的一员。正因为如此,张耀辉经常奔波在外,与妻儿聚少离多,更无法顾及老家年迈的父母。张耀辉不在家时,说起来家庭重担全落在了罗莎莎一个人的肩膀上,其实并没有多少事可做。她上班本来清闲,甚至可以不去,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儿子的生活,至于儿子的学习,没读过高中的她无能为力。去年儿子考入了南京大学远赴他乡求学,张耀辉不在时家里只剩下罗莎莎一个人。她以前只是上班时间悠哉乐哉,现在下班也无事可干,真正成了一个大闲人。
第二天上午,罗莎莎向团委书记请了假,随后去公司医院划她的医保卡买了十盒步长脑心通,便开着她的迈锐宝奔赴张耀辉的农村老家。罗莎莎的父母快七十岁了,早已退休,眼下身子骨还行,其实就算不好也有她弟弟照顾,无需她操心。张耀辉的父母是农民,已经七十多了,和张耀辉农村的哥哥生活在一起,往常他俩只是一头半月回去转转,带一些营养品和老人需要的药,走时再给老人一些钱。
罗莎莎到张耀辉老家后得知,婆婆因脑梗住进了镇中心医院,于是她又驱车赶赴镇上。张耀辉母亲患脑梗多年,平时靠吃药维持,每年秋冬之交都要住院打一个疗程的吊针,对于七十多岁的老人而言这很正常。张耀辉的哥嫂在医院照顾母亲,罗莎莎帮不上忙,其实她也不情愿做什么。她和这位农村老太太没有一起生活过,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她俩之间只有法律意义上的婆媳关系。罗莎莎耐着性子勉强陪婆婆吃过了午饭后,扔下三千元开车走人。在父母跟前,做儿子的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她掏了钱,就无需再出力了。
罗莎莎回到家时三点钟刚过。她感觉很累,简单洗漱了一下上了床,给张耀辉发短信告知母亲的病无大碍,然后拉开被子睡觉。
情人
罗莎莎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她一看,是韩志彪打来的。韩志彪是财务部副经理。财务部和团委都在行政楼三楼,他俩的办公室还是对门。因为是邻居,两人工作之余经常串岗闲聊,久而久之交情也就深厚起来。韩志彪问罗莎莎为什么没有上班,罗莎莎如实相告。拉扯了一阵闲话后,韩志彪邀请罗莎莎共进晚餐。罗莎莎下意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已经快六点了。她午饭根本没吃好,如果不是疲劳压倒了饥饿,早就吃东西了。他俩商定,开车去二十公里之外的X市一家名叫重庆石锅鱼的酒店用餐。
韩志彪今年四十八岁,比罗莎莎大三岁。他长得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四十岁不到就成了财务部副经理,曾经被誉为W发电有限公司最有前途的年轻干部。强调“曾经”二字,是因为现在大家都不这么认为了。前年是韩志彪走霉运的一年。三月份,财务部经理年满五十八离岗,原本他扶正是顺理成章的事,不料半路杀出了程咬金,经营计划部副经理空降至财务部担任经理,他升职一事化作泡影。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位赏识韩志彪的公司主管经营的副总经理调离了。财务部新经理上台后,对韩志彪百般打压。韩志彪失去了靠山,斗不过他,也就灰了心丧了气,对仕途不再抱有希望。不料祸不单行,六月份,他的妻子查出患了胰腺癌,九月份就离开了人世。财务部其他人怕得罪新经理,纷纷与他保持距离,一些刻薄的人还宣扬说,他经受了事业和家庭两次大的打击后,人已经变得不正常了。只有罗莎莎一如既往地把他当朋友看待,经常开导鼓励他。韩志彪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他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别人对他唯恐躲之不及的时候,罗莎莎所做的一切,让他感受到了温暖,确切地说是感受到了来自于一位女性的温暖。以前韩志彪和罗莎莎只是能谈得来的同事,而自从前年年底开始,两人关系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韩志彪经历了双重打击后,真正感受到了世态炎凉,真正认识了罗莎莎,前者使他心寒,后者让他感动。一个丧偶的男人和一个丈夫长期不在身边的女人走得近了,难免产生出火花来,而火花能否燃烧成熊熊大火,就在于他们如何把持自己了。
到了酒店,韩志彪遵照罗莎莎的意见,点了一条三斤多的鱼和四个凉菜。吃饭时,韩志彪告诉了罗莎莎一条新闻:廖雨生昨晚在宁夏工地附近一理发馆买春,被当地派出所逮住了。廖雨生和张耀辉是铁哥儿们,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打麻将。罗莎莎微微一惊,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传回来了。”
韩志彪说:“现在的通讯工具,西半球发生的事,三分钟后东半球就知道了。今天下午,这事成了大家议论的热门话题。”
罗莎莎叹了口气,说:“唉!出了这事,最尴尬的就是玉娟了。”玉娟是廖雨生的妻子,也在W发电有限公司上班。
“她才不会呢!听说有人去安慰她,她把眼一瞪说:‘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关我啥事?’”韩志彪看罗莎莎反应平静,讪讪一笑,接着说:“其实也可以理解。是人都有生理需要,配偶又不在身边,两三个月的谁能憋住?只是被公安逮住就不太好了,弄得满城风雨,连累家人。”
罗莎莎低头不语,心想:幸亏昨晚张耀辉没有和廖雨生在一起。凭着她对张耀辉的了解和别人传的风言风语,她断定张耀辉在外面绝对买春。对于丈夫这种仅仅为了解决生理需要的举措,虽然她做不到像韩志彪说的那样“可以理解”,但装糊涂还是可以的。张耀辉每次回家,她不像有些女人那样总要三番五次审问丈夫在外面是否和别的女人上过床,然后从丈夫矢口否认时的神色和语气去推断真实的答案。她对张耀辉在外面的工作和生活从不过问,张耀辉说起时,她也是心不在焉地随便应付几句。能引起妻子好奇的,最大莫过于丈夫在外面打野食了,但罗莎莎不这样。她认为自己根本监控不了身在异地的丈夫,也就不必再费那份心思了,丈夫想隐瞒想哄骗妻子,办法总是有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与韩志彪的特殊关系,让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管束丈夫。
去年春夏之交的一个晚上,在她的家里,在她和张耀辉的大卧室里,她招架不住韩志彪的凌厉攻势,与他第一次超越了同事朋友的关系,从此深陷泥潭一发不可收拾。韩志彪早就鼓动她和张耀辉离婚,再和自己结婚。韩志彪的诚心不容置疑,她说自己承受不了舆论的压力,也不忍心。她和张耀辉读中专时开始谈恋爱,工作三年后结婚,前前后后已经二十五年了,相当于人生的三分之一。当一个人陪伴你走过了人生三分之一的路程时,你怎能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般地将他舍弃?尽管他俩早已没有了爱情,仅凭着一纸结婚证和孩子传递的亲情维系着夫妻关系。
“如果张耀辉被公安逮住了,你会怎么做呢?”韩志彪试探着问她。
罗莎莎停顿了片刻低声说:“我也会和玉娟一样说,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关我啥事?”韩志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吃完饭后,两人出了酒店上了韩志彪的奥迪车。韩志彪发动了车子,说:“晚上就不回公司了吧!”罗莎莎没有吭声,算是默许。韩志彪一打方向盘,车子向市中心疾驰而去。
韩志彪在位于市中心的某小区有一套房子,当年是为孩子上中学方便购买的,后来孩子考上了大学,房子也就闲置起来,现在却成了他俩幽会的理想场所。在公司里,他俩很少去对方的家,因为抬头低头都是熟人,不安全。
上午罗莎莎上班后,发现别人看她的眼光有些异样,一时迷惑不解。不一会儿,隔壁办公室的孙大姐过来,寒暄了几句后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语气诚恳地宽慰她说:“小罗,这事你也不要太往心上去。男人嘛,一个人在外谁不犯个错?相信有了这次教训,小张会改的。”
罗莎莎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发生什么事了?张耀辉怎么了?”
孙大姐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眼神看着罗莎莎,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还不知道?”
罗莎莎突然明白过来了,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着急地问:“前天晚上他和廖雨生在一起,被公安逮住了?”
孙大姐点点头。她确信罗莎莎还蒙在鼓里后,便把她听到的说给罗莎莎。原来前天晚上,张耀辉、廖雨生和两个人喝完酒后玩麻将,十二点左右,麻将散摊了,那两个人回宿舍休息,廖雨生拉着张耀辉去理发馆玩小  姐,不巧被派出所逮住了。派出所逮人的目的是为了钱,他俩也爽快地交了罚款,天不亮就被放回来了。估计是他俩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意欲报复,第一时间把这个丑闻传回了公司。
罗莎莎羞愧万分,气愤难忍。孙大姐走后,她立即给韩志彪打手机,责问他为什么昨晚不告诉她实情。韩志彪解释说:“吃饭时我看你一脸疲态,怕你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后来想告诉你,又不愿意破坏你的兴致。今天早上返回公司时,我在车上就对你说过,如果张耀辉也像廖雨生那样,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提出离婚,这样别人就不会非议你了。”罗莎莎回想起韩志彪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她没有太在意,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罗莎莎挂断手机后,瘫倒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事情真的发生了,她却做不到像玉娟那样潇洒。其实玉娟也只是说气话,不见得真的不在乎。平静了一阵后,罗莎莎的思路渐渐清晰。如今张耀辉把莫大的屈辱带给了她,她是默默忍受还是像韩志彪说的那样以此为契机提出离婚?她已经来到了十字路口,一个爱她的人就在前面的岔道上等她,她是和不爱自己的丈夫继续前行呢,还是拐个弯步入岔道奔向爱的怀抱?罗莎莎经受了一阵煎熬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她又拨通了韩志彪的手机,说:“今晚咱俩好好谈谈。”
知己
罗莎莎和韩志彪谈过后,决定向张耀辉提出离婚。促使她下决心的是韩志彪的提醒。他俩关系已经到了这份上,总有一天会被张耀辉察觉到的。以张耀辉的暴躁脾气,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不如趁现在火还在纸里包着没有燃起来,干脆与张耀辉把婚离了,以绝后患。
不过罗莎莎心里还是不踏实。这天下午,她拨通了一个叫谢彪的人的手机,意欲向他讨主意。
谢彪是大学生,和罗莎莎同年参加工作。刚来时,谢彪还追求过罗莎莎。罗莎莎对谢彪也是颇有好感,然而她不忍背叛张耀辉,不忍舍弃她和张耀辉在学校就建立起来的恋情,最终做出了令她遗恨终生的选择。两人虽然没有成为恋人夫妻,却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知己,罗莎莎是谢彪的红颜知己,谢彪是罗莎莎的蓝颜知己。罗莎莎心理上、感情上对谢彪有一种依赖,这种依赖不同于对丈夫张耀辉的依赖,也不同于对情人韩志彪的依赖,这是胜却爱情、亲情、友情的一种至高无上的依赖。罗莎莎遇到一些大的事情需要抉择时,总要找谢彪参谋一下。谢彪给她的建议,罗莎莎会不假思索地认为完全是替她考虑,而张耀辉和韩志彪给她的建议,她总认为或多或少都有些对方的私心在里面。
晚饭后,谢彪应约来到罗莎莎家里。谢彪显然已经知道张耀辉出事了,可他并未像一般人那样宽慰罗莎莎几句。或许他认为那些话别人对罗莎莎已经说过好多遍了,自己再重复就索然无味。
罗莎莎开门见山,说她要和张耀辉离婚。谢彪问:“就因为这件事?”
罗莎莎说:“你也知道,我俩早已不爱对方了。张耀辉本来就是一个感情匮乏者,这些年他在外面瞎转悠,家对于他来说,仅是一个转悠累了可以休息养神的场所,我只是他可以合法发泄欲望的工具。以前为了孩子,凑合着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年算一年,现在孩子上大学了,我认为没有必要再凑合下去了。”
谢彪说:“你们没有爱情,还有亲情,还有维系着你俩关系的孩子。”
罗莎莎“哧”地一笑,说:“我俩的亲情已经单薄成一纸婚书,稍一用力就会撕成两半,至于孩子,现在长成大人了,我想他是可以理解,可以承受的。”
谢彪又问:“离了怎么办,和韩志彪结婚吗?”
罗莎莎沉思了片刻,说:“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谢彪说:“爱是相互的,你必须仔细考虑一下,你爱他吗?”
“我不想考虑,只要他爱我就足够了。”罗莎莎有些激动。
谢彪缓和了语气,说:“我不想简单地劝阻你,我要给你泼冷水,让你更理智地考虑问题。婚姻不是儿戏,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已经错了一次,我不愿意你再错第二次。”
罗莎莎靠躺在沙发背上,幽幽地说:“我和张耀辉从恋爱到结婚建立家庭,一起走过了二十五年。平心而论,以前他确实不错,这些年变了,脾气越来越暴躁,对家庭越来越不负责。他没出去时是甩手掌柜,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操心。他整天和一帮狐朋狗友喝酒打麻将逛歌舞厅,有时好几天都不回家,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在他眼里,妻子只是一位可以与他上床的佣人而已。现在他到了外面,没人管更自由了,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现在倒好,嫖娼被派出所逮住了,害得我在人面前抬不起头了。我对他忍受了十年,二十年,还要让我忍受一辈子吗?”罗莎莎说到最后有些激动。
张耀辉和罗莎莎的婚姻家庭状况,谢彪再清楚不过了。他说:“这些对你来说并不新鲜,也习以为常了,为什么今天要吐出来呢?”
“想维持这个家庭了,我会把委屈强行吞下去;不想维持这个家庭了,我就要把委屈吐出来。”罗莎莎语气坚定,神情严肃。
谢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两人沉默了好长时间,罗莎莎长吁了一口气,又靠躺在沙发上,两眼盯着天花板说:“张耀辉第一次随检修队伍外出时,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告诫我说:‘我不在家了,你可不要出轨,否则我饶不了你。’当时我心里默默念叨说:‘能让我出轨的男人,这个世界仅有一个。’”
谢彪清楚罗莎莎说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他插了一句:“可你因为韩志彪出轨了。”
一听此言,罗莎莎直起身子,两眼盯着谢彪,情绪很激动:“你觉得我很贱,是吗?我之所以因他出轨,是因为我爱的人根本不可能为了我出轨。我爱的人有贤妻娇女,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他根本不可能爱我,我把对他的爱只能化作对他的依恋和敬重。可我是女人,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我比别的女人更需要男人的爱。”谢彪躲开了罗莎莎的目光,低头不语。两人又是沉默。
“谢彪,这些年你一直生活得很幸福,你无法体会不幸人的感受,无法体会一个没有丈夫关爱的女人内心的酸楚。我和张耀辉做夫妻这些年,感情生活如同一杯白开水。有句歌词“平平淡淡才是真”,我时常用它来麻醉自己,稀里糊涂走过了这些年,可我不想稀里糊涂一辈子。韩志彪说得对,现在我有了结束这个没有爱情的婚姻的机会,不能让它白白流失。”
谢彪略带讽刺说:“利用张耀辉的过错来实现你们蓄谋已久的计划,还可以把舆论的矛头转嫁给张耀辉,韩志彪很精明啊!”
罗莎莎说:“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在感情世界里,就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
“你是铁了心要和耀辉离婚?”谢彪问。
罗莎莎说:“不是正和你商量吗?”
谢彪说:“如果我反对呢?”
罗莎莎沉思了片刻,说:“那我就尽力说服你。”
谢彪说:“如果韩志彪和张耀辉是站在你面前的两个追求者,我肯定支持你选择韩志彪,可现在你是张耀辉的妻子。离婚不是一件草率的事,也不可能轻易达到目的。我劝你三思而行。”
罗莎莎说:“我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血案
冬至那天,张耀辉和检修队伍一起从宁夏返回了W发电有限公司。这次回家他心里惴惴不安,几天前就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才能获得妻子的原谅。在外奔波的男人,花钱买春不算稀奇,做妻子的也心知肚明,只要没惹出事端来,大家都可以装糊涂,面子上也光光堂堂的。可一旦出了事,糊涂装不成了,脸面也被揭破了,丈夫、妻子,甚至孩子在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同样是在外买春的丈夫的妻子,没出事的就可以非议嘲笑出事的,尽管不公平,但生活就是如此。
傍晚,张耀辉走进了家门,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令他意外的是,罗莎莎对他不温不火,和往常没有差别,也未追究他买春被公安逮住一事。
张耀辉享受完妻子为他做的四菜一汤后,洗了个热水澡,就躺倒在了大卧室的床上。他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翻着台,督促罗莎莎快去洗澡,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罗莎莎冷冰冰地说:“理发店的小  姐年轻漂亮,你还需要我吗?”
妻子揪辫子了,张耀辉心里一阵紧张,随即讪讪一笑,耍贫嘴说:“你是我妻子,我怎能不需要你?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的第一需要。”
罗莎莎不声不响地洗刷完锅碗瓢盆,又开始打扫屋子。张耀辉跟她到客厅,再三督促她去洗澡。罗莎莎索性坐在沙发上,冷不丁给了一句:“我俩离婚吧!”
这个晴天霹雳,炸得张耀辉浑身颤抖了一下。他脸色大变,瞪大眼睛看着罗莎莎。他发现罗莎莎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问:“为什么,就因为那件事?”
“我只能说,那件事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我对你彻底失去了信心。”罗莎莎语气既坚定又冷漠,张耀辉顿感一股凉气涌上心头,浑身凉透了。
“我不离!我坚决不离!”张耀辉发泄般喊着,几乎要跳起来了。
“那就打持久战吧!”罗莎莎说完站起来,继续打扫卫生。
张耀辉扑过去,钢钳般的双手紧握住罗莎莎的双肩,哭丧着脸说:“莎莎,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就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罗莎莎垂着双眼,看都不看张耀辉。“我混账,我不是东西,我害得你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你打我骂我都行,可不要和我离婚,我需要你,咱儿子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张耀辉说着起了泣声,到最后几乎是哀求了。
罗莎莎冷若冰霜,静等张耀辉忏悔哀求完毕后,说:“你累了,去休息吧,我还要收拾屋子。”
张耀辉无奈,回到大卧室倒在床上,痛苦万分。尽管他难以平静下来,可毕竟坐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太累了,不知不觉和衣进入了梦乡。
凌晨三点钟左右,张耀辉突然醒来了。他打开床头灯,发现床上就他一个人,罗莎莎不在身边。他坐起来靠躺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起来。昨天他从踏进家门开始,一种负罪感就萦绕在心头。现在,这种负罪感被罗莎莎一幕幕的冷漠无情驱散得一干二净,他心头渐渐升起的,是羞辱,是愤怒。一支烟吸完后,他扑通跳下了床。
张耀辉推开小卧室的门,打开电灯,看见罗莎莎就在床上躺着。他冲上前去掀开被子,伸手去扒罗莎莎的内衣内裤。罗莎莎惊醒了,她把头拧向了一边,没有反抗,脸上也没有表情,任由张耀辉折腾。张耀辉疯狂了一阵后,见妻子犹如一具僵尸,恼羞成怒。他揪住罗莎莎的长发把她的头拧过来正对着自己,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这样对我?”罗莎莎看着张耀辉,一声未吭,两行热泪涌出了眼眶。张耀辉见妻子流泪了,心一软,松了手移开身子顺势躺在了一边。罗莎莎立刻起身,抱着自己的衣服奔向大卧室,进去后碰上了门。
张耀辉没有追过去。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潮翻滚,苦苦思索着怎样应对罗莎莎提出的离婚。他承认自己有错在先,可罗莎莎也不能这么绝情。他不就是和卖淫小  姐做了皮肉生意,凡是正常男人都有这方面的生理需求,当然他这种解决方式不为人齿,但为这事闹离婚,至于吗?他在外面辛辛苦苦东奔西走,就是想多挣几个钱给儿子将来结婚用,妻子为什么不念及他的好处而揪住辫子不放呢?
天已微微放亮,大脑高速运转了三个多小时的张耀辉觉得自己找到了几条可以让妻子回心转意的理由。他打算明天好好和罗莎莎谈一下,毕竟他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毕竟他们是孩子的父母,毕竟他们还有四年的同窗情谊,这些坚固的堡垒,难道会被一个卖淫小  姐摧毁?
张耀辉突然听到“嘀嘀”两声,他循着声音扭头一看,是罗莎莎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收到了一条短信。张耀辉打开了短信,是一个叫“美容店韩大姐”的发来的,内容是:你和他摊牌了吗?情况怎样?张耀辉知道妻子经常光顾附近的几家美容店,手机里存放美容技师的号码很正常,可七点钟还不到,这位姓韩的技师给罗莎莎发这样的短信,是什么意思?特别是短信内容,会不会与罗莎莎向他提出离婚有关?张耀辉疑窦丛生。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原来两年前,公司的一位同事手机被盗,由于手机通讯录里面存亲属号码时没有写本人名字,而是写着“老公、父亲、母亲、大姐”等称呼,结果被小偷利用实施诈骗,那位同事的亲属损失惨重。当时这件事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罗莎莎吸取教训,就把手机通讯录里面存的称呼全部更换,一些主要亲属还存了化名,譬如张耀辉化名“达伟旺”,它是“大胃王”的谐音,而“大胃王”是他们读中专时同学给张耀辉起的外号。
张耀辉立刻警觉起来。他仔细察看罗莎莎的手机,发现妻子和这位“美容店韩大姐”通讯频繁。他又翻阅手机短信,果然看见了前天罗莎莎发给“美容店韩大姐”的一条短信:彪,他打电话说后天就回来了,我决定向他摊牌提出离婚,你说得对,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原来妻子有了野男人,就以他的错误为藉口闹离婚。明白真相后,张耀辉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他凭着主观臆想断定,妻子称呼的这个“彪”就是谢彪。当年刚进厂时,谢彪追求罗莎莎,就令他妒火中烧,后来还请朋友帮忙,找借口把谢彪打了一顿。他清楚,虽然罗莎莎最终成了他的妻子,但谢彪在她心里也有一定的位置,只是这么多年并未生出事端来,他只能把妒忌藏在心里隐忍不发。现在,谢彪趁他不在家暗度陈仓,并以他犯的错为幌子,教唆罗莎莎与他离婚,简直是无耻卑鄙至极。是可忍,孰不可忍?张耀辉两眼喷出了不可遏制的怒火。他看看表,七点钟刚过,对一般人而言,七点到八点前是洗漱吃早饭准备上班的时间。张耀辉穿上衣服换好鞋子,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把刃长二十几厘米的水果刀塞在外衣口袋里,出了家门。
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谢彪听到敲门声,问了一声“谁呀?”就打开了门。他刚看清来人是张耀辉,对方一拳就砸在他的额头。谢彪本能地抬起手臂护面部,对方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裆部。谢彪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张耀辉冲了进来,顺手抓起餐桌旁边的椅子向谢彪砸去,嘴里恶狠狠地说:“你这狗日的,趁我不在勾引莎莎,还教唆她和我离婚,我今天弄死你。”
谢彪的妻子正在卫生间洗漱,她听见响动冲了出来,眼前一幕把她吓呆了。她不顾安危挺身而出颤颤惊惊地站在张耀辉面前,把他和谢彪隔开,喘着气泣声说:“耀辉,你……你冷静!谢彪……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他和莎莎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让莎莎……和你离婚的,是韩志彪,不是他。”谢妻救夫心切,把韩志彪给抖了出来。张耀辉一愣,狐疑地看着谢妻。谢妻又说:“我是谢彪的妻子,如果他有外遇,我会护着他吗?再说这种事我敢瞎说吗?”
如果谢妻只是说谢彪和罗莎莎之间没有什么,张耀辉还不一定相信,可她已经说出了教唆罗莎莎离婚的人,张耀辉就不得不相信了。正如谢妻说的那样,这种事可不是随便瞎说的,就算谢妻为了救丈夫,也不敢随意编造出一个替罪羊来。张耀辉突然想起了“美容店韩大姐”这个名字,正好和韩志彪是一个姓,而且韩志彪名字里面也有一个“彪”字。此时张耀辉已经意识到自己错怪了谢彪,他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地转身疾步离去,他要去找韩志彪算账。
谢妻立即碰锁上了门,去搀扶倒在地上的丈夫:“你怎么样?我扶你起来。”
谢彪手捂着裆部,痛苦不堪。他对妻子说:“张耀辉可能去找韩志彪了。你快给莎莎打电话,让她通知韩志彪。”
谢妻“嗯”了一声,拿起谢彪的手机拨通了罗莎莎的号码,可是没有人接听。罗莎莎昨晚和张耀辉闹腾,她身心疲惫,今天不打算上班,所以没有起床,而她的手机遗留在小卧室里,躺在大卧室的她根本听不见铃声。“没人接,咋办呀?”谢妻焦急地问丈夫。
“给公司保卫科打电话,赶快!”谢彪看上去很是痛苦,可他顾不了自己。
张耀辉只知道韩志彪的家在新建的五栋楼里,并不清楚是几号楼几单元几层。他躲在韩志彪上班必经之路边的冬青树后面,等目标出现。此时张耀辉对这个“美容店韩大姐”的仇恨更深了一层,因为这个人不但可恶至极,还让自己误伤了别人,这笔账也要算在他头上。像往常一样,这个点正是上班时间,马路上人很多,张耀辉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他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韩志彪走在上班的路上,心里还在犯嘀咕:莎莎为什么不回短信?突然他觉得脑后生风,好像有人冲到了他背后,紧接着腰部右侧一阵剧烈的疼痛,迅即传遍全身。与此同时,一只强有力的胳膊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韩志彪意识到了什么,他痛苦地挣扎着回过头去,想看清楚对方是谁。张耀辉一脸狰狞,鼻子和嘴都扭曲变形了。他咬着牙右手再一用力,二十几厘米的刀刃全部插进了韩志彪的身体。韩志彪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上班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有人撒腿就跑,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有人吓得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张耀辉看着倒在地上的韩志彪,看着他的血渗出衣服淌在地上,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这声音,似狂妄,更凄惨。



                                      2015年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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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0 11:55:29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生是一种修行。
让你痛苦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感谢赐文!
很激烈的剧情。
生气的时候,不要做任何事情。
因为容易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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