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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野猫撒野饮残酒 悲歌声悲见满月
巷子的两边的买卖家大都打烊了，那可不，都去赴雪格格的盛宴去了嘛。巷子深处有一小馆名曰：“好酒居”，寓意好酒不怕巷子深的意思，依然还透出昏暗的灯光。老板夫妇俩带着一对儿女，去赴格格的庆生宴去了，那伙计反正也没资格去吃席，就让他好生看着店，若有好菜可以打包吖，就带点儿回来给他呲，有酒滴话，也给他带点儿回来，所以那伙计倒也无话。
这会儿呢，店里面正有四个山东贩枣的外地客人在呲酒，领头的叫宋公明，右手边那位叫赵公明，另两位叫欧阳公明、耶律公明。反正都是后清的公明，都喝得个酩酊大醉撩。几位的碗里还有酒呢，依然还喊：“小二！上酒。”然后，先后全钻躺下在桌子底下了，还在那儿划拳呢。
此时，野猫目光直直地走了进来，那伙计刚想上来招呼，看清楚了是野猫，也就不言语了，况且看今儿的样子，苗头不对，于是那伙计也就站在柜台后面装呆鹅。
野猫在那四位的桌前坐定，端起酒碗来就喝，也不吃菜，把四碗残酒都喝了，脸上才有了点血色。但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地阴沉可怕。也有点酒意了，野猫就喊：“小二！酒怎么还不上来吖！”那伙计心说，你吃白食还点菜呀，刚想抢白几句，正好往野猫的脸上望去，那一看不可紧，当时就被骇得魂不附体。
此时的野猫已与昔时看到的那种嘻皮笑脸，胡搅混缠的样子全然不同。此刻的野猫，眼中暴出精光，发出绿森森的光芒，像两团绿色的火焰，那种穷途末路到了极致愤懑的怨毒表情，就仿佛是凶神恶煞降世一般。那伙计被当场赫得寒毛倒竖、差点就要尿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呃，呃呃，就来……”
伙计去取了瓶好酒来，讨好地给野猫倒上：“爷，您喝，反正帐记在他们头上。”野猫依然眼睛直直的，叹了口气：“嗯。”直接就着酒瓶灌了几口，忽然自言自语：“嗯嗯，酒不错。”半瓶灌下去了，才在盘子里用手直接抓了几把菜吃，也不用筷。然后，拎着那剩下的小半瓶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而此时桌子下面的那四位，早就鼾声如雷了。
伙计把野猫送到门外。他不敢不送哇，那厮醉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模样，能送出门就是阿咪托福撩。
野猫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在黑灯瞎火的巷子里走着，忽然被一阵冷风一吹，又莫名其妙地笑了。当时也没谁能看见，笑容比哭难看多了。
忽然间，野猫的眼前忽然浮现了往昔的海市蜃楼般的影像，那个西装革履、神采飞扬的翩翩少年：……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仿佛是有个声音在野猫的心里不停地叨叨：那个踌躇满志、满怀的壮志理想的大好青年，怎么就变成今天这种下场了呢？！
那野猫突然间悲不能禁，大哭了三声，随后又大笑了三声，然后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嗯嗯，扯平了。”
野猫就这样胡乱走着，嘴里面胡言乱语些谁也听不明白的含糊的话语：“理想就是么，呃就是，老天爷若理你，你就可以想。老天爷不理泥，泥想个屁吖。”一面说着，一面很响地放出一个酒屁。
从小巷子里钻出来，摇摇晃晃这也不知道这是走到哪里了。一条小河，闪着鳞鳞的波光，那一轮满月在小桥的拱影里轻盈地荡漾着，桥畔的那盲丐，手拿一把破胡琴，正拉着那首著名的丐帮进行曲：二泉映月。
清泠泠的河水流淌着，那音乐也在流淌着，明月在天空似一只巨大的独眼，漠然地呆望着人间。那凄美无比的琴声，听着听着，仿佛像是看到了阿炳本人在那里拉着琴。二泉映月，那音乐昭示着造化的弄人全过程，纵然狂怒、凄婉、感叹，都没用，那造化垒起的命运就像一座无法攻破的铜墙铁壁……
帝王或是乞丐，成功或是失败，回眼望，总是过眼烟云。然而然而呵，对人生而言，回望总是梦，亦可以因此高谈阔论，好像出尘渺世般滴装逼，然而向前去的路呵，那种躲不开的痛苦，才是你无法逃避的灼灼的命运。
那琴声越发拉得投入了，那旋律和着流水一起流淌着，像是一种冥冥的宿命。明月其实一无感受，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上亿年来它都这样没心没肺地呆瞪着人间。
Following the sun, to find the one（跟着阳光的足迹去寻它）
Who's giving you the wings to fly？（谁会给你翅膀让你翱翔？）
……
Following the sun, just for the one（跟着阳光的足迹，就跟紧它）
Till you'll find the door you thought（直到你找到一扇门让你穿越逃脱）
嗯啊，对吖对吖，去找到一扇门，就可以穿脱逃脱撩。想到这里，野猫忽然心情大好，一时手舞足蹈了起来。
就在刹那间，天地转变，一扇金光灿烂的门突然呈现在野猫面前，门内两位绝色的天使，站在门口行礼邀请。野猫那个乐吖，咧着嘴，傻笑着就向那门飞奔了过去。
“蓬”一道金光，洒出了无数金色的小星星，仙乐齐鸣，野猫大笑：“偶这是到了仙界啦？嗯嗯，仙界不仙界倒无所谓，偶能摆脱那种如蛆附骨的命运，就是偶天大滴造化撩。”
正说着呢，只听一位天使妙唇轻启：“拿酒来。”野猫更高兴了：“嗯嗯，老是喝呆呆家滴假酒，今儿也尝尝仙酒是甚么味道。”一个大力士，举着像一只缸那么大的仙酒来到野猫面前，一个失手，竟然直跌下来，正好砸中野猫的门面。野猫当时大叫了起来：“好痛吖，好痛好痛……”
忽然就痛醒了，突然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垃圾箱边的墙角旁。
野猫惊异地：“咦？偶怎会在此？”一摸额头：“哇！好痛好痛……”感觉手上粘粘的，还有一股血腥味。再看那墙角上，也有一团血。野猫似有点明白了：“擦！老天爷那厮居然晃点偶，诓偶去撞墙。撞得偶头破血流……” 接着又自笑：“嗯啊，那个天使妹妹可真漂亮吖。就这，值得撞一回。”一时间，就像那阿Q自己劈了自己俩耳光之后似的，心情居然又变好了。
这一高兴吖，俩眼皮子就又亲热地拥抱在一起了。
……两排漂亮的礼仪姐儿，齐齐地鞠躬：“野猫大王好！这里是三表河蟹中国梦海鲜大酒楼，欢迎光临指导工作。”野猫当时大乐：“猪喂矮肥平身。”然后神气活现地进了大堂，就见一超大的圆桌，上面摆着全是鱼，有大黄鱼、石斑鱼、金枪鱼、三文鱼、多宝鱼、多春鱼、银鳕鱼……，野猫轮开双手不停地抓过来往嘴里送吖，那个美味吖……
明月照着那静静流淌的小河，与小桥一起勾勒出一幅奇妙的光影，明月照着那依然拉着那凄美无比的二泉映月的瞎子，照出那斑驳的树影，也照着那倚在垃圾箱上打呼噜的野猫。那野猫闭着眼睛，脸上笑着，嘴不停地动着，像是在嚼着什么，两只手的手指微微地动着，像是在抓取着什么……
真善美的世界里，美好的人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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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15 20:3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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