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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在略有潮湿土腥味的树林里，苏醒的树木在微风中扇动着它嫩绿的叶片，簌簌欢迎我。仰头走在林间，头顶葱绿的硕大伞盖嵌在了湛蓝的天幕上，洁净得令我窒息。它的纯澈、鲜泽猝然拨动了我的神经，在这幻念勃发的瞬间，我突生愧疚。如果这里的每片叶子知道我是病愈后只为去发达水库看水，偶然驻足与它相遇时，会不会生出一丝悲哀呢？从包里掏出手机，站在排列整齐的树林间，我今生第一次自拍，为我生命中有机会和这自然里的生命一次深情的对视，为相互注视后我的自我思量：如果心里时刻有树的蓬勃，只要精神明亮，生命完全可以被赋予新的索引，新的知觉，新的闪念与希望。 在与那片树林频频的回望中，我走近了发达水库。此时，已经有许多车辆停在路边、房前屋后，许是我们的马达声吵醒了寂静的那潭水，刚刚还是和煦的微风也涨了势头，张扬起来，推着水浪涌向岸边，冲得岸边细砂也唱起了高高低低的小曲。匆匆下车登船上岛的一群群男男女女，像是赴约一样，嘈杂着挤上了生锈的铁皮船。被遗下的一拨人，三三两两走向水岸。我有些不太适应这熙熙攘攘，丢下这些嬉笑着上船、玩水、拍照的人们，我独自在堤岸下沿着海岸样的河滩向水库的北岸走。水库面积大得像视线不可及的海，那粼粼的波光在午后艳阳下灿灿地如洒下的珍珠，闪耀着点点的光芒。说来真有些遗憾，三四次来发达水库了，却从没这样静心地看这汪肥美的水——水清澈得可见水下石头的颜色，枯腐的水草被水浪裹挟在细细的砂石上，弃儿一样丢在那儿，又宠儿般被下一浪携走......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浸在水里，然后用力按下去，十指在水里惨白没有血色，我按下去的手印顷刻间被水浪冲过来的细砂填平。我不甘，再按，仍如是。我放弃了。试图在这浩渺的水岸留下印迹的我猛然醒悟：光阴确似这流水，无情的冲刷会让一切有生命的痕迹或淡或消失。也就是说，有些东西不是刻意留存就可以留下的。如此，烦恼忧愁、疾病和痛苦，我们干嘛非要放在记忆里呢？ 跟同伴驱车来到水库的南岸。下车走近时，刚才北岸的那份静谧全然没有了。许是这里的水深的缘故，大抵是此时风力加大了，浑黄的水在风野蛮的推搡下，一股股涌过来，凶巴巴的样子很不友善。有枯草枯叶和没有了鱼头的死鱼残留在水边砂石上，满眼的残败。水潮声并不大，仍可依稀听见水中央船上人们谈笑声，我们走进岸上荒滩的小树林。草丛里到处是大朵大朵的婆婆丁，往日坐公交车特地去郊外挖婆婆丁的我，今天却没了兴致。凑到伙伴身边，像儿时那样挤坐在草地上，一起听风吟鸟啼，看蝶舞鱼跃，聊日子，谈生活；话童年，忆往昔。融在自然中，人也回归了原始，不设防的交流，让在水岸上倾心的我们，从没有过的贴心。 风，不知不觉小了，起身走出那片小树林。午后的暖阳洒在水面上，闪着熠熠的光。我的心一下子明亮起来。那粗糙、奔劳的日子里，无数霉晦、懊恼和沮丧，都在初夏这水岸清爽的风中消散了。放眼蓝天下那片辽阔水域，心也跟着开阔起来。我想，未来的美好，就像这片神奇自然的风光一样，会在不远的前方静静地等着我吧。 2015.5.25 | 
发表于 2015-5-25 14:22:25
发表于 2015-5-25 14:56: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