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山原创中篇小说《疾风知劲草》十一

王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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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县委大礼堂里座无虚席。县武装系统“党在我心中”演讲大赛拉开序幕，王思秋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场面，心里直发慌。全县各公社、镇、农林牧场及县直单位五十多人陆续登场了。他们或是高喊着口号，或是高门大嗓读，或是造作表演，使这场隆重而庄严的演讲变得如嚼了蜡般的让人难以忍受。陈光明坐在领导席上直瞪主评委严冬，场下秩序有些混乱，严冬显得烦躁不安。
魏刚坐在王思秋的旁边悄声说，你要争气，不要像他们，写的是什么东西呢。王思秋的手心在冒汗，但他反复警告自己，要镇定。他用深呼吸的方法来稳定自己的情绪。可他的腿还是发抖、发软，他不知怎样走上演讲台的。可他刚一站在那，不知为什么全场哄然大笑起来。王思秋向下一望，那些西装革履，穿戴时髦的男男女女们笑得前仰后合。他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嘲笑自己踏一双布鞋，穿着一套发白的中山装。这种轻蔑的笑声激怒了王思秋。这些自以为是的选手，以为有华贵服饰或铮亮或卷曲大波浪的发型，还有空洞无物而不着边际的词语堆砌就能打动评委。他们对王思秋不加修饰的外表，不做作的神态，朴素的衣着反而感到十分可笑了。王思秋最痛恨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俗人们。他要以自己的实力来杀杀这些人的威风。他现在变得出奇的冷静而自然。他很有风度地向评委和观众行礼，然后用他那宏亮、宽厚而吐字清晰的声音进行着逻辑严密、叙事、议论、抒情有机结合的激情演讲。陈光明的眼里立即闪出赞许的目光；严冬也好像从冰天雪地里逃出来，一下子进入春暖花开的境域里；魏刚的脸上流露出欣慰而自豪的神情；而那些选手们忽然心慌脸红起来，那高傲的心理一下灰暗起来。
在武装部的小餐厅里，政委陈光明、部长史少祖、政工科长严冬陪魏刚和王思秋喝庆功酒。陈光明拍着魏刚的肩说，老战友手下无弱兵！史部长说王思秋演讲稿写得好，语调和感情运用到位，真是难得的人才！严冬说，这次选拔出王思秋做为参加市军分区演讲赛的选手，还得需要思秋再下狠功夫，争取获得好成绩。魏刚举起杯说，老战友，这又是一次战斗，我相信王思秋一定能攻下堡垒！
王思秋心里并不轻松，去市里参加比赛，这对他是人生的一次挑战。在强手如林的比赛中，怎样才能脱颖而出，他心里没底。但他天生就有一种敢于迎难而上的拚搏精神，所以并不畏惧。陈政委非让他说一句话，他就说，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努力！他朴实敦厚的话语，立即赢得在座领导的好感。陈光明就想鲁一光凭什么说星光农场没有这样的人才呢？多好的青年在他的手下也是根木头。魏刚几杯酒下肚，就慷慨激昂的说，我喜欢有才能的人；最讨厌的就是留须拍马的人；最痛恨的是那些身居要位而不重用人才的人！思秋，你要好好表现，我一定支持你！
王思秋的心里突然好像冰雪被融化了。自从李部长走后，他的心灵遭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而今又有新的领导对自己赞赏了，这对他该是多么大的激励啊。过去所遭受的痛苦和打击，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想，人生最美好的前途都是靠拚搏而取得，我一定抓住机遇，以百折不挠的毅力，战胜一切困难，向成功的方向冲锋。
为了让他以饱满的精神和威武的仪表来参加比赛，陈政委以武装部新闻干事的名誉特意发给他一套崭新的军装，并责令严冬训练他的军容风纪。王思秋在武装部接受了正规的训练，简直就是一位仪表堂堂的军人了。明天就要参赛了，他既兴奋又紧张，他就想到外边走走。
天空繁星闪烁，清凉的秋风吹拂面颊，使他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他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踱着步子，突然听到前面有刺耳的叫喊声传来“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妈的，想干什么，就他妈的干这个！”
王思秋紧走了两步，就发现有一男一女似乎在扭打着。他想一定有人在耍流氓，绝不能眼见女人吃亏。他便急速奔跑过去，大喊着：“住手！”
你妈的！老子教训老婆管你妈的屁事？”昏黄的街灯下，有一长发满嘴喷酒气的人正在撕扯烫着大波浪发的女人。那女人看见穿军装的王思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王思秋也认出那女人就是陆小芳。可正在这时，那男人凶狠地摇摇晃晃地挥起拳头朝王思秋面部击来，王思秋一躲闪，他的双脚腾空，咚的一声摔得四仰八叉。陆小芳这才缓过神来说，不好意思，他喝多了。
王思秋看着昔日如胶似漆的恋人，如今披头散发和污晦不堪的酒鬼流氓厮守在一起，胃里突然要翻江蹈海般呕吐了，他猛转身快步离开了。此时此刻，他更思念着文风了，泪如泉水般涌出来，他说风啊，你为什么抛开我？你知道吗，这世上谁能和你相比？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圣洁的女神！你若有在天之灵，就能看到我在茫茫的星海中寻觅你……他居然找到了属于文风那颗闪亮的星，椭圆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渐渐地拉近他的眼前，他似乎听到了甜美的声音，秋，你明天一定能成功……
第二天一大早，王思秋就与陈光明、史少祖、严冬一起坐着军用吉普车向市里奔驰。可万没想到，刚走一半路程，车后轮胎冒炮了。陈光明直跺脚说出师不利。小刘赶快上备用胎，刚上好，一辆拉草的大马车却迎面而来，几乎把窄窄的一条乡间公路堵死。小刘直按喇叭，那马车还是不肯让路，小刘只好跑到马车前恳求地说我们要到市里开紧急会议。那车老板子坐在宽宽高高的草车上说，你让我翻进水里吗？你别跟我瞪眼，我也没辙。要想过去就得向后倒车，一里多远有叉路口，不快点再来我这样的车，一天你们也别想过去。小刘左右看，觉得车老板子说得有理，就只好把车倒回一里路，确实有个三叉路口，他们就在那等马车过来。
离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还有四五十里路，严冬的脑门子冒汗。史少祖叉着腰训斥他。我让你昨天报道，你偏说今早万无一失，关键时刻，不要光想省几个钱。还有你，为抄近路而不走公路，这叫欲速不达！小刘脸上往下淌汗，不敢抬头。陈光明说，这可是军分区多年来没搞过的一次大型活动，我们要是被弃权，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严冬大气都不敢喘了，恨不得自己拉着那辆马车飞过来。他们就在心急如焚中熬到马车过去。小刘便大踩油门，车如箭一样飞驰。
吉普车冲进了市军分区大院，门岗挥旗，小刘只注意那座大楼了，嘎地一声刹住，那门岗提枪飞到。史少祖拦住门岗急忙解释，严冬带王思秋一路小跑就登上四楼大会议厅。
演讲已经开始了，他们找到座位，王思秋摘下帽子刚擦把汗，主持人就叫到他的名字。他便急忙向隆重而威严的大舞台走去。踏上台，站在麦克风前往下一看，一色绿军装，大礼堂里气氛庄严。他刚要打军礼，忽觉自己的帽子落在座位上，怎么办？既是着装，又没戴帽子，评委观众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坐在台下的陈光明、史少祖和严冬简直无地自容。那些兄弟县区的政委和部长都把目光扫向他们的座位。陈光明、史少祖脸往外腾腾冒火。严冬直向他打手势。王思秋立在那脑里一片空白。全场默然都瞪大眼睛注视着他。他在茫然不知所措中忽见女主持人正以婉惜的目光向他走来，那双眼睛也是水汪汪的，毛茸茸的；那张脸也是那么端庄秀气的，这是文风吗……？他的记忆复苏了。大脑信号系统瞬间启动了。就在主持人正要以婉转的语气请他下台时，他郑重地打了一个漂亮的军礼说：“亲爱的首长、战友们，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愿我们的党更加伟大辉煌》……”顿时偌大的会场只有那具有磁性的声音在回荡了，他的每一句话都让评委和观众产生了共鸣，他似乎早已忘记了大厅的存在，仿佛已进入历史的长河里，探索着中国共产党为什么取得辉煌胜利的原因，也许是他的口才，也许是演讲内容太精彩了，当他结束演讲时，整个大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当他走下台又回到座位时，严冬满脸汗水地握着他的手说，我没看错你！陈光明、史少祖不约而同地使劲拍着他的肩膀。在十区十县的优秀选手中，他获得了第一名，这真是峰回路转险获大胜。他立刻变成传奇式的新闻人物。他让县武装部和军分区的首长刮目相看；说他具有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非凡的口才。这要是在现役部队或其他地方真是块好钢，可惜被埋在星光农场还受到那般刁难。陈光明听到严冬说他的经历时，他是由衷的惋惜。尽管如此，王思秋的命运还能有所改变吗？（待续）

清茶

主人公终于有一展风采的机会了！金子，就要发光了。只是命运常常会跟人开玩笑，期待下文~

王清山

没有背景的小人物与命运抗争，付出多少艰辛哪？但不抗争，又怎能改变命运。人生一世，不想平庸就要不屈不挠。在特定的人权不平等时期尚且如此，即使人权状况稍好些的时候，也得靠积极向上的精神。祝好首版！

海峡

命运是需要自己的努力付出来掌握的。王思秋的命运可谓一波三折，这也是他人生路上的砥砺和考验。这就叫疾风知劲草吧。欣赏老师此节，期待下文。

北国红叶

曲曲折折的人生，才有意义。期待下文。

意海思林

迟阅，没抢上前列读者位置，有点那个！
演讲连续过关夺碍，大获成功，看来命运吉神开始关顾王思秋了！但是，在下文里，还将会奇迹般地复活、见到文风了？我想为此，读者会急迫地说：快点来吧！

王清山

海峡雅评，贫民出生的人都是小人物，因此叫草根族，草根族的后代就要有《陈涉世家》中陈涉说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那种与命运抗争的精神，这种是可贵的，也须要代代传承的，这就是所说的人性的正能量!

王清山

谢谢藤姐点评，曲折的人生，对人生来说是不公平的，但也是人生的一笔精神财富，需要总结，才是悟出道理来!

王清山

谢谢祝老师您一直关注本文，这章王思秋精彩演讲，是他文学才华与口才的展现，但故事发展是否于人所愿，主人公的命运改变到什么程度?在情感的世界里又能获得什么？我想作者与读者心情是一样，但这一切都要遵循情节发展的规律性，再次感谢祝老师对拙文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