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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透视者之猫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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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6 18:53: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冬天是台又老又旧的黑白电视机。漫天飘落着轻盈雪白的爆米花。不,是雪花。我是说假设,假设我和一个同龄且漂亮的女孩子手牵着手同行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甜蜜无间,洁白得就像两颗牙齿,漫天飘落的爆米花随手拈来就吃,我们浪漫上演着上个世纪的爱情默片。我们幸福得毫无违和感。狼豺女貌。有……错字吗?但是女孩一定会轻启朱唇,微笑着露出两颗牙齿,吐槽般独白:请不要说我们,幸福的只是你一个好吗……一个人的生活才不幸福好吗?一个人静下来不说话的时候,难免会放下欢乐亢奋的二逼情绪,想想自己的处境:老大不小了还没个对象,秉持着屌丝的身份牌行走江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独享屏幕上的小泉彩妙曼的身形,感受左手熟悉的温暖时,也会幸福那么几分钟,然后就是冰凉冰凉的失落感。
我真希望有个伴儿能在冬天偎依在我枕边,温暖我的被窝。于是我下决心离家出走,哪怕只是离开家出去走走,这个决心很难。尤其是出被窝的那一霎那。大冬天的,能从被窝里钻出的都是超人。怪不得要超人内裤外穿。因为这样方便进出被窝。漫天没有飘着爆米花,更没有飘过一片雪花。这个冬天干燥得就像两片皲裂的嘴唇。天上的雪花,就是不肯出被窝。于是,七尺宽的小路,扬起一丈高的尘。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尘世间。就像一只流浪在这个世界的狗。我渴望一个收养我的主人。虽然像狗,但我狼心不死,仍然色迷迷观察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美女,奢望捡到一个瞎眼的女孩子。一圈走下来。我并没有捡到女孩子,倒是捡了一只流浪猫。是只花猫。身子是黄的,脸是白的,只有眼睛周围是黑的。乍看去就像是佐罗,嘴里再叼支玫瑰的话,是夜礼服假面。这只猫在一个半人高的墙头上冻得瑟瑟发抖,又冷又饿,浑身腌臜。当我经过那堵墙时,它突然扑到我脖梗后面羽绒服的帽子里,吓我一大跳。就这样,我将它带回了家。电影里面,主人将钥匙忘在家了,于是派狗狗去叼来。但是从没见过,有人能指挥猫咪去为自己做一件什么事情。猫的身体里有世界上最傲娇的灵魂。如果你喂它养它宠爱它,猫就会想:哇,这家伙这么爱护我崇拜我,那我肯定是神。这逻辑,就像是天朝的官本位。就像天赐皇权般荒诞可笑。老百姓掏钱喂他养他,他却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所以,当我喂它食物,给它洗澡,还献出了我那个毛茸茸的羽绒服帽子做它的被子,从那天起,我就成了这只猫的宠物。我为它起名叫蓉蓉。它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后来不满足于我的羽绒服帽子,进而霸占了我单人床上的毛毯。然后,我的单人床就变成半人床。它总是睡在我蜷曲的身子形成的弓窝里。还经常把我挤得从床上掉下去。更有甚者,我会做一晚上噩梦,梦见自己在做梦,不停地做梦,想醒都醒不来。费尽千辛万苦满头大汗地终于醒来了,才发现,原来蓉蓉压在我的胸脯上睡着了。某天,蓉蓉碰掉摔坏了我的一个杯子,那是我心爱的女人留下的。我生气地打了它的脑袋一下。并臭骂了它一顿。结果呢,它趁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抓破了我的鼻子。还真是记仇。算了,何必跟一只猫计较。我才不是小心眼。虽然我趁它熟睡,偷偷剪掉了它脸上的胡须灭哈哈哈。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这个世界上,心眼最宽的是鱼。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失恋的人要多吃鱼,说不定疗效等同忘忧草。怪不得猫咪们喜欢吃鱼,反正鱼儿不记仇。猫不是狗。所以不要和猫讲什么忠诚。当我渐渐习惯了和蓉蓉形影不离、相依为命的生活时,它突然从我的生活里失踪了。我有些怨恨。有些无奈。感觉就像失恋。我该吃鱼。我该变成鱼。(推荐伊藤润二漫画《鱼》)但是总会有七秒的时间,我想起雪儿。所以,我没有去寻找蓉蓉。如果某天我找到了它,并欢欣鼓舞地买一堆鱼罐头去看它,结果敲开它的门才发现,它有了新的主人,或者是新的宠物。而且,它和他很快乐。比和我在一起更快乐。我叫它,它将假装不认识我,我叫它,它将躲着我。所以,我不该再打扰它的新生活。我不该阻止它的新追求。我没有去找蓉蓉。想我找到雪儿的时候,开门的男人就很霸气凌人地对我说:她是我女朋友,你找她干啥?擦,记得雪儿说他只是她的普通朋友啊。红还劝我说,节哀啊,人心隔肚皮,说做两不一。我怒了:有点生理常识好不好,人心隔着胸脯罩杯好不好?我的态度那么客气,她男友的态度却那么可气。就好比一个好片子,我好不容易下载下来,你特么说好的来共享来拷贝,但是最后却使用剪贴是几个意思?白剪贴走了我所有的种子文件。没有一点人道主义。他还说为了我好,希望我在假期里不要整天宅在家里练“空手道”,他剪贴走我硬盘里最重要的女人,就是为了逼我出来散散心,踢踢球。踢踢球的是他们几个,我充其量就是守守门而已。白都是已婚男人了,还像个高中生似的整天寻找小伙伴们组织户外运动,球场上跟个愣头青一样横冲直撞。据红说,白和老婆闹分居了。就因为有天白闲的蛋疼问自己老婆:为什么当初那么多人追求你,你却选择我?春淡淡地答:因为只有你睡觉不打呼噜。白:奥…… ……嗯?!!!从此他俩开始闹分居。到底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真是令人费解。正走思的时候,足球就像墙头上的流浪猫,势大力沉,突然扑向了我把守的球门。吓我一跳,还好我纵身扑出去,但是用力稍微有点猛。脑袋几乎撞在球门柱上,于是我在滞空过程中往回收了收自己,就像漫画里两个人都在半空往下掉然后张开双手在空气里游两下的感觉。幸好我的脸没撞在门柱上,但是成功地撞在了足球上。然后,我晕了过去。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屋里面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好诡异。我听到床下面有动静。我战战兢兢地爬起来,慢慢地,慢慢地俯身向床下看。啊!——连个女鬼都没有。当我继续躺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紧紧贴在天花板上看着我……我惊醒了。从医院的病床上坐了起来。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原来只是个梦。艹。也许还在梦里。因为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自己还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这是有人恶搞吗?我去摸躺着的我,却什么都摸不到。掐掐自己的脸,疼。能别这么精神分裂吗。还在病床上昏迷的是我,那么坐起来的是谁?我拿起床头的镜子,立即照向自己的脸。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吓我一跳。你灵魂出窍了。梦里那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突然出现在窗台上,还开口说话。又吓我一跳。刚才一吓已经让我魂不附体,现在这一吓,几乎让我魂飞魄散。虽然我一点也不相信什么灵魂之说。我有长那么难看吗?把你吓成这样。女鬼说。不过,这个女鬼长得还真好看。好萌的大眼睛。紧致的身材。她的披头散发跟迪克牛仔的披头散发完全是两种概念。可惜,胸脯内的肋骨全断了,还有一条腿骨也是断的。不过粗看两眼,真是个迷人的女鬼。简直跟我硬盘里的女人有一拼。……我都被吓得灵魂出窍了,还在想这等龌龊之事。看来我已经龌龊到灵魂里了。我肯定我是在做梦。我不停地摇头,想尽一切办法醒过来。女鬼扑过来,狠命地提起我的耳朵。疼,疼,疼。疼。你-已-经-灵-魂-出-窍了。听不懂人话吗?我的眼睛不敢正视这个香艳的女鬼,光是扯耳朵这一招就太不协调了。这场景给人一种小两口打情骂俏的错觉,或者是违和感。我巧辩说:假如真的灵魂出窍,那么女士你说的应该是鬼话,不是人话。突然这时候,我听到了真正的人话:医生,他什么时候醒啊。不知道,都三天了,如果再醒不过来,搞不好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了。你的意思是植物人???呜呜……是白、红、医生以及那个一球将我踢昏的货。尤其闯祸那小子听完医生的话,手脚哆嗦,面色苍白,有点魂不附体:都怨我,都怨我。我想我应该向伤害我的人道个歉,瞧我让人家这三天担惊受怕的。唉,我拍拍他肩膀想安慰他,但是什么也拍不到。无论我怎么大声喊,红、白和那小子都没有反应,似乎什么也听不到。女鬼煞有介事地说:我们和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空间了。这两个空间虽然影像重叠,但是双方内部活动的实体是毫无关联的。他们是完全看不到、闻不到、感觉不到我们存在的。我们是属于三次元。他们是二次元。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映像。你唧唧歪歪了半天,是不是说我已经死了,我变成鬼了?那我就不应该害怕鬼了。女鬼突然凑过来,皱皱鼻子嗅嗅我:你还有点人味。我们不是鬼,我们是灵魂。我们是这个空间的实体。人真的有灵魂?要明白,我并不是任何一个宗教的信仰者。不只是人,在二次元世界,世间万物都有灵魂,包括你每天所吃的蔬菜和牛肉。你看你看,总是偷瞄红胸部的医生,屁股后面升腾起一股烟。那是啥?女鬼严肃地说:那就是灵魂。灵魂?灭哈哈哈,那是医生放的屁而已。怪不得有人说:屁是吃下去的食物们不屈的灵魂。灭哈哈哈。我的讪笑似乎引起了那股烟的不满,它们慢慢向我冲过来,并紧凑地排列成“SB”两个字……女鬼趁机拉住我的手向外走,她的手指甲好长,哎呦,哎呦,还有温度。我们穿过了病房的墙。外面的阳光好丰满。我有点不想走:我想回去,让我回去吧。为什么你要回去?女鬼的眼睛半是幽怨,半是楚楚:在那个空间又没人喜欢你。
这眼神好熟悉。我问这个女鬼:你是不是什么勾魂使者?有诗为证:小小女鬼不是人,胸前竖起两座坟。尘世谁肯来地狱,婀娜唯她最勾魂。我继续喋喋不休:你放过我好不好?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回到我的身体里,让我醒过来。你放过我,我回去多烧些钱给你。女鬼不肯放过我,她说:我能再遇到你不容易,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吗?你说过你要周游世界,我们两个现在就可以一起去啊。去巴黎,去阿尔卑斯山,去吃秋刀鱼。我不是勾魂使者,不过我一直在找你,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我?纵然她长得很好看,但是我有点不耐烦:美女鬼啊,我又不认识你。女鬼有点欲哭无泪:这两个空间里,只有我喜欢你,只有我肯和你在一起。她竟然说她喜欢我,她那么漂亮,竟然紧紧主动抱住了我,未经我同意就将她的脸偎依在我怀里。这分明是言情剧啊。如果我再变高,变帅,就可以使用台湾腔了:你造吗?…有兽…为直在想…神兽…我会像间酱紫…古琼气…对饮说…其实…为直都…宣你!宣你恩久了,做我女票吧!灭哈哈哈哈。女鬼突然变小了。脸本来贴在我怀里,却一下子贴在了我的皮带上。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变那么高干嘛,你怎么把脸也变了?你以为只有你会变大啊。说着变成了一头大象。从外表上说,她在装象。内在呢,她的胸肋骨和前腿还是断的。这说明她根本没有内在美……
我也试着变成一头大象。就这样我们俩变成了对象。好了,不闹了。还是变回来吧,做不是自己的东西太累了,要承受许多不属于自己的重量和负担。不过做鬼还真好,居然还有孙悟空七十二变这般的凶残能力。那我连去韩国的钱都省了。虽然做鬼很好,但是我还是想回去做人。于是,最老套的剧情就是,她的嘴唇吻了上来。这一吻,让我打消了想做回人的冲动。我喜欢这种豪放的女孩子。一瞬间我就决定,我要和她周游世界,我要和她去吃秋刀鱼。我又不是鱼,我的报复心很重,哪个漂亮女孩子吻我,我一定要吻回去。所以我又吻了她。
我色色地舔了舔嘴唇,真有股鱼的腥味。在这个奇妙的三次元世界,真的是随心所欲地神游,心想事成地做梦。我和女鬼恋爱了,我们成了对象。寒冬里的热恋。三次元生活比蜜甜。具体的浪漫情节就不写了。这充分证明笔者缺乏恋爱经历,没有先进的恋爱技术与经验。我的名字叫黄。因为这只是我的一个梦。人从梦境中回到现实的时候,只会记得口角余香的甜蜜,谁还记得到底怎么甜蜜了?所以不是我写不出来,而是我根本记不起来。我只记得最后我和女鬼终于还是分手了。她说:在二次元空间还有人留恋你,你该回去了。你还得给伤害你那个小子道歉呢。我天真地对她说:我带你一起回去啊。你应该和我一起回去。她说:你只是离魂。但是,我已经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哭着说她真的喜欢我,她说她谢谢我也喜欢她、陪伴她,她祝福我……然后她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就醒过来了。我还是我。没高,也没帅。没有女友。没有女鬼。没有艳遇。惘然若失。红看到我醒过来,立刻喊白,白立即喊闯祸那个小伙子,小伙子立马喊医生。我昏迷了三天。我梦魇了三天。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跟伤害我那小子说了声对不起。他们三个惊讶地看着医生。医生立刻跟红白解释说,他只负责看好病人的身体。但是精神层面的事情,他无能为力。红和白搀扶着虚弱的我回家。一路上,我很感激他们。红连大姨妈来了都顾不上照顾,却来照顾我。红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劝她吃点泻立停。红对白挤挤眼:他的脑子真的有问题了。直到后来我才搞明白原来女人来大姨妈时,并不是说吃点泻立停就能止疼的。靠。我一直认为,女人痛经时,吃点泻立停什么的就没事了。就像很多人一直认为,女人和男人都是有前列腺一样……我们走到我家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只猫。是我的蓉蓉。不过它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它。从它断掉的胸肋骨和前臂看,它是被汽车碾死的。横尸街头,死不瞑目。那个眼神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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