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同哭泣的乌江------读一首诗

曼子

清秋《给项羽的诗》这首诗于我的印象是，柔婉中蕴籍着诗人中难得的大气。一贯的大气、深?，底蕴丰厚，骨子里透着生命的活力与内涵，接触到其深度，就像摁相机的快门一般，对物象不犹豫的进行激活与开掘。

这首情诗“给项羽”按理说，楚霸王英雄末路，虞姬自刎殉情，这悲情一瞬已定格在中国文学的字里行间，定格在中国戏曲的舞台上，成为中国古典爱情中最经典、最荡气回肠的灿烂传奇，而以现代诗再予呈现，当为一种挑战。

全诗五个章节，每个章节都有特定的内容。

起首的开场白加之“孤独”两字，涵盖了作者所要表达虞姬生命中最隐密的哀痛。“我用长剑挑起夜的一角/把寂寞划伤/是哪里传来丝竹声声/我的王/让我为舞一曲吧/裙裾，为你飞扬”道出了在项羽披衣而起，独饮帐中而虞姬深悉其用心，故以誓同生死为言，直以一片晶莹无暇的情意奉献，虽然“你也看不到曼妙舞姿/我装饰的细腰，柔软如柳”，但“你看，身边丽影成双/我渴望/一伸手就能拉到你的衣角/哪怕被你戎装的冷气/烫伤”，其意盖欲激励项山昆羽绝弃顾景，反衬出虞姬衷情的形象，更重要的是，我还看到了在这形象背后，作者揭示着虞姬内心渴望同时的痛苦与挣扎。此处，尤赏识“哪怕被你戎装的冷气/烫伤”这句冷冷的抒情句。

第二章笔锋一转，“我想说”，说什么呢？连续的三个“此刻”起篇句，令人有置身其中的感慨，诗中的意象和词语，采?是普通的几个对应的排比句，如太阳、月亮、岛屿等等，但随着文字的流动，着实乃托物寄情，也是作者感叹虞姬回味昨日的精彩的内心的刻画。第一节的硬朗与第二、第三节，尤其与第二节轻盈所形成的强大的反差，“太阳、剑和山峰/这样强硬的东西把你压得透不过气来/你把山和太阳高高举起/却一次把剑锋朝向自己的颈项，用剑尖/把自己逼到悬崖“，语言的行进随着呼吸起伏，具有甚强的节奏感。“月亮，泪和夜晚/这些似乎与生俱来属于女人/属于我 一样的女人，喜欢和夜晚为邻/泪，是为你准备的/和你一起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有着丝绒般柔和的质地，并雕着鸳鸯戏水的蕴儿，而读到“海水的深蓝，多像我们积淀千年的爱啊/你可以牵着云的衣裳，随风漂泊/蝴蝶的翅膀，会追随你到/海角天涯”，这一段，我欣赏着那只蝴蝶，可以说是作者对虞姬的思想、理想的化身，多么美丽的意向的符号。

第三章，紧扣“来生”呐喊着“我还要做你的虞”！ “一支病痛的花朵/在你打马归来的路上，迎风摇曳/那就是我。/已经在这里等候几世轮回/只为一睹你刻满风霜的容颜”，从视觉的角度作者暗隐写出了抽象的时间进程，又“用我的花香，驱散你内心的冰寒/你的战袍，还带着狼烟的味道/换去你的铠甲吧，把日夜思念的虞姬/拥进怀抱”，还有后一句“像一枚轻吻，贴满你沧桑的脸颊”，意象的轻灵，使我笼罩在一种恍惚朦胧的意境之中。在作者的语境里深切地体会到“像一枚轻吻，贴满你沧桑的脸颊”这词的位置、韵味和超出本身的含量了。

由于“江山社稷，到头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我对你的爱，时间一样真实/江水一样执着绵长，瀑布一样”，所以接下来的第四章，无论“四月的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身边的潮水，退了又涨/涨了又退”，还是“夏天来了”，作者都将虞姬“我的思念，疯长成巨大的树冠”，而就是秋天的脚步近了，“我抱紧自己说，秋天别来/没有我的王/我不知道怎么度过冷冷的秋”，寒心冰冻！听------“乌江停止了流动，那是我静止的心/是我凝固的泪”，这里的“停”与“静”，貌似无声，其实是加快了后面诗句的运动，笔触着落在“等你在乌江的尽头”，使其更赋有穿透性。

情深可鉴的还在末章。项羽八岁起兵，身七十余战，作为一个曾驰骋风云的西楚霸王，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泣数行下，虞姬“大王意气尽，贱妾何卿生！”姬舍生取义，绝代佳人走了，可是作者洞察姬仍“徘徊在你的歌声之外/直到深夜/手心和夜逐渐变冷”，并惆怅地说道“ 别把背影给我，我的王/我喜欢你战袍上烟尘的味道/眩目的舞蹈，只为把身影深深刻进你的目光/我早已把你植入心脏/你走了，我用什么活下去”，这种拔山盖世的气概，英雄美人誓不相负的坚贞爱情，不是死的哀鸣，而是挖掘着生的激励，而读到这一段“我的王，请回头看虞一眼/看虞的剑锋，如何割破咽喉/看虞的鲜血如何为你?溅/绽放成凄艳的花朵，看虞的身体/如何软软地倒下，倒下……”，已令我泣不成声，所构造“意与象惧”和营造“思与境谐”，可堪称一绝，绝美！在我看来，全诗到此结句应该说将衷曲完满，只因曼妙婉丽比昂扬的最后一句“让乌江去哭吧，我的王”更容易牵动心魄，深刻至哲，忧伤到凉，就象从天堂的辞典里，像沙场点兵一样轻柔地取来，抽出一丝纤细之光，深深地置在了灵魂的最上方，这样指认语气背后，叩问着聚也依依离也依依的主旨，轻灵的醉态。

一行行白栅栏的诗，像小院子似的也像浓荫的城堡，簇拥着我们。

怀古吊今思项羽虞姬，自古同类题材涉及太多，清秋这首特点是把个人的一种爱情理想主义与之紧密集合，优劣也在于此，看起来爱情与牺牲的结合是伟大的，但其实真正伟大的爱情是排斥一切的，所以项与虞的爱情并没有真正的升华意义，不过是战争与政治的陪葬罢了，相比梁祝，虽然在轰轰烈烈的战场中演绎，但就爱情本身，她的壮丽不过虞姬一人罢了，因此这爱情算不得什么经典，项羽要是带着虞姬去隐居才算不错呢，项羽真爱的毕竟是江山。

曼子

附原诗：
1、    孤独开场白

远处黑着，隔窗不见星月 我用长剑挑起夜的一角 把寂寞划伤 是哪里传来丝竹声声 我的王，让我为你舞一曲吧 裙裾，为你飞

而你，抱紧睡眠，鼾声如雷 听不到悠扬的舞曲（那不是四面楚歌） 我的王。你也看不到曼妙舞姿 我紧束的细腰，柔软如柳

用什么驱散这孤独 你看，身边丽影成双，远处 万家灯火。我渴望 一伸手就能拉到你的衣角 哪怕被你戎装的冷气 烫伤

2、此刻，我想说

此刻，我想说起太阳，剑和山峰 这些强硬的东西把你压得透不过气来 你把山和太阳高高举起 却一次次把剑锋朝向自己的颈项，用剑尖 把自己逼到悬崖

此刻，我还想说起月亮，泪和夜晚 这些似乎与生俱来属于女人 属于我 月亮一样的女人，喜欢和夜晚为邻 泪，是为你准备的 和你一起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此刻，我又想说起岛屿，云和蝴蝶 我们不应该孤独 我们拥有浩淼无边的海洋 海水的深蓝，多像我们积淀千年的爱啊 你可以牵着云的衣裳，随风漂泊 蝴蝶的翅膀，会追随你到 海角天涯

3、来生还做你的虞

我的王，你可曾注意到一支病痛的花朵 在你打马归来的路上，迎风摇曳 那就是我。已经在这里等候几世轮回 只为一睹你刻满风霜的容颜

请松开你的缰绳，放慢骓的脚步 让我为你拂去肩上的征尘，和两鬓霜花 用我的花香，驱散你内心的冰寒 你的战袍，还带着狼烟的味道 换去你的铠甲吧，把日夜思念的虞姬 拥进怀抱 我的王，你这只孤飞的苍鹰 此刻，你可以放心地栖落，坦然地流泪

那些刀枪剑戟，只能带来血腥 江山社稷，到头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只有我对你的爱，时间一样真实 江水一样执着绵长，瀑布一样 义无反顾 我祈祷上苍 来生，还做你的虞姬 像一枚轻吻，贴满你沧桑的脸颊

4、我的王，我在乌江尽头等你

你的天空离我那么遥远 我已经望了几千年 四月的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 身边的潮水，退了又涨 涨了又退 依然没有看到你布满征尘的身影
夏天来了 我站成一棵树。我的王 我知道，这个比喻很陈旧 但我的思念，的确疯长成巨大的树冠 日夜哭泣的乌江 何日能送来载你的帆影

我已经听到了秋天的脚步 一下，一下，越来越近 我抱紧自己说，秋天别来 没有我的王 我不知道怎么度过冷冷的秋

乌江停止了流动，那是我静止的心 是我凝固的泪 它们已经不能负载我日益沉重的思念 我的王，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在乌江的尽头

5、请回头看虞一眼

那是一面虚空的镜子，没有什么 值得流连 只有你能让我疼，我的王 不安，充满整个天空 我徘徊在你的歌声之外 直到深夜

手心和夜逐渐变冷 好心的星星，善良地指给我你的方向 我只看见你冰凉的盔甲和长剑

别把背影给我，我的王 我喜欢你战袍上烟尘的味道 眩目的舞蹈，只为把身影深深刻进你的目光 我早已把你植入心脏 你走了，我用什么活下去

我的王，请回头看虞一眼 看虞的剑锋，如何割破咽喉 看虞的鲜血如何为你?溅 绽放成凄艳的花朵，看虞的身体 如何软软地倒下，倒下……

让乌江去哭吧，我的王

南方

对项羽这样的男人而言，爱情永远是从属的，但从属的爱情在患难时，会升华为千古绝唱。
曼子的解读，使诗意也得到了升华

青藤萝

我的王，让乌江哭吧。恢弘的气势也藏不住柔情。
曼子的解读是诗意的延伸。

曼子

引用第2楼南方于2009-07-31 08:58发表的  :
对项羽这样的男人而言，爱情永远是从属的，但从属的爱情在患难时，会升华为千古绝唱。
曼子的解读，使诗意也得到了升华

谢谢南版的点评，你说的这：“从属的爱情在患难时，会升华为千古绝唱。”有着同感。

曼子

引用第3楼青藤萝于2009-07-31 19:47发表的  :
我的王，让乌江哭吧。恢弘的气势也藏不住柔情。
曼子的解读是诗意的延伸。

谢谢藤箩，谢谢你的热情与阅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