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月短诗六首

秦时月

母亲不知我是谁


我的原生态声音，被母亲硬梆梆顶回来
"你是哪个?"
母亲，您怎么听不出我是谁呢
我就是那个数百里外
天晴怕您晒着
下雨怕您淋着
路滑怕您摔着
一年四季担心您生病的老大啊
母亲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媳，七个孙儿孙女
也许给母亲打电话的人多了
也许母亲岁数大了。我这样原谅自己
就是不愿承认，因为自己瞎忙乎
给母亲打电话的次数少了

咽不下
----写给钓鱼岛


这口气，我们憋了很久
憋了一个多世纪，憋在了十三亿人的胸腔
这口气，既有旧痛，又有新伤
这口气，我们越积越深、越积越厚
憋不住、咽不下，必须把它吐出来
吐在，那些恶贯满盈的豺狼身上
那原本就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
是母亲伸在海上的一只脚丫
裸露经年，被海水浸泡、冲刷
岂能容忍虎狼再度横行?
那样，我们就会蒙羞，就是不孝
就会背上永久的骂名，直不起腰


天堂没有门槛


有自个儿寻着来的，也有集体组团来的
有姗姗来迟的，也有急不可耐早到的
天堂是个巨大的收容所
来这儿的人，不问性别、藉贯、缘由
也不分高低贵贱。送他们的人热热闹闹
唢呐吹得一路低、一路高
吹吹打打是一种悲戚，是又一种吹喜
他们用这种方式为他们超度、庆生
比起阳世那么多垫得高高的门槛
天堂真是少了很多的麻烦


告诉你，我头痛


我看到我的头
被村里那些露出肱二头肌的汉子
像石磙样举起来、甩下去，举起来、甩下去
重重跌在新筑的晒场上
脑浆子溅出来，流了一地，像猪脑
这使我很是有些惆怅，和失望
我们这些自诩为高级动物的人哪
感觉总是那么了不起，不可一世
原来竟和它们一样低级。俗不可耐


误点

如果，你去接站的那个人不是你儿子
不是从你身上掉下的那块肉
你会那么恶毒地诅咒:中国火车像牛?
铁道局就这么个德性!
你不会。你会早早回家，草草填饱肚子
然后沐浴、抹香，打开电视、空调
把一双涂满指甲油的脚，搁在我隆起的肚皮上
看电视上出出进进的人、女人，眼里喷火
不是穷酸就是贼骚，好像都和你男人有一腿
不共戴天。轻度的，也被你说作脸上长满隐形雀斑
不是闭经，就是月经不调。极尽诽谤
直到，我们把认识统一到动物世界
你会大呼小叫，装出一副伪清纯的样子
饶有兴趣地看下去、看下去，直看到
打着呵欠，流着口水，沉沉睡去
嘴角，还挂着狡黠的笑

修空调的乡下人


如蜗牛发福的身子
在防盗网中钻来钻去
一幅现代朱自清的《背影》
我阅读半天，回不过神
当我递给他200元钱时
我看见有火光在闪
"孩子离贵族学校的门又近了一步"
他如是说。我笑笑
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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