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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小山城(中篇小说)    作者:郑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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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 21:56: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小城夏季里总有那么几天酷热让人难耐。正午是一天阳光最毒辣的时候,门外一棵被砍去大半边枝叶的桐油树。几片枯萎的叶片轻轻地落在门前,我脑子里嘤嘤翁翁的,半闭着双眼,目光从青翠的桐油果上转到地上那几片枯叶上,青黄的茎脉上居然还爬着一只黑蚁。
  我漫不经心地挪了一下脚下的小木凳,门外收废旧的老汉不时地拨弄着手里的器物,目光却总要往大门边上揪上几眼。
  “烦死人了,整天都这么铃铛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我愤愤地冲着老汉几句。老汉带着几分歉意的笑脸,把手里的波浪鼓收进挂在车头的尼龙编结袋里。
  “去!去!到别处去!天天来,哪来这么多旧货?”我把“懒汉”椅上的扶手拍得直响。
  “我看你这里的旧货就不少哩!”一股酒气夹着烟味迎面扑来。
  没等我起身,来人手里捏着一根烟递过来。
  “不会,谢谢!”我摆摆手说。
  “刚来的?昨这段时间没见何师傅?”来人边说边往里走。
  “哎!你有什么事吗?”我起身跟在他后面。
  “咯,找何师傅看一下。”来人转身指了指大门外那辆墨绿色的捷达汽车。
  “什么问题?先把车开进来吧。”我弯腰收拾起放在地上的各种规格的梅花扳手,随手取下挂在墙上满是油污的手套。
  “你行吗?修过这车吗?”来人上下打量了我,他把手里的遥控器对准门外的车按了一下,径直地向车走去。
  等车开到升降机边,我拉开车门一头钻进车里,前风档上还搁着一张县府机关出入证,看得出,这是一辆公车。
  “老板,车钥匙。”我伸出头朝车后望了望,那人一屁股卷曲在我的“懒汉”椅里。
  要说起修车这行当,我是阴差阳错。最初高考时,我报考的是医学院,可是是天资差,没上线,却上了个工学院专科,学的是汽车工程专业。毕业后,我在省里一家大众品牌的售后服务站干了五年多,在品牌店里做工加班加点多。我想过,无论怎样干,永远是为人打工,倒不如自已出来开个修理厂。正恰,何有为是我的同乡,也是我的校友。毕业后先是在某家汽车配件厂做过几年,后来来到这个边境小城里发展,开了家小汽修厂,怎么说一个月下来都比在省城里挣得多些。经何有为这么一说,我再三思考过,决定先跟何有为合伙干上一段时间,看看以后发展情况再做决定。
  说起这捷达汽车,算是个老品牌了。早在1991年,国内的一汽大众汽车有限公司与德国大众汽车合资引进生产到至今,共有19个不同型号,从最初的化油器型到现在的电喷车,一跃成为国产轿车单一品牌全年销售冠军。虽说发动机只有1.6升的排量,但动力强,燃油经济性、环保性、安全性、操作性都深受广大消费者青睐。
  我掀开这辆捷达汽车的引擎盖,从发动机的布置结构来看,是五气门电喷机头。我不由得眉头紧皱,因为这款式发动机已不用在捷达汽车上了。现在的捷达汽车,全部改为两气门的发动机,五气门发动机结构比两气门发动机要复杂,维修起来挺麻烦,而且费用较高。
  “哎!师傅,这车能修吗?”那人站在我身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信不过你可以开到别处去修啊!”
  “这么个小县城,屁大点的地方,也唯有你这里修车技术好。其它的修理铺就他妈的只能弄个破长安、五凌之类小面包。”说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兄弟,来一支吧。这烟不差,我就喜欢云南烟。”
  “老板,最好不要在这里吸烟,没看到角落那桶汽油吗?”我从修理箱里拿出一把活动钣手,瞪了他一眼。
  “来!认识一下,我姓王,三横加一竖的王。听说两广一带的人”王和黄”分不清,听你口音像是湖南的?”他大大方方地伸出左手,想和我握手。
  我礼貌地朝他笑笑:“我姓于,不好意思,你看这手上这油渍。”
  “叫我王玉峰吧,我同何师傅是老朋友了,我在县民政局里工作,我家就离这不远,有空去我家喝两杯。”他有些尴尬地收回左手,我猜测他可能是个左撇子,一般人握手都是伸出右手,极少人出左手。
  果然,我没猜错,我把王玉峰的车用升降机升到顶,喊王玉峰帮我用一把17的梅花扳手扣住升降机上一个已滑丝的螺姆时,我发现他一直在用左手来完成。
  “王老板,你的车怎么啦?”我边说边按住升降机的按钮。
  从这辆车的底盘,排气管已有些锈迹,用手搬了搬四个轮子,感觉有些左右摆动,但幅度不大。这车平常肯定跑乡下土路多,车主平时对车辆缺少保养。捷达的老产品的后轴是圆锥形滚动轴承,可调整,捷达新产品的后轮轴承是整体式的,不需调整。
  “这车一上路,后尾时不时发出响声,怪事。”王玉峰讨好地把自已脸上挂上笑,凑近我说。
  我本能地想用手捂住自已的鼻子,无奈的是手上套着手套,这人肯定有狐臭,那股味特难闻,差点让我把刚吃下的午饭都呕出来。
  “王老板,你的车是不是走在不平的路面上是有响声?”
  “对!对!,那声音一会有,一会又没有。”
  王玉峰在我跟前吐了个烟圈,看着我手中的钣手在车下来回旋动。
  “我告诉你吧,你的车是排气管的卡箍松了。”
  “哦!能修吗?”他把头伸进车底,歪着脖子看过来。
  “你这人昨这样说话!不能修我还告诉你故障原因干啥?”我心里有些不悦。
  其实,这车的故障我见多了,过去在省城售后服务维修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因为排气管和车底盘的距离增大,久而久之,后桥的稳定杆距离变小,遇到路况不好的路面行车,排气管便和稳定杆相碰,就会发出“卡啦”“卡啦”的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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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57:26 | 显示全部楼层
2
  
  等我把王玉峰的车从升降机上放下来,王玉峰围着车转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真不简单,这么快就检查出故障。”说完,他竖起左手的大拇指,这次我完全肯定王玉峰是个左撇子。
  “对了,这车还有一个毛病,就是轻踩刹车时,前轮发出“吱、吱”的响声,
  能解决吗?”王玉峰皱着眉头说。
  “哎哟,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有些不情愿地重新把车升起来。经检查,发现是前轮制动片与制动盘之间有砂粒,我从工具箱里抽出一团干净的棉纱,仔细地清理这些泥沙。发现车上的制动片有些特别,我拆下来检查,感觉这制动片的材质不像是正规的原厂件。我转身抬头看了王玉峰一眼:“前刹车片换过吗?”
  “换过,感觉刹车不如以前灵敏了。”王玉峰一脸狐疑。
  “你在哪换的刹车片?”我把取下的刹车片丢在他面前说。
  “在县城东一家修理铺,怎么?有问题吗?”王玉峰问。
  “冒牌货!当心哪天制动失灵!”
  “不会吧?我可是花了300多元买的正厂配件啊?”王玉峰惊愕地看着我说。
  “看你这么有诚意,我直说吧。这是副厂件,懂吗?刹车片是很关键的零部件,不像空气滤清器、雨刷等零部件,可以用副厂件代替,副厂出的刹车片,碰到质量差的,不但起不到刹车作用,反而还会引刹车片摩擦过热,刹车皮碗胀破,引起事故。”
  王玉峰听了直点头,额头上立刻渗出一道冷汗来。
  我把王玉峰开来的车重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其它什么问题。
  此时,王玉峰对我十分敬佩,完全没有刚进门时那趾高气扬的气势,在与王玉峰短短的接触中,我发现他这个人虚荣心特别强,好呈能,有点看不起人,但他的心眼还算正道,没有像有些人那样挖空心思地去设计别人。临走时,他还从车后备箱上拿了一箱芒果,说是要送给我。初次相识,我当然不好接收他这份礼,担心以后他再来修车想有什么企图。
  王玉峰见我百般拒绝,脸拉得长长的:“放心,这不是贿赂你,我是真心想结交你这个朋友的。不过,你放心,修理费一分不少你的,公家的汽车,修多少都能报销的。”
  最后,我只好收下他的芒果,王玉峰阴沉的脸才转为笑容。
  这年的夏天似乎过得很快,像是转眼间到了秋天,我对王玉峰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有时,我发现他这人还挺可爱的。
  王玉峰的父亲是个转业军人,从部队转业后到了县公安局工作,工作成绩突出,很快从一个小小的副科长升到副局长的位置。而王玉峰与我同龄,当年高考没考上,因为是非农业城镇户口,在家待业了几年,后来在民政局里做临时工,开开车,干些后勤工作的。去年县民政局招干,文化考试这一关倒是让他轻松地通过了。接下来是面试和考核,毕竟在民政局里干过几年临工,没碰什么障碍。不过,在别人眼里,王玉峰是凭着关系进去的。社会上是众说纷纭,究竟事实如何,我不想去刨根问底了。
  一天傍晚,小山城的天空下着零星小雨,一连几天没什么生意。何有为说是回老家看老婆和孩子了,我早早地把铺门关上,一个人点灯看书。
  我暗自好笑,没生意也是正常的,谁愿意自已的车天天来修理厂?况且这个修理铺子又在县城北边,南边是通省城的国道,而北边是往乡下的乡镇路,跑的车少,多是些农用手扶拖拉机改装的车或后三轮摩托车,生意一直不见起色。
  这时,门被人拍拍“咚、咚”直响,我赶紧起身,从屋角上拾起一根铁棍,冲着门外:“谁啊?关门了,今天不修车了!修车明天再来吧。”我知道,前段时间,这个小城里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案,屋主被人砍死。一家老小伤的伤,死的死,上几天旁边的邻居有又提起来此事,让我心里发毛。我一个外乡人在这里开铺子做生意,更是要多加小心为好。
  接着,门被人敲得更响了,我有种感觉,门外不止站着一个人,我听见乱的脚步声,莫非真是小城里平时见到的那些街头烂仔?我的心一阵阵揪紧,想从门缝隙里看,可是这铝合金制的卷闸门,根本无法看清外面的人,我又不敢冒险去开门,万一真是那些街头烂仔,开门岂不是引狼入室吗?那门外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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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57:38 | 显示全部楼层
3
  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本想开门看个究竟,我心神未定,握在手里的铁棍有些湿滑,我这才发现自已手心里渗满了汗。我憋住气,把身体轻轻地靠在门上,外面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三轮摩托车的引擎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我犹豫了一会,最终没有去开门,心里一直担心外面的人会来个回马枪。
  也许是白天干活太累,我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放在床边的一块面包居然被老鼠啃去了半边,竟然毫无察觉。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看大门是否被人敲坏,我用力把卷闸门顶到最高处,再猛地朝下拉,门收缩自如,没问题。只是落满黄色尘土的门上留下几道清晰的掌印。我感觉昨天那伙人不像是来捣乱的,因为门外的人至少没有给大门上帖上鞋印。不会是王玉峰吧,这小子爱喝酒,逢酒必喝,逢喝必醉。或许是他昨天又在外面喝疯了,来这里撒气。
  何有为的汽修铺子的后面是一片农田,这里的菜农起得很早,每天天还刚蒙蒙亮时,便听见上门收菜的与菜农讨价还价。接着是摩托车“嘟、嘟”的引擎声,不久便会听到东边隔壁的刘老头吊嗓音,“啊…啊……”个没停。据说刘老头年轻时在省城的文工团里干过,儿子都大了,都成家有了自已的天地。前几年老伴走了,如今他一个人孤伶伶地过着,唯独几十年养成的习惯改不了,每天早晚都要“啊”那么几声才回屋。
  西边隔壁住的是一对补汽车轮胎的夫妇俩,晚睡睡起,太阳都晒到门外的桐油树根时,才见俩人坐在一堆破轮胎上,手里端着粗糙的大瓷碗,“哗啦、哗啦”的洗漱声,听起来极有节奏感。
  “小伙子,想向你借个钣手。”我转身一看,是东边隔壁的刘老头。
  “是刘叔啊,怎么今儿不吊噪子?”我说。
  “唉!不吊了,昨晚吊了一会噪音,今早起来感觉噪子眼像是被鱼刺卡住似的,人老了,不中用了。”说完,刘老头晃了一下只有几根稀疏白发的脑袋。
  我在工具箱里翻出几把不同规格的活动扳手,拿到刘老头跟前。
  “有套筒扳手吗?活动扳手拧螺帽容易滑丝。”刘老头咧着嘴笑。
  “要多大规格的?我这里小于5的没有。”
  “我那车坏了,想整一下。”
  我知道刘老头说的是他那辆破旧的28英寸的大“永久”(自行车),那车看上去确实有些年代了,听刘老头过去唠叨过,那车是他和老伴年青时结婚的纪念物,如今老伴先离他远去了,他舍不得丢下这车。每天都要骑它,没事总要摆弄一下车上的辐条,检查每一根锈迹斑斓的辐条是否松动。有时,为了一根气门蕊嘴,跑上全城,也没找着他需要的零件,如今,现在谁还用这又大又笨重的自行车?
  这时,我发现大门五米开外停着一辆红色本田CBR250男式摩托车,车边站着一个个头挺高的女孩,一头披肩长发,只是摩托车头盔的上的黑色风档让我无法看清这女孩的真面目,看得出她是在等人。
  果然,没一会,一个头戴着运动式摩托车头盔的男人向摩托车走去,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那男的跨上摩托车,把头盔上的风档掀开,向我这里望过来:“于兄弟,何师傅回来没有?”
  我感到很惊愕,我来这个小城也不过是二个月的时间,人生地不熟的,谁认识我呢?我想了想,莫非这男人是王玉峰?不会吧,王玉峰平时出门都喜欢开汽车的,我只好机械地应了一声:“何师傅回家还没有回呢!”
  那男人再没说什么,向我作了个谢意的手势,启动摩托车,飞似的向城区的北面方向驶去。
  刘老头一直在自家门外捣鼓他的大“永久”,这时,太阳已升得老高。刘老头弓着背,太阳照在他那油光发亮的脑壳,像抛光抹油的木球。
  我走到刘老头跟前,看着他吃力地拧着车轴上的螺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后背被汗水渗透,一个清晰的“八”字型紧粘在肩胛骨上。
  “刘叔,我来帮你吧。”我弯下欲拿走车轴上的套筒。
  “真不好意思,要拉下你的生意。”刘老头很是感激。
  “刘叔,别这样说,远亲不如近邻嘛。”我笑道。
  “小伙子,怎么这段时间没见何师傅了?”刘老头嘴里冒出这么一句。
  “何师傅回家探亲还没回昵,刘叔可跟何师傅很熟?”话一出口,我就暗骂自已真笨,这样问分明是明知故问嘛,刘老头的家就在修车铺边,左邻右舍,不熟才怪呢。
  刘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好好做自已的工,不该掺和的事最好不要瞎进去,像你那个何师傅啊,唉!真不像话……”刘老头话说到这里,一个劲地直摇头。
  “何师傅怎么啦?他……”我顿感疑惑,我的目光正与刘老头相碰在一起。
  “没…没什么,没什么。”刘老头说完,慌忙起身站起来,用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
  我从刘老头的脸色上看出他内心必有难言之语,或许因为我是何大为修车铺里的伙计,不便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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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57:49 | 显示全部楼层
4
  
  在头上的太阳快落山时,王玉峰开着那辆捷达车来到修车铺子外,他摇下车窗,冲着我笑:“哎!于兄,活干完没有?”
  我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得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从门外进来,他推了我一把:“问你话呢?干啥呢?这么费神啊?”
  王玉峰平时没事总爱往我这里跑,东拉西扯的。称我于兄,我心里怪怪的。其实,我和王玉峰是同年出生,我斜眼瞥了他一眼:“看书哩,今下班这么早?”
  “今是老父生日,提前下班往家里跑呗!”他得意地拨弄手里的车钥匙。
  “我的大师傅,这是啥书啊?哟!《国产汽车电路维修与技术图解》,了不起!”王玉峰竖起左大姆指,从我手里接过书翻了几页,“看不懂,太难。”他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似的。
  “于兄,走!去我家喝酒去。”
  我迟疑了一下,放下书,说:“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我爸这人就好热闹,闲不住。”王玉峰说完,拉住我的一胳膊就往门走。
  “王玉峰,你得给我时间嘛,我总不能穿这么衣服去吧?”我指着自已沾满油渍的修理服说。
  “你啊!真是婆婆妈妈的,好!好!那你动作快点啊。”王玉峰说完钻进车里。
  王玉峰的家在县城的西面,这个小县城人口不足二十万,四面环山,小城东面有一条河,这条河当地人叫它月亮河,大概这条河的形状看起来像一轮弯弯的月亮,从两座石山之间穿过。河岸边上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绿树成荫,炎夏成了人们休闲避署、大人孩子游山戏水的场所。秋天的傍晚,这条河岸则成了恋人们或是垂钓者的天然港湾。
  小城西面是成排的私人建房,王玉峰的家是其中的一栋三层小楼,从结构来看,用的建材应是红砖和钢筋混凝土。楼顶上搁满了大小不一的盆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盆开得特别艳丽的红杜鹃花。细长的青枝条从楼顶向下伸到地面,朵朵红色的花,十分讨人喜欢。
  我一来到王玉峰家里,他把我丢下自个儿忙去了,说是到吃饭时会来通知我的。
  我一个人在坐在二楼的一间书房里,捏着电视遥控器胡乱地变换频道。
  楼下人来人往,从那些人的衣着和体态来看,多是政府机关里身处要职的官员。当然,他们都没有空着手来,这点更让我心里感到不安和尴尬,因为我走得急,又是王玉峰连拉带拽,根本没有时间准备赴宴的礼物。
  来到王玉峰家里,他把我丢下自个儿忙去了,说是到吃饭时会来通知我。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摩托车启动时引擎声,出于职业的敏感性,我听得出这肯定是大排量进口摩托车,因为在省城读大学时,班上有富家子弟玩这种大排量的摩托车。我本能地站起身,朝窗下看去,果然是一辆红色本田CBR250摩托车,但跨上摩托车的男人看上去约有30多岁的样子,不是王玉峰。我一直看着那辆红色摩托车离开王玉峰家的大门,才重新回到沙发上。
  我努力地想上午在修车铺前出现的那辆红色本田摩托车,会不会就是刚才出去的那辆摩托车呢?从外型和车排量来看,很可能就是同一辆摩托车,可刚才楼下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不是王玉峰,从身材和体型来看,上午在修车铺出现的骑摩托车人像是王玉峰,楼下的骑车人又会是谁呢?王玉峰在家里是独生仔,或许是他的朋友吧,从那人进出王玉峰家里的神情,倒像是跟王玉峰家里很亲近。
  晚饭时,王玉峰上来喊我。我挨着王玉峰身边坐下,脸不知怎么一下子红到耳根。饭桌上的王玉峰突然变得沉默起来,更让我感到紧张和不安,我真希望能早点结束这个宴席。
  最后,还是王玉峰的父母热情地给我倒酒夹菜,客气的问这问那,让我绷紧的神经渐得以松懈下来。
  “听玉峰说,你读过大学?”王玉峰的父亲举起酒杯问道。
  “嗯,我读的是工学院专科。”我的心砰砰直跳,不敢把目光投向对方。这时,王玉峰用脚轻轻地碰了我的左脚,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的他的意思,双手托起酒杯:“祝王局长生日快乐,长岁百年。”
  王玉峰的父亲一证,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大声笑起来:“谢谢!谢谢!”他伸手示意我坐下,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长岁百年是不可能的,每个人终究都会要入土的。”
  他又把目光投向王玉峰,长叹了一口气:“要是玉峰像你这样就好了,唉!这孩子不争气啊!”
  王玉峰耸拉着头一声不吭,还是王玉峰的母亲站起身来打圆场:“今天是大喜之日,来!让我们大家一起开怀畅饮!”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扭头一看,此人正是刚才楼下骑红色本田摩托车的那人。
  “叔,今天是您老50大寿之日,我敬你一杯,祝您老生日快乐,全家安康!”刚才那个骑本田车的男人站起来,双手端着杯子说。
  “谢谢阿九了!”王玉峰的父亲举杯与对方碰了一下杯。
  这叫阿九的是王玉峰家里什么人呢?这时,王玉峰起身去厨房端菜,我好奇地把目光投向阿九,这时,阿九突然也把目光投向我,他朝我微微一笑,举起酒杯说:“朋友,来!我敬你一杯!”说完,起身站起,我本能地也站起来,阿九向我眨了一下眼,手微向一抬,示意我要把杯中的酒喝完。我不由得眉头一紧:“不好意思,我实在喝不了这么多,我随意吧。”
  “哪可不行!你不喝完,就是不给我叔面子,今天是我叔生日,喝!”阿九的口气近似于一道死命令,无奈,我一仰头,把杯中的酒硬生生地吞下肚里。
  “好样!再来一杯!”阿九抓起酒桌上的一瓶52度的“茅台”酒,先把自已的杯倒满,然后伸要去拿我的杯子,我急忙用手一挡,没想到阿九翻了下白眼:“怎么?看不起我?”
  “大哥,你就别为难我朋友了!”王玉峰放下手中的菜碟,从阿九手中拽下酒瓶说。
  “今天是你老爸生日,你不喝酒,难道还不许我喝酒吗?”阿九从王玉峰手里夺过酒瓶。
  “大侄,你就别难为人家了。”王玉峰的母亲瞪了阿九一眼。
  “没关系,来!来!阿九大哥,我敬你一杯!敬酒先喝。”说完,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顿感肚子里火辣辣的。
  阿九的手在我肩膀上重重一拍:“够哥们!来!咱们来猜拳,谁输谁喝!”阿九一脸的兴奋,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上下蠕动。
  “我不会,我不会。”我慌忙摆摆手说。
  阿九扫兴地在我肩头上拍了拍:“出门在外,要多学者点啊!”说完,起身到邻桌去应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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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58:09 | 显示全部楼层
5
  
  就这样酒桌上不断地有人来向王玉峰的父亲敬酒,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平时喜爱喝酒的王玉峰竟滴酒未沾。他说今身体不舒服,早早地从酒宴退场,我当然也顺势借机离开。
  在王玉峰的家门外,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车,有的车干脆停在过道上,把本来就不宽的小巷道都塞得严严实实的,其中有很多是我亲手修过的车,但一时想不起是小城里哪个部门的。
  酒桌上我出于礼貌,喝下去的酒超出有生以来的极限。不一会儿,我浑身发软,头重脚下轻,有些站立不稳。王玉峰见我不胜酒力,要扶我回二楼的书房休息,此时,我很想回到自已的住处。无奈之下,我跟王玉峰上了二楼,他给我冲了一杯浓茶,我不知不觉中竟睡了一觉,窗外一束雪白的月光从宽大的窗帘缝隙里外钻进来,一看表,已是夜里十点多了。
  我匆忙地跑下楼,客厅早早已酒尽人散。我下意地仰头上望,王玉峰正和两个年青的女孩在三楼顶上的盒景堆里聊天。
  我拖着疲倦的脚步上到三楼顶上,我这才发现王主峰的家其实很大,因为站得高看得远,原来这一片全是高低不齐的私人住宅,看不出这小山城里有钱人不少。楼顶上全是花花草草,有熟悉的杜鹃花、菊花、还有最常风的“地雷”花,这种花是在太阳落山时才开放,结下一颗颗果实,像旧式的地雷,孩儿时代常跟小伙伴们玩,用针线钻起来,扎成一串串的。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花草,似乎很名贵,种花的瓷盆又大又精美。
  “哎!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呢。”王玉峰指着身边的一个椅子示意我坐下。
  “不好意思,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没关系,你今晚喝得多了些,不过,你的酒量也不小啊。”
  “别抬举我了,再喝下去肯定不省人事了。”我糅了糅眼说。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王玉峰指着他身边一位穿着花格子的女孩。
  “你好,我姓冯,叫冯虹。听玉峰说你在城北那边开了家汽修厂。”这个叫冯虹的女孩说。
  “别听玉峰瞎吹,我只是帮我师兄弟打下手,修理厂算不上,只是个小铺子,找点事做而已。”我说。
  “听说你是读过专科的大学生哩。”坐在冯虹身边的一位短发的女孩说道。
  我越来越感到在这个小城里,或许是离省城较远缘故,各方面的信息都相当僻塞,这里的人思想很纯朴,似乎对外来的世界都充满了神奇和想往。
  “现在社会上的大学生多如牛毛,社会就业非常难。”我回了她一句。
  我们几个人坐在王玉峰家楼顶上聊了很久,王玉峰的女朋友冯虹是在城里的一家农业银行工作,她身边的那个女孩是她的好朋友,叫朱萍,在城中小学任语文教师。
  从王玉峰家里出来后,空中的月亮钻进乌黑的云层里去了,城里的街道上显得更加漆黑。王玉峰的女友提议让我送朱萍回家。王玉峰看出我有点犹豫,便从衣袋里掏出车钥匙,说:“开我的车去吧。她家住在城东,就是靠近月亮河那边,到时朱萍会告诉你的。”
  “这车怎么办?”我问。
  “什么怎么办?明天上班我回单位同领导说车送修理厂修去了。”王玉峰有些不耐烦了,他在我肩上推了一把,“快走吧。别让人家女孩等急了!”说完,他又把头帖近我的耳边:“看得出,人家朱萍对你有意思哩。”
  “去你的!别瞎说。”我看了一眼朱萍,此时她也正悄悄地向着我们这边望过来。在昏浊的路灯下,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车边站着这位女孩,她的个头比冯虹还要高,她那眼里,流露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在拉开车门那一刹间,我们俩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有些羞色地迅速把目光移向车里:“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
  “不必客气,朋友之间帮个忙是应该的。”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闹得慌,几次没把车点着火,我又担心朱萍看出,于是说:“王玉峰这小子,也不知平时是怎么开的车,好好一辆车,整成这样,启动这么难。”要是王玉峰在车里,听了这话非得把我骂死不可。
  “不要着急,我相信你能行的。”朱萍说。
  车厢里没有开灯,我把车钥匙胡乱地往电门锁上插,朱萍的手伸过来,或许是想帮我,她的头发几乎要粘在我的脸上,我闻到女人特有的一种体香,我长这么大了,还没有跟一个女人靠得这么近。黑暗中,她的手抓在我的手指上,我感觉像有一道电流周身通过,钥匙竟掉在车厢里,我急得满头大汗:“今晚是怎么啦?真是中邪了。”还是朱萍灵机一动,说:“把车门打开,现在月亮出来了。不急,我们俩慢慢找。”我听了心里定了许多,借着透进车厢里的月光,我终于找到车钥,顺利地把车启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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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58:36 | 显示全部楼层
6
  一路上车颠簸得很厉害,我努力地把好方向,头胀得似乎要炸开。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朱萍。她两眼正视前方,表情有些木纳。车从王玉峰家里的小巷道里出来,朱萍就一句话没说,我心里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大概跟我一样,尽快地回到自已的住处。
  这辆捷达车的离合器行程很长,加上酒精在胃里翻腾,每次在换档时,车免不了向前顿挫一下,我打破已久的沉默:“小朱,你家离这应不远了吧?”
  朱萍看了我一眼说:“哦!不远了,在前面转个弯就到了。”说完,她微闭双眼。
  “小朱,你是不是感觉困倦了?要不,咱们在车上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回去?”
  “不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话,我自已走路回去吧。”朱萍的话里显得有些惊慌。
  “你是信不过我?”
  “于师傅,你这就见外了,看你为人挺老实,我哪还有不放心的。”说完,朱萍格格地笑起声来。
  朱萍这一笑,我心里很激动,车速也变得快起来。
  不一会车就到了城东的月亮河附近,前面是一片竹林,道路变得越来越窄,夜里河岸边上的风很大,把成片的竹林吹得“哗啦、哗啦”直响。路由原来的弯曲泥沙路变成一个坑或是一个土包的小径。别说汽车,就是摩托车都难走,我本能地踩下刹车,车速渐渐地慢下来。而车上的朱萍依旧是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一言不发。我本想伸去推她一把,可伸出的手又哆嗦地收回,我干咳一声,朱萍猛然间睁开眼睛:“到了?”
  “前方路车走不了?你家……”没等我把话说完,朱萍把头伸出窗处,捂住嘴大笑起来:“你走错了,我家住在体育馆附近,是城南边。”
  “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心里有些不悦。
  “晚上黑灯瞎火的,我自已也糊涂了。一上车我两眼都快睁不开了。”朱萍红着脸说。
  “这个王玉峰,竟敢合起来骗我,他不是说你家住在月亮河附近吗?”我说。
  “对不起,于师傅,也不能全怪王玉峰,他也没有骗你。”朱萍说话的语气竟略带几分忧伤。
  我把车调了个头,右手猛把变速杆推向一档,准备往城南方向赶,被朱萍拉住。她迟疑了一下,说出了她的身世。
  原来,朱萍并不姓朱,姓许,原名叫许丽丽。在她两岁时,她的父母就离婚了,朱萍跟了母亲一起生活,为了不使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她改姓随母亲姓,后来在她十五岁时,母亲改嫁,嫁到城东月亮河附近。后来因经济上问题,后来又回到生父身边生活一段时间,就这样一直持续到自已中专毕业,几年前生父不幸死于癌症。读书这些年,她一直靠生父的支持完成了自已的学业。因为她的童年几乎是在母亲那里度过的,平时有人问起她家在哪里,她多半回答自已的家在月亮河附近,逢年过节她都要去探望城东的母亲。
  听了朱萍的这番话,我的心十分震憾,不由心生几分怜悯。我把车停在路边。
  我摇下车窗,望了望河岸边上成片的竹林,我感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如果是傍晚,这里的风景一定很美。”我说。
  “我们下车走走好吗?”朱萍淡淡地说了一句。
  夏季的瀑雨充实了丰满的河床,竹林离河岸很近。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往河中扔去,“扑冬”一声,清楚地听见石块落进水里的声音。
  “我小的时候就喜欢在河边玩水,我父亲常带我到河里钓鱼,我父亲是个很能干的人……”
  朱萍双手捂住自已的双眼,竟低声抽泣起来。
  这时。我才发现自已不该说这些,这对于一个从小没有父爱的女孩,是多么大的伤害。
  “对不起,我没想到提起这事会让你伤心。”我此时很想搂住她的肩膀,但每次有这种想法时,手却不由得变得哆嗦起来。
  “你知道吗?我父亲就埋在这片竹林里。”朱萍抬起头看着我说。
  “啊!真的吗?”我惊愕地脱口而出,顿时全身的肌皮疙瘩都立起来。
  朱萍点点头,接着说:“母亲在父亲临终前原谅了他早年的错误,父亲临终前说,希望自已能葬在月亮河边的那片竹林里,这样可以天天看见母亲。”
  我和朱萍慢慢地走近竹林,越往前走越感竹林里的阴深。小时候听大人说,夏秋季节不要靠近坟墓边走,会有“鬼火”缠身。我借口说头有点晕,想回车里休息一下。我和朱萍回到车里,心还在跳个不停,我四下张望,生怕车后排座椅上有上个什么怪物。
  朱萍突然把头倚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惊慌失措地双手压在方向盘上,正按在车的喇叭上,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一阵悦耳鸣笛声,竹林起“扑哧、扑哧”飞出一群不知名的飞鸟。着实把我俩吓了一跳,她哆嗦地把手放下胸前:“吓死我了,我害怕!”说完,她一头扑在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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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58:52 | 显示全部楼层
7
  
  或许是酒精已完全退下的缘故,我醒了。我推开怀里的朱萍,伸了伸被压得酥麻的胳膊,抬起手腕一看表,已是凌晨五点多了,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朱萍躺在我怀里正睡得香,她的头枕在我的膝盖上,我借着窗外的微光,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这是一张瓜子脸,一道弯弯的细眉生得恰到好处,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花格短袖,领口开得很低,我低头看了她一眼,从衣扣的缝隙露出白白的乳沟,乳罩露出边沿,也是粉红色的。她那坚挺丰满的双乳,令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我轻轻地解开她的衣扣,把衣领向外拉了拉,露出大半边乳房来。我把把手伸进她的后背,想解开文胸上的扣带。
  这时,一个生硬冰冷的东西顶在我的脖子上,我慢慢转过头来。原来是一支枪管,车外站着一个留着光头的青年,恶狠狠地冲着我咆哮:“下车,快!拿钱出来!”
  车后门也被另一个小个子男人打开,那人手里握着一把一尺来长的西瓜刀片,搁在我的肩膀上:“兄弟,找你要点钱花花。”
  “我没有钱,你们别这样,我真没钱。”我近于哀求地说。
  “妈的!快下车!拿钱出来!”光头把枪口往我太阳穴处一顶,我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马上意识到现被人抢劫,我心里很慌,腿不由有些哆嗦,朱萍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被眼前发生的事吓了一跳,她大声呼道:“你们不要乱来,我们没有钱!”
  “强仔,这小妞长得不错嘛。”光头笑嘻嘻伸手就要往朱萍的脸上摸。
  我用力推开光头的手,这下竟惹怒了光头,他拉开车门,用枪顶住我的后背,威胁我下车。我想了想,如果硬拼肯定不行,毕竟对方是两个人,而且手里有枪和刀。
  “钱呢?快拿出来!”光头把枪口对准我的胸脯说。
  我无奈地从后裤袋子摸出钱包,光头急不可待地翻开钱包,他把空钱包狠狠砸在我脸上:“妈的!就这点钱!”
  此时,我看清光头手里拿着是一支锯断了枪管的猎枪。我马上想到车钥匙还在车里,绝不能让光头他们把车给抢去。我努力使自已镇定下来,自已读大学时在省健身馆练过一段时间散打和基本擒拿术。
  我灵机一动,说:“我们俩真的没钱,这是公安局王副局长的车,车上坐的是他女儿。”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倒是让对方一怔,光头手里的枪口慢慢垂下来,我趋势冲上去,朝对方的头上狠狠地来了一记摆拳,光头根本没想到我会变得如此勇猛,他本能地把枪口对准我,就在那一刹那,我向旁边一闪身,与此同时,光头手里的枪响了,一道火光之后,“啪啪、啪啪”几声,无数颗散弹打在竹子上。
  光头见这一枪没打在我身上,顿时恼羞成怒地抡起枪托来向我砸来,我意识到光头枪里只有一发子弹,备战信心大增。就在枪托要落在我头上时,我迅速使出“卷腕跪肋”这一招,迅速向光头右侧侧闪步,同时左手由外侧抓住光头的右手腕,随即右手用力抓握光头右手腕,大拇指紧顶光头的手背,两手用力外翻拧其右手腕,将光头拉到。出脚狠踢光头的额头。
  坐在车里的小个子提着刀片冲过来,就在小个子的握刀的右手向我腹部直刺时,我迅速后退躲闪并从体侧用左手掌根挡住他持刀的手,在档的同时,双手紧握他持刀手的手腕,左脚迅速向前一步,身体按顺时针方向旋转时,用手用力向下扳压,左手继续用力抓小个子的右腕,右臂膊猛力撞击下肋骨,只听小个子“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动弹不得,倒在地上直打滚,我使出的“防剌击肋”这一招足让小个子吃尽了苦头。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一气呵成。车内的朱萍看得目瞪口呆,光头和小个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捡起落在地上的猎枪和刀片,光头还不服气:“小子!你有种!老子不会不放过你的!”说完,拉起小个子就往河边跑去。
  我从地上捡起他们的枪和刀片,用力一甩,全扔到月亮河里。朱萍心有余悸地走上来,一脸感激:“刚才要不是你,我真不知怎么办,你真行!”她搂住我的胳膊,紧紧地偎依在我的肩上。
  此时我感觉全身疲倦,可能是刚才精神高度紧张,一旦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像瘫了一样。
  我担心光头他们会找人来帮忙,把朱萍送回家,我匆忙把这事跟王玉峰说了,王玉峰大为吃惊,接二连三地夸赞我够强,我听了一点兴奋也提不起。相反,我心里却莫明其妙地产生一种不详的预兆,这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因为他们的枪被我扔进河里,我越想越有一种恐慌感,他们会这样轻易放过我吗?
  回到修车铺子里,我喝了半瓶高度白酒,算是给自已压压惊,便借着几分醉意倒床呼呼呼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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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59:13 | 显示全部楼层
8
  
  常言道:“是福推不掉,是祸躲不过。”自从那天夜里在月亮河勇斗持枪抢劫歹徒一事竟在这弹丸之地传开了。小城里众说纷纭,有人说同歹徒搏斗的那小伙子生得高高大大的,身怀绝技,三五个常人根本无法近身。甚至有的传得更加让我哭笑不得,竟把我说成是能刀枪不入,飞檐走壁的当代绿林好汉。这话很快传到朱萍那里,她一改往日对我若隐若现的态度,而是主动跑来修车铺聊天,或是拉上王玉峰的女友冯虹一道去跳舞、看电影什么的。
  随着我和朱萍的交往,让我深深地陷入一种矛盾之中,因为我无意中从王玉峰的女友冯虹那里得知,王玉峰的堂哥阿九早就看上朱萍了,但朱萍并不喜欢阿九。
  说起这阿九,早些年还在乡下老家,自从他的父亲过世后,便上城里来攀上他的亲叔叔,也就是王玉峰的父亲。王玉峰的父亲自小与自已的哥哥相依为命,可以说,没有哥哥,他不可能完成学业,就没有他今天这样的家业和位置。王玉峰的父亲自然不敢怠慢这亲侄儿,用尽了手中的权力,同时也找了些关关系,把身边的这个亲侄儿安排在交警队里,本想在交警中队里安个编制给阿九,弄个名正言顺的正式警员,无奈的是阿九只读过小学。毕竟自已只是小城里的公安局副局长,不可能一手包天,瞒众人之眼,只好让阿九在警队里作了个协警员。说是协警员,倒不如说是守门的保安。
  这阿九原本刚从乡下上城里来,还算安份守已,可是时间一长,同社会上一些三教九流的小混混在一起,仗着自已的亲叔叔是公安局副局长,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小城里时常发生一些偷抢事件,多是与阿九等人有关。因其叔是公安局副局长,他手下的一大帮烂兄弟都纷纷落网,唯有他依然消遥法外。
  对那夜月亮河遭抢,我有种感觉,这事很可能与阿九有关。月亮河附近地处城东,当地人除了夏天去河的上游游泳,年青的情侣们通常都是在河的上游那片竹林里约会,不会走河的下游。当地人认为有水有山的地方是个风水宝地,适合已故之人安居永眠,所以下游那片竹林附近成了当地人土葬的区域。如果那天夜里,我不是喝醉酒,绝对没有胆量闯进那片已故之人的“圣土”。
  日子过得快,我来小城快半年了。这天是冬至,在我的老家湖南,冬至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节气名称,但在这个小城里,冬至却是一个十分隆重的节日,有冬至赶上年的说法,这在当地人看来,仅次于一年一度的春节。
  这一天的天气格外睛朗,早晨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半空,在太阳下晒晒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一来可以暖和一下身子,二来可能松松全身的筋骨。朱萍早早地来到我的修车铺里,约我一道去城东月亮河上游,见见她的母亲。我欣然地答应。正恰,我的师兄何有为早几天回老家过节去了,留下我一人守铺,又碰上来修车的人不多,我关好铺门,同朱萍一道前往月亮河上游。
  到了朱萍的母亲家里,我看见那残破的砖瓦老屋,简陋的家具,与王玉峰的家简直是天地差别。朱萍的母亲和她的继父十分热情地要我们吃完午饭再走,我不忍心看到两位老人把家里唯一拿来生蛋挣钱的鸡杀了,我从钱包里摸出两张百元大钞,悄悄地压在桌上,拉上朱萍匆匆地离开了。
  路上,朱萍挽住我的胳膊,神情凝重地望着那清撤平静的河水。
  “你的父母还好吗?”我知道,她从小就缺少父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他们都很好,他们过得都幸福。”
  “那你想他们吗?”
  “想,怎么不想?”我说。
  “那你春节回老家过节吗?”朱萍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声音有些哽咽。看得出,她夜里肯定没有休息好。
  “等我将来赚了大钱,我带你上省城,上我们的首都北京,只要你想去的地方,都带你去!”我有意偏开话题,不想提到关于家庭话题,不想让她伤感。我知道,她从小就缺少父爱。
  朱萍深情地看着我:“等你赚了大钱,我哪也不去,我想让你带我去你家!”说完,一转身就跑开了,她回头朝我格格地笑起来:“你这介人真笨!”
  我一怔,赶紧跑上来,一把将她搂在自已的怀里。
  朱萍用力推开我,说:“你会永远这样搂着我吗?”
  我点点头:“会的,永远,真的。”
  “如果有一个比我还漂亮的女孩突然喜欢上你,你还会喜欢我吗?”朱萍说。
  “还有比你漂亮的女孩?在哪儿?我怎么没见到呢?”我一脸的疑惑。
  “这么说,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女孩,你真会……”朱萍脸上一片绯红,她羞涩地看着我说。
  “要说那另外一个漂亮的女孩啊,恐怕还没有出生呢!”我说。
  “你这个人啊,就是嘴滑!”朱萍手指狠狠在我头上点一下。
  “不嘴滑将来怎么能把你娶到手呢?”我呵呵地笑了。
  “看你还说,再说我非把你的嘴撕烂!”说着,朱萍伸手过来,我顺势将她抱起。
  “你这人真坏!我才不愿嫁给你呢!”她的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一脸的红晕。她幸福地闭上双眼,我能感到她急促的呼气声,她高耸的胸脯,一上一下跳动,我全身的血液像平静的海面被狂风掀起,我轻轻地将她放在一块干净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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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59:22 | 显示全部楼层
9
  
  我和朱萍沿着月亮河上游竹林边的小道边走边聊,这时,一辆经色的摩托车从我们俩身后飞快地驰过,突然在我们跟前几米之外来个急刹车。我定睛一看,那摩托车很眼熟,这不是在王玉峰家里见到的那辆本田CBR250摩托车嘛,尽管骑车人背对我们,但我感觉这人像是王玉峰的堂哥阿九。
  等我们俩走近红色摩托车,那人取下头盔,朝我们干冷地一笑:“哟!你们这是去哪?大白天里干活要注意自身形象哩。”
  “阿九!你到底想干什么?”朱萍气得脸颊胀得通红。
  “草上打滚,床上戏,继续!精彩啊!”阿九讥笑着做了个下流的动作。
  “阿九!你小子是欠揍!”我说着就要冲上去,被朱萍拉住。
  “怎么?想打架?来啊!”阿九卷起衣袖,摆出一副格斗架式。
  “于渊,我们走,不要理他!”朱萍拽住我的胳膊说。
  我怔了一下,朱萍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平日里她都习惯叫我“于师傅”。
  “想走,没那么容易!”阿九张开双臂站在我们俩面前,眼直勾勾地对朱萍。
  “闪开!阿九,看在王主峰的面子上,我今天不跟你计较。”我挥手重重打在阿九的手腕上。
  没想到阿九猛地挥拳就朝我面部打来,我边闪身躲开边说:“阿九,你想干什么?”阿九紧逼着冲上来,又是一拳,这次我的肩膀上挨了阿九一记重拳。
  “好了!王久!你再敢这样,我要报警了!”朱萍不知哪来的勇气,站在我和阿九的面前,气得嘴唇直哆嗦。
  “报警?快报啊,我就是警察,你们俩光天化日之下,乱搞男女不当关系。只要我回去跟我叔说一声……”
  “王久!你住口!不要以为你叔在公安局就狗仗人势!”朱萍大声怒吼道。
  “哼!咱走得瞧!”阿九灰溜溜地跨上摩托车,扭头丢下一句:“姓于的!你等着,老子整死你!”
  回到修车铺,朱萍见我心神不定的样子,显得很难过。
  “于渊,不要理他了,事情过就过了。想那么多干啥?”朱萍安慰我。
  “我担心他会对你……”我看着朱萍,揉揉火辣辣的肩膀说。
  “傻瓜!他一个社会小混混,能把我怎样?”朱萍白了我一眼。
  “只是担心他叔是公安局里的人,又是副局长,万一……”我说。
  “你啊!拿出点男子汉的勇气来,好不好?”朱萍撅起嘴巴,生气地站起要就要往门外走。
  “这里谁是于渊?”门外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径直地走进来。
  “我是于渊,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一脸疑惑。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说完,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手按在我的肩上,另一个迅速拉开早就停在外面的警车门。
  “你们凭什么要我跟你们走?我没犯法!”我愤然看了一眼这身边这个警察。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开车门的那个警察把我狠狠地推进车里,“进去!老实点!”说完,把车门用力合上。
  “朱萍,快去找王玉峰!”我趴在车窗对着愣在铺子里的朱萍大声喊道。
  警车带着我来到公安局大院里,我七拐八弯被带到一栋旧楼里,一个大个子警察领着我进了一间小屋里。
  “坐下!”他指着一张四方椅子说。
  我这才注意到门外的木门框上挂着一张牌,上面写着“迅审室”。这间屋子不大,我对面放着一张一米多宽的桌子和两张折叠椅,桌上放了一些纸和笔,还有一个台灯,灯罩上落满了灰尘。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年青的女警察,手里拿着一本文件夹,两人并排坐下。
  两人对视了一下,使了个眼色,那个女警翻开文件夹,铺开手中的白纸,手里握着笔,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两位警察,男的长得很健壮,一头黑黑的头发,有点曲卷。两脸颊的胡须刮得十分干净。女的长相真不差,年纪看上去同朱萍差不多,至多是二十三四岁吧。肤色挺白,长长的马尾松甩在后背上。
  “自已说吧!”大个子抬起头看着我说。
  “我说什么呀?”我问。
  “说什么还要我教你吗?老实点!如实交待你的问题!”大个子手掌猛地在桌上一拍,震得桌上的一支钢笔从上面落下。
  那个女警看了大个子一眼,什么也没说,面带怒色地看着我。
  “姓名,年龄,职业,这应懂吧?”女警察终于张口说了一句。
  “你们不是知道我的姓名,还要问我干啥?”
  “我们要你如实回答问题!”大个子嚯地站直身,走到我身边,低头看了我一眼,我把目光停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说:“我叫于渊,陶渊明的渊。”
  “渊?哪个渊?”女警问了一句,手中的笔搁在记录纸上。
  “万仗深渊的渊。”我补了一句。
  “年龄?”
  “今年28岁。”
  “哪里人?”
  “湖南的。”
  “湖南哪的?说具体点。”
  就这样,大个子提问,女的作记录。
  我每问必答。
  最后,男的又问了一句,口气比先前缓和了一些。
  “两月前你在哪里?”
  “在城里何氏汽车修理店,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们还找你来吗?说吧!你手里的那支枪是哪来的?”
  “什么枪?我不知道有什么枪。”我说。
  “你小子跟我们硬扛,是吗?看来不关你几天,你是不老实!”大个子抓起笔指着我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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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59:43 | 显示全部楼层
10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枪,我也从没有什么枪?”我说。
  “两个月前,有人看见你在月亮河里扔下一支枪。”大个子猛地一拍桌子,“还有,有人举报,你私藏枪支弹药,非法改制枪支。”说完,大个子低头同身边的女警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女警起身出去。
  一会儿,那女警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支被锯断枪管的猎枪。
  “这你应该认识吧。”大个子拿着那支猎枪站在我面前。
  我不由得一怔,这不正是那天夜里在月亮河附近光头抢劫时用的那支枪吗?
  于是,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前后经过全说出来,可是他们根本不相信。
  大个子又对我说:“你小子还不老实,我们今抓你来,是因为你有很大的嫌疑,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如实交待自已的事实,争取从宽处理。”
  “你们这是乱抓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说这枪是我扔进河里的?你们这是非法限制公民人身自由!我要告你们!”
  “证据我们会有的!”大个子恼羞成怒,走上前一掌拍在我的后脑上。
  “这就是证据!想告状?是吗?我让你告!我让你告!”说完,雨点般的拳头打在我的身上。如果不是我的双手被铐着,我肯定会出手还击。
  最后,大个子打累了,他狠狠地朝我吐了一口唾液。
  “算了,先关几天再说!”大个子示意身边的女警收起迅问笔录。
  就这样,我在审讯室里被讯问了足足三个小时,又被关押在一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办公桌的屋子里,一直到天黑,也没有见王玉峰和朱萍过来看我,窗外的月亮从带铁条小窗里钻进来,我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我疲倦地曲着脚躺在木床上。
  这时,门被人打开了,进来一个上身穿着旧式警服的谢顶的男人,手里提着一盒饭菜,一声没吭地把盒饭放在办公桌上。
  我使尽全身的力气坐起来,说:“能给点水喝吗?”我的声音微弱到只有自已才能听见。
  那送饭的男人头都没有回一下,门被他用力关上。
  我狼吞虎咽地把那盒饭吃完,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我咬着牙又重新爬到床边,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我发现自已的肩上有一道很显眼的伤痕,大概是淤血,青红了一大片。
  尽管已是十二月份的冬天,在夜里,这间小屋里的虫子很多,我很纳闷,为什么朱萍和王玉峰他们不来看我?难道他们俩不知道我被关押在这里吗?王玉峰的父亲是这里的公安局副局长,没有理由不知道。那天夜里,光头的枪是被我亲手扔进月亮河的,这当中除了光头和小个子,还有朱萍,没有人知道这事。难道是光头和小个子他们报复我,向警方报假案?这一夜,我带着浑身的伤痛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得老高,才见昨日审讯我的大个子警察开门进来,身边还多了一位年纪稍大的警察。
  “就是这小子,不老实!我们昨天关了他一天,就是不说实话!”大个子在门外说。
  “放了他吧。”
  “怎么?文队,这案子好不容易有了点进线索了,就这样……”
  “好了!你别说了!这是王副局长的意思。”
  那位年纪稍大的警察走到我跟前,说:“请你在上面签个字,你可以走了。”
  我接过他递上来的纸一看,是张拘传证。
  “咯!签字!”大个子很不客气地扔下一支笔在我面前。
  “我不签,你们是非法拘传!拘传是《刑事诉讼法》规定的一种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限制一定人身自由的刑事强制措施。法律规定拘传的时间最长不得超过12小时。”
  “唷呵!你小子还跟我们上法学课啊!”大个子狠狠地瞪着我。
  “可我们并没有限制你12个小时,你看,拘传证上的时间是今早上开的。”那个被大个子称为文队的警察指着拘传证上的记录时间说。
  我一时无语,看了两人,我拿起笔,想了一会:“可是你们是昨天中午就带我来这里的,为何当时不出示拘传证?你们这样拘传程序合法吗?”
  此时,两人面面相觑,我听见那个叫文队的低声对大个子说了一句:“这交给你去办了,以后你们工作方式方法注意点!”说完,拧紧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走出公安局的大院,我抬头看看久违的太阳,是那么的刺眼,甚至让我感到比黑暗更可怕,我赶紧蹲下闭上双眼。
  “于渊!你出来了,可我把急死了!”我睁开眼睛一看,是朱萍!
  “哎呀,你的脸怎么啦?是谁弄的?”朱萍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摸了一下。
  “别碰我,痛死人了!”我忍不住说。
  “我要去找王玉峰去!”说完,朱萍就要往里走。
  “你去哪?你找王玉峰有什么用?”我说。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那还能怎样,人家说抓错人了,顶多是说抓来传问,你有什么证据告他们错?”我拉住朱萍胳膊说。
  一连几天,都没有在街上见到王玉峰,我问过朱萍,当时我被两警察带走时,为什么不去找王玉峰?她说找过了,王玉峰也跟他的父亲说过此事,王玉峰的父亲说,枪案是城里最近的大案特案,成立了专案组来查这个案子,在案子没有查清之前,不能随便放走一个嫌疑人,而你的嫌疑最大。据说这个案子已报到省城了,我问她是什么案子,这么重大啊?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朱萍摇摇头说不知道。
  一连几天,我们都没有见到王玉峰,我和朱萍到过王玉峰的女友冯虹所在的城西农业储蓄所问过,冯虹也不愿意多说。这更让我和朱萍纳闷,是什么事让王玉峰有意回避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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