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杀

汀芷幽兰

老君山三十里外的小镇上，悦来客栈。

客栈里冷冷清清的，只零落的几个客人在喝着茶，住店的只西首两人，像是跑生意的，也只是落脚一夜就要走了。这偏僻的小镇，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人来，来来往往的也只是镇上的乡亲吃酒、聊天。客栈老板几乎赚不到什么钱，只图有个正经事做。老板掌厨，老板娘是掌柜的，跑堂的就是自家的黑小子了。虽然赚不到什么钱，可地处川南，人烟稀少，与北地兵荒马乱的相比，日子倒也过得平安喜乐。

两个吃完饭的客人招呼结帐，小黑子麻利地跑过去，收银、找钱、送客、收拾碗筷，一通声音动作熟练而恭敬，也难怪老客们都喜欢来这里喝茶了。收拾完桌子，小黑子瞅了瞅，暂时没什么事，搭个毛巾倚在门前吹风。虽然已经立过秋了，这日头还是明晃晃地烘得人发躁。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吸引了小黑子的注意。只见三匹红马呼地就到了眼前，那三匹马一般地高大、油光，一看就是三匹上等的好马。再看马上的人，当先一人一身白衣，面冠如玉，坐在棕红的马上，更显得风流倜傥、英俊逼人。后面二人均是浅蓝色的衣裤，倒也都生得眉清目秀，却总觉得少了点英气，太过阴柔，尤其那两张柔嫩嫩的红唇直要把人的魂也勾了去。

小黑子仍愣愣地瞧着三人，三人早已下马，后面一蓝衣小哥脆声斥道：“看什么看？来了客人就这般呆模样么？快把我们的马牵去厩里好好照料。”

小黑子反应过来慌忙去牵马绳，这小镇里一年也难得来几个人，突然来了这么三个清灵俊美的贵公子，怎么能不让人看直了眼去？小黑子牵过马绳，朝店里冲娘吆喝了一声，躬身一请，那三人已进了客栈。

三人一进客栈，整个客栈都亮了起来。老板娘的眼睛尤其闪亮亮的，连眼角都带着笑纹儿。

“哟，三位公子是住店还是打尖？住店，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天字房，都是干净剔透、清清爽爽的，保你歇了一晚肯定劳乏顿去。打尖，……”老板娘还没说完，当先的白衣公子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

“住店，两间上房。”

小黑子已拴好马回来，听了这话赶紧应承，一面喊着：“天字一号房、天字二号房两间！公子您里面请。”一面带着三人上楼。一号房和二号房正是对门的两间，那白衣公子独自一间住了一号房，另两位蓝衣少年合住一间二号房。小黑子引了三人进屋，正想再问需要点什么，先前喝斥他的蓝衣少年手一抬，一绽银子已落到小黑子手上。小黑子乐开了眼，这么大绽的银子，平日里大半年都赚不到呢。

“客官您还需要点什么？小的下去给您准备着？”

那少年仍是冷冷脆脆的声音：“先帮我们准备点吃的，四个菜，荤素不忌，拣你们拿手的烧上来，一壶竹叶青，外加三碗白米饭。做好了送到对面爷的房间里。”小黑子哼哈地应着去了。

两个蓝衣少年进房放下包裹，整理了下床铺，收拾一番就朝对面的房间走去。对面房里的白衣公子已脱了外衣，正站在窗前摇着扇子，向外眺望。

两人进门，一起恭声叫道：“公子。”

白衣公子转过身来，冲着刚才说话的蓝衣少年笑道：“锦秀这么一打扮，真是好看哪，女子中带了点英气，男子中又多了几分温柔，难怪刚才那小子看直了眼。”

名叫锦秀的少年不依道：“哼，公子就会取笑我，女扮男装还都是你的主意？我才不希罕这袍子呢！”原来这两位蓝衣的美少年都是女扮男装的姑娘，难怪看起来秀气无比。

白衣公子见她恼羞，也不哄她，转而又朝另一蓝衣女子道：“锦如，你说说，锦秀这样子装扮不美么？不比她着女装时更俊逸几分？”

锦如轻声一笑，“公子，你就别逗她啦，你也知道她不喜欢穿男装嘛，她最喜欢漂漂亮亮的衣服啊，这通身暗沉沉的蓝，她可不喜欢。这还不都是公子灌出来的？整天夸她穿绿裙好看？”

白衣公子听到“绿裙”，微微沉默了一下。那绿裙其实是姑姑穿得最好看，锦秀穿着跑起来，颇有点姑姑年轻时的味道呢，只可惜姑姑……

锦秀早已恼了，抓着锦如就不停地挠痒痒，“臭丫头，连你也欺负我！就会讨好公子来欺负我！”锦如一边挡着，一边咯咯笑，两人闹成一团。

半晌，白衣公子分开两人，一人敲了一扇子。“别闹了，让人听见成何体统？你们现在可都是男人哦，被人看见还以为你们……”白衣公子手上劝架，嘴里却仍是毫不留情地戏弄二人。二人哪里肯依，被人听见？凭三人武功，有人接近立刻就能知道，怎么会被人听见？锦秀、锦如对视一眼，达成默契，一齐朝白衣公子攻去，房内登时又笑声一片。

那公子终是主子，二人也不敢多闹，闹了一会，锦如先停了下来，拉住锦秀说：“别闹了别闹了，还是说正事吧。”锦秀点头，朝公子道：“公子，我们在这儿歇几天？过了老君山离点苍就不远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说到正事，那公子也稳了身形。“歇一夜吧，明早我们就动身。越早越好，如今武林各处只怕已传开了，我们虽然早得了消息也未必能赶到前面去，还是早点动身为好。”

锦如咳了声：“明早动身也好，我也希望快点找到‘龙啸百川’回庄呢，我们出来也快半个月了，免得老堂主挂念。再者，第一次出庄还真有些不适应，都有点想念姐妹们了。”

“想念姐妹们？”锦秀噗嗤一声，挑眉一笑：“如姐姐，你的好妹妹我就在眼前哪，你确定是相念姐妹？不是想念鑫公子？”

锦如脸一红，就想掐过来，那白衣公子急忙拦住：“好了好了，又闹！若是大哥在这儿，看你们敢闹！”

锦秀缩头扮个鬼脸，若是雷若鑫在这儿，她才不敢胡闹呢，霹雳堂上下除了老堂主和公子，哪个不怕雷若鑫啊？

原来这三人乃是江南霹雳堂的人，那白衣公子正是霹雳堂少主雷若泓。三人此次千里迢迢从江南赶来，也正是为了传说中再现江湖的“龙啸百川”。

正说着，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三人停了话。不一会，敲门声响起来，原来是店家的饭菜做好了，着小黑子送上来。

一盘鱼、一盘鸭脯、一盘干巴菌、一盆汤。菜色不怎么样，份量却足够实惠。三人看了看，虽比不上庄里饭菜的丰富多样，好在一路奔波，好的坏的也都吃得习惯了，三人依次洗手坐下，吃饭。菜色看着朴实，味道却不错，鲜嫩香滑，酸辣适中，热乎乎地吃得三人一头细汗，倒也舒服。

吃完叫小二来收拾了，锦如又吩咐小二准备三桶热水沐身。三人洗漱完毕，都觉得神清气爽，又商量了一下明日的情形，天已经渐渐黑了。三人各自回房，熄灯，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