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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瓜  作者:郑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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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 21:41: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从机场辅道出来,车上的电子狗一路上响个不停。知道前方又有交通警测速,我不得不改走通往机场的旧公路返回市区,一来可以避来烦人的测速,二来可以省了高速通行费。车像离弦的箭,轻快地驰骋。
  途经一个叫白浪的镇子,又正碰上放学的乡下孩子们,放慢车速的奥迪A6像在田里的耕牛。
  “哎,来福,在前面停一下车。”于局长的手朝前方挥了一下。我知道他又要买瓜了,每次我从机场接他回市里,只要从白浪镇经过。局长总是要买一大堆西瓜,真让人费解。当这么大的官,何愁夏天没有这玩意吃?何况又是主管几个大农场的一把手呢。想要吃瓜,不就是一个电话嘛。
  “来福,开后备厢,装瓜。”于局长呶了一下厚厚的嘴唇。
  “于局,每次路过这里,您总是要买这么多瓜,这瓜放得久吗?”作为局长的秘书,我知道自已犯了一个低级的小错误。据前任的的秘书说,于局最不喜欢买东西时别人这样问。话一出口,我心里扑扑直跳。
  看看局长的脸色,并没有怒色。他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老板,这瓜我全要了,有劳你帮个忙,把这些瓜装到车里。喏!就那辆黑色的小车。”
  其实,卖瓜的看上去也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少年。穿着一件泛黄的白衬衫,脸颊上渗着大片汗珠。他接过钱,什么也没说,一声不吭地把钱收好。少年麻利地从瓜堆边找来几个编织袋,动作极为熟练地选了十几个西瓜。愣是吭哧哧地把瓜装进A6的后备箱里,根本不让我搭手,还帮我拼得稳稳当当的。我悄悄地点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十八个。真有意思,我明白了,十八,谐音就是“实发”。十八个西瓜,连起来的谐音是“希发实发”,不正是不想发也得发呢,难怪局长爱买西瓜。
  到了市区,于局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小伍,你下来一下,把车开到老方。”说完,走下车,转身对我说:“待会中心接待处的小伍来,你就把车交给他,你就回去帮我处理一下明天的会议材料。”我听了一头雾水,这于局长买了这么多的西瓜,也不拿回家里,是不是忘了……我脱口喊道:“于局,你的西瓜……”
  于局长没回头:“你自已看着办吧。”说完,径直向办公楼走去。
  一会儿,小伍来接车,我好奇地问他,小伍神秘地笑道:“这西瓜嘛,当然是拿回去吃了。”他狡猾地拍拍我的肩头:“兄弟,自已看着办吧。”说完,开车走了。
  后来,我把那十八个西瓜放在局里的职工集体食堂,分给伙房里的大厨子们。
  局长买瓜自已却不吃,一时间在我心里成了个不解的迷。为了解开这个迷,我私下里问了单位里好多人,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决心一定要解开这个迷。
  机会终于来了,于局长要去外地参加一个会议,赶着上飞机。我自告奋勇地给局长当回司机,车还是原来那辆黑色奥迪A6。
  这次也许是上天有意安排,机场高速临时交通管制,过往车辆改道走旧公路。正逢寒冬时节,几天前下了一场大雪,路上有些湿滑。车开得很慢,从车内的后视镜里,我发现于局长一改往日的闭目养神的姿态,眼神不时地向车外张望,像是寻找什么东西。
  车经过白浪镇时,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买西瓜那件事:“于局,您还记得在这里买过好多西瓜吗?”于局长推了一下鼻上的眼镜说:“记得,那孩子真可怜。”
  “怎么,您认得那卖瓜少年?”我一脸惊愕。
  “那卖瓜少年是我外甥,五岁就失去了父母,我原本接他来城里和我一起过的,可他死活不愿意,没法子,他说离不开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真可怜,那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我小心地又问了一句。
  局长的脸顿时变得异常痛苦,他低声说:“车祸。”
  “五年前就是这辆车,那天,我喝了好多的酒,都是我的错……”于局长喃喃说道。
  后来,我问了管人事部门的干事,他说于局长从小在城里,没有亲戚在白浪镇,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卖瓜的外甥。
  时隔一月,《都市晚报》刊出一则头版报道:《五年前的车祸惨案最终水落石出》,里面说到交通肇事逃离者最终无法忍受心里痛苦的自责,主动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看了报纸后,我的心感到特别的沉重,卖瓜少年的身影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一夜,我一宿没睡好,决定去白浪镇见见那卖瓜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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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21:4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盗 遇      作者:郑德军

散落着暗红色砖瓦残渣的小道径直通地向新落成的小区,他胳膊里挟着干活的工具,在昏暗的路灯下,瘦长身影落在地上,像是一根倒在地上的麻杆。
雨早就停了。急骤的暴雨把停在小区门外的几辆出租车冲刷得格外干净,他若无其事地摸出一支烟,借着嘴边闪过的火光,目光极快地投向那几辆出租车,车窗紧闭着,车内空无一人,他的心一阵阵地揪紧,脸倏地红了,脑子里翁地一声,腋下的那包东西险些落下。
出门前,妻儿都已睡下,他放下捏在手里几张带着余温的十元票子,把门轻轻地带上。
作为小区的建设者,他在这里苦干了一年,工钱却分文未得。女儿就读的学校开学已有一些日子了,女儿留在家帮妻子在家里削山楂皮,一双小手浸在碱水里,泡得发白。今晚他再次来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狠狠地咬咬牙,下意识把手伸进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他要干一件自已一生前所未有的大事……
大门是朝东面开的,朝北的那栋楼共有四个单元。顶层有一个铁制的梯子通向楼顶,车库下有一道门,可以直接走上去,门是电控的。他还清楚地记得那门的边框还有些偏斜,他往墙上抹灰浆时,大片的浆泥厚薄不均,为此,他没少被工地上的包工头臭骂。
守门的保安歪着身子倚靠在一张木椅上,“辟啪”“辟啪”地拨弄着手中的对讲机。他把头上棒球帽檐下意识地往下拉了拉,蹲下来扯了扯皱巴巴的裤脚,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你好,请问你找谁?”保安不失礼貌地向他敬了个礼。
保安警惕的目光让他的心砰砰直跳,他不敢与保安对视,眼角的余光却偷偷地朝六号楼扫了一眼,然后故作镇定地把帽子脱下:“六栋的,真倒霉,家里的水龙头坏了。”
“你看,快午夜十二点了,还能到哪里去找人修,真是见鬼了!”他手指了指腋下的那包东西接着说,“只好自已动手修理了。”
“怎么没见过你呢?”保安一脸疑惑。
“你是新来的?以前那个大个子昨不见了?”他反客为主地答道。
此时,他心里知道,自已只有保持镇定才不至于被除人怀疑。
“你是说我们组的小王啊,他回家探亲去了,我昨天才接班。”保安脸上立刻堆起着笑容。
“哎呀,看我这记性,家里的水龙头水阀还没关呢!”说完,他头也没回就径直地朝六号楼走去。
他猫着腰蹲在一丛半人来高墨绿色的冬青边,目光最后锁定在其中一户人家,他轻松地沿着墙上的消防管爬到三楼的阳台,攀爬是他在工地生存的技能,赤脚踩在阳台紫黑色的瓷质地砖上,手不由得一阵哆嗦,他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鞋子,扶着光滑精雕细刻的铁艺栏杆慢慢向客厅靠近。
这时,屋里传来主人几声轻微的酣声,他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都几点了,你还没睡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本能地闪身帖在阳台外宽大的落地窗边,额头上冷汗直冒。
“睡不着,孩子的学费还没着落呢,学校老师说了,再不交学费,劝咱家的婷婷休学。”
他的心猛地一怔:自已女儿小名也是叫婷婷,他眼前闪过女儿和床上熟睡的妻子的身影。
接着,里面传来一声男人的叹气声。
“要么,咱另外租一套房子住吧,这里的房租金实在太高了,一个月下来,加上水电等费用少说也要五百元,咱一月这点收入,实在撑不住了。”男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当初咱住在乡下老家不是好好的,你偏要来这城里。”女人说。
“要么,咱明天就搬家吧。”
“搬回乡下老家?要回,你自已回吧!”男人愤愤地说道,他在窗外听得十分清楚。
接着,屋里的灯闪了一下,又熄灭了,随后,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憋住气,卷曲着身体靠在窗边,大气不敢出。
许久,他确定屋里没有动静后,两腿夹在消防管上壁虎一样地滑到地面上。
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他甚至十分懊悔自已刚才的作为,最后他嘴里喃喃道:“真悔气,没钱也租住这么好的房子住,真是猪鼻插葱----装象。”说完,把包里的刀子、改锥、撬棍和绳子全都丢在楼下的垃圾桶里。
此时,三楼上的窗帘被屋里的人拉开一条缝隙,窗下蹲着两个一高一低的黑影。
“那人爬到咱家阳台时,我正好被一泡尿弄醒。”男人提着裤子说。
“庆幸的是刚才那个小贼没进来,要不是咱刚才说的那番话,没准这家伙真要进屋来。”女人捂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
“睡吧,你看那人走远了,我想这个人不会再来了。”男人仰头打了个哈欠,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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