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糕的试杀

卖糕的

当年参加风云时的杀贴。。

　　　当时我家门前是一条曲曲拐拐的小巷。地面是光滑的青石板。这样的小巷，在江南有很多。两边高高的青砖防火墙。瓦角画一个曲线飞起来。屋檐角是挂月亮的好地方。如果有云，挂在屋檐角的月亮会笑咪咪地耍把戏，好象匆匆地跑得很快，其实半天才挪动一步。

        小巷前面就是那条银溪了。其实银溪从中雁荡山的山沟里历尽千辛万苦到了我家的小巷口，已经长成落落大方的一曲小河了。只是人们习惯把它叫银溪。和银溪相对的县城东边的那条小河，自然就称金溪。金银相伴，东西相望。到了县南，不知哪朝哪代的父母官开了一条东西走向的运河，一是担起了护城河的重任，二是象一条丝带，连起了金银两溪。于是舟船如棱，商贾如云，两溪在交通不便的时代，很是繁华了一把。在我家的小巷口，就有一个当时的小埠头，文革中商业废驰，船舶稀少，终于沦落成女娃儿们浣衣洗菜的所在。

        而每天下午，则是我们这一帮野小子们的裸泳天堂。

        银溪水当时还是清彻如镜的，一个猛子扎下去，可以摸上女娃儿们洗衣时不小心掉下的发夹，硬币之类。如果巧了，她们的肥皂滑手而出，飘沉于底，就托我们打捞，基本上这种任务是可遇不可求的，野小子们蜂拥而上，头下脚上地钻下去，水面上一片白花花的屁股，这时候不怕水的、可以在水里睁眼的野小子自然就事半功倍，我就是在那时候养成的游泳睁着眼的习惯，以至于眼睛每次游泳之后就红成了一只兔子。把肥皂递给女娃儿时可以乘机撩水甩在女娃儿的脸上，只有这时候的撩水是合法有效的，除此之处的撩水侵犯是要受到问候祖宗的惩罚的，而这时候的酬劳是一声俏生生的笑骂。

        小青姐就是常常在河埠头洗衣服的女娃们中最俏的一个，她的肥皂掉的最多，她的笑声最俏，如果刚巧能有傍晚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我便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细细的一层绒毛，发着金色的光，象笼在她脸上的一个神圣的光环。

        小青姐大我两岁，那年她正好十岁。推算下来，我便得知自己那年是八岁。在江南，是只算虚岁的。于是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爸提着我的耳朵把我送进了西门小学。按不知哪个前辈传下的规矩，上了小学以后游泳，就得穿上大裤衩子了。

        小青姐有一个弟弟和我一般大。叫白狗子，白狗子顺理成章就也成了我的同学，其实他的大名叫小白，因为当时我正好看了潘冬子的闪闪的红星，义无反顾地“白狗子”就成了他的外号了。一般在我的精心策划下，我给起的外号，便是官方封号，是能很快流传并不能动摇的。所以白狗子就成了小青弟的学名。但小青姐是为数不多的没有得到外号待遇的人员之一。

        这里不得不说的是，白狗子很不幸，他还没念完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学期就出事了。

        秋天了，资源匮乏的年代，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良好的能源，枯黄的松针富含油脂，一进炉膛就吱吱地哗哗地着。炒出的菜也特别的香。松针飘落，枯黄遍山坡，就是农家孩子上山耙柴禾的时候，小青姐就带着白狗子一人背一个竹筐提一把竹耙上山了，竹耙子在矮矮的落叶松下，一耙就是一把，而且能把不好烧的带绿的青草过滤掉。这样的收获在我看来是非常值得羡慕的一件事。更何况可以不用上学，更何况可以打鸟撵兔，更何况漫山遍野的松林中间或种着一棵棵橘子树，而这时候，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

        我是不能去耙柴禾的，我家是居民，有煤票，烧蜂窝煤。他们上山时，我不得不强忍寂寞坐在我的课桌前，所以基本上那时候的我是很讨厌我这个“居民”身份的。

        就在那个下午，白狗子出事了。

        白狗子偷了橘子。给看林的民兵当场抓住。小青姐上山时嘱咐过他不能摘橘子，但抵制金黄的酸甜诱惑对一个小小的孩子实在有点难度。

        乡规民约，成熟的果实是村民的财富不容侵犯，那时候讲公社生产队，果实是生产队的，也就是全体村民的，一年的工分指望着橘子成熟卖出的钱来兑现。所以对于偷摘果实的处罚一般是一斤以下罚电影一场。并必须在放电影前的广播里做检讨。如果数量巨大，那么是可能会被送大队里蹲几天班房的。

        白狗子家是请不起电影队的。白狗子只有一个酗酒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