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罚(箫飞)

杜若

罚


财务办公室。

姜扬急切地踱着步子，虽是暮秋，但仍能看到他脸上津出的密麻汗珠。

“姜会计，你能不能歇一会儿，这样踱来踱去已经半个小时了，晃得我头都大了，累不累呀你。”女同事小宋抬抬腕部的表，不满地说。

“噢，噢。”姜扬机械地应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燃棵烟，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猛烈地抽两口，咳咳两声，已是被呛得两眼生泪。

“你抽烟，你竟敢抽烟！”小宋象遇到了毒蛇，眼睛瞪得老大。

对于小宋的吃惊，姜扬好象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他目光呆滞地望着手中的烟慢慢燃着，一节一节减少，直到生命的终结。但袅袅升腾的烟雾似乎在孕育着新的生命。

总公司财务总监带着人在查帐，这属于例行公事，每年都要有一次这样的活动，对于姜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但今年不同，隔壁每翻一笔，他的心就跟着跳一下。三天了，慢长的三天，姜扬的承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姜扬把公司的帐走得很平。自从被老总慧眼识珠，并委以重任下派到总公司下最大的子公司做财务会计，姜扬对公司老总感激涕零，以最大的热情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每年为公司节约上百万资金。一次，老总到基层巡查，拉着他的手说，小姜呀，好好干，你可以前途无量呀！老总的这句话，让姜扬好一阵激动，并发誓殚精竭虑为公司的兴旺发达卖命。因此，他见财务科几位不把工作当做事业追求的人总是嗤之以鼻，尤其是小宋，这丫头他已经明里暗里批评过几次，但就是改不掉不把工作当成事业来做的毛病。姜扬重又燃起一颗烟，不吸，他已经开始喜欢看袅袅升腾的烟雾的样子了。姜扬侥幸地想，自己的帐目做的滴水不漏，任谁也不可能发现问题吧？就这一次，是开始也是最后的一次，但愿能够闯过这一关！

在查帐的第四天，传达室老王领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来找姜扬，老王说：“姜会计，这一对母女说要找你，又不知道你在哪儿办公，我就把她们领来了。”办公室的同事都瞪直两眼看着姜扬和这对母女，姜扬也疑惑地望着这对母女。“你是姜扬？”“你们是？”

“姜会计，张总监找你。”姜扬对这对母女说：“对不起，我有点事，失陪。”说完快步走进隔壁房间。

二十万姜扬说不出去处，这可不是小数目，对于精明强干的姜扬来说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姜扬被隔离审查，他留在同事心中的形象也随着二十万轰然倒塌。当他被带走的那一会儿，那对母女突然奔出来，跪下来拉住检察院同志的手说：“同志，求你放过他吧，我女儿得到白血病，他是为救我女儿才犯的错误呀！”说着那位母亲掏出一个红色小本子，上边写着感激好心人的话，在这句话的下边写着姜扬的名字和某月某日邮寄二十万元的字样。

检察院的同志傻了，在背后议论的同事也跟着傻了，小宋点燃一根烟，过来递到姜扬的手里，说：“对不起姜大哥，请原谅！”

姜扬看着手里燃着的烟，和检察院的同志一起慢慢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