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之我的同龄（二）

叶易

         辗转之际，一年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去了。
         对于大胡子来说，也就这样了。年年过年，但也是年年难过。
        他想来年之际后，也就是自己出发之时。但是杨蕾怎么办？虽然她还在上学，可是他对她还是放心不下。学习中的种种，她又是那样的不屑一顾，想想他还是很为她担心。他并不是担心别的，只是她很任性，凭着她的性子以后能不能找个好的工作，到时再看到她的伤心，他怎么去忍受。
        过年期间发生了很多事，而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不必要的。
        年后，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新的。内心的欲望已在蠢蠢欲动，多么想和杨蕾再见一面，就踏上远方的旅途。然而，就在那一瞬却成了泡影。
       那天，天气甚好，阳光明媚。他家来了很多人，向他家贺年。一点都不适合说再见。
       然而，一向喜欢清静的他骑着摩托车在路上闲转，心里纵然不知有多郁闷。远方却在山外天际，不知这样的离别何时再见到她。
        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境界，竟然骑着车也能沉思，就在那一瞬，只是一瞬，一切都已似乎完结了。转弯处，他还没从沉思中醒过来，速度还是那样匀速----介于快和慢之间。徒然之间，当他发觉时，已无力回天了。就那样和摩托车一起坠河。那一刻他猛然想到，这一生完了，再也回不去了。
        这时候的季节，没有涨水，也没有被水冲刷带来的石块。整个河床，在春季为来临之前，还是沉睡之状。没有一滴水------干枯了。可是有时在介于冬末和立春的交界处，河床上几乎是一些软泥沙，而就在河床之左边上，靠公路的那一侧，有一堆乱石渣滓。而他跌落的地方仅和那堆石渣只有五十公分。
       他爬起来，头脑还算有点清醒，莫名的感觉好像是魂不守舍。他向地上看了看，除了两脚朝天的摩托车和车上大灯撞碎的碎片，什么都没有。他好像在找什么，嘴里喃喃的有些莫名“怎么找不到呢？为什么就没有呢？不可能的........难道我还活着？”大胡子显然是鬼片看多了，在大多数鬼片里，遇到诸类的段节，都是灵魂出鞘。死前地上躺着一个自己，面前又站了一个自己，恐慌的看着地上的自己呼救。想想大胡子可能也是这样的心理。
        他还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转身看了看身后那堆石渣滓，险些掉了进去，否则真的就成孤魂野鬼了。
         爬上公路，打了个电话。这时才感觉左胳膊却怎么也太不起来。韩寒说过，千万次横穿马路没被车撞，说明他已经很成功了；有一次被撞倒那就说明他就辉煌了。而此时，不知道大胡子是成功了还是辉煌了？
          半个小时，“救援人”及时赶到，对他是问慰和指责。他坚决不去医院，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救出了摩托车，拉进了“医院”。
          在此期间，大胡子得到了老爸老妈无微不至的关爱，但心里还是很落寞。这些日子在家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就连睡觉都不可以。可能比他的想象还复杂，索性的是，锁骨骨折了，有那么点严重。所以睡觉也只能平躺着，不能翻身。房子里，只有他一人。他站在窗前看这天外，无奈的沉思在他眼眶里微泛着莫名的泪花。
          虽然，这些日子抱病在家，他球场上的朋友；他的知心也时常来看他。
          那天，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默落，昏昏的在桌前翻着书，不知什么时候竟坐在那睡着了。当他醒来时，房间里坐着五六个人，拿着一些东西在看。他很疑惑自己没有发觉，然后慢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着他们。
          “什么时候来的？”大胡子问道。
           “呦，英雄醒了。”那个同大胡子差不多年龄的青年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
           他们也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着他，就想传言中，首次地球人发现外星的宇宙人一样的目光看他。
          “什么英雄啊，你们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是我家，不是动物园。”
          “英雄就是英雄，没时间去陪我们练球，搞起学人家飞跃了。你行吗你？”
             众人呵呵的笑着，大胡子想起自己的糗事，心里有说不出的瘪巴。
            “少阳，你有完没完。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有点同情心，好吗？”
             “英雄，你感觉是不是很刺激？”柯可站出来说道。
             大胡子气的显然是无语。看了少阳，柯可，文凡了一眼，又勉强笑道说：“感觉吗？”
              他们笑了一声，做出很认真的样子。而大胡子显然是很瘪巴，但是又很无奈，他平和的说道：“感觉是吧？我建议你们还是亲自去尝试吧。”
              二少在旁听的呵呵大笑，大胡子也笑了起来。
            “伤员，严重吗？”文凡问道。
          “哎，我说你们今天抽筋了，找‘抽’是不是？”
             众人乐的哈哈大笑，大胡子被气的肺都快炸了。
            “咱们别在逗他了。”他转过身去，问道：“伤员....”
             “二少。”
           “别，别，别。大胡子，别生气了。哥们儿严肃点好了。”说着理了理一下衣服，提了提嗓门，一本正经。那些举止和表情逗的他们又哈哈大笑，大胡子似乎已不能忍受了，但事实说明，对于他们，虽然知道是开玩笑，也无可奈何。
           “感觉怎么样了？”
           “二少，能不能不提感觉？”看着大胡子的样子，二少笑的不能说话了。
            少阳看到二少那样，拍了他一下，欲笑不能的拘谨的样子，又勉强道：“现在怎样了？”
               “拖你们的福，死不了！你们就笑吧，现在的‘感觉’离死不远了。”
              一语说出，他们笑倒一片。自己不许别人说感觉，自己却还要说。看着他们笑成那样，徒然间，好象明白自己也犯了大不讳，也跟着笑了起来。
              晚上，客走席散，又剩他一个人。寞落之余看了一会书，平躺在床上，想着以往的种种。怎么也睡不着，拿出手记准备玩，看到有两条信息是杨蕾发来的。上面的信息是：明天就要开学了，中午我在车站等你，你能来送送我吗？他看了好久，竟恢恢睡着了。
              第二天大胡子很早就起床了。似乎为了不要迟到一夜都没睡，而杨蕾一直牵绊着他的心，就如他所说，她不在他的眼里，却一直在他的心里。
          沉睡了的严冬，一夜春风却刮走了苦苦的寒意。万物苏醒，人们也仿佛精神了起来。
           街道两旁，老人们一队闲聊散心的，全家出来逛街的，同时那些小混混在严冬过后也出来溜达溜达。也不免有些小商贩，在路边摆起了小摊子，最多引起围观还是那些学生和小孩。也正在春节期间，煞是热闹。锣鼓声、秧歌队，声舞连天。
        但是对于大胡子而言，路上再热闹，也和他没关系。进了汽车站，他四周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杨蕾，心想是不是来早了。还是打电话问一下，他拿出手机正要打，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看后有一条信息，上面是：向后转。
       大胡子转过身去，惊异的看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眼前这位美女是不是他心中的蕾儿。确定后走了过去。
       杨蕾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拎着背包垂在膝前。风轻轻地扶着她的发姿，笑容那样温柔 。“认不出来了么？”
        大胡子故意从她身边走过  ，后面没人又转过身来；“是你在给我说话，你谁啊？”
         杨蕾听了怒眼目视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和之前的那个形象丝毫不符。杨蕾转身欲走，看都没看一眼。
          胡子走上前去，拍了一下杨蕾的肩膀笑呵呵道“原来是你啊。这么巧！”
        “你认错人了。”杨蕾头也不会向那辆汽车走去。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也不行吗？”大胡子绷着脸说道。
         杨蕾还是向汽车那儿走去，大胡子为了掩饰胳膊的疼痛，双手去拉她。杨蕾手用力一甩，大胡子的左胳膊被猛摔了一下。他叫了一声，呆在原地，另只手紧紧抱着左臂，顿时面色苍白。杨蕾心想这样也是以牙还牙，最后的余念他还是会追上来的，她失望了。但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大胡子抱臂原地，痛苦紧蹙着双眉，额上汗珠如黄豆粒大从毛孔里渗透出来，从脸颊流向下巴，最后滚落向地面。
         杨蕾一阵恐慌，拿起包跑到大胡子面前。她从包里拿出纸巾为他擦去了脸上的汗珠，上下打量了一下。顿时大胡子脸色苍白，双目紧促，浑身有些微微颤抖。杨蕾轻柔的声音中有些沙哑，他扶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这是大胡子我微微睁开眼睛，微微的笑道：“没事，就是被你气的。”
         杨蕾哭笑不得看着他：“身体不舒服么？|”
       “没事，真的没事。你瞧......”大胡子放开双臂跳了一下，这一下动作幅度有些大，疼痛又悄然上眉。
          “好，没事、没事。”杨蕾看着他样子，一面好言相劝，被他逗得笑了出来。
         “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你还没送我呢？”
             他勉强的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两人笑着上了车。
            车子缓缓的开动，杨蕾依偎在大胡子怀里，大胡子透过车窗的玻璃，远方的天空好美，就如怀里的杨蕾一样美丽，此时他觉得自己已拥有了一切。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也许爱就是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无论在何时只要能感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就足够了。
             这一刻，他们希望一直能永远下去。但是事实上不可能那样。
           下车后，大胡子送杨蕾到校门口。今天的天气晴空万里，阳光柔和。根本不适合于送别，可是偏偏就不能改变。两人站在校门口默默看着对方，谁也不想早走那么一步，真有些大煞风景。可是这种场面又使人想起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离别情景。
           那样的目光深深定格在他们的心里，让他们留恋不舍。
         “进去吧。趁着时间还早，把东西好好的收拾一下。我会回来的。”
             她丝毫的不情愿，又走了过去。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会把你一直锁在心里。”他嘿嘿一笑道：“在学校里，除了好好完成学业外，还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我下次回来见你瘦了，我不放过你。”
             杨蕾听完大胡子的话，眼睛里仿佛清澈了很多。微微的，在眼里终于憋不住，一颗颗的滚落了下来。然后拥在大胡子怀里，大胡子一时失措，不知怎么办，他就害怕看到女孩在他面前哭。
             他轻轻的抬起胳膊将杨蕾拥在怀中。在怀里安抚着，此时他的心也一样翻滚着。
           “好了，不哭了。再哭就成花脸猫了，不漂亮了。好了，不哭了。来，来擦干眼泪，一会见到同学就不太好了。”他缓缓的将她推开，给他擦着眼角的泪水。
            他做了一个怪脸，把杨蕾逗乐了。他刮着她的鼻子挑逗着她。
          返校回来时都已是下午了，大胡子走到自己家门前，看不离家不远处有一群人围着不知在看什么。他瞟了一眼，匆匆向家里走去。家人没有一个人，他纳闷不知老爸老妈去了哪里。无聊之余，他带上门在路边闲转。
          他望着天边，一筹莫展。眼下的车辆仍来来往往，直至车影消失在远方。徒然间一丝困惑涌上心头：问云儿、问梦儿。  身在何处？  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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