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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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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 22:55: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寂静的夏夜,空气里顺着湿热的瘴气,近似傻子般闲坐着的我,望着手中快要燃尽的香烟,苦闷的拭着额角渗出的汗水,泪水却哗的涌出。沉浊的夜气如蒸汽机的热浪一波一波的涌来,苍蝇和蚊子震颤着翅膀在昏黄的灯下回旋。脑中汹涌的愁苦离思,忽明忽暗的如幻灯片一张一张的和蔼的脸向我袭来,电脑屏幕上一双高挑俏丽的美人腿和一对忧郁却饱含着希望的大眼睛正在出神的望着我,这一切犹如在梦中般。窗外,是电动车掠过的声响就像是80年代半导体轰隆隆的音量,几声稀疏的蝉鸣,也飘进杂乱的脑袋,我本是一个无泪的人,我本是一个不会哭泣的人,现在,眼睛里却蕴藏着冰冷的泪水,在脸颊上轻轻的滑下来……




江城的雨从来不跟你提前打招呼,早上还是和煦的阳光,下午便如浇花般飘起来,地上雾腾腾浮起一层青烟,老天,似乎也有说不尽的心事,哀怨般哭泣,青烟若有若无,徐徐的消失在踏地板而过的脚印中。我的窗前布满了一层迷蒙蒙的丝线,在眼睛里旋满是泪花,我抽出一支烟,点燃,青烟飘往窗外,一股如皮筋大小的烟丝散漫了整个房间,袅袅升起,遁入雨中,青春也如这烟般,我极想让她停留在我的手指中,然而却禁不住时间的摧残,遗落了一小撮灰白的灰烬,风扇一开,便如蒲公英一样散去,也如这青春般在青烟中逝去。伊人的笑脸,伊人的步子在淡淡的青烟里愈发清晰的出现,频频的浮现,我又点燃另一支烟,我想留住她,留在青烟里。


我和伊是在中文课上相识的。那时,学校里最有名气的老师是人文学院的杨教授,50多岁了,青黄色的脸,颧骨很高,眼睛深邃的陷入眼眶,看起来和年轻人一样,脸上几条皱纹铺散着又把他与年轻人分来,但他的确有一颗年轻的心。他主讲的“现当代名家及其作品剖析”,几乎是堂堂爆满,每次课堂上学生们哄笑如雷,他不拘一格的授课方式和风趣的语言风格备受学生们的青睐,比如说吧,他讲到哪里就算哪里,从来没有一点计划,下节课接着讲上节课未讲完的,好像是个很健忘的人,上课从来没有规律,有一次他讲到徐志摩以及其作品,刚上课就问同学们他上一节课他讲到哪里了,坐在前排的女生说讲到徐志摩和林徽因为什么没在一起了,他回想了下,看了看天花板说道;“徐志摩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和林徽因在一起呢?”台下一片大笑,接着他严肃的整理下衣服,喝了一口茶,杯中的茶叶居然说满的,我有时候真替他担心,会不会很苦啊,有一位仁君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放那么多的茶叶,他听了很感慨的说;“古有越王卧薪尝胆,今有老杨忆苦思甜”,台下又是一阵大笑。接着,他拿起粉笔,趴在讲台上,两只腿交叉在一起,右手甩着粉笔,潇洒的说道:“我先念首诗吧,台下的男孩子可要注意听喽!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底下是一阵出奇的安静,大家屏足呼吸听老教授枯桑的嗓子念年轻人的诗,他稀疏的白发在大屏幕下映射的更清晰了,但是这终究是一场浪漫故事的延续,很多学生正襟危坐注视着他经历五十载沧桑的干枯的嘴唇,原来杨教授喝这么多茶叶是这个原因啊,我佩服自己的聪明,把他说教的抄下来。
  

我因为在教研组勤工俭学,每次给杨教授打印稿件,有时候也和他聊聊近现代历史方面的事情,他吃惊的赞叹我历史方面很广博,给我讲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蔡元培有没有进过窑子”,“胡适在大陆的爱情”等等我之前没有看到过的类似野史的故事。有时候我天天去教研组,一有空就缠他聊天,他也饶有兴趣的和我闲聊,于是,我便和他有点亲密。他每次总是给我说,“周五有时间来听听我讲课罢!对你了解近现代史还是很有帮助的。”
  

周五是最容易下雨的时间,几乎是每逢周五,都要下雨,杨教授的课每次都是在一片伞的花海中开始,在花海中散去的。我刚从图书馆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刚借到的《美育简史》,没有带伞就向教室的方向奔去,雨,不是很大,头上居然打的湿湿的,凉凉的雨在发丝中流下来,燥热的气息里有种微凉的感觉,像一只手的抚摸,我不忍心把书顶在头上,把书藏在怀里,在雨点啪啪声中,一个人,孤独的奔去。
  

推开门,显然我已经迟到了。前排已人满的如田间新插的秧般树立着脑袋,躲到最后一个小角,用手擦拭着脸上的雨水。我没有注意到,伊就在我的左面,她估计也是比我早到十秒钟的样子吧,正拿着纸巾擦脸颊上的汗水呢,她也是跑过来的,还在小声的喘气,绯红的脸颊和腾热的汗水,比我在雨中的样子狼狈多了,我忘了伊一眼从肚子里掏出书。伊左手拿着纸巾在脸上擦,右手拿着一个笔记本朝脸上扇风,眼睛盯着黑板上模糊地几个字。
  

她看见了我,我正在出神的看她,快捷的含羞般低下头,用擦脸的纸巾擦着桌子,浓密的眼睫毛一张一合,脸红的更厉害了。在我的印记里,好像是见过她的,然而那是很早的事情了,恍恍惚惚,她,变的清晰了,我却道不出具体在哪里见过。当我在三百多人的教室遇见她时,好像电流袭击了我,我的脑海里奇迹似的挤不进杨教授只言片语,我拼命回忆在那里有她的影子,忽而,心就如皮球般跳将起来,脸上,一股火绵绵的燃烧起来,她的脸上也盛开了花儿一样。嗬,我仿佛看见了去年和朋友们吃酒的情形,几个人都不擅饮酒,微醉着,脸上涂了胭脂般东倒西歪的横斜在草地上,乡间的夏日黄昏真是一幅绝妙的画卷,不晓得有多美哦!群鸟啼莺,羊群的绵绵声从老远的地方传来,临近的小埂上三五个农人把锄晚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欢喜,几个小孩子围着大人转圈,像是小蛤蟆在路上纵跃,大人们笑着喊道“小心点,小心摔倒”。朋友指着天边,大喊着,“快看啊,瞧多美啊!”,西方的天边是一大片红晕,像是染了色的棉花糖在眼前散开,也正如我们的脸颊般流溢着红光,澄明的天际挂了一条红绸,在云间染剂般刹那涂红了西边的天,夹竹桃样的映在我们身上,几条黄色的直线在绯红里斜射下来,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架子,山的轮廓模糊了,山脚处袅袅升起的炊烟正步入红色的世界,隔我们很远的河流处,闪跃的金光冲刺过来,羊群疯狂的冲向河流,在河边汲水。山显的更幽,水变的愈清澈,归巢的鸟儿也仿佛停滞在着流光溢彩的画面,不忍离去。“落霞与孤鹜齐飞,夏(秋)水共长天一色”,晚霞,似乎是愉悦的时刻,然而我们真的醉了,横七竖八的躺在草上,脸上是一排红色的光。
  

“你要纸巾吗?看你脸上的汗水”伊窃窃的问我。
  

我正在梦境中神游,被惊醒的不知所措,看见伊正拿着一包纸巾指着我的脸,我左手指着自己,张着口,她点了点头,竟笑了,我眼睛直直的望着她,接过手中的纸巾,“谢谢”。手触电般碰了下又急速收回,纤细的手指如泥鳅在我的手上滑落,鹅黄色的一包纸巾,还留有一点热气,伊的纸巾是捏在手里的。伊好似看出了我心里的邪念,脸颊又红了起来,低着头,从黑色的挎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黄色的眼镜框,我看着伊拿出眼睛,用镜布擦拭了几遍,又折叠成长方形装进镜框,打开笔记本,抄着黑板上的讲义。
  

我冲她笑了一下,打开上面印着流浪兔的纸巾,这种纸巾很少见的罢。好像是我们高中那会流行的款式,那时候班上女生都喜欢用这种纸巾,到后来就被其他的更好的款式取缔了。然而,我的记忆里,同桌每次打开包,一股像是燃烧松脂的香气扑向鼻子,若我落在了一片松林中,脚下踩着软蓬蓬的松枝,于是我向同桌索要纸巾,拿在鼻子底下嗅,纸巾的香气沁进心肺,每次她总是把纸巾给我,大笑着“变态”。起初,我在浑浊中竟没有感觉到空气的焕然一新,伊的汗倒是留个不停,我拆开包,燃烧的松脂,飘进鼻孔,伊,看着我貌似笨拙的动作,笑着抄黑板上的讲义。
  

我抽出一张纸巾,果然是很熟悉的味道,像是多年不见得朋友出现在我的眼前,头上的水珠滴下来,不偏不倚的掉在纸上,打湿了一片,我拿在鼻子下,闻了下,似乎是专为我拿的,我不由自主的笑了,伊却惊讶的瞅了我一眼。
  

“你不擦汗,还在闻纸的味道,看你一脸的汗水,在想什么呢?”伊指着我的脸,扬了一下脸,很窘迫的耸了耸肩。
  

我忽然想是睡醒了,清醒了很多。然而,我从来没有这样深思过,恍惚的神情,杨教授所讲之云云全无入耳了,“七月流火,不是流星,流的好多汗啊”。
  

“哦,我忘记了,松脂的味道嘢,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啊!”我冲她笑了一下,伊也笑了,抿着嘴,瞪了下眼睛继续抄讲义。
  

窗外,雨还在继续挥洒着。我坐的地方天高皇帝远,杨教授也看不到这里,我没有听清楚他的讲什么,眼睛也没带,黑板上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焦躁的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然而,伊正在安静的抄写着讲义,我总是回神望眼左边,又快速的转过头来,我是不想让伊知道我是再看她的。
  

一连擦了两张纸,才算是清除了脸上的水珠,顿时,脸上便如松脂般散发着幽香,毛孔中溢满了淡淡的香气,飘在周遭,如沐浴完身上带着的沐浴露的香气。然而,伊不知道我脸上并不是汗渍,而是我没带伞,被雨淋湿的。被浇花般打湿了头发和衣服,似乎头上还散着热气,心跳如钟表一样,匀速而亢奋,半晌才逐渐平息,伊的脸恢复了平静,红晕从白皙的皮肤里隐去,伊拿出一条扎头发的线把头发扎起来,摇了摇头。左手用一个薄薄的笔记本在扇风,一头在抄写讲义,伊认真的样子像是拉斐尔笔下的圣母,端庄娴静,雨声,变大了,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打在芭蕉叶上,下挂在玻璃上,仿佛我的世界突然陷入了安静之中,没有一点杂乱,我记得杨教授的课上安静一会也是很难办到的,今天却寂静了。
  

恕我的无礼,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伊几眼。杏眼樱口,耳朵上戴着一个小小的光圈,她的耳朵和我一样是很小的那种,戴上耳环愈显得小巧,她穿的是浅紫色的T恤和黑色的牛仔裤,右手时不时的把T恤向上拉一拉。
  

“我见过你的,你是XX学院的吧?”
  

“哎,是的呀!你怎么知道”,伊喜出望外,把笔头放在嘴里望着我。
  

“去年,人文学院的诗歌朗诵比赛,你不也是选手吗?我还记得你是16号呢,你当时穿的是一个蓝白色边的格子裙,很耀眼的嘞。只可惜,我第一轮就被淘汰,愤愤的离去了,没有看你的表演”
  

“啊?哇,你也参加了,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我和你一样也淘汰了,嘿嘿”伊笑了笑。
  

我们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在一起交谈,彼此之间没有一点忌讳。她有时咯咯的笑个不停,窗外疾驰的雨似乎被隔绝了,伊轻轻的笑声盖过了雨敲打玻璃,芭蕉的声响,杨教授讲课的声音,我知道,我们听到的每一个声音都会使我们的耳膜颤动,但是只有一个声音是耳朵分辨的最清楚的。有时候闲话声一断,我顿时陷入慌乱中,似乎是洪水般涌来的是乱七八糟的声音,我讨厌极了。同学们哗的笑声冲击到耳朵,杨教授神采奕奕的讲着乐趣的事,我竖起耳朵听他讲的是“郁达夫的作品讲习”,我进教室就看到了黑板上硕大的字,是正楷体字,杨教授一笔一划写的极认真。全班同学,爆笑着,伊也轻轻的笑了。“当时郁达夫的《沉沦》发表,就有人直言其语言流毒,年轻人不成体统,不适合发表诸类的排斥词,很多人站出来还批评青年人写的文章怎么怎么不好,我就纳闷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不知道这些事呢?就像你们这样大的年轻人,谁还没有看过A片呢,谁没有过那个圈圈和插插呢,奇了怪了,谁的心里想的不是这个那个,还流毒呢?真是一群腐儒”杨教授义愤填膺的骂道,我也纳闷了,怎么他说的话我在那里见过啊!台下男生一片爆笑,女生则羞涩的低下头,却也在偷偷地笑着,伊,也用手捂住嘴,不知道她在写什么了,反正不是讲义。
  

我的邪念,又一次迸发了,我开始注意她的身体,我敢保证我的心里仅仅是好奇而已,处于青春期谁没有过想法呢?心里鬼祟起来,看她粉嫩洁白的颈项,听她细声的呼吸,心里竟是个赤裸裸的模样,丰硕健康的身体,消瘦的肩峰,凸起的胸部,呵,呵,像是山峰一样拱起的曲线,她扭动了一下身子,如水般柔软的腰灵动起来。我闻到了伊身上的一切香气,我的脸上像是燃了一团火,像是灯光般一闪一闪的,罪恶啊,罪恶,你是魔鬼!
  

手和脚同时发抖,呼吸急促了,然而我心里是多么的不纯洁啊,心里亵渎了一张张的纸巾,脸惭愧的像是进了染缸,身上不觉渗出汗来,湿透了衣服,手心里拿的纸巾完全被我捏扁了,伊,正在聆听讲义。
  

心里乱的好似遭遇了抢到歹徒,在死生关头,紧张的不知我做什么了。我心里给伊道歉,我十二分的不应有任何想法,雨声停了,我一直在望着窗外,玻璃上渐渐没有了水滴,讲义结束了,同学们像是地震了般涌向窄窄的两扇门,迅速散去,脚步声框框的响的心里发憷,伊,整理了包,问我:还没有听完啊?下课了“
  

我怔怔的站起来,对她笑了笑,站在她的身后。头发甩到了我的脸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浑浊的气味里清晰了,我能判断是她身上的味道,如松脂般燃烧。我很想对伊说一起去吃饭的,然而,有人朝伊招手,伊跑过去,站在一群女生的后面,脸上漾开了甜蜜的笑。
  

  

回寝室,打开电脑,一股男人的气味塞满了弱小的空间,然而我却极其恶心,连忙打开风扇,风呼呼吹着。脑子里全是伊的笑脸,拿出一支烟,青烟徐徐的飘起来,把我裹在烟中,然而,伊,也在模糊中朝我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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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 22:56:18 | 显示全部楼层


校园里朋友之间无事可做也就只有于一起吃饭,一起泡图书馆了,伊也是经常和我在中文课上闲聊。我亲眼见过有人送花给伊,每天她都是要接很多的电话,那是和伊认识三个星期才见到的。渐渐的,我和她在一起的频率惹起了别人的注意,伊住在学校最舒适的楼层,是个单独的寝室,据说我们学校与校方投资人有关系的学生才住在“贵族宿舍”,我每次邀伊去上中文课时,去伊楼底下,门卫总是亲和的对我说“接伊去念书吧”,我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就看见伊背着包从门口里奔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粑粑糖,塞在我手里,扬起头发对我笑眯眯的说“请你吃糖”。

伊的家境很好的,我们班有认识她的人都这样说,然而我没问过伊,因为与我没有关系。上杨教授的课,她总是在认真的抄讲义,在蓝色的笔记本上写着东西,我有一次好奇的打开笔记本,伊秀丽隽永的字体像是水中的荷花般绽放着,有时候页面上还涂些花或者人物的肖像,我是没有见过的,密密的写着讲义和一些诗,伊靠过来,矫情的说道:“我学写诗呢,莫要见怪哦!”,诡秘的笑了,满满的写着是青年人最热血沸腾的俏皮话,还有羞涩的章句,“我是读不来现代诗的”,我对伊说,“我很少读这些的,像你本子中抄写的威廉姆•巴特•叶芝,雪莱的诗我都没读过呢。”

伊看着我,笑着“我也是才读的呢。”,她把头发甩了甩,“湖畔诗派你可知道?“

“哦,有华兹华斯,我知道一点的。我读过他的《水仙花》,英文版的读起来不是很理解,翻译的也不尽人意,郭沫若翻译过的,什么独行徐徐如浮云/横绝太空渡山谷/忽然在我一瞥中/金色水仙花成簇/开在湖边乔木下/微风之中频摇曳…… 好像有不是那么回事情的。”

伊笑起来,“阿水,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嘞”

“哦,为什么呢?”我问伊。

“我也不知道呢。”伊呵呵呵呵的笑了,飞机振聋发聩的头顶飞过,轰隆隆的,像是一声巨雷,在头顶炸开,江城弥漫在夏日烈日的空气中,焦灼的日头毒辣辣的披在每一寸可见的地方,近来是没有雨的,天气预报上解说。

我对伊有一种冲动,想极力说出我心中的所想,每每想到此,看自己现在的落魄样子,未来是无穷无尽的空洞,几十年浑浑噩噩的捱过去了,身子也一日一日的清瘦下去,每次路过鲜花店时我总是囊中羞涩,“真是贵的离谱”,我骂骂走开,虽然我的骨子里到处都有浪漫的情调和奢华的构想,我也想给伊一个华丽的惊喜,每次发现自己跻着快要破掉的拖鞋在地上来回走动时,心里就有一股想哭的欲望,但是我是哭不出来的,欲哭无能,懊恼的把自己的头发搓起来,我还是选择退却了。人生我不知道有多少梦想,然而我却在二十年的光阴中虚度了我的美妙年华,我的理想,我当初的抱负都如浮云般消失的悄然无踪影,二十几年我感觉我生活在空虚里,一事未成,只是闲读了几本破书,背了几首无用的诗句,我的全部财产就剩下一堆发黄的书籍了,每月还要向家里索要几百元的生活费,解决生计问题,我摸摸兜里仅剩的几十元,绝望的站在楼顶,生活啊,我不适合你!忽而,伊的笑打断了我的绝望,我痴痴的望着眼前潺动的人群和远处几处幽森的丘陵,夕阳残照着远边的山,河水若隐若现的掠来几片水光粼粼的,仿佛有几个村落,正在点燃着傍晚的欢快,青烟在山边升起,歪歪斜斜的青烟中我仿佛看到了未来,正在扭曲的向我靠近。

我打开电脑,大声敲击着键盘,一字一句的把想说的话记录下来,写了一首一首的诗保存在文件夹中,夜晚,拿出来仔细的修改,把每一天和伊在一起的情形都描述出来,仔细的回想深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伊,总是会明白的,我关了电脑,躺在床上,想着。

有几天我是没有看见伊的,说实话我不想见她。我怕见她,我时时刻刻想逃避伊在我心里的位置,手里却拿着伊的学生记录卡,是在教研处拿到的,悄悄的打印了份,揣在包里,看伊如流水般得到的荣誉,我惊讶的发现伊是拿过人文学院诗歌朗诵比赛获奖证书的,是伊在骗人,我心里混乱的想着,伊是在骗人吧。然而不去想她,闭上眼却删不去伊的影子和笑脸,白皙的皮肤,微红的樱桃般的嘴唇和如水般灵动的躯体……我渴望着自己有一天能中五百万元的大奖,或者一夜之间写出一部惊骇世俗的作品让世人拾起对我的认识,让伊为我骄傲,然后,我会大胆的向伊诉说我的爱恋,然后,然后……

我承认我想的多了,然而事实是我为了生存必须改变现状,不能像子君和涓生般分离罢。我只是一个微弱的书生,没有权利,没有势力,也没有可以和伊一样有着天真浪漫的自由,甚至没有足够的钱来请伊吃一顿像样的饭。我苦闷着,百无聊赖的拿出一支压扁的烟,在灯火前点燃,暗夜,寂静的如沉睡般的地面,白天可是有万马喧腾的热闹的!有几处昏暗的灯火眨眼,灰蒙蒙的天际,无风,却是热浪般的热气拂面,蚊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总想对我身体的某一部位下手,手中的青烟丝丝将尽,我想伊此刻应该睡着了吧,困倦中我拉开帐子,钻进毛巾被里。

以后的几天,也没有去找伊。吃了晚饭我总是一个人在河边散步,一来是身体不适,胃口不好,二来是想的太多了,有点神经衰弱,之前我的患过此症的。夏天黄昏,是最让人心平气和的时候,斜阳残照在微动的水面上,金黄色灿灿的光线漂进眼球,挂在杨柳上,微风习习吹起额角的发梢,像柳枝般在轻轻的炫舞,情侣们依偎着坐在河边的条凳上,夕阳里,他们的脸上盛开了一朵茉莉,正是一座疗养院嘞,清净闲雅,水中有几只野鸭子在凫水,抖落着羽翼,几丛不太茂密的芦苇静静的躺在柳枝下,小鸭子就在他们身边嬉戏洄游。大理石铺设的小径上光洁无比,由于雨定期的清扫地面显得有点潮湿,矮短的草叶挺立身子在风中浮动着,小径上还栽植了几株梧桐,开着黄绿色极小的花儿,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混合着水草的味道,树上几只乘凉的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翅膀,在树上假眯着眼睛。我手里拿一本《草叶集》,背着手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来,慢慢品读。这时,心里是不会被伊分心的,我又回到了诗的身边,在诗的海洋里surfing,读着读着,脸上布满了满意的笑容,我忘却了自己的一切。朋友总是被我无缘无故的笑搞得恼火,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每次我想到了某些可笑的事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阿水,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嘞”,伊的质问,我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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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 22:58: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月末的时候,我和N君在学校外的酒馆喝酒。天气很热,白天余温尚存,夜里还腾腾的发散着热气,N君点了一个炝锅鱼和一盘翡翠牛腩,我要了一盘酱驴肉和一瓶白干,三杯下肚,然后N君问起我和伊的事情来。

“你和伊还在交往?”

“算是吧,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穷小子,也无半点可人的相貌,只是闲聊的朋友罢。但是,我还是真心喜欢她的,以后我还要娶她呢”。刚认识伊的时候我就给N君说了我的情况,他也没有说任何话,那天我们两个很少说话却一杯一杯的喝着啤酒,喝的大醉的时候才互相搀扶着回到住处。认识伊第四周的时候,我邀请伊和N君一起吃饭,学校外面的街道上只有一家餐馆还觉得清幽,饭菜也不错的,晚上,伊穿了很朴素的牛仔裤,N君和我都穿大的短裤,昏黄的灯光下,伊显得很开心,伊是认识N君的,便省略了很多客套的内容。三个人边吃边聊学校里的可笑事儿,N君总是能惹得人差点把喝进口的的饮料吐出来,然后仰着大笑,伊每次都捂着嘴憋红脸,“好好笑啊”伊每次说,吃完饭,N君快速的跑到结账处付了钱,我吆喝他是我请客的,N君兴高采烈的笑道:“我们都一样的”,于是我对伊说,“我的朋友都是这么慷慨,伊诺诺的笑了。

“哦呵呵,我还当你是玩笑的呢!不过,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嘞,来,喝酒”他举起杯子咕咚一干而尽,脸上却有点苦楚。N君和我关系是很要好的,他在学校是很受欢迎的人,高大帅气,他负责学生的各个社团,学生,老师大概都知道他吧。我们是在公交车上遇到的,有一次我乘车外出,不小心在车上撞到了N君,然而N君并没有生气,倒问我伤了没有,我苦笑着说了半天对不起,一路上居然和N君聊了很多,我们算是相识了。后来,在学校无事可做的时候找N君打桌球,打纸牌什么的,经常在他的住处将就睡觉,大热天的两个人赤裸着打地铺,聊很多很多往事,没有钱的时候找他蹭饭,他也找我写些社团策划宣传之类的东西,然而N君,是我认识的看似很慵懒却真挚的人,每每总是找他喝酒。我对N君,有很多还是不了解的,我不需了解,朋友之间还是要保持秘密的。

“你不知道伊有男朋友吧?”他望着我手中的纸杯子,“我听说你和伊在交往,以为是真的嘞,然而我朋友说伊是有男朋友的,他亲眼见过伊和一个男的抱在一起,在一颗树下面的”,他夹了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咀嚼着,他说话时却有点很不自然,我也没有在意,当他为我伤感呢。

“伊有男朋友?”我像是听了晴天霹雳般的在椅子上跳起来,“你骗我,我从来没见过伊有男友的”,我怒视着N君,把杯中的白干喝尽,点燃一支烟。

“是我们学校的嘞,不至他一个见过,真的,像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早被人盯上了的”,酒馆里又走进来几个看起来粗鄙的人和N君在打招呼,点了一提啤酒喝着,几个女生被拥抱着,反而不羞涩的和他们打骂,我和N君已喝完了一整瓶的白干,脸上夹竹桃般盛开着,然后,又要了一瓶,我倒了一大杯喝了下去,我一下子像是失去了记忆,陷在昏沉中。

第二天,十点钟的样子我才床上爬起来,头像是被刀开了缝,剧烈的疼痛着。衣服上还有一股酒气,秽物也沾满了衣服,我昨晚上喝醉了的,迷迷昏昏中记得是N君把我背回寝室的,脑袋好乱,快要炸了般难受。我赶快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微热的水在头顶浇下来,浸遍全身,我打开沐浴露,如松脂般的香气在白雾中散开,头还是疼的厉害。

下午,我给伊打电话,没人接,我又问伊所住寝室的门卫,他说伊和一男的出去了,给N君打电话,他说他正在睡觉。于是,恍惚的拿起一本《艾略特诗选》,读着‘荒原’中的诗句,我自己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在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我要死。然而我愤怒的把书扔在了地上,点燃一支烟。

肚子觉得很饿,就独自跑到食堂去买点心,炎热的太阳仿佛真要点燃地面不可,灰白色的石灰路上有些烫脚,眼睛里似乎能看到一丝丝的气流,热浪正形成一个包围趋势,裹着我身上的水分,恨不得一下子吸干。下午的食堂,人很少,我一进去,耳朵不由自主的发颤起来,是伊的声音,我用不着分辨,我对那个声音太熟悉,不容思考的,然而我还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我竟然站在地上不知所措,仿佛我的世界就是这么小,却充满了昏暗,为什么我会走进食堂呢?仅仅是因为我饥饿吗?

我一个箭步冲出食堂,我本是个不善哭的人,眼睛里却含满了泪水,豆大的汗液,苦咸的流在嘴角,脸颊上滑下来两条晶莹的曲线,像是蚂蚁爬过的痕迹;我本是一个无泪的人,今天的泪水却像妇女般的犹如长江之水泛滥一泻而下,我说不出来一句话,暗自的跑回寝室,关上门,躲在门后面哭泣,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呜咽。我想起了惠特曼的《眼泪》,  眼泪!眼泪!眼泪! /黑夜中独自落下的眼泪,  在苍白的海岸上滴落,滴落,滴落,任沙粒吸净  /眼泪,星光一丝不见,四下一片荒凉和漆黑,/ 潮湿的泪,从遮盖着的眼眶中飘坠下来,/ 啊,那个鬼影是谁?那黑暗中流泪的形象?/那在沙上弯着腰,抱头跌坐的一大堆是什么?/泉涌的泪,呜咽的泪,为哭号所哽塞的痛苦,/ 啊,暴风雨已然成形,高涨沿着海岸飞奔疾走?/ 啊,阴惨狂暴的夜雨,夹着暴风,啊,滂沱,乖戾!/ 啊,白日里那么沉着和端庄,状貌安详,步履均匀,/ 可是当你隐没在茫茫黑夜,没有人看见时——啊,/这时泛滥有如海水,蕴蓄着无限的 /眼泪!眼泪!眼泪!

此刻,我的眼泪毫不值钱,没有人看见,我是何时在地上爬起来,躲在被子里昏睡过去的。等我再一次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是昏沉沉的了,黑暗中我摸了摸脸上的泪痕,无力,困倦,口里好像含着什么,也不管是寝室的地面了,我吐了一口。

跳下床,拉开灯,打开电脑把自己写的修改了无数次的文档全部删除,我多么希望我自己是在做梦啊!拿出一支烟,手颤抖着点燃,青烟升起,没有伊的影子和笑脸。我猛吸了一口,吐了一个巨大的烟圈,慢慢的在我眼前腾起,我把头钻进烟圈,刚刚好能容纳下我的一个头颅,而我仿佛回到了乡下,正坐在树底下看山脚下袅袅升起的青烟,风景如画,我仿佛坐在云烟之巅,端倪着如浮云般的尘世。

心如刀割般回到我的现实,孤独的穷小子,镜子中的我正萦绕在云烟之间,清瘦的脸庞,拉碴的几个胡须,脸颊上两条深痕挂在脖子上,然而这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吐出一口烟,镜子的水汽上沾了一层薄雾,烟云缭绕,在画中一样,仿佛我是一只自由的小鸟,挣脱生活的枷锁,飞翔渴望的蓝天。然而,我分明清晰的看见,食堂的椅子上,N君抱着伊正把自己口中咬过的雪糕喂在伊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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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3 20:34:09 | 显示全部楼层
曼妙的大学时代,似乎我忘记了曾经的过去,似乎一切又在眼前~

这是长篇小说么?怕是要写成几万字了,关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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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08:05:3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3楼(汀芷幽兰) 的帖子

没有了,大学都是一样的,感情也是那样,飘飘忽忽,就像是树叶一样,落下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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