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俚语 一个时代的情绪

若鸿格格

　　两年前，当“火星文”出现的时候，那是只存在于网络和在90后中间流行的一种私密暗语，比如“正在流行”，在网上随便找一个火星文翻译器翻译后的结果是“????”，充其量，是把文字改头换面，得花上一阵功夫辨认。但是2008年的新言新语们，和“火星文”大不相同。从最初的“?”、“雷”开始，到最近的“?”、“?”、这些苦着脸的小字，从网络诞生，逐渐向现实进发，成为了极具中国特色的俚语。不仅是90后，80后，70后甚至是60后也加入了使用者的行列。它们正在成为这个时代的表情。每个时代都有它专有的情绪，因此，我们甚至不必追问中国式俚语能流行多久，情绪在，文字的表情自然在，情绪过，新的表情又会轮番登场。
　　先看看这些俚语卡片吧，如果你不熟悉，正好可以扫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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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图说话
　　香港城市大学语言学教授邹嘉彦曾经说，中国文化对“脸”和“面”很关注，文字也不可避免的受了影响。比如斑马、海马和河马的英文名分别为Zebra、Sea-horse和Hipporpotamus，在英语里这三种动物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可是汉语都以马命名，因为这三种动物的脸与马相像。

　　以“?”为代表的新字们，也充分表达了视觉动物的天性。这些词，有的来自古汉语，有的是生僻词，因生得像某种表情或能以一个字表达万千复杂的情绪，又重新变成了热门词。比如?，就像一张无可奈何叹着气的脸。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新词都是因脸而出名。有很多仍然来自于网络，也难怪，2008年的每一次网络事件，几乎都会带火一个词，而在今年一个接一个大事中，有雪灾的揪心，有地震的全民心灵震撼，有奥运盛大的民族气氛，有奶粉事件的道德疑问，还有房价和股市的“一惊一乍”，跌宕起伏，文字，终究和情绪连接起来了。“?”网站的创始人杨凌说，第一个把?和人脸联系起来的人是伟大的。是的，虽然第一人无迹可寻，但一个时代新的表达情绪的文字，却开始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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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时代的情绪

　　有人对新词汇是不屑的。70后的刘小姐说，我知道雷是什么意思，但“我的雷点很高，不会像流行的那样，动不动就雷来雷去。”她倾向于以前习惯的语言。因为这些用起来过于简单的词汇，似乎没有“深度”。


　　而有人却说，表达而已，需要什么深度呢？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徐红梅对当下流行的新词汇，态度很宽松。“大概就是觉得好玩吧，其实现在的语言环境，正处于交接状态，不只是新词汇，有一些旧词的意义，也正在发生变化。”


　　翻看《现代汉语词典》新收录的词，的确如此，有一些词从前含义模糊，比如愿景、越加。收录新词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通用性。“如果用的人多，时间久，自然就会收录。新词都有这个特点，很快流行，然后被当时的词典收录，过了那个年代过时以后，成了生僻词，也许就从人们的生活里消失了。”徐教授说，而现在流行的，正是一些从前的生僻词。


　　新词的流行不是一朝一日，“?”衍生出的巨大?家族，也正是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下诞生的。“那些情绪，很微妙。”徐红梅说。也许身处当代，我们还无法清晰地找出，究竟是怎样的背景催生了新词。


　　因此，关于新词汇是否是新文化的讨论，不断有人提，却始终很松散。终于有网友的话，引发了共鸣，“一只蚊子飞进了玻璃瓶，看得到光明，却找不到出路。”用这句话概括为什么新词会流行，虽然过于简单，但可爱活泼的小字们嘻嘻哈哈的背后，仍然藏不住身处这个时代的一份茫然。而这个群体的主力军，是正在成长的80后。


　　从网络到现实

　　“雷”，算得上现实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新词。在办公室，几乎每天都会听到“雷”声响起。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它已经成了很多人的口头禅。以至于，以前可以用其他词的地方，现在也一概用雷代替。小云听到一个男同事足以贯通整个办公室的洪亮笑声，她60后的主任说，洪亮，而小云的反应是“你好雷啊，山寨啊！”


　　办公室里，没人会听不懂小云的话，因为大家对这些词太熟悉了。而Karena对这些流行的词比较敏感。“有时候，完全不用雷啊，?啊来形容，可是我们还是不自觉地用了。”有时候，她想用点其它词，却一时短路。


　　这是不是表示，我们的形容能力在退化？这个问题，更像是一个担忧。徐红梅说，现代汉语的发展趋势是简短化，现在的双音节词（两个字）已经比从前多了很多，以后单音节（一个字）的词会不会流行，很难讲。不过有一点，大多数人还是感觉到了，属于一个时代的形容词，包含了那个时代特有的情绪，一旦时过境迁，词汇也自然消失了。


　　美国有一个网站叫Urban Dictionary，记录了城市里年轻人时下最流行的俚语，那些奇怪的英文组合，不看解释，还真猜不出是什么意思。懂得俚语，也就懂得了那个国家语言中最日常的一部分，而中国式俚语，目前还没有大规模地成形。像“每日一?”这样的网站还做不到，但以后，我们也许真的可以有自己的俚语辞典，然后对来中国玩的老外说，“Hey, it's a Chinese slang, got it?”


　　雷人事件选登

　　●恒源祥


　　恒源祥早期的“羊羊羊”广告，让大家一下子记住了这个可爱的声音。但是今年这个鼠年，恒源祥却把在广告里把12生肖逐个念三遍。“刚开始我还以为电视出问题了。”某网友留言评论。12个生肖，就像12道响雷，着实惊人。


　　●《走进科学》


　　珊珊起初是《走进科学》的忠实观众，后来她发现，这个每次分为上下两集播出的节目，总是在上半集上演恐怖片，而下半集上演搞笑片。“一个村子里，夜里总是出现鬼叫，记者前往调查，真的听到了。”珊珊回忆某集让她记忆深刻的剧情，“后来，调查发现，原来是村口一个胖子在打呼噜！”听珊珊讲完，大家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这，也是被“雷”后常见的症状。


　　●新版《红楼梦》造型


　　说实话，“红楼选秀”的海选会已经够让人哭笑不得了。评委问，金陵12钗有哪些人？一位男选手说，金钗、银钗、铜钗、铁钗……而选定演员后的造型，却更让人想不通：红眼妆，拿“热得快”当头钗，袭人穿了正妻才能穿的大红衣袍，这些和原著明显不符的装扮，那么堂而皇之的登场，雷倒了众多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