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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期理系列 - 紅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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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呆了一呆,立即追問道:「為甚麼你以為我最聰明?」


    「你向我提出了這個問題:你來自何處。只有你一個人提出過這個問題。」


    「那麼,你回答我,你究竟來自同處?」


    當我再次逼問的時候,緊張得難以名狀。因為眼前的這個白衣人,他的全身都被籠\
罩著,如果他從外太空來,他是甚麼樣子的呢?


    我的處境本來就十分不妙,但是這時,我的心中卻仍然願意我面對著的是地球上最
凶惡的、最沒有人性的凶徒,而不願意面對著的是一個善良的、來自別的星球上的「人
」,因為那是不可想像的異類!


    我不由自主地喘著氣,等著那白衣人的回答。


第七部:外星人的問題


    那白衣人只是道:「我們會引導你去看一些東西,看你在看到了這些東西之後的反
應怎樣,必須提醒你,當你看到了那些東西,不必用心去記憶,因為不論你的記性多好
,我們都有法子令你記憶消失。」


    我很同意那白衣人的講法,因為他們的確有特殊的方法,可以消滅人的記憶。我已
經失了一天,我全然無法知道我失去的一天中,有過甚麼經歷。


    那種特殊的消滅記憶的方法,以及我突然來到了這個神秘的地方,這一切,都說明
他們有著超人的能力!


    從這幾點聯想起來,他們不是地球人,似乎愈來愈可能了。


    我呆了好一會,才道:「要我看一些甚麼?」


    那白衣人的身子搖擺著:「那是無線電視傳真,在地球上相當大的一塊地方中發生
的事,這些事,你可能很熟悉。」


    我對那白衣人的話,感到莫名其妙,我道:「請你說得明確一些,同時,我的問題
,你們仍然沒有回答:你們來自何處?」


    那白衣人又搖了搖頭:「這沒有意義,請你不必再問了。」


    我大聲道:「在我看來,這個問題十分有意義,是以我必須要問!」當我講到這裡
的時候,我略頓了一頓,然後加強語氣地道:「你們來自甚麼地方,我想,你們不是地
球上的生物!」


    白衣人發出了一下笑聲,也不知道他這下笑聲,究竟是甚麼意思。


    他堅持著不回答我,我也難以再問下去,沉默了片刻,他才道:「你願意不願意接
受我的邀請,去看一些在地球上發生的事情?」


    當他這樣講的時候,我的心中也恰好在想,你不回答也不要緊,我是可以在和你接
觸之中,慢慢地探知你來自何處。


    要探知這神秘的白衣人究竟來自何處,以及要得到保爾和巴圖的消息,我當然非裝
作和這傢伙十分合作不可,是以我點了點頭:「好,我們去看,我們怎麼去?坐飛機,
還是搭潛艇?」


    「不用,就在這裏,我們有電視,極大的電視螢光屏,使你如同置身現場一樣,唯
一的缺點,是沒有聲音。」我呆了一呆,問道:「剛才你說要我去看一些東西,是看電
視?」


    那白衣人點頭道:「是的。」


    我又問道:「電視上出現的,是世界上每一個地方的情形麼?」


    白衣人的回答,仍然很簡單:「可以說是這樣。」


    我急速地想著這個問題:他們用甚麼法子,使得他們設在此處的電視接收機,可以
看到世界各地呢?


    照地球上的方式來說(我已經假定他們不是地球人),那麼,必須在世界各地,普
遍地設立電視攝像站和播送塔,而且,還一定要通過人造衛星的轉播,才可以在一個固
定的地點,收看到世界上固定地方的情形。


    若是說來自另一個星球的人,居然能在地球的每一個地方都設上電視傳送站,而地
球上的人仍然一無所知,那太可怕了!


    那白衣人道:「請跟我來。」


    他向前走去,我在後面跟著,來到了雪白的牆前,我伸手在牆上摸了一下,以確定
這種潔白的建築材料,究竟是甚麼質地。


    但是我卻得不到結論,這看來全然是新的東西,它摸上去是溫熱的、光滑的、像是
一塊剛被溫水浸過的玻璃。在我摸向牆壁之際,白衣人冷冷地道:「你似乎十分好奇?



    「當然是,身處在這樣一個神秘的地方,沒有人會不好奇。」


    「你這話多少有點過分,」白衣人不同意:「有更多的人,來到了這裏之後,一點
也不好奇,害怕得完全成了木頭人。」


    我聳了聳肩,對他的話,不表示意見。世界上自然有各種不同的人,有的人以為害
怕,妥協可以解決問題,有的人則堅持信念、勇敢地和逆境作戰,每一個人都有他的自
由選擇,何必爭論?


    白衣人伸手,向牆按了一按。


    他手上戴著白色手套,在他伸手向牆上按去之際,我注意到他的中指之上,有一團
白亮的光,突然出現,一閃即滅,牆上一度暗門打開,白衣人隨即向門外走去。


    我仍然跟在他的後面,門外是一個穿堂,一切都是白色的,穿堂的中心,是一條十
分粗大的圓柱,白衣人帶著我,直來到了圓柱之前,「刷」地一聲響,圓柱打開了一個
半圓柱形的門,白衣人走了進去,我也走進去,和他並肩站在圓柱之內。


    然後,門關上,我覺得像是在向下降,圓柱內一片銀白色。


    在我離開了普娜的吃食店,來到了這裏之後,我所看到的一切,全是白色的,這使
我不能不問道:「看來,你們似乎很喜歡白色。」


    白衣人卻笑了一下,道:「你不會明白的。」


    這時,下降的感覺停止,門再打開,我到了一個巨大的大堂之中。


    那大堂像是一個大城市的火車站,上下四面,全是白色,只有在正對著我的那一面
,大約有十呎高、二十呎寬的一幅長方形,是銀灰色的——這是我唯一看到的不是白色
的東西。


    大堂中有七個同樣的白衣人,坐在一具巨大控制臺之前,那具控制臺,看來像是一
具極其複雜的電腦,上面各種各樣的按鈕,數以千計。還有許許多多發出白色光芒的小
燈,在明滅不定。」


    那七個白衣人並不轉過頭來,只是自顧自地工作著,那帶領我前來的白衣人則將我
領到了一張沙發之前:「請坐下。」


    我坐了下來,坐下之後,我正面對著那一大幅銀灰色。這時,我才陡地想起,這是
電視螢光屏——如此巨大的電視螢光屏。


    那白衣人站在我的身邊:「請你用心地看,然後,請你合作,解釋我們一些問題,
因為你是直到如今為止,我們遇到的最大膽的人。」


    我立時試探著問道:「我的朋友,巴圖和保爾呢?」


    那白衣人支吾道:「他們很好,但是我們主要的問題,還得要你來解決,因為你…
…」他停了片刻,像是不如該怎樣措詞才好,然後才道:「因為你對我們表示最大的疑
問的一些問題,可能比較熟悉些。」


    我自然不知道他的話是甚麼意思,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所謂「疑問」是甚麼!


    那白衣人揚了揚手,道: 「開始了!」


    他一句話才出口,我的眼前,突然感到了一陣目眩,在那一大幅的銀灰色中,我突
然看到了絢爛的彩色,而且彩色的傳真度又是如此之高,我看到了藍天、白雲,然後,
我又看到了成千成萬衣著絢爛的男女。


    那是一個極具規模的足球場,而一場顯然是十分精彩的足球比賽,則正在進行。


    我定了定神,我立即懷疑,那是他們在故弄玄虛,放映一套紀錄電影,因為我看到
的一切,實在太真實、太清晰了,甚至於有立體感,以致我在剎那問,猶如自己也在球
場中一樣。


    但是當我回頭四顧之際,我卻看不到任何電影放映的設備,我還想再找時,我身邊
的白衣人已然道:「這是巴西的聖保羅大球場,你看!你看!」


    我給他的聲音,引得轉過頭去。的確,那是南美洲。


    因為只有南美洲的足球迷,才會在足球比賽之中,有那樣瘋狂神情。


    他們不論男女,都在張大喉嚨叫著,揮著手。


    正如那白衣人所說:可惜沒有聲音。


    我看到,鏡頭是不斷地轉換著的,有時我看到的是球場的全景,有的是球員的特寫
鏡頭,但是更多的則是觀眾。


    在我看了約莫十分鐘之後,事情便發生了。


    事情是突如其來的,好像是由於此賽中兩隊中的某一隊,踢進了一球,但後來又被
裁判判決無效之故——我不能十分確定這一點,由於我在事先,根本不知道事情會發生
,所以也未曾注意。


    我只是看到,先是球賽停了下來,接著,便是觀眾湧向球場,然後我看到一大隊警
察衝了進來。


    再接下去,事情便發生了。我所指的「事情」,是指那瘋狂狂的打鬥而言的。觀眾
和觀眾、觀眾和球員、觀眾和警察之問,開始了混戰。幾萬人都像瘋了一樣,有些人則
並不參加打鬥,只是直著喉嚨在叫,這一部分人,大多數是女人。


    我看到了一場足球暴動!


    在南美洲,足球暴動並不是甚麼特別的新聞,但是在報紙上讀到足球暴動的新聞,
和眼看到的,究竟不同,雖然沒有聲音,但那種血肉橫飛的情景,仍然看得我膛目結舌
,難以喘氣。


    我更不明白這一切是如何拍攝來的,因為我還看到有兩個中年人,被推倒在地上,
上千的人,就在他們的身上踏了過去,踏得他們臉上只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我又看到,
一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人,被人用小刀子用力地刺著。


    刺他的也是同樣的少年人,一刀又一刀,似乎將被刺者當作一塊可口的牛排一樣。
我更看到了互相群毆的場面,人像是瘋狗一樣地,用他們的手、腳、頭、口去攻擊對方



    我足足看了半小時之久,才看到直昇機飛來,濃煙自直昇機上噴出來,人群開始走
散,但是仍一堆一堆地聚集著,破壞著他們所經過的地方的一切可以破壞的東西,嚷叫
著。


    在球場上,遺下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有的屍體,由於已經傷得太重,以致實在
沒有法子辨認出那原來是一個人。


    屍體的數字,至少在兩百具以上。當我看到了這裏的時候,白衣人揚了揚手,我眼
前的一切不見了,又恢復了一片銀灰色,但由於那一切太使人吃驚了,是以我仍然呆坐
著。


    好一會,我才聽得那白衣人道:「我們想請問,為甚麼好好地在尋找娛樂的人,會
自相殘殺起來?為甚麼他們要相互了結對方的生命?他們全是人!?」


    我苦笑了一下:「當然他們全是人。」


    「那麼,請回答我,為甚麼?」


    「你也看到的了,我想,是因為有人抗議裁判的決定。」


    「那麼,除了流血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時,我更加肯定了這幾個白衣人不是地球人,也正因為如此,我覺得我有著替地
球人辯護的義務,是以我道:「你該知道,人的情緒,有時很難說,球賽的時候,必定
有敵對的雙方,每一方面的人,都希望自己擁護的一方獲勝。」


    「那也不至於動武,就讓球隊憑自己的技術,去公平地作出勝負好了。」


    「當然那是最好的辦法,可是有時,一些細小的問題,便會導致爭執,而在情緒的
激昂之中,爭執就可能演變為動武了。」那白衣人冷笑了一聲:「朋友,照你的結論來
看,地球人實在還是一種十分低等的生物,因為地球人根本不能控制自己。」


    我聽得那白衣人這樣講,心中自然十分不愉快,但是我卻又難以反駁他,因為我剛
才所講的那些話,的確是可以導致這樣一個結論的,我只是反問道:「那麼你呢?你是
不是一個高等生物?」


    那白衣人對我的問題避而不答,卻繼續攻擊地球人:「地球人低等,是一種近乎白
癡的極度的低等。為了一場球賽的勝負,竟可以演變成如此凶殘的屠殺,這種行動,實
在是白癡的行動。」


    我站了起來:「先生,剛才我們看到的地方是南美洲,民族性最衝動,你怎可以一
概而論?」


    白衣人「望」著我,我當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因為在他的眼睛部份,是一塊乳白色
的玻璃,但是我的的確確可以感到他是在望著我。


    過了半晌,他才道:「好,那麼讓我們來著看別的地方,看一個以文明、深沉知名
於世界的地方,現在正發生著甚麼事。」


    我還未曾同意,他已經又道:「請坐,請坐下來慢慢地欣賞。」


    我沒好氣地冷笑了一聲,又對著我那幅巨大的電視螢光屏,坐了下來,螢光屏中開
始有閃亮的線條在抖動,突然,畫面出現了。


    電視上出現的畫面,我是熟悉的,我立即看出,那是世界上最優美的城巿的一角,
那種精緻輝煌的建築物,都有著近千年的歷史了。我感到十分滿意,因為那白衣人稱這
地方為「文明、深沉」著名於世的地方,這個城市,當然是世界上最文明的城巿!


    我有點洋洋自得:「你看,在這裏的人,和剛才你看到的人,定然是大不相同的了
,你——」


    我的話還沒有講完,便看到一大群人,湧了過來。那一大群人,全都穿著灰或藍的
衣服,由於他們是成群結隊地湧了過來的,是以乍一看來,像是一大群灰色的蝗蟲。


    我呆了一呆,我覺得我的話有點站不住腳了,因為從那一大群有著優秀文化傳統的
人的行動神情上,看不出絲毫文明的跡象來。


    他們衝了過來,在沿途的建築物上,肆意地破壞著,將最最精美的藝術品當作臭雞
蛋一樣地砸著。他們一面還在跳、還在叫。


    和剛才一樣,我仍然聽不到他們在叫些甚麼和跳些甚麼,但是看他們那種口沫橫飛
的樣子,他們無疑是中了邪,或者,正如那白衣人所說,他們是「低等到近乎白癡」的
生物!


    我張大了口,喘著氣,這時,電視螢光屏上,出現了一個年輕人的特寫鏡頭,他大
概只有十七歲,或是十八歲吧,營養不良的臉上,肌肉正在跳動著,他正在聲嘶力竭地
叫著,像是在叫口號。


    但是從他的臉上那種像發羊癲瘋也似的神情看來,他顯然絕不知道他叫嚷的內容是
甚麼。而且這個人一定是從來也未曾刷過牙,因為他張開口來的時候,牙齒上有著令人
作嘔的黃垢!


    我揚手道:「別看了!別看了!」


    我一叫,螢光屏上便恢復了一片銀白色,我喘了一口氣:「再看,再看一會。」


    我剛才叫停,實在是有理由的,因為那些人的樣子,實在太令人作嘔,他們簡直不
像是人,而只像是一群……唉,實在難以形容,或者只有「近乎白癡的低等生物」這一
句話,才足以形容他們。


    但是我卻一定要再看下去,看他們還會做出甚麼來。


    而且,我想,在一個有著如此悠久文明的地方,一定會有人出來阻止這種事的。我
期望剛才看到球場暴動時的情形一樣,希望這種瘋狂的行動,很快地被遏止,那麼我至
少可以向那白衣人說,這只不過是一小撮敗類——人類的敗類而已。


    但是,我所期望的事情,卻並沒有發生。


    相反地,我看到的是這樣蝗蟲般的人愈來愈多,他們所經過的地方,破壞力比蝗蟲
還大,終於,打起來了,他們開始分成了兩派,接著,分成了七八派、十幾派,他們毫
無目的地打著。


    他們所用的手法之醜惡,實在令人不能卒睹,我看到一個瘦長的青年人,他的衣服
,比較整齊,他的神情也十分嚴肅,絕無一點瘋狂的神情。


    但是,這個年輕人,卻被十七八個瘋子,拖了過來,那些瘋子,將那年輕人的手,
按在地上,用力踐踏著,直到將那年輕人的手指,一起坳斷。


    在那時候,那年輕人臉上的那種痛苦、憤恨的神情,是我一世也忘不了的。


    我偏過了頭去,不忍再觀看。瘋子,那裏是瘋子的世界,瘋子可以橫行,而正常的
人卻遭受著荼毒,我怎能再看下去?


    白衣人的聲音,又在我的耳際,響了起來:「這是一個有悠久文明傳統的地方,是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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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沒有回答,因為這是一個毫無疑問的問題。


    白衣人又道:「可是你看到那些人沒有?他們不是低能至極的生物麼?他們不是低
能得近乎白癡一樣麼?他們實在還未曾完成高等生物的造化!」


    我仍然沒有回答,因為我不得不在心中,同意了那白衣人的話。


    白衣人再道:「你同意我的結論了?」


    我十分困難地搖了搖頭,儘管我的心中,已同意了白衣人對那一群人的結論,但是
我必須搖頭,因為我是地球人的一分子!


    白衣人笑了起來:「你不必替地球人辯護了,哈哈,你——」


    我怒道:「這有甚麼好笑?」


    那白衣人不再出聲了,我又可以感到他在望著我,過了片刻,他才又道:「對不起
,我又忘記了地球人的另一弱點了。」


    我厲聲道:「那又是甚麼?」


    白衣人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講了,我們發現地球人最喜歡掩飾自己的弱
點,嘲笑地球人的弱點,往往可以造成大慘劇。」


    我沒有出聲,只是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可不是這樣麼?這白衣人對地球人似乎已知道得夠多了,但是我對他們,卻仍然一
無所知。


    我慢慢道:「看來,你們已不須要再向我問甚麼了,因為你已知道得夠多了!」


    那白衣人仍不肯干休,竟進一步向我逼問道:「那麼,你以一個地球人的身分,已
然承認我所提出來的結論:地球人是很低等的生物!」


    我皺皺眉:「這個理論,本身是不合邏輯的,低等和高等,是比較的,在地球上,
人是最高等的生物,但是在整個浩渺無際的宇宙之中,地球人可能很低等,你們也不能
說高等!」


    我不但在替地球人必辯護,而且,我還直接指出,那白衣人並不是地球人。


    那白衣人並沒有否認,可是他對我的話,卻也不表示同意,他只是乾笑了幾聲:「
我全然不同意你的話,即使在地球上,人也是極低等的。」


    我一字一頓,道:「你,胡,說!」


    「一點也不!」白衣人攤了攤手,「你不妨想想,地球上有哪一種生物,會不斷地
進行著如此醜惡的自相殘殺?」


    他的手又指向電視螢光屏。


    於是,我又看到了一連串人類自相殘殺的鏡頭。我看到炮火連轟,在炮火下的人血
肉橫飛,我也看到了炮手木然而毫無表情的臉。


    我也看到,許許多多衣衫襤褸的人,在互相打鬥,他們使用著各種各樣的方法去置
對方於死地,而且在對方已被殺死了之後,還要將對方的眼睛挖下來,或是將對方的屍
體掛在電線桿上。


    屠殺者和被屠殺者,面上的神情都是瘋狂的。


    我又看到了數以萬噸的糧食被拋棄,和看到了數以千計骨瘦如柴的飢餓者,在死亡
的邊緣上掙扎。


    這一切,究竟過了多久,連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我所看到的,毫無疑問全是事實。


    然而,那種醜惡之極的事實,卻又是作為地球人的一分子的我無法接受的,但我又
無法不看下去,因為這一切,實在太怵目驚心。


    我終於如夢初醒地全身震動了一下之時,正是那白衣人問我「你覺得怎樣」之時。
我要過好一會,才能回答他:「可是你也不能否認,在人類幾千年的歷史中,雖然有著
不斷的殺伐,但是也有著不斷的進步!」


    白衣人搖著頭,道:「想不到你居然也這樣沒有常識,由於人性的劣根性,地球人
的進步至少被延遲了幾千幾萬倍。你們常稱頌愛因斯坦,認為他是你們之中最偉大的科
學家,可是如果愛因斯坦在還是一個孩童的時候便死在炮火之下,地球人的進步當然又
要延遲了。而事實上,愛因斯坦只不過是千千萬萬的天才中,倖免於難的一個而已!地
球人一面想進步,一面卻無時無地不在屠殺著將來可能是天才的人!」


    我幾乎已全然被白衣人擊敗了,但是我當然仍不甘服輸,是以我大聲道:「那麼難
道你以為地球人的文明毫無可取之點麼?」


    白衣人竟斬釘截鐵地道:「沒有!」


    我眨著眼,想要駁斥他。


    但是白衣人不等我開口,便又道:「生物最高的目的,是生存,如同使生命延長,
如何生活得好,是最高的目的,可是地球人的文明,卻是以如何來毀滅生命作目的的。
你們已有了可以毀滅全地球生命的毀滅性武器,但是至今為止,對於最普通的疾病——
傷風,你們卻還沒有有效的防禦方法!」


    我變得真正無話可說了,因為那自衣人所說的,全是難以辯駁的。


    對於最普通的疾病,我們所有的是各種各樣的「特效藥」,但我們每一個人都傷風
過,我們也可以知道這些「特效藥」是怎麼一回事!


    地球人就是這樣的一種生物,有甚麼法子去和那白衣人辯駁呢?


    在我不出聲之後的五分鐘,那白衣人才道:「多謝你的合作。」


    我只得抗議道:「我並沒有和你們合作過甚麼。」


    白衣人道:「合作過了,我們來到地球上,研究和搜集資料,進行了將近半年的工
作,仍然未能得出確切的結論來,但由於你,我們有了結論,地球人是卑下的、劣等的
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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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1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忙道:「有了這個結論之後,你們打算怎麼樣?」


    白衣人笑道:「這個初步的結論,導致一個進一步的結論,那就是:就算沒有任何
外來的力量,地球人由於秉性的惡劣,也遲早會自相殘殺,而至於一個也不剩下,這是
自然而然的引伸結論!」


    我問的仍是那句話,我問道:「你們打算怎麼樣?」


    「我們打算——」白衣人又攤了攤手,「我們有辦法使你消失記憶,所以不妨告訴
你,我們準備提早結束地球人那種醜惡的行動,也就是說,我們要展開一項行動,毀滅
所有地球人。」


    其他星球上高級生物對地球的威脅,這個問題,不是沒有人提出來過,地球人本來
可以努力來對付這個威脅的。


    但是地球人卻不這樣,熱衷於自相殘殺,而如今,這種威脅果然來了。


第八部:地球人類是生物垃圾


    我竭力使自己鎮定,緩緩地道:「侵略者總有著各種各樣的藉口,我想,你們的最
終目的,只不過是想佔領地球而已。」


    白衣人直認不諱:「是的,我們原來居住的星球太擁擠了,我們必須另外尋找適當
的居住地方,我們並不是第一看中地球的,地球已是我們的第二十七站,也是我們所見
到的一個被最卑劣的生物所充塞的一個星體!所以我們決定了。」


    我冷笑著:「你不能因為地球人性格……有缺點,而強搶地球。」


    白衣人嘆了一口氣:「看來你仍然不十分明白,我們絕不是強搶地球,而只不過使
地球人全體毀滅的日子早些來臨,而且保持地球的乾淨和美麗!」


    我厲聲道:「放屁,人類或許會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但是那一定是許多年以後的
事!」


    白衣人的聲音,倒顯得十分心平氣和:「照你的估計,大約還可以維持多少年?」


    我大聲道:「那我怎麼知道?或許是好幾千年。」


    白衣人道:「就算一萬年吧,那又算得了甚麼?在人類而言,一萬年是一個大數目
,但是在整個永恆的宇宙而言,一萬年和千萬分之一秒一樣短促!」


    我冷笑著:「不管如何,地球人有權利過完這『千萬分之一秒』,而你也不能奪走
地球人這『千萬分之一秒』!」


    白衣人搖著頭:「不能,地球人沒有這個權利!」


    我愕然,地球人沒有這個權利,這是甚麼話?


    可是那白衣人又續道:「你不要以為我不講理,地球將來一定毀滅於醜惡的核子爆
炸之中,第一,人類沒有權利要求地球上其他所有的生物替人類殉葬;第二,這種毀滅
,必然引致地球的變形,使整個宇宙間的平衡起變化,雖然這變化微乎其微,但是受到
影響的星球,將在兩億以上,在這兩億個星球之上,有一百四十六個有生物。」


    我「哼」地一聲:「你們的星球,便是其中之一?」


    白衣人道:「你看,你這句話,又表現了地球人的自私,你以為我們一定是其中之
一,但你料錯了,我們的星球,離地球超過三十萬光年,地球就算整個爆裂了,也影響
不到我們。」


    三十萬光年,這白衣人果然來自別的星球,而且,他們的星球離開地球,有三十萬
光年之遙,那麼,他們是怎樣來到地球上的呢?用光的速度來行進,他們也要化三十萬
年的時問!


    白衣人像是看穿了我在那剎那間是為了甚麼在發呆一樣,他笑了起來:「你以為我
是在說謊,你以為我不可能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的,是不是?告訴你,天體之中,有生物
的極多,但沒有一個天體上的生物,比地球人更低能的了。」


    那白衣人道:「地球人有了歷史記載幾千年,幾千年之前,是爭權奪利,殘害生靈
,幾千年之後,仍是爭權奪利,自相殘害,我們是怎樣來的,你們地球人完全無法理解
。」


    我用力地握著手:「這一切全是廢話,我們地球人喜歡怎樣就怎樣,你們想要毀滅
地球人——」


    我講到這裏,陡地停了下來。


    同時,我的身上,也不禁感到了一股極度的寒意。


    他們來自三十萬光年以外的星體,他們的科學進步,當然絕不是地球人所能望其項
背的,他們要毀滅地球人,豈不是容易之極?


    所以,我講到了這裏,便頓了一頓,才改問道:「你們準備用甚麼方法,來……毀
滅所有的地球人?」


    「當然是絕無痛苦的方法,我們不喜歡消滅生命,但是最愛惜財物的人,也會將垃
圾掃出去,你明白了麼?」


    我苦笑了一下,道:「地球人不全是垃圾,固然有奪權奪得天翻地覆的瘋子和白癡
,但是也有許許多多愛好和平的好人。」


    白衣人冷笑了兩聲:「由於你是一個地球人的緣故,所以這個問題,我不再和你作
任何討論,你想知道的問題,我也無法作覆,因為如何使地球上的人類在一秒鐘之內盡
數滅亡,而又絕不影響其他生物的方法,我們還在研究中。現在,由於我們行動的方針
已然確定,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我心中在盤算著,如今和他徒作爭辯,自然也是多餘的事,我所要作的是,設法破
壞和阻止他們毀滅地球人的計畫。


    而我第一步所要做的,則是和巴圖、保爾兩人,一起離開這裏。


    我相信巴圖一定有著和我類似的遭遇,那麼,我們就可以立即和世上各強國商議,
用最新的武器,來毀滅這些外星怪人。


    我心念電轉,裝著不在乎的神氣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白衣人倒十分客氣:「請問。」


    我道:「在蒂卡隆小鎮上,所有的人,都曾見到月亮一度變成紅月亮,這自然也是
你們弄的把戲了。」


    白衣人道:「非常抱歉,不是有意的,而是在那段時間中我們有一些重要的裝備,
需要運\來地球,但是又不能被人看到,是以我們運\用了一種射線,來改變人的視力,使
人看不到有龐然大物自天而降。至於那種射線,會使視細胞中的紅色感應敏感,以致使
月亮的反光中的紅色特出,那是一項副作用,我們事先未曾想到。」


    我苦笑了一下。


    我,是為了解決「紅月亮」的謎,總算已有了答案。


    我呆了片刻,才道:「多謝你的解釋,我可以和我的朋友會面麼?」


    白衣人道:「你們可以離去,但在會面、離去之前,你們必須接受消失記憶的手續
。」


    我陡地一呆,我又想起了我曾經失去的一天。現在我可以肯定,我所失去的一天,
多半也是在這裏,在同樣的情形之下度過的。


    但是我卻完全無法記得起,在這一天之中,我曾做過一些甚麼事,曾發生過一些甚
麼事!


    這當然是「接受消失記憶手續」的結果。


    如果我再次接受這種「手續」,那麼,我豈不是仍然甚麼也不記得?更不能設法去
防止他們消滅地球人的計畫了麼?


    我拚命地在想,有甚麼法子,可以使我的記憶保存下來,不至於消失。


    也就在這時,那白衣人又道:「由於月亮變成紅色一事,已給我們引起了不少麻煩
,所以我們也已將所有看到過紅色月亮的人,和記載紅月亮,以及像你這樣,為了紅月
亮而來的人,有關紅月亮的記憶,一起令之消失,那我們就不會再受到干擾了。」


    我並沒有回答他,我只是在想,我有甚麼法子,可以防止他消失我的記憶。


    我問道:「你們真有辦法消失人的記憶?」


    「當然有,我們用光束去刺激人的腦膜,可以隨心所欲地使人忘記任何我們需要人
忘記的事。」


    聽到這裏,我的心中,不禁陡地一動,如果他們是用光束刺激腦部的,那麼我如果
用甚麼東西保護了腦部,那是不是可以避免了呢?


    我的確有一件東西,是可以保護腦部的,那是一副特製的假髮。


    這種假髮,和別的假髮,看來並沒有甚麼不同之處,但是那連接假髮的網,卻是鉑
絲,和另一種合金絲編成的,有著超卓的避彈性能,尤甚於鋼盔。


    當然,那也不是我的東西,而是巴圖在他的「異種情報處理局」局長任內,實在太
過無聊,設計出來的東西。


    這種東西,如果不是製作成本實在太高,早已被各國的軍隊所採用。


    如果我套上這樣的一個金屬網,那麼是不是會使得對方消失我部分記憶的方法失效
呢?


    我不能知道這一點,但是我卻不妨試一下。


    當我這樣決定了的時候,我伸手入衣袋中,握住了那團假髮。


    這時,那白衣人已然道:「請你跟我來。」


    他在前面走著,我跟在後面,當我來到了牆前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下,我看到了
其餘的幾個白衣人正全神貫注地在控制臺之前操縱著。


    而我前面的那個白衣人,則正伸手向牆上按去,我就趁這機會,低了低頭,用極快
的手法,將假髮套上。


    當我套上了假髮,抬起頭來之際,牆上的暗門才打開,那白衣人跨了出去,我跟在
他的後面。


    我和他一起來到了另一間房間之中,那白衣人自牆上取下了一具儀器來,有一根長
長的管子,對準了我的腦部,他道:「你最好不要亂動,如果你亂動的話,光束可能傷
害到你腦膜的其他部分,那麼,吃大虧的,就是你自己。」


    我只好照著他的指示,在一張白色的椅上坐了下來,我覺得十分慶幸的是,他未曾
發現我的髮色已有多少改變。


    (當然,在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他們對顏色的反應很遲鈍,在他們看來,幾乎甚
麼全是白色。)


    我剛坐下,「咕」地一聲響,一股光束,便自那儀器中射了出來,我只覺得眼前生
出了一片極之眩目的光芒,令得我不得不閉上眼睛。


    在那一剎那問,我是喪失了所有知覺。


    這種完全沒有知覺的時間有多久,我也說不上來,但當漸漸又恢復了知覺的時候,
感覺就像是被人用重物在後腦上,重重地敲昏了過去之後又醒來之時一樣。


    我覺得頭十分沉重,左右搖擺著我的頭,力圖睜開眼來。


    然後,我聽到巴圖的聲音:「你醒來了麼?別動,我用冷水來淋你!」


    我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嘩」地一聲響,一大盤冷水已淋到了我的頭上,這使我清
醒了不少,我睜開了眼來,首先看到了巴圖。


    巴圖就站在我面前,他的神情相當狼狽。


    我轉過頭去,又看到了保爾。


    保爾坐在地上,還昏迷不醒,而我們正是在公路的邊上,一大叢葵花之下。


    巴圖又去提了一桶水來,向著保爾,兜頭淋了下去,保爾的身子震了一震,揉著眼
,醒了過來,莫名其妙地道:「甚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在這裏的?我曾經昏過去麼?發
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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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才被巴圖淋醒的時候,我的心中,也曾想起過和保爾如今所發出的同樣的問題。
可是我卻沒有問出來。


    但這時,我已清醒了許多,所以,我已然可以記起曾經發生過一些甚麼事了。我手
在地上按著,站了起來:「你等一會,就會全記起來了,巴圖,你可曾和那些白衣人打
過交道?」


    巴圖緊瞥著雙眉:「甚麼白衣人?」


    我呆了一呆,一時之間,還弄不明白他如此反問我是甚麼意思。


    是以,我不由自主地搔了搔頭。


    在我一伸手搔頭之際,我抓到了還戴在我頭上的假髮,而就在那一利那間,我明白
了,我甚麼都明白了!


    我所戴上的「假髮」,的確對我的腦部起到了保護的作用,我的腦膜因之也未曾受
到白衣人光束的刺激,我的記憶仍然保存著。


    但是巴圖和保爾兩人,他們的記憶顯然已經消失!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道:「你們一定甚麼也不記得了,是不是?」


    巴圖用力地用手指敲著他自己的前額:「我記起來了,這裏是甚麼地方?這裏是西
班牙南部的蒂卡隆鎮!」


    「對,」我連忙回答,「你再想想,你為甚麼而來?」


    巴圖和保爾兩人,面面相覷,我又指向保爾:「你也想想你是為甚麼來的,你應該
記得的。」可是他們兩人的臉上仍是一片茫然。


    我的心中感到一股寒意,因為那白衣人曾說過,他們要消滅所有人有關「紅月亮」
的記憶,莫非他們已經成功了?


    我焦切地望著他們,希望他們能夠記起來。可是在等了三分鐘,而他們仍然保持沉
默之後,我忍不住了,我道:「你們為了月亮來!」


    「月亮?」兩人的神色更茫然了。


    「是的,在這個小鎮上,每一個人都曾經目擊月亮變成紅色,而你,保爾,也是三
千多個目擊者中的一個,你真的甚麼都記不起來了麼?」


    保爾竟轟笑了起來:「你真愛開玩笑,如果我曾經看到過月亮變成紅色,那是我一
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又何必要你提醒?」


    我望向巴圖,巴圖也搖著頭:「月亮看來是紅色的?這太荒唐了,我當然不會為了
這種荒唐的事來,我們或者是來度假的?是來拾貝殼的?」


    我絕望了。


    因為白衣人已然成功,他們已成功地消滅了所有人有關「紅月亮」的記憶,世界上
怕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曾發生過一件這樣的事,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有這些白衣人的存在
了。


    我呆了好半晌,才道:「巴圖,保爾,你們兩人聽我說,你們必須相信我所講的每
一個字,因為我們現在所處的情形極之嚴重、極之危險!」


    保爾顯得有點不耐煩,他聳了聳肩:「甚麼事那麼嚴重,第三次世界大戰要爆發了
?」


    我幾乎破口大罵了起來,但是我只是冷冷地道:「你或許已全然不記得你為甚麼來
這裏,但是回到酒店中之後,你的行囊中,一定有不少文件,能使你想起一些事,我們
快回去再說。」


    巴圖的態度比保爾好些,保爾根本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但巴圖卻對我的話,保持懷
疑。


    有關「紅月亮」的文件,他記憶消失,但當他看到了那些文件的時候,他就會知道
,他曾有記憶,我們又可以開始行動。


    回到了酒店,進了房間,我一關上房門,立時道:「好了,巴圖,將你的文件拿出
來,保爾,你搜集的資料呢,快拿出來。」


    他們兩人都不起勁,保爾更站立著不動:「你一定是瘋了,我哪有甚麼資料?」


    巴圖則打開了他的公文包,在他的公文包中,是一大疊雜誌,而不是我曾經看到過
的文件!


    我大聲道:「你曾經失去七天的時間,你不記得了麼?失去了七天!」


    我以為這一點他一定記得的。


    他只要記得這一點,那麼我就可以引導他進一步地記起其他的事來了——至少我希
望這樣。


    可是,巴圖呆了半晌,望著我,在他的臉上,現出了看來像是對我表示無限同情的
神色來,然後才「哦」地一聲:「好朋友,你沒有感到不適?」我大聲道:「我沒有感
到不適,你曾經失去七天,我則失去一天,我們是為了尋查月亮為甚麼會變成紅色而來
的,你這個蠢才!」


    巴圖仍然搖著頭,他顯然認定了我有不適,所以我罵他,他也不在乎。


    我只好平下氣來:「好了,你們都不相信我說的你們來這裏的理由,那麼我問你,
你們是為甚麼來到這個小鎮的?」


    保爾立即道:「這個小鎮是我常到的地方,我是為攝影而來的。」


    我指著巴圖:「你呢?局長先生。」


    巴圖搖了搖頭:「奇怪,我記不起來了,或許根本就沒有目的吧?」


    我嚴肅地道:「你們聽我說,一定要相信我的每一個字。」我抬起頭來:「如果有
人不願意聽我的話,可以離去。」


    保爾立即道:「我不願意聽。」


    他提起了行李,走了。


    我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保爾竟連聽我的話都不願意,我固然不在乎他的走不走
,但是,他絕不考慮我的話的可能性,這令人極不舒服。


    我轉頭向巴圖望去,巴圖用一種同情弱者的神氣望定了我:「衛,你一定有甚麼不
對頭了。」


    我立即道:「不對頭的是你,你曾經被來自其他星球的人,用一種特殊的光束刺激
腦膜,消除了你對紅月亮,以及對他們的記憶!」


    他仍然用懷疑的眼光望著我,但是他究竟不同於輕佻浮滑、唯利是圖的保爾,他道
:「好的,你不妨將事情講來聽聽。」


    於是,我便開始講。


    我講我在那些白衣人處的遭遇,又講述我何以能夠避免了光束刺激,而將那一部分
的記憶保存了下來。我雙手抓住了巴圖的肩頭,用力地搖著他的身子:「你必須信我,
你一定要信我。」


    巴圖道:「好,你鬆開我,我信你。」


    我放開了手,後退了一步,然後道:「巴圖,你不是真的相信我的話,是不是?」


    巴圖轉過身去:「除非你自己也不信自己所講的,否則你怎會有這種念頭?」


    我喜道:「那麼你相信了?」


    巴圖點著頭,道:「照你所講的,事情極其嚴重。」


    我忙道:「當然嚴重——對了,還有一件事,是可以證明我所講的話不假的,那場
足球暴動,你可以打長途電話到任何一個通訊社去問,是不是有這樣的一場足球暴動發
生!」


    巴圖道:「我已經相信了你的話,不必多此一舉。事情既然如此嚴重,那我要立即
回去,將一切報告上去,而且,立即要調派可以查知、毀滅那些白衣人的基地的武器來
。」


    我道:「那當然是當務之急,可是,我們是不是打得過他們?」


    巴圖苦笑著:「我們必須打,要不然,我們就只好等著被他們消滅。」


    我來回踱了幾步:「巴圖,我們一點證據也沒有,你想,如果你將事情報告上去,
決策的將軍們,會相信你的報告?」


    巴圖苦笑了一下:「他們當然不會相信,但是你放心,我有方法令得他們相信,這
是我的事,我們必須分工合作,我立即動身,你留在這裏,隨時注意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


    我問道:「你需要多久,然後可以有結果?」


    「儘量快!」巴圖回答著,他已著手在整理行李箱了。


    兩分鐘之後,巴圖離去。


    我頹然地生在沙發上。


    有許多事,發展的細節難以預料,但是事情會有甚麼樣的結果,總是可以斷定的。


    可是如今這件事會有甚麼樣的結果,卻無法知道,那些白衣人,他們會成功麼?他
們成功了,那自然是人類的末日到了。


    可是,正如他們所說的,人類是不斷地自掘墳墓,末日是總會來到的。


    人類的末日!這實在是不能想下去的事!


第九部:外星生物奇異行動


    我在沙發中坐了好久,才洗了一個淋浴,在床上躺了下來,很久之後,我才睡醒,
那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我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我睜開眼,坐起身,大聲道:「請進來。」


    門被用力地推了開來,推開門的是史萬探長。


    這個狡猾的大胖子,為甚麼一早便急於來看我,使我的心中,十分疑惑,我冷冷地
望著他,只見他的面色,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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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14:3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碰」地關上了門,向前走出了幾步,然後,坐倒在沙發上,不住地喘氣。


    我望了他好一會,他才道:「他們全死了,他們全死了啊!」


    那兩句話的後一句,簡直是帶著哭音叫出來的。


    我給他的話,嚇了老大一跳,他們全死了,那是甚麼意思,莫非白衣人毀滅地球人
類的計畫,已提前實行,而小鎮上的人全死了?


    我一躍而起,但是在躍起之後,我又不知該說甚麼才好,我揮著手,竭力想表示我
心中的焦切,可是史萬卻一點也未曾注意我,仍然不斷在重覆著:「他們都死了,死了
!」


    我衝到了窗前,拉開了窗子,向外看去。


    外面人來人住,依然和平時一樣,這令得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我轉過頭來,埋怨
道:「探長先生,你說誰全死了?」


    史萬語無倫次地道:「他們,不,我是說我們。」


    我不耐煩起來,向浴室走去: 「你最好自己先明白,是他們還是我們,再來和我說
。」


    可是史萬卻拉住了我的衣角,不讓我走,而且哀求道:「別走,你別走,他們全死
了,我說的他們,是和我一樣,為那個神秘集團做事的人。」


    我陡地一呆:「除了那兩間吃食店的男女老闆之外,還有甚麼人?」


    史萬道:「還有七八個人,其中有幾個還是由我指揮的,昨晚,他們有的自峭壁上
摔下來,有的在家中暴斃,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了。」


    我的心頭亂跳,白衣人方面,顯然已完成了他們對地球人的調查工作,而決定開始
行動了!


    他們要開始行動,第一要務,自然是保持他們在地球上的極度秘密,他們絕不能讓
任何人知道有他們的存在,他們要消滅所有知道他們存在的人!


    而且,他們對付知道他們存在的人,手段也是有分別的,像我、巴圖這樣的人,他
們只是消滅我們的記憶,但是像史萬、普娜這樣,曾經被他們利用,受過他們好處,正
式是他們走狗的那些人,他們則毫不猶豫地將之殺死,絕不可惜。


    是以,這時史萬雖然還坐在我的面前喘氣,但事實上,他已是一個死人!因為沒有
人有力量可以防止白衣人奪走他的性命。


    我搖了搖頭:「我沒有法子,你也不必拉住我的衣角,你為了賺錢,自然想到應有
今天的結果。」


    史萬幾乎哭了出來:「你可以救我,你可以,我知道你們……你們有極大來頭的,
你們可以救我,救救我!」


    我剛想說,如果是一個甚麼犯罪集團的話,那我們當然可以救他,但如今,那個神
秘組織,卻是由另一個星球的高級生物組成!即使巴圖能夠調動得到最新的裝備,我也
不一定可以肯定敵得過他們!


    可是,我話還未曾請出口,史萬的情形便不對頭了,他像是離了水的魚兒一樣,大
口大口地喘著氣,雙手在空中亂抓亂摸。


    我抓住了他的衣領,用力提起他那沉重的身軀來:「喂,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史萬軟得像一團泥一樣,面色開始變,我一鬆手,想打開門來大叫,可是,我才一
轉身,便聽得史萬的喉嚨中,響起了「格」地一聲響。


    我不必再去叫甚麼人,史萬已經死了,這個胖傢伙死在我的房間之中,這對我來說
,無疑是天大的麻煩!


    我再也不能在這個小鎮上住下去了,如果我在這裏的話,我有甚麼法子可以洗得脫
我和史萬之問的關連?我用最迅速的手法,收拾好行李。將史萬拖進了浴室之中,然後
,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串鑰匙,我離開了酒店,來到了史萬的辦公室中,在史萬空
無一人的辦公室中,我很快地就找回了自己的旅行文件,而且,我還駛走了史萬那輛老
爺車。


    等我來到了最近的火車站,又搭火車來到了一個較大的城巿之後,我才決定,先到
馬德里去住上幾天,等候巴圖的消息。


    在那個城巿中,我打了一個電報告訴巴圖,我將會在馬德里的帝國酒店之中。


    第二天,我到達了這個美麗的城巿,住進了那間第一流的大酒店。


    我以為一定可以在酒店之中,安穩地等到巴圖來告知我他回去辦交涉的經過。


    卻不料我才進酒店的當晚,正當我想燭自出去走走的時候,突然有人叩門,我打開
了門,進來的是一個穿黑衣服的小個子,是酒店的侍者,他的手中,捧著一隻半呎見方
的盒子。


    那盒子包裝得十分好,那人進來,向我一鞠躬,道:「先生,有人將這包東西交給
櫃台,託我們轉交給你。


    我還並沒有怎麼在意,只是道:「請放下。」那侍者放下了盒子,就轉身離去了。


    我在侍者將門關上了之後,心中才陡地一動,這盒子是誰交給我的呢。誰知道我住
在這裏呢?我的行蹤,除了巴圖之外,沒有人知道。


    我心中愈想愈是疑惑,然而,正當我要向前走去,將盒子拆開來之際,忽聽那盒子
講起話來。


    說盒子「講話」,未免太駭人聽聞了些,事實上,是盒子中發出聲音來。


    那盒子之中發出來的是人聲:「衛先生,你還記得起我的聲音麼?」


    那種聽來生硬,不怎麼流利的聲音,我十分熟悉:那些白衣人的聲音。


    可是,我卻立即想到,我絕不能讓那些白衣人知道我仍然記得他們,他們顯然在跟
蹤我,想試探我是不是還記得他們,所以才送了這樣的一隻盒子來。


    所以我十分駭然地後退,像是他們可以看得見我一樣: 「你是誰,這是甚麼?這是
甚麼意思?為甚麼會……有聲音的。」


    那聲音繼續道:「你真的認不出我的聲音了?你也不記得我的樣子了?我喜歡白色
,你記得我的樣子?我喜歡白色,你記得麼?」


    我假裝喘著氣:「你……是甚麼玩意兒,誰在開玩笑?」


    那聲音停了十秒鐘,才道:「很好,你甚麼都不記得了,那對你有好處。」


    那句話才一講完,只聽得「拍」地一聲,盒子爆了開來,冒出了一股濃煙。我連忙
走向前去,只看到一些金屬碎片,當我伸手去拾起那些金屬片的時候,我被金屬片燙得
「滋」地一聲,手指上的皮,焦了一小片,起了一個水泡。


    白衣人當然是在試探我,認為我的確是不記得他們了之後,才使傳音器爆毀,不留
下任何證據。我呆立了好半晌,心頭亂跳。


    我又想起我在白衣人的總部之中,看到那大電視中的情形,他們似乎有本領將地球
上任何角落發生的情形,都傳到眼前去,那麼,我在甚麼地方,當然絕對瞞不過他們。


    而且,我想,巴圖如果去調動軍隊,他們一定也可以早知道,那麼,即使巴圖調動
到了軍隊,豈不是只是造成更多人的犧牲?


    我想了不知多久,一點辦法也拿不出來,我只好等著,等巴圖來了,再和他商量。


    我在馬德里的第一流大酒店中,度日如年,足足住了七天,巴圖才來到與我相會。


    巴圖的神色,比他離去的時候,更要憔悴得多,他見了我,將一隻手提箱用力放在
椅上,人則向沙發中一倒,一聲不出。


    我十分同情他,因為看他的樣子,一定是受到挫折,所以才這樣沮喪的了。


    他坐了好一會,才道:「我交涉成功了。」


    這一句話,是全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猛地一呆,喜道:「你成功了,那不是再
好也沒有了麼?何以仍然這樣不高興?」


    巴圖苦笑著:「成功是有條件的,條件便是,那個神秘星球人的總部,究竟是在甚
麼地方,更有明顯的目標,和這個總部存在的確實證據。一有了證據,有關方面便會派
一艘核子潛艇給我們,在水底發射毀滅性的飛彈,如果沒有,那就——」


    巴圖請到了這裏,攤了攤手,表示如果沒有這一切的話,那就甚麼都不必說了。


    我呆了片刻,安慰他道:「這已經很不錯了,我們去蒐集資料!」


    巴圖望著我:「你有信心?」


    我點頭這:「有,但是我知道你沒有,因為你已甚麼也不記得了,或許,你記為根
本沒有我所講的這一切。」


    巴圖不說甚麼,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我們是好朋友,不管我是不是信你,
或者是不是有自信,我一定聽你的。」


    我笑了起來,這才真的是朋友。因之我又將我的麻煩,和巴圖講了一遍,我們一致
認為,再在蒂卡隆小鎮上出現,絕不合適。


    而我們也斷定,白衣人的總部,必定是在小鎮附近的峭壁之中。


    於是,我們決定採取從海面上逼近的辦法,由巴圖去聯絡一切。第二天,一架小型
飛機,將我們載到了一個海軍基地。一艘小型的砲艦,載我們出發,來到了我們要搜索
的目的地,離岸一浬處停下。


    然後,又有一艘十分華美的遊艇,將我們送到了離沙灘只有兩百碼處泊定。


    我們利用高倍數的望遠鏡,可以清楚地注視著鄰近小鎮的峭壁,我們兩人輪流窺視
,監視了四十八小時之久,可是卻甚麼也沒有發現。


    直到我們幾乎要放棄了,才看到了一件怪現象。


    那時候是在午夜,我們看到近峭壁的一處海水中,不斷地有氣泡升了上來,維持足
有半小時之久。


    在海底有氣泡冒起來,這本來不是甚麼異特之事,有可能是海底的沼氣以及其他的
原因等等。


    但是,我們卻看到那些氣泡由一種奇異的氣體所造成。


    那種氣體,呈深藍色,如果不是仔細觀察,不容易看出來,因為那時正是深夜,海
水也是深藍色。


    我們還發現,那種氣體的比重相當重,因為它從水中冒了上來之後,在海面上平鋪
了開來,使得那一塊海面的顏色,變得更加深藍色。


    我們一直注視著那種奇怪的變化,我們主要的目的,是搜集證據,是以,我們並沒
有立即採取行動,而巴圖則在一發現這等現象時,便立即利用精巧的活動攝影機,將這
種情形攝下來。


    當然,僅僅是在海中有深藍色的氣體冒出來,這並不能證明我們所講的那一切的確
存在,我們還必須期待著進一步的發展。


    一小時之後,我們期待的變化出現了。


    那時,自海水中冒起來的那種氣體已展佈了很大的一個範圍,而就在這時,海面上
響起了一種「吱吱」的聲響,那種聲響十分輕微,聲音由一個急速的漩渦所發出來。


    那情形就像你將一個積滿了水的水池池底的塞子拔去時,水旋轉著向下流去時,所
形成的那種急流的漩渦。


    海底當然不會有甚麼漏洞,事實上,自那個急流漩渦中,被吸進海水中去的,也不
是海水,而正是那種深藍色的氣體。


    那種氣體從海水中冒出來,這時又被吸進海水中去!


    我一伸手,拿起一副潛水用具,便向身上套去。巴圖低聲道:「做甚麼?」


    我向前一指:「我到水底下去看看!」


    巴圖卻笑了笑:「不必了,我早已將一副水底攝影機沉到水下,那副攝影機不但有
紅外線鏡頭,而且還有遠攝鏡頭,它所攝到的一切,一定比你看到的要清楚得多!」


    我猶豫一下:「親自看一個究竟,可以對事情更有幫助。」


    巴圖嘆了一口氣:「那可能極危險!」


    我很感謝巴圖對我的關切,但是我卻無法同意他的話。因為這絕不是一件不冒危險
便能成功的事!


    我們不但要冒險,而且拆穿來說,我們的生命,可以說毫無保障,因為那些白衣人
,隨時隨地,可以毀滅我們!


    我又取起了一副潛水鏡,那副潛水鏡不但可以使我的眼睛免受海水的侵蝕,而且還
配有紅外線鏡片,可以使我看清黝黑的海底的情形。


    我再取起了一柄水底發射的強力箭槍。巴圖一聲不響地望著我。然後,在我已將躍
進水中之際,他才在我的肩頭拍了一拍:「小心,朋友,小心。」


    我聽出他的聲音十分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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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這不應該是像他那樣一個傳奇式的英雄人物的聲調,我忙道:「我會沒有事的,你
自己覺得怎樣?」


    巴圖苦笑了起來:「不可抗拒!我如今的感覺是,我們正抗拒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呆了半晌,才道:「巴圖,我們必須這樣做,不管是不是可以成功,非如此做不
可,地球人正在面臨被毀滅的威脅!」


    可是,巴圖的回答,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且是使我極其震驚的,我一時之間
,幾乎不相信那些話是巴圖所講的!


    巴圖道:「我們為甚麼要替地球人出力呢!人類的醜惡,已使地球失色,而且,人
類既然那麼熱衷於自我毀滅,有甚麼理由對人家要來毀滅我們,如此激動!」


    我足足呆了好半晌,才道:「巴圖,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也是地球人啊!」


    巴圖的雙手掩住了臉,足有半分鐘之久,才道:「是的,我也是地球人,但是我實
在恥為地球人,在如今的時代中,人竟可以下流到這種程度,那實在使我感到地球人之
可恥。」


    我曾將我和白衣人會見的一切細節、一切對話全講述給巴圖聽過。但是如果我事先
知道這些對話竟能給巴圖以如此深刻的印象的話,那我一定不會說的了。


    當時,我呆了好一會,才緩緩地道:「巴圖,從如今的情形來看,人類的確是在走
著自我毀滅的道路,但焉知發展下去,沒有轉機?而且,一個人蓄意自殺是一件事,被
人謀\殺又是一件事,我們必須盡全力來阻止那些外星人的計畫。」


    巴圖當然未曾被我那幾句話所說服,但是他卻道:「衛,你是我的朋友,我已經說
過,你要做甚麼,我總是幫助你的。」


    我勉強笑了一下:「多謝你,那麼,我下水去了,請你注意和我聯絡,我將不斷地
將我的所見告訴你。如果我——」


    我講到這裏,略停了一停,才繼續道:「如果我不能回來了,那麼請你告訴我的妻
子,叫她……叫她痛快地哭幾場,但不要難過太久。」


    我這幾句話,也和我平時的為人,大不相合。本來我天不怕地不怕,從來也不會這
樣婆婆媽媽。但這時,或者是巴圖的態度影響了我,或者是事情實在太過凶險,我竟也
傷感了起來。


    巴圖不等我講完,便轉過了頭去,他的聲音十分生硬:「我知道了,廢話,你不會
有事!」我苦笑了一下,攀下了船舷,身子沒入了水中,海水十分冷,我禁不住打了幾
個寒噤。但是這種寒冷的感覺,在我完全潛進了海水之中後,便已消失,我沉到我可以
觸到了海底時,才向前游動著。


    通過有紅外線裝置的眼鏡,我可以看清海底的情形,我看到成群的魚呆呆地棲息在
珊瑚叢中,我也看到有兩條巨大的魟魚在輕搖著它們的身子。


    我漸漸地向那個冒出奇異的氣體的地方接近,當我估計,我約莫游出了一百二十碼
之際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兩個白衣人!


    就是那種白衣人,他們自頭至胸,都被白色的衣服所遮蓋著,令得我奇怪到幾乎不
相信自己眼睛的是,那兩個白衣人身上是穿著白色長袍的。


    照我們地球人的概念,白衣的長袍,在水中是一定會揚起來的。


    但是那而個白衣人身上的白袍,卻一點也沒有揚起來的跡象,以致在剎那之問,我
還以為是身在陸地上,而不是在水中!


    由於我行動十分小心,而海底又十分黝黑,所以我猜想,那兩個白衣人並沒有發現
我。


    我立即停止了前進,那地方,恰好有一大叢海帶,我就將我的身子,妥善地藏進了
那一叢海帶之中。我的行動,驚動了幾十條的海鰻,他們迅速地向前,竄游了開去,令
得海底的沙揚了起來。


    我身子藏得十分好,而那兩個白衣人,看來也正在專心一致地從事他們的工作。


    我按下了無線電對講機的掣,低聲道:「巴圖,我看到他們了,我看到他們中的兩
個,他們的手中,正捧著一個十分大的金屬筒……」


    那兩個白衣人的手中,的確是捧著一隻十分巨大的金屬圓筒,那金屬圓筒是灰白色
的。在金屬圓筒的一端,有著一根細長的管子。


    那細長的管子直通向海面。


    我相信一定有一股極大的吸力,是從那根細長的管子中所發出來的,吸進那種氣體
,使得海水發出「滋滋」聲的,當然是那根細管了。


    看他們的情形,像是正在搜集那種綠藍色的,比重相當重的氣體。


    可是,這種氣體,事實上卻是從海中冒上來的。


    這就使得我莫名其妙,不明白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一面將看到的情形,不斷地告訴著巴圖,一面仍然用心地注視著前面的情形。而
巴圖也將他在水而上用望遠鏡觀察所得的情形告訴我,他道:「海面上那種濃藍色的氣
體,越來越少了,現在,急漩也停止了,海面上已完全沒有那種氣體了!」


    等到他這一句話出口之際,我看到了那兩個白衣人的身子移動了一下,同時,那圓
筒上的金屬管,也已然縮了回來。


    那兩個白衣人中的一個,抱住了那圓筒,另一個則是空手,他們轉過身,向前走來



    他們的行動,和在陸地之上,一模一樣,完全沒有在水中那樣遲緩的感覺。這實在
不可思議,水的阻力和空氣的阻力,截然不同,何以他們在水中的活動竟能如同在空氣
中活動一樣呢?


    我看到他們走出了十來碼左右,來到一塊巖石之前,走在前面那個空手的白衣人,
伸手去推那塊巖石。


    隨著他的推動,那塊巖石,居然緩緩地移動了起來,直到巖石被推出了三尺,海底
上出現了一個洞為止。


    如果我是在陸地上看到這種情形的,那我或者還不至於奇怪,可是這時,我必須睜
大了眼睛,才能相信我所看到的是事實。


    因為在陸地上,出現一個地洞,那是平常之極的事情,可是這時卻是在海底,海底
有地洞,海水會灌進去,有甚麼可以抵擋得住海水的壓力?


    那兩個白衣人進了海底的那個洞,那塊巖石也移回了原來的地址,遮住了那個洞時
,我才大大地透了一口氣,連忙又向前游了出去。


    我游到了那塊巖石之旁,繞著巖石,游了一遭,看不出甚麼異狀來。


    我勉力鎮定心神,沉聲道:「巴圖,我已將剛才我看到的情形,告訴過你了,現在
,我決定進去看看。」


    巴圖的聲音立時傳了過來:「先回來和我商量一下!」


    我回答道:「不必了,我有小型攝影機,我相信我這次冒險進去,只要能夠生還的
話,一定大有所獲。」


    我聽得巴圖喃喃地在道:「如果能生還的話,唉!」


    我沒有再理會他,只是道:「現在我已推開大石,我向下沉去了!」我向海底的那
個洞穴沉去。


    我自問經歷過許許多多冒險的經歷,但是卻沒有一次像如今那樣的,我竟向海底的
一個洞中沉下去,我大約下沉了十碼左右,便已踏到了實地。


    這時,我又看到,在我前面的,是一扇門,伸手推去,門應手而開,展現在我前面
的,是一條極長的通道,通道中相當明亮,清澈的海水,閃耀著淺\藍色的光芒。


    那條通道,是斜斜向上的,我看不到它的盡頭處情形如何,因為人在水中,看不到
水面上的情形。


    這時,我多少已有些明白了。


    我明白:這條通道,必然通向白衣人總部,那極可能是一個大巖洞,巖洞的原來入
口處,一定已被他們封住了。


    我順手將門關上,向前繼續游了出去,等到一聲水響,我終於冒出了水面之際,不
出我所料,那果然是一個大巖洞。


    巖洞中的光線,十分明亮,但是卻沒有人。


    我從水中爬了起來,上了巖石,找了一塊可以隱藏的大石,躲在石後,然後再仔細
打量著那巖洞的情形。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巖洞中有一扇金屬門。


    而那金屬門的上半部,則有著許多閃耀明滅不定的小燈。那當然是一扇電子門,離
我大約有七八碼遠近。


    我在尋思著,我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了,但是我是不是能走進這扇門去而不被發覺
呢?


    我一面想著,一面已按下了攝影機的自動掣,那樣,每隔半秒鍾,我所攜帶的超小
型自動攝影機,便會拍上一張相片。


    我躲在石後,尋思著怎樣才能不被對方發覺而走進那扇門去,可是想來想去,不得
要領,我正待不顧一切,到了門前再想辦法時,忽然聽得那門上發出了一下尖銳的聲響
來。


    我本來是一步已然跨了出去的,但這時卻又縮了回來,仍然躲在石塊之後。


    在那一下尖銳的聲響發生之後,約莫過了兩秒鐘,我又聽到了金屬的移動聲,那扇
門打了開來,一個白衣人,向外走來。


    那白衣人走出來之後,門又自動關上。


    但是在那扇門一開一關之間,我卻已看清,門內又是一條通道。


第十部:白衣人醜惡的真相


    而那白衣人出來之後,向前走來,他走得十分快,在他來到海邊上的時候,停了一
停,我聽得自他的身子中,發出一種異樣的聲音來。


    自他身上所發出的那種聲音,十分難以形容,就像是錯了紋的唱片,再用不適當的
速度去播放。我當然不明白那一陣古怪的聲音是甚麼意思,或許他是在喝問「石後是甚
麼人」也說不定。


    我仍然躲在石後,一動也不動。


    然後,我看到了那白衣人的身子,抖動了起來,那件白色的衣服,齊中裂了開來。


    在那件白色的衣服齊中裂了開來之後,有一個物事,從白衣服中,走了出來。


    那時,我的眼珠,幾乎奪眶而出,我要竭力地咬住我的舌頭,才能使自己不發出任
何的聲音來。


    我從來未曾見過那麼醜惡的東西!


    那簡直不是東西。


    實在難以形容,因為那不能算是甚麼,勉強要形容的話,那東西看來,倒很像一隻
用舊了的地拖。但是那地拖卻有兩隻柄。


    那東西大約有四尺高,它的下半部,只有兩根棍子也似的東西,那兩根棍子也似的
東西,也不是平滑的,而是有著許多膿包一樣的隆起。


    如果光是膿包也似的隆起,或者還不至於會給人以如此醜惡的感覺,偏偏那些隆起
的物事,在不斷地緩緩膨脹,到了一定的大小之後,又癟了下去,此起彼伏,看來實在
是難看之極。


    在那而根棍子也似的物事之上的,則是一個圓筒形的東西,從那圓筒形之上,有許
多一絲絲一縷縷的東西,倒掛了下來。所以我才說它像是一把用舊了的地拖。


    我雙眼定定地看了那東西許久,我的腦筋才轉了過來,我明白了,那東西,就是白
衣人,就是想要消滅地球人的「人」!


    我看到那東西自那件白衣服中走出來之後,那件白衣仍然兀立在石上,像是用鐵皮
製成的一樣。


    那東西不斷發出那種古裏古怪的聲音,然後,我又看到他身上的幾條「觸鬚」(我
只好這樣稱呼那些條狀物)動了起來。


    看來,他身上所有的觸鬚,都可以自由地伸長,其中有兩根,甚至伸得長到七呎左
右,「拍拍」地打著水,像是他在白衣中悶得太久了,這時出來,玩一下水,散一下心



    他「玩」了足有十分鐘,才退回到了那件白衣之中,那件白衣服,又合了起來,看
來,他仍是一個和地球人相彷的白衣人。


    但是如今我卻已經知道,包在白衣之中的,竟是那樣醜惡的一個東西。


    那東西回到了白衣中之後,卻並不回去,而是一步跨進了水中,沉了下去。


    直到白衣人消失在水中,我才如夢初醒。我真懷疑剛才那一段時間中,我是不是曾
經呼吸過,我如夢初醒之後,心中不禁十分後悔我剛才沒有採取行動!


    因為我的手中,有著殺傷力極強的箭槍,只要我一發射的話,這東西一定凶多吉少



    但是,那種想法,在我的心中,也只不過是一閃而過,因為我立即又想到,我殺了
這東西之後,下一步又該怎樣呢?


    除非我能殺死他們的全部,要不然,只殺死了他們中的一個,又有甚麼用處?


    我該怎麼辦?我蹲在石後,不斷地在想著:我該怎麼辦,我又等了大約十分鐘,只
聽得一聲水響,那白衣人已從水中,爬了上來,向那扇門走去,他來到了門前,伸手在
門口的一排按鈕中的幾個,按了一按。


    他的手,我本以為他們是戴著手套的,但現在我已知道,那手套之中,全然不是手
,而只是五根運\動靈活的觸鬚而已。


    在按了幾下之後,門便自動地打了開來,那東西走了進去,門又關上。


    我又看清了門內的情形,門內是一條通道,通道之中並沒有人,那也就是說,如果
我走進了那度門,我有機會躲起來不被人發覺。


    當然,剛才那東西拍打海水,從白衣走出來等等情形,早已攝入相機,如果我能夠
進這扇門,再安然而出,那麼我想,我搜集的證據,可以說夠多了。而且,剛才那東西
按動那些掣的時候,我已記下了次序,如果那便是開門的方法,那我可以打開這扇門。


    在我還未曾進去之前,我又按下了和巴圖的通話掣,我低聲叫道:「巴圖!巴圖!



    可是我一連叫了七八聲,塞在我耳中的通話儀中,卻沒有傳來巴圖的聲音,這是甚
麼緣故?我和巴圖間的聯絡,為甚麼中斷了?


    我又叫了兩分鐘之久,仍然得不到巴圖的回音,這不禁使我十分擔心,但是在如今
這樣的情形下,我勢不能退出!


    我決定先進去再說,是以我從大石之後,走了出來,來到了那扇門前,照著剛才那
東西的手法,按動了五個掣鈕。


    那扇門打了開來,我立時閃身而入。


    一走進了門,便急急向前走出了幾步,來到了另一扇門前,背靠門站定。


    我一面站定,一面用背去頂那扇門,因為我如果可以將那扇門頂開的話,就可以有
一個藏身之所,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我背部才一用力,那扇門竟立時打了開來,我心中一喜,連忙後退了一步,退進了
那門內,又連忙將那扇門關上,鬆了一口氣。但是,我那口氣還末鬆完,便聽得我的身
後,傳來了一個生硬的聲音道:「哈,我們的朋友又來了,朋友,這已是第三遭了!」


    一聽得那聲音,我幾乎僵硬——


    我自己也不知我僵直地站立了多久,才轉過身來,看到我面前站著一個白衣人。


    正如那白衣人所說,我們相見,這已是第三次了,至少在我的記憶之中,這也是第
二次了。


    但是這一次,卻和第一次大不相同,這一次,我已知道了在白衣人之中,竟是如此
醜惡的一個滿是觸鬚的東西,那怎能不令人毛髮直豎?


    我一聲也不出,那白衣人卻漸漸向我走來,我突然尖叫了起來,道:「別靠近我!



    那白衣人站住了,但是他卻道:「你講錯了,是你接近我,你到我們這裏來的,怎
說是我接近你?」


    我大聲道:「這裏是地球,而你們是從三十萬光年之外來的,誰接近誰?」


    白衣人被我駁倒了,他無話可說,只是來回踱著,過了半晌,才道:「朋友,你這
樣做,實在十分愚蠢,我們在地球上,除了你之外,絕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回答道:「這是我的不幸,但是也可以說,還是你們的不幸。」


    他道:「你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陡地揚起手來,扳動槍機,四支有著極其鋒銳的箭鑽的箭,「嗤嗤」地射了出去



    那四枝箭,都射中了他的身子。


    可是,那麼鋒銳的鋼鑽,竟然不能射穿那件白色的衣服分毫,我想要打開那扇門,
向外逃去,但是當我才一轉身之際,我的肩頭,突然一緊,像有一隻手向我搭過來。


    但是,當我回過頭去一看之際,我尖聲叫了出來。


    那不是一隻手,搭在我肩頭上的不是一隻手,而是一根觸鬚。


    那觸鬚的直徑,約有一吋,它已緊搭在我的肩上,將我向後拉去,我一翻手,握住
了那根觸鬚,可是立即有另一根觸鬚,纏住了我的手腕。


    緊接著,我的腦後,又受了重重的一擊,那一擊,使我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之中,完
全失去了抵抗能力,身子向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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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16: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並沒有昏迷,但是我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我最好裝著我已然昏了過去。


    我最擔心的是那具小型攝影機,它藏在我的頭髮之中,如今已搜集到了足夠的資料
,可以令得巴圖採取行動。


    但如果那具小型攝影機失去了的話,就甚麼都完了。


    我倒在地上之後,我聽得那白衣人發出了一下如同嘆息也似的聲音來。


    接著,我被人抬了起來,開門處,又有一個白衣人推著一張擔架也似的東西,走了
進來,我被抬上去推了出去。


    我進入了一間極大的房間中,有八個白衣人在,他們圍住了我,看他們的情形,分
明是在對著我,討論著應該如何對付我。


    但是,我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我思疑他們之間是可以心靈相通的,他們一定相互間可以如道對方的心意,因為我
未曾聽到過他們相互間交談。


    他們圍住了我,足有十分鐘之久。


    而在那十分鐘中,我一直在假裝昏迷。十分鐘之後,有一個白衣人轉身離去,他立
即又再出現,他推了一輛車子前來,在車上的是一具十分複雜的儀器。


    我知道,那一定就是他們要進一步消除我記憶的那具儀器了!


    我是不是繼續假昏迷呢?還是我應該「清醒」過來,和他們大打出手?


    我還在考慮我應該怎樣,他們已經先採取行動,他們之中的一個,突然發出了「刷
」地一聲響。


    隨著那一聲響,他那件白衣的當中,出現了一道裂縫,而就在那道裂縫之中,有而
條蛇也以的觸鬚,直伸了出來,纏住了我的一雙手。


    我禁不住大聲叫了起來,在我的大聲叫喊中,第三根觸鬚,又裂衣而出。


    那一根觸鬚,粗得像手指一樣,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像是一根鞭子一樣,擊在我的
頭上!


    那一擊之力,十分之沉重,令得我再也叫不下去。


    而幾乎是在同時,那推著儀器的兩個白衣人,也將儀器推得更近,自那儀器之中,
發出了一陣「吱吱」的聲音。


    那只不過是電光石火,一剎那間的事,而在那一剎那問,事情又發生了變化,又是
而根觸鬚,纏住了我的脖子,令我喘不過氣來。


    然後,便是兩股光束,一起射向我的太陽穴。


    再然後,我的視力突然消失。


    我不說我看不到東西,而說我的視力消失,那是有原因的,因為我這時所感受的,
十分奇特,我並不是看到一片黑暗,我的眼前,只是一片灰濛濛地,但是我根本看不到
任何東西。


    我勉力掙扎著,想要轉動身子,但是那幾根觸鬚的力道,卻非常之大,令得我一動
也不能動,我所可以動的,只是雙腿,不斷地蹬著。


    在那時候,我的腦中,開始就想起了許多奇怪的、年代久遠的事情來。那些事,本
來全是毫無意義的,而且是早已忘記的了。


    但是如今,這些事卻一一浮上了心頭,這些事之瑣碎,使得記起了它的我,也感到
吃驚,例如小時候撕下了蒼蠅一邊的翅膀,讓蒼蠅團團打轉,又例如極小的時候,撒嬌
要吃冰糖葫蘆等等。


    幸運\的是,我早有了準備,戴上了那「假髮」,我相信它能保護我的腦部,當我終
於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在海邊,我完全知道曾發生過甚麼事!


    睜開眼,我就看到巴圖,他也不知道為何會中斷聯絡,我向他說了經過。


    我道:「我們的對手,來自外太空,在我們看來,可以發射水底火箭的潛艇是了不
起的武器了,但是在他們看來,卻等於是有人抓了一支牙籤,去向手槍挑戰一樣!」


    巴圖作出了一個極之無可奈何的表情,道:「如今我們連牙籤也沒有!」


    我道:「我們擺下了大陣仗去和他們對敵,容易暴露,如果就是我們兩個人,他們
反倒不注意。」


    巴圖沉默著,並不回答我。


    我吸了一口氣:「巴圖,如果你感到太危險,你可以退出。」


    巴圖沉聲道:「如果不是好朋友,為了這一句話,我就可以和你打架。」


    我道:「你不能怪我,剛才你不出聲,我不知你心中在想些甚麼,不得不這樣對你
說。」


    巴圖突然笑了起來:「你以為我膽怯猶豫?當然不是,我只不過在想,我們這樣潛
水下去,有甚麼能力去戰勝他們?只怕一切仍然是歷史重演,我們又被擒住,然後,我
們有關的記憶再度消失!」


    我點頭道:「你的話有道理,我只好告訴你,這本來是一件死馬當做活馬醫的事。



    巴圖豪爽地笑了起來:「好,那麼我們就去醫那匹死馬吧!」


    我和巴圖一直來到了巴圖藏著一些工具的岩洞中。


    巴圖有著全套的水肺和許多氧氣筒,還有一具可以攜帶兩個人以及多筒氧氣的海底
潛水器。


    巴圖指著這些東西笑道:「你看怎麼樣?我看足夠了。」


    我喜出望外了,那具潛水器可以減少我們不少麻煩,我們各自套上水肺,然後將潛
水器推到了海中,將之發動,我們兩個人伏在上面,一手抓住了潛水器,一手抓著一枝
魚槍,我們腰際間的皮囊中,還有不少實用的東西。


    潛水器的前進速度並不是十分快,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可以看到清澈的海水中
來往的一切美麗的魚類。它們的形狀之怪異和顏色之艷麗,超乎人的想像力之外。


    我們操縱著潛水器,經過了好幾簇珊瑚礁,然後,突然停了下來。


    停了下來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看到了前面約兩百碼處,有一個奇異的東西,正在移
動著,那絕不是海中的怪生物,當那東西漸漸浮出了水面的時候,它還帶著一件白色的
衣服,而那東西——唉,雖然我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了,但是我仍然難以用適當的形容
詞來形容出他的模樣來。


    我們停在一大堆淡黃色的珊瑚礁之後,跟著那些東西進了那件白色的衣服中。


    然後,我們看到了那「白衣人」在海水之中,像是一隻鐘形的水母一樣,自得其樂
地在飄來飄去,看來這傢伙像是在度假!


    我按下了無線電通話儀的掣,道:「巴圖,你看到了沒有?」


    「看到了!看到了!」巴圖的聲音,顯得十分急促:「我正在想,如果能夠將他活
捉的話——」


    巴圖在講那句話的時候,顯然還只是調謔性質的。


    但是他的話,卻令得我的心中,陡地一動,我忙道:「這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巴圖轉過頭來望著我,他的套在圓形透明罩中的臉上,現出了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
神情來,好像他是望著一個瘋子一樣。


    我重覆道:「巴圖,我們活捉他,如果我們可以活捉他,我們一定可以佔上風,他
們曾對我說過,在他們的星球上,生命極之寶貴,和我們地球人將生命看得如此之低,
截然不同,如果我們捉到了他,並使他的生命受到威脅,那就對我們有利!」


    巴圖道:「這倒的確是一個好主意,可是該如何下手?」


    我道:「必須等他從那件『白衣服』中走出來時再下手,希望他會再度走出來。如
果他穿著衣服,那我們無能為力,這件衣服,對他有絕對的保護作用。」


    巴圖道:「那還必須他向我們接近,才有辦法!」


    那「白衣人」在我們討論要活捉他之時,竟真的向我們飄過來了!


    我忙道:「千萬不能讓他發現!」


    巴圖立時向旁移去,我跟著他,我們迅速地移近了一叢濃密的昆布之中,有一隻很
大的章魚,本來是匿在昆布叢中的,由於我和巴圖突然闖了進去,那隻章魚的身子一縮
,倒射了出來。


    那「白衣人」離得我們更近,而那隻大章魚,卻是向著那「白衣人」直射了過去的



    那白衣人的來勢突然止住,那條大章魚卻還在直撞了上去,突然之間,我們都清晰
地看到,白衣裂開,兩條觸鬚直甩了出來。


    巴圖連忙舉起了槍,我按下了他的手臂:「不,我們要活捉!」


    那「白衣人」的觸鬚,和章魚的觸鬚不同,它黑而直,並不是如同章魚觸鬚那樣,
前尖後粗,而且,它顯然更有力。


    因為,那兩根黑色的觸鬚,一伸出來,攪起了一陣水花,便已重重地擊在那條大章
魚的身上,大章魚一受到了攻擊,身子立時縮成了一團,但是牠的身子,卻像是深水炸
彈一樣,向後倒退了回來。


    也就在那一剎那問,我們看到「白衣」整個裂開,那「白衣人」(我只好這樣稱呼
他,雖然他全身找不出一點人的樣子來)也向前疾追了過來。


    我們離大章魚和那「白衣人」只不過二十碼,因為我們可以將那「白衣人」看得再
清楚也沒有。


    那「白衣人」在海水中行進的速度之快,出人意料,當那條大章魚的身子,剛擠進
了一個恰好可供牠容身的巖洞之後,那「白衣人」便追了上來。


    章魚的八條強有力的觸鬚,和「白衣人」的觸鬚一齊揮動著、糾纏著,看樣子,那
「白衣人」像是想將這條大章魚硬拖出洞來。


    鄰近的海水,被他們弄得氣泡不斷地向上升,我們都為這種驚心動魄的爭鬥,驚得
呆住了,我們相信已經失去了好多機會,我才陡地省起:「巴圖,這是我們下手的時候
了!」


    巴圖道:「可是,怎麼下手?」


    「有網麼?」


    「有,網連結在潛水器之上。」


    我大喜:「再那再好也沒有了,我們合力將網罩下去,然後,讓潛水器帶著網向前
駛去,我們再跟在後面,這樣更容易成功!」


    我們游出了那一大叢昆布,到了珊瑚礁的另一邊,潛水器正停在那裏,我們將潛水
器的速度,調整到了最高的一檔。


    然後,我們伏在潛水器上,向那「白衣人」游去。當距「白衣人」只有十碼左右的
時候,那「白衣人」顯然發覺身後有甚麼東西在向他襲來!


    他突然一個轉身,放棄了那條大章魚。


    我們都看到,那「白衣人」正面地向我們箭也似疾地射來,我們更可以看到他身上
那兩排發出藍色的光芒的「眼睛」。


    也就在那一剎那問,巴圖的手指,用力按下了漁網的發射器,一陣水花迸處,強力
的發射鉤,將一張本來是用以捕捉最凶惡的虎鯊的網,張了開來,向那「白衣人」當頭
罩了下去,而且,立即收緊!


    我們兩人也在那一剎那問,一齊鬆開手,任由潛水器在無人操縱的情形之下,急速
地向前,直射了出去。


第十一部:俘虜了一個外星人


    我們看到那「白衣人」在網中竭力掙扎著、扭動著,以致潛水器在前進的時候,尾
部的水花,大得像是一朵白雲一樣。


    我們兩人心中的興奮,難以形容,我們緊緊地握著手,然後向前游去。


    在我們游出了幾十碼之後,潛水器去得更遠。


    若不是潛水器的尾部有著因「白衣人」竭力掙扎而生出的那一大團水花,那我們一
定看不見那潛水器。


    又游出了十來碼,我們來到了那件「白衣」的旁邊。


    巴圖一伸手,拉住了連接在衣袖上的手套,拉了那「白衣」,一起向前游去。


    我急於想追上那「白衣人」,而帶著這樣一件衣服,顯然減低速度,於是我道:「
巴圖,拋開它!」


    巴圖卻提醒我道:「不,你曾經說這種人一直是穿著這種『衣服』的,我想這『衣
服』對他,一定有特別的作用,我們已捉到了俘虜,不能過分虐待他,所以帶著這件『
衣服』可能有些用處。」


    我道:「你的打算固然好,可是我們快追不上那具潛水器了!」


    巴圖笑道:「你放心,向前去,是橫亙在前的一大片珊瑚礁,還有不少是露出水面
的,潛水器一定在那裏受到攔阻.如果有咖啡的話,我們慢慢地喝上一杯再去不遲!」


    我聽得他這樣說,心中放心了不少,我不反對他帶著那件「白衣」,反而抓住了另
一隻「袖子」,向前游去。


    那件「白衣」並不沉重,我從它中間的裂口處望進去,發現那件「白衣」,簡直和
小型的潛艇差不多,在「衣服」的內邊,有許多按鈕和儀器。


    當我第一次見到「白衣人」的時候,我以為那只是一個人,穿著一件異樣的白衣而
已。但到如今,我才知道,實質上,是一個異樣的生物,躲在一個人形密封的裝置裏面



    因為那件「白衣」,的確像一個小型的太空船,當「白衣人」走動之際,只不過是
「白衣」下面的小輪在轉動而已,而我以前,還以為那是白衣太長,蓋住了人的雙腳!


    「白衣人」的身子並不大,他大約只有四呎來高,在那件「白衣」之中,有著相當
的活動餘地。我們一面觀察著那件白衣,一面盡力向前游去,半小時後,我們看到了那
一大片珊瑚礁。


    凡是珊瑚礁集中的地方,海水也必然特別明澈,有如透明一樣。


    那一大片珊瑚礁,橫亙在前,足有三哩長,而當我們游得更近之際,我們都看到了
我們的那具潛水器,它果然被珊瑚礁攔住了去路。


    我們也看到了那張網,網中那個「白衣人」仍然在掙扎著。


    但當我們愈來愈接近的時候,他卻靜了下來。


    我和巴圖一齊用力划了幾下,游了過去,我們站在珊瑚礁上,直起了身子,胸部便
已出了海水,我們用力地拖著,將網拖了起來,向珊瑚礁的高處,走了十來步,等到我
們的足已浸不到海水之際,那個「白衣人」也完全被我們拖出了海面。於是我和巴圖兩
人,第一次在太陽光之下,看清楚了那來自別的星球的生物。


    我不能說他醜惡,因為他來自別的星球,他看我們,也一定同樣感到噁心。但是我
看了他一眼之後,卻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巴圖的感覺,顯然是和我一樣的,我們兩人都轉過頭去,我除下了頭上的圓罩:「
你,是我們的俘虜,你可明白甚麼是俘虜?」


    那「白衣人」發出了一陣音節十分快的聲音。那毫無疑問是一種語言,而有別於野
獸的叫嚷,但是我們卻一點也聽不懂。


    這時候,我們又聽到了「拍拍」聲,我們不得不轉過頭去,我們看到他的一條觸鬚
,自網孔中伸出來,正在拍打著那件也被我們移上了珊瑚礁的白衣。


    我道:「巴圖,看來他想要回他的衣服。」


    巴圖忙道:「那怎麼行?他如果一有了『衣服』,要對付我們,太容易了。」


    我苦笑道:「可是如今他講的話,我們一個字也不懂,我相信在『衣眼』中有著通
譯的儀器,那麼,我們可以和他開談判,你以為怎樣?」


    巴圖老實不客氣地道:「我認為你太天真了,他回到了衣服中,何必再和我們談判
?」


    我偶然一低頭,只見到有一條觸鬚正在漸漸地接近巴圖的足踝,我忙道:「小心!



    巴圖縱身一跳,跳開了四五呎,他恨恨地道:「你看,還要將『衣服』還給他麼?



    「可是,不那樣,僵局沒法打開。」


    「我有辦法,」巴圖揚了揚手,道:「你將手中的魚槍對準他,人盡可能匿在珊瑚
礁之中。」


    「那你怎樣呢?」


    「我?我胡亂地去按他『衣服』中的各種掣鈕,其中總有一個可以使他的同伴知道
他已然遇了難,而趕來救他!」


    我呆了一呆:「他的同伴來了,我們豈不要糟糕?」


    巴圖笑了起來:「你可別忘了,我們的手中有王牌啊,這是人質,而你手中的魚槍
,又正對準了他,那怕甚麼?」


    我道:「你肯定我手中的魚槍可以致他於死命麼?」


    他道:「我想是可以的,你看,魚槍才一對準了他,他的眼光,你看看。」


    我轉過頭去.這時我手中的魚槍錚亮的尖簇正對準了那「白衣人」,那「白衣人」
寶藍色的眼光,變得更加明滅不定。


    我和巴圖兩人,其實都不能確知他的「眼睛」光芒明滅不定是不是真的表示恐懼,
但是我們除非讓他進他的「衣服」去,否則,是只好採取巴圖的辦法了。


    我點頭道:「好,你就去亂按鈕吧。」


    巴圖走到了那件豎立在珊瑚礁上的「白衣」之前,伸手進去,按動著裏面的按鈕,
那在網中的「白衣人」則仍然在不停地說著甚麼。


    約莫過了一分鐘之久,我和巴圖兩人,都不由自主,失聲叫了起來。


    因為,有四個白衣人已冒出了海面!


    巴圖在尖叫之後,立時大聲道:「別接近我們,要不然,你們的同伴,就會喪命。



    那四個頭部已出了水面的白衣人,果然不再前進,只聽得其中的一個道:「你們很
了不起,你們兩人,實在很了不起!」


    我用力將魚槍對準在網中那「白衣人」,唯有使這個白衣人的生命受到威脅,才能
保障我們的安全。我不敢有絲毫疏忽,是以我並不講話。


    巴圖的回答十分得體,他道:「你們說得不對,並不是我們了不起,而是你們使我
們變得了不起,你們想佔據我們的星球,這使我們非了不起不可!」


    那幾個「白衣人」又向前走前了兩碼,他們的半邊身子,都在海水之上了。


    巴圖再一次嚴重警告:「如果你們再向前逼近一呎的話,那麼我們立即下手!」


    那領頭的「白衣人」發出幾下難聽的笑聲:「好,我們就站在這裏,請問,你們要
甚麼樣的條件,才能釋放我們的同伴?」


    這一問,令我和巴圖兩人,盡皆一呆。


    那「白衣人」又道:「我們不以為你們知道我們是甚麼人,你們早已忘了,是不是
?」


    我沉聲叫道:「巴圖!」


    巴圖立時向我走來,我將魚槍交給了他,由他去繼續瞄準在網中的那個白衣人,然
後我走向前去:「你們完全錯了,我甚麼都記得,一點也沒有忘,你們使我記憶消失的
手術失敗了!」


    接著,我便舉出了幾件在他們總部中所發生的事情,以及揭露了他們想毀滅地球人
的陰謀\。


    那「白衣人」不斷地道:「這怎麼可能?你腦膜上記憶細胞已被凝結,你不可能記
得這些事的。」


    我「哈哈」大笑:「可是我卻記得!這證明你們的手術失靈,或許你們對地球人的
研究還不夠,你們自以為靈的手術,其實一點用也沒有!」


    「白衣人」苦笑了一下,「也許。」


    我們之間,而默了半晌,「白衣人」道:「現在,我們要得回我們的同伴,你想怎
樣?」


    我緩緩地道:「可以,條件是:你們立即離去,離開地球,再也不許動地球的腦筋
,去找別的星球,作為你們移民的對象。」


    那「白衣人」不出聲,我回頭望了望巴圖,巴圖面上的神色,表示他的心中也十分
緊張。我當然也很緊張,因為我知道對方接受我這個條件的可能性,微之又微,我等了
約兩分鐘,才聽得「白衣人」道:「沒有可能,我們對地球已作了長時期的研究,而且
我們已做好了一切準備!」


    他頓了一頓,又道:「而且,我們揀中了地球,也有原因,地球人自古以來,就熱
衷於自相殘殺,總有一天,地球人會自相殘殺到一個也不剩,就像一個患了癌症的人,
我們只不過使一個遲早要死的人早一點死去,而且,還可以使地球人少受許多痛苦!」


    我冷冷地道:「不論你說得多麼堂皇,即使就是你所舉的例子那樣,殺死一個患癌
症的人,也要被判死刑。」


    他道:「你堅持要我們中止計畫?」


    我點了點頭:「是!」


    「白衣人」道:「那我們說不攏,向地球的移民,是我們星球歷時多年的一個決定
,這是極重大的一件事,我們在作出這場決定之初,曾經預算會有一場戰爭,犧牲一個
人,在我們來說固然痛心,但只好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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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17: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我們制住了他們中的一個,想和他們談判,最重要的一點
,就是我們自以為抓住了他們不想犧牲一個人的弱點!


    可是如今,在那「白衣人」的話中,卻已表明,在必要犧牲的時候,他們不怕犧牲



    他們既然不怕犧牲,那我們制住了那個「白衣人」,還有甚麼用?


    我的手心中已在冒冷汗,海風吹來,也似乎格外地冷,我還想挽回:「我不相信你
們肯犧牲這個人!」


    那「白衣人」的回答,更令我喪氣,他道:「我們星球上,自從克服了一種最致命
的病症之後,已有許久未曾有過死亡,但是移民勢在必行,我們,八個人從自己的星球
出發,到地球上來,抱著必死之心前來,叫你的朋友放開魚槍,不必要的犧牲,對你們
,對我們,都絕無好處。」


    我後退了幾步,來到了巴圖的身邊。


    巴圖的面色可能比我的更難看,他的手已幾乎握不住那魚槍,終於,他的手向下一
垂,他手中的魚槍,「拍」地一聲,落在珊瑚礁上。


    我也沒有俯下身去將魚槍拾起來,他們不怕犧牲,任何的威脅,都不起作用,只有
怕犧牲的膽小鬼,才會對各種各樣的威脅怕得要死。


    那四個「白衣人」以極快的速度上了珊瑚礁,自一個「白衣人」的「手」部,射出
了一股光束來,將網弄開,另一個「白衣人」則將那件「白衣」取了過來,那章魚也似
的東西,立時鑽進了「白衣」之中。


    兩個「白衣人」連忙護送著那「白衣人」先沒入了海水之中。


    還有兩個「白衣人」,則仍在珊瑚礁上,對著我和巴圖兩人。


    我們對峙了相當久,一個「白衣人」才走向前來,伸手在我的肩頭上拍了一下:「
我想,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我尖聲道:「你和一個你將要殺死的人做朋友?而我又會和一個將要殺我的人做朋
友?你是甚麼意思?」


    或許是由於我講話的聲音太尖利了,是以引得那「白衣人」多少有點不安,他後退
了一步,才道:「這就是所謂悲劇!」


    我根本不去理睬他,他又道:「我想,你們兩位,至少可以接受一項邀請,你們是
不是肯來參觀一下我們的基地?」


    巴圖冷冷地道:「有甚麼好參觀的?」


    那「白衣人」道:「那或許可以使你們知道,以地球人的能力而論,想和我們作抗
拒,絕不可能,而且,你們也可以了解我們的一片苦心,我們實際上已有了毀滅地球人
的辦法,這辦法是我們一到地球便有的,但因為這辦法要使地球人受到極大的痛苦,所
以我們才不願意使用它。」


    我突然忍不住而大笑了起來:「多麼慈悲為懷啊!」


    「你可以嘲笑,但我們所說的是實情。」白衣人的聲音雖然是通過了傳譯儀才能使
我們聽懂的,但是我們也聽得出他的聲音,相當誠\懇,「你們應該接受這個邀請。」


    巴圖微笑道:「到了你們的基地之後,就可以再被你們施行失憶手術?」


    那白衣人的回答,倒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他道:「我們並沒有這個打算,尤其
是對於他——」


    他講到這裏的時候,向我指了一指,又道:「我們已在他的身上,失敗了兩次,當
然不會再去作第三次嘗試。」


    巴圖又道:「那麼,你們可是準備將我們軟禁起來?」


    白衣人道:「為甚麼你總是想到我們不懷好意呢?」


    這一句話,令得巴圖陡地發作了起來,他先罵了五六句極其粗野難聽的粗語,然後
才道:「你們懷好意,你們好心到要殺死地球上所有的人。」


    白衣人一字一頓:「是的,我們從來也不否認這個企圖,但是我們的企圖,基於一
個前提,地球人終將全部死光,而且死得極其痛苦!」


    巴圖咆哮道:「放你的狗臭屁,那是地球人自己的事,就算地球人總不免要全部死
亡,那也是地球人自己的事,與你們有甚麼相干?」


    白衣人道:「當然有相干,非但和我們有相干,還和許許多多星球上的高級生物有
相干,地球上的人類有權自己毀滅自己,但是你不能說地球上的人類在毀滅自己的同時
,也害死他人,這就像一個人可以自己用炸彈炸死自己,與人無尤,但如果他在鬧市之
中炸死自己,同時也損及別人的話,那一定會受到制止。」


    巴圖厲聲道:「你別再在這裏嚇人,地球人的自我滅亡,與你們這些遠在好幾十萬
光年以外的八爪魚,又有甚麼相干?」


    白衣人的聲音卻十分平靜:「這個問題,先生,我和你講,你也不明白,不錯,整
個宇宙中,有著億萬星球,地球是其中極其渺小的一個,但是它卻也是宇宙中的一分子
,和其他的星球有著互相牽引連帶的關係,這就像一架飛機中,有著數以萬計的零件,
其中一個出了毛病的話,飛機就失事了。」我和巴圖兩人都沒有出聲,因為白衣人的那
種說法,的確不容易辯駁。


    白衣人續道:「我們估計,地球人的毀滅必然是在一場驚人的核子戰爭中發生。最
後核戰的結果,不但地球上的生物完全毀滅,而且地球也會分裂,成為無數團溫度高達
數百萬度的核子汽團,在宇宙中亂衝亂撞,而且,由於地球消失的緣故,整個宇宙的平
衡,也就消失。」


    白衣人講到這裏,略停了一停:「首先是太陽系的星體,失掉了原來運\行的規律,
它們將會相撞,而相撞的結果,是導致太陽系星球的毀滅,然後,反應像水圈一樣向外
擴展,終於將會波及整個宇宙,你說,我們能夠坐視不理麼?」我和巴圖互望了一眼,
仍然不說話。而巴圖心中的怒意顯然已消失了,我可以看得出來,代之而起的是沮喪。


    我想了一想:「你的話,只是片面的。」「白衣人」又道:「我們不妨坦白地說,
邀你們前去的目的,是想你們去看一下我們的科學發展程度,從而使我們考慮選擇一部
分地球人,做別的星球的移民的可能性!」


    巴圖和我,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將地球人分為兩大類,一類是該死的,一
類是不該死的。


    然後,地球仍由他們來佔據,而不該死的那一類,便由他們相助移民到另一個星球
中去。


    看來他們好像已退了一步。但是這只是他們的如意算盤,固然,他們認為該死的那
些人,可能真是該死的,但是正如巴圖所說,這是地球人自己的事情,和他們一這些外
太空的八爪魚有甚麼相干?


    但是我卻知道,至少他們暫時對我們不會有甚麼惡意。


    所以我用手碰了碰巴圖,然後道:「好的,我們可以去看看,我們怎麼去?


    那「白衣人」道:「太簡單了!」


    他轉身和另一個「白衣人」一起沒入海水之中,不一會,他們又浮了上來,我看不
出他們的身邊多了甚麼,但是當他們向我和巴圖漸漸接近之際,我卻看到似乎有一種甚
麼透明的東西。


    接著,我只覺眼前閃起了一陣眩目的光芒。


    在那一剎那問,我是甚麼也看不到的。


    我尖聲叫了起來,叫道:「巴圖!」


    同時,我也聽得巴圖叫了我一聲,而等到我出了一聲之後,那陣光亮已消失了。


    我呆了一呆,光亮消失之後,我仍有大約兩、三秒鐘的時間看不見東西,然後,我
的視力恢復了,我看到巴圖在我的身邊,那兩個白衣人也在。


    但是,我們卻已不是在露出水面之上的珊瑚礁上,而是在一間白色的房間之中我可
以肯定,前後只不過三秒鐘!


    他們是使用甚麼交通工具,把我們在那麼短的時間中移到?


    我看到巴圖的神情,顯然他的心中,也有著同樣的疑惑。


    那「白衣人」道:「請先來看看我們前來的交通工具。」


    我和巴圖跟著他走了出去,經過了一個通道,來到了一個巖洞之中。


    那巖洞向著海,有著一道十分窄的通道,我以為可以在這裏看到一座極大的宇宙船
,但是到了巖洞之後,我實在看不到甚麼。


    然而,還未曾等我發問,一塊巨大的巖石,自動移開,另一塊大石升了上來,在石
上,有一件橢圓形的東西。


    那東西不會超過八呎長,大約兩個人可以抱得過來,是銀灰色的。


    那「白衣人」已指著那雪茄形的東西:「這便是我們來到地球的工具,若干時間之
後,這種工具,將會把我們的同類,大批大批地帶到地球上來。」


    我強抑著心中的反感:「我記得你說過,你們的星球離地球十分之遠,那麼你們要
飛行多久,才能到達地球?」


    「白衣人」道:「這是一個你們地球人無法了解的概念,你們總是以時間來計算距
離,你們有一個公式,時間乘速度,就等於距離。在地球表面上的運\動,大體上來說,
都可以用這一個公式來計算,然而,一出了地球,天體的運\動,這個公式便不適用。」
    我和巴圖都瞪著那「白衣人」,因為我們都覺得這傢伙是在信口雌黃。


    那「白衣人」又道:「你們感到詫異,是不是?因為那超乎你們的想像之外。譬如
說,有一個星球,距離地球六十萬光年,用你們的公式來算,那就是說,用光的速度來
飛行,要六十萬年,才能夠到達那個星球。」


    「難道不是那樣麼?」巴圖不服氣地反問。


    「不是那樣,在我們來說,只要經過五個或者六個宇宙震盪,就可以到達。」


    「甚麼叫宇宙震盪?」


    「那是宇宙間的一種震盪,十分難以解說明白,它是超乎時間、速度之外的另一種
運\動,這種震盪,可以改變時問,也可以改變距離,我們也未曾學會切實地掌握它,但
是,我們卻已使我們的太空飛行工具,投入這種震盪之中,使得星與星之間,轉瞬可達
。」


    我和巴圖互望了一眼,我和他兩人都莫名其妙。


    「白衣人」又道:「當然,要你們明白,十分困難,因為有一些名詞以及必要的解
釋等等,地球人還都沒有這種語言可以表達,這就像現代的地球人,要向古羅馬時期的
地球人解釋電視的原理一樣,絕難解釋得明白!」


    他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又道:「我告訴你們這些,就是要使你們知道,地球
人在地球上,雖然已是最高級的生物,但是在整個宇宙中,卻還極其低能,所以我們發
現地球可以供我們居住,而要將地球人盡皆殺死,實在絕無不道德可言。這就像地球人
發現一個山洞可以居住,而將原來住在山洞的動物趕走一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巴圖冷冷地道:「可是我們是人,不是野獸,而且,你所說的甚麼震盪,誰知道是
怎麼一口事?你能立時回到你們的星球去,又再來?」


    卻不料那白衣人竟立時點頭道:「可以的。」


    巴圖道:「那好,你送我們到你的星球中去看看!」


    「白衣人」搖頭道:「不能,你的身上,充滿了細菌,我們的星球上,消滅細菌已
有許多年了,我們沒有疾病,也沒有死亡,如果你到了我們的星球之上,那你等於是千
萬億個死神的化身!」


    巴圖的兩道濃眉,在突然之問,向上揚了起來。


    我和他在一起久了,知道他一有這個表情,就是他的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些甚麼重大
事情的象徵。但是當時,他卻並沒有說甚麼,只是隨口問道:「原來是那樣,那麼,這
種飛船的動力是甚麼呢?」


第十二部:無法回答的問題


    那個玻璃罩子,罩著一座儀器。


    我很難形容出那儀器的正確樣子,大體上來說,它像是一座電子計算機,但是它有
許許多多像普通飯碗那樣的半圓形的東西,正在緩緩轉動。


    巴圖一直來到玻璃罩之前:「這就是麼?」


    他一面說,一面用手指叩玻璃罩,發出「得得」的聲音,又問道:「為甚麼用罩子
罩著?」


    白衣人道:「因為怕有甚麼東西撞到了控制儀,一撞到,宇宙的震盪就可能和飛行
船發生關係,飛行船就可能納入震盪的軌道之中。」


    「那你們就回不去了,是不是?哈哈!」


    白衣人也笑道:「那倒不至於,飛行船會在我們的星球上著陸,那樣,我們的星球
又可以派新的船來接我們的。」「原來如此!」巴圖繞著那玻璃罩不斷地轉動,像是對
這具儀器表示很大的興極,他不但自己看,而且也拉著我一起看,他一面看著,一面還
發出許多讚嘆詞句來,而且還進一步言不由衷地道:「真是進步,地球人望塵莫及!」


    然後,他又指著那儀器上一個白色的把手,道:「我猜這一個一定是總控制了,對
麼了?」


    「白衣人」像是因為聽到了巴圖的讚嘆而心中高興,是以語音十分輕鬆:「是的,
我再帶你們去參觀別的設置。」


    「好的,好的。」巴圖在忽然之間,變得十分合作起來。


    「唉,你還不明白,它是沒有動力的,宇宙震盪會使它前進。」


    「他媽的,」巴圖罵了起來,「它停在這裏,宇宙震盪就會將它帶走了麼?」


    「是的,我們有儀器可以控制,它隨時可以離開地球。」「白衣人」又作了一個出
乎意料之外的回答。


    巴圖的悻然之色已然消失了,他像是對這個問題十分有興趣一樣:「我們是應邀來
參觀的,那麼,我希望看看那個儀器,那控制宇宙震盪的儀器。」


    「可以的。」


    「白衣人」轉過身,向前走去,我和巴圖仍然跟在他的後面。在巴圖要求去看那控
制宇宙震盪的儀器之際,我已經知道他的心中一定在轉著甚麼念頭。


    果然,我們才並肩走出一步,他使用肘碰了碰我的身子,我轉過頭去看他,只見他
的神色十分莊重。


    我呆了一呆。因為巴圖是一個天塌下來也不在乎的人,我認識他的時間不算短,未
曾在他的臉上見過那麼嚴肅的神情。


    而且,就在我開口想問他之際,他卻已然先開了口:「別問我甚麼。」


    我自然不再出聲,他既然叫我別問,自然有他的理由。那「白衣人」帶著我們經過
了好多條走廊,才來到了一間房間中,那間房間的門推開之後,在門內的,是一個相當
大的玻璃罩子。


    仍是那白衣人走在前面,巴圖用極低的聲音,向我說了一句話。我的確是聽到他對
我講了一句話,聲音很低,可是我就是沒有聽懂他在講甚麼。


    我呆了一呆,他又將那句話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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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18:34 | 显示全部楼层
這一次我聽懂了,巴圖這時和我講的,是屬於蒙古語系中的一種——達斡爾語。


    這種只有達斡爾族蒙古人才用的語言,別族蒙古人也聽不懂,巴圖有蒙古人的血統
,他對各種蒙古語,都有十分精湛的研究。而我對多種土語都十分精通,當然可以與他
交談。


    由於他一直是在說英語,突然之間,講了那麼一句達斡爾語,是以我一時之間,腦
筋轉不過來,等到他第二次講的時候,我自然聽懂了。


    他在問我:「你知道我想到了甚麼?」


    在我聽懂了這句話之後,以下便是我和他兩人之間一連串的對話:


    「我不知道,你想到了甚麼?」


    「我有了拯救地球的辦法。」


    「甚麼辦法,快告訴我。」


    「你不聽到他剛才說麼?他們的星球上,早已沒有了細菌,如果我到他們的星球上
去的話,那麼便等於是千萬死神的化身。」


    「是的,你是說——」


    「我去!」


    「你去?」


    「是的,他們要向地球移民,就是因為他們的人太多,我去了之後,帶去的無數細
菌,必將令得他們的星球上,引起極多人死亡!」


    「恐怕不能罷,他們這幾個人在地球上,總不能不和細菌接觸,為甚麼他們不死?



    「那或者是他們接受了預防注射的緣故,而在他們自己的星球上,他們是早已消滅
了細菌的,自然不會有任何預防的工作,就像我們,總不會有預防恐龍的設備一樣!」


    「可是你怎麼去呢?」


    「那太空船,我想我可以擠得進去,我一擠進去,你就打碎玻璃罩,我就出發了。



    「那你怎麼回來呢?」我追問巴圖。


    「我?我沒有想到要回來。」


    我們的對話,在這裏略告一段落,我聽到了巴圖的這一句話,我才知道他那莊肅之
極的神氣,是由於他決定犧牲而來的。


    過了好一會,他又對我道:「我現在所想的,只是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幫我回答
!」


    我的心中十分亂,我甚至沒有搭腔。


    巴圖卻並不理會我的不回答,仍然道:「我只是在想,他們的話十分有道理,地球
人的確是卑鄙、自私的,而且地球人也正在走著自我毀滅的道路,我是不是值得去救地
球人呢?」


    這個問題,我可以說是難回答到了極點。


    如果我說值得,那我無疑是鼓勵巴圖有去無回,去作犧牲。如果我說不值得,那麼
我豈不是等於說地球人該死,不必設法去挽救地球人的危機?


    我苦笑著,不出聲。


    巴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你回答我,我是不是值得那樣做的!」


    我仍然沒有出聲,過了好一會,我才道:「巴圖,你的問題,使我太難以回答了。



    他點頭道:「是的,我知道。」


    他頓了一頓之後,忽然又道:「但是,我已經決定這樣去做。」


    我驚訝地望著他:「為甚麼?你心中的問題,已經想通了?」


    巴圖徐徐地道:「我想已經想通了,我想到,地球人雖然有不少是極下流、極無恥
的,但是何嘗又沒有高尚的、具有智慧的?」


    我沒有出聲。


    巴圖續道:「你想想,地球數千年的文明,可以說是智慧和愚蠢、正義和邪惡鬥爭
的紀錄,這種交戰,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之間進行著,甚至在每一個人的內心之中進行
著。當交戰正在進行之中,我如果斷定邪惡必然勝利,這不是太武斷了?」


    巴圖的話,令得我心情激動起來,我忙道:「巴圖,你來掌握那控制儀,我到他們
的星球去!」


    巴圖緩緩地搖了搖頭:「當然不,你的牽掛太多,你有妻子,而我,只是一個人,
我來歷不明,無牽無掛!」


    我的心中,感到說不出來的難過,喉頭像是被甚麼東西硬塞著。


    終於,我道:「巴圖,放棄你那個念頭吧,你那個念頭,是一個傻瓜念頭。」


    巴圖居然點頭承認:「不錯,我的念頭是一個傻瓜念頭,可是你還有比我這個傻瓜
念頭更好的主意沒有?我想你沒有了。」


    在我們前面的「白衣人」,轉過身子來:「你們在交談些甚麼?」


    我忽然道:「我們在討論一頭老鼠,你知道地球上有這種動物麼?」


    「白衣人」的聲音,多少有點異樣:「當然知道,這是極其可怕的動物——你們討
論及老鼠,究竟是甚麼意思?」


    我和巴圖互望了一眼,因為我們都聽出了「白衣人」聲音中的異樣。


    於是我將聲音裝得格外平靜,我道:「沒有甚麼,只不過我們剛才看到,有一頭老
鼠正在腳前奔過,我們正在奇怪」


    我的話還未正式講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便發生了。我當然沒有看到甚麼老鼠
,而我之所以這樣講,目的是試一試「白衣人」對老鼠有甚麼反應。


    但是我絕未料到反應竟來得如此迅速、如此強烈!


    那「白衣人」的身子,突然向上,飛了起來,那真是飛起來,事實上,他們的那件
「白衣」,根本是一件萬能的飛行囊,裏面有著各種各樣的按鈕,可以操縱它來作各種
用途的。


    但是,他卻立即落了下來,他以極快的動作,伸「手」握住了我們兩人的手臂,失
聲道:「真的麼?可是真的?」


    巴圖立時向我使了一個眼色:「看錯了,是我踢到了一塊石塊,看來和老鼠差不多
!」


    我連忙接口道:「正是,光線不夠強,而且,接觸的全是白色的,刺激眼膜,生出
幻像來了。」


    那「白衣人」鬆開了我們,又呆立了一會,才轉過了身去。我試探著問道:「你們
對老鼠,似乎有著特殊的……不滿,是不是?」


    我本來是想說「特殊的恐懼」,但是我想了一想,覺得還是說「不滿」,比較好些



    那「白衣人」倒十分坦率:「是的,但其實我們也不必怕牠的,我們的保護罩,可
以防止任何有害物體的侵襲。」


    巴圖接著問道:「那麼,你們怕老鼠,為甚麼呢?」


    那「白衣人」道:「並不是怕老鼠本身,而是寄生在老鼠身上的細菌,許多細菌,
在每一隻老鼠——不論何等種類的老鼠身上都有,而那些細菌,就是在許多年前,在我
們的星球上造成大死亡,幾乎使我們絕種!細菌能在一秒鐘之內,令得我們身內主要的
生長素失效,快得使人難以防禦!」


    我和巴圖又互望了一眼。


    我忽然想及的「老鼠」,竟會有這樣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又問道:「那麼,你們後來是怎麼制止細菌猖獗活動的?」


    「白衣人」道:「首先,是保護罩,如同我身上的一樣,但形狀有所不同,我們身
上的是根據地球人的樣子來製造的。保護罩使我們保存了百分之一的人,然後我們利用
一種射線,將這細菌消滅。我們在地球上,不敢暴露在空氣中,在我們還未消滅地球上
對我們有害的細菌之前,我們只能在海水中展露身子活動一下,被你們硬拖到空氣中的
我們的伙伴,將會受到傷害,但幸而海上的空氣十分乾淨,所以你們才不致成為兇手。



    巴圖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你們這樣弱!」


    「你錯了,我們已戰勝了細菌。」


    「可是你們仍然得人人罩上保護罩。」


    「那是因為我們在地球上,你以為我們在自己的星球上,也是那樣麼?」


    那「白衣人」講到這裏,又推開另一道門,讓我們去看這間房間中的科學儀器設備



    但是我和巴圖兩人,對於那些稀奇古怪的儀器,卻再也不感興趣了。


    因為這時,我們已然得到了一個結論,那便是:只要我們能將一頭老鼠,送上他們
的星球去,那麼,就可以對這些八爪魚一樣的高級生物,造成極大的損害!


    但是,我們面臨著的困難是:我們從甚麼地方,去弄得一頭老鼠呢?


    巴圖顯然也在同時,想到這一個問題了,他輕輕地一碰我:「我們可能離開幾天再
回來麼?」


    我道:「去捉一頭老鼠再來?我看不大可能,我想——」我在講「我想」這兩個字
的時候,實在我還未曾想到甚麼的。


    但是,那兩個字一出口,我卻突然想了起來,我忙踏前一步,向那「白衣人」道:
「我們已參觀了你們的許多設備,但是未曾看到你們對地球上生物的研究,難道你們沒
有從事這項工作?」


    我的希望是:他的回答是「有的」,那麼他將會帶我們去這種實驗室其中有幾頭老
鼠,也不是甚麼特別出奇的事。那麼,我們便可以動腦筋,在實驗室中,偷一頭老鼠來
應用。


    可是,「白衣人」的回答,卻使我失望了,他道:「當然有的,但是這種研究工作
,我們都是在原地進行的,而且,現在已經告一段落!」


    我大失所望,只好再試試巴圖的提議:「那麼,我想知道一件事,你帶領我們來參
觀你們的設備,目的究竟何在呢?」


    「白衣人」站定了身子:「我想在你們看到了我們的實力之後,你們應該打消阻止
我們行動的念頭。」


    我冷冷地道:「如果你以為我們就會坐著等死,那未免太可笑了!」


    「白衣人」道:「事實上你們非如此不可,如果你們離開這裏之後,再想對我們發
動大規模的進攻,那就等於迫使我們對地球人提早行動,而由於十全十美消滅地球人的
辦法,還在研究階段,是以提前實行的結果,便是使地球人遭受極大的痛苦!」


    他一面說著,一面又推開了一扇門,道:「請你們看看這裏。」


    這一間房間十分大,至少有三千平方呎左右,在房間中,是許多根銀白色的管子,
向上通出去,穿過天花板,不知通向何處。


    而在那些管子的基部,則是一個巨大的圓球,直徑大約七呎左右。


    我和巴圖都莫名其妙,齊聲問道:「這是甚麼?」


    這就是我們現階段可以消滅所有地球人的武器,只要我們的總控制室中一按掣鈕,
那麼,大量的輻射線便會散佈全球,那情形就像是每一個人都處在同初級原子彈爆炸的
附近一樣,受輻射線所灼傷,要受極大的痛苦而死去!」


    我還未曾講甚麼,那「白衣人」又道:「而你們兩人,如果不要輕舉妄動,那麼我
可以向你們保證不用這種辦法,而一種全無痛苦的辦法,是一定可以研究出來的,你們
如果不信,可要看看一頭老鼠,如何在這種輻射線中死亡的痛苦情形麼?」


    一頭老鼠!這一次,是我和巴圖兩人叫了起來。


    「是的,為甚麼你們如此驚奇?」


    「噢,沒有甚麼,」我連忙掩飾著,「我是以為這裏不應該有老鼠的。」


    「我們只不過拿老鼠來做試驗,事實上,我們是大可以用地球人來做試驗的,但是
我們卻不想地球人多受痛苦,請你相信我們對地球人的善意——地球上的人類,終於將
在自相殘殺中,在極大的苦痛中全部消滅,而我們可以使地球人免於這種痛苦。」


    老實說,要我們相信他們,對地球人的「善意」,那簡直是絕不可能的事,於是我
們根本不置可否,只是道:「我們願意看老鼠痛苦死亡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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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 01: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白衣人」道:「好的,請進來。」


    他向房間中間走去,站定了身子,然後,一定是通過了「白衣」之中的控制鈕,他
進行操縱,在地上,有一具正方形的控制臺,升了起來。


    在那座控制臺上,有著一隻相當大的玻璃盒,在那隻玻璃盒中,約有二十頭黑色的
老鼠,尾粗而亮,身大而肥,是所有老鼠之中,最令人憎厭的一種。


    我看到那些老鼠,便笑了起來:「你們是怎麼捉到這些老鼠的?」


    「白衣人」道:「這全是受我們僱用的地球人,接受我們的命令,捉來給我們的。



    「白衣人」又轉頭望了我一眼:「我們在保護罩裏面,甚麼都不怕。」


    我道:「當然,你不必以為我會提出一頭老鼠來嚇你,但是我卻先要檢查一下這些
老鼠,以免你們先給老鼠服食了甚麼毒藥,然後再來誇張甚麼輻射的威力。」


    「白衣人」略為猶豫了一下:「好的。」


    我走向前去,在我要求「檢查」一下那些老鼠的時候,我就決定要偷一隻。這隻玻
璃箱中有二十多隻老鼠,有的擠在一起,有的正在上下奔竄,我不相信我偷了一隻之後
,便會被「白衣人」發覺。


    我來到了控制臺之前,那玻璃盒的盒蓋,便自動打了開來,我伸手進去,箱中的老
鼠,都縮向一角,我奇怪他們為甚麼不跳出來,我的手在老鼠堆中搞著,終於,我抓到
其中一頭較小的。


    我的身子,就靠在那玻璃箱,我如果將那頭老鼠,從玻璃箱中提出來,「白衣人」
看不到,但是將之提出來之後,放在甚麼地方好呢?


    我略想了一想,身子微微側了一下,那時,我和巴圖兩人,都還是穿著潛水時穿的
橡皮衣的,這種橡皮衣,大多數在身側都有兩個袋。一個是放鋒利的匕首,給你在潛水
時遇到鯊或是別的甚麼凶惡的東西時用的,另一個袋相當大,是放雜物的。


    我已經想好了,那一個袋用來放這頭老鼠,當真天衣無縫。


    我一側身之後,用極快的手法,將那頭老鼠,塞進了那橡皮袋之中,然後,我後退
了一步,道:「我檢查過了,那些老鼠,全都和我一樣健康!」


    在我退後來時,「白衣人」向前,走了過去,我來到巴圖的身邊,巴圖向我眨了眨
眼:「得手了?」


    我道:「得手了。」


    巴圖忙道:「給我,我先將它放在飛船中去,然後你再設法去發射火箭。」


    我搖頭道:「我去放好了。」


    當我在想到「我去放好了」之際,我絕不是想避免危險,因為不論是將老鼠放入火
箭,或是去偷偷使用控制器,確是十分困難和危險的事情。


    而這時,我之所以要去將老鼠放入太空船去,是因為我不想將老鼠轉手,引起那白
衣人的注意之故。巴圖也沒有反對我的意見,他道:「那你去吧。」


    我有點為難:「用甚麼藉口離去呢?」


    巴圖道:「小便!」


    我呆了一呆,這幾乎是近於兒戲了!


    但是,這卻又的確是我暫時離開的一個好藉口。


    於是,我大聲道:「巴圖,你在這裏看著那些老鼠我出去一回。」


    「白衣人」立即道:「你到哪裏去?」


    我十分鎮定地笑了一下,道:「我想你對地球人的研究還不夠,你想我到甚麼地方
去?我不以為你們這裏有廁所。」


    「白衣人」不再說甚麼,而我竟然就這樣走了開去。一出了這間房間,我立即加快
了腳步,我順著通道,向前匆匆地奔去,我沒有遇到甚麼人,在這裏,他們一共只有八
個人,而這些人一定都忙於他們自己的工作,所以我一個人也沒有碰到。


    當我終於來到了那個飛行體的時候,我心頭劇跳,我們的計畫是不是可以完成,就
全靠我是不是能夠將那頭老鼠放進這飛行體之中!


    我先繞著那飛行體轉了一轉,發現在一端有一個可以開啟的門,我在那門上摸索著
,按下了幾個掣。在我按下了第三個掣鈕之際,那扇門打了開來。


    這時,我的心中更緊張了,緊張得我伸手入袋之際,竟似乎抓不到那頭老鼠。


    我勉力鎮定心神,終於捏得那頭老鼠吱吱地叫著,然後將牠放進了那飛行體之中,
將門關上,便迅速地向前,奔了出去。


    我一面奔出,一面發出極大的聲音,叫道:「巴圖,巴圖!」


    我是想巴圖知道,我的行動已然完成了!


    我聽到了巴圖的回答,在我一面向前奔、一面大叫之際,有好幾扇門打了開來,被
打開的門中,都有「白衣人」站在門口看著我。


    我必須替巴圖製造機會,我大跳大叫,我的樣子,十足像是中美洲土人的巫師一樣
,我在地上打滾,發出種種怪異的聲音以及怪異的動作。


    那些站在門口的「白衣人」被我所吸引,不再站在門口,而是向我走了過來,他們
圍在我的身邊,我一面滾著,一面數著他們的人數。


    在我身邊的一共是六個白衣人。


    他們一共是八個,其中一個,可能因為被我和巴圖拖出了空氣之中,是以正在治療
和休養。而還有一個,當然是陪著巴圖的那個了。


    我必須繼續維持我的怪動作,直到那一個也來到為止。我跳了起來,向一個「白衣
人」撲了過去,我雙臂勾住了那「白衣人」的「頸」,雙足在他的「身」上,用力地亂
踢著,一方面,我仍然不斷地發出可怕的怪叫聲。


    這樣的現象,約莫維持了兩分鐘,我所期待的那一個「白衣人」來了。看來,八個
白衣人中,只有那一個是可以和我們通話的,他才趕到,便叫道:「停止,停止,你在
幹甚麼,快停止!」


    我跳了下來,喘著氣:「你怕甚麼,我又沒有法子傷害你們的,你們想要消滅所有
的地球人,難道反倒怕我麼?太可笑了!」


    那「白衣人」向前走來:「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在你們離開這裏之前,我必須
再提醒你一件事,我剛才對你講的那一番話,希望你不要忘記,你別逼我們採取極端的
手法。」


    我「啊」地一聲:「我倒忘了,你的所謂極端的手法,究竟可以造成甚麼樣的痛苦
,我還未曾參觀哩!」


    我這句話剛一講完,便聽得「打」地一下爆作聲,傳了過來。隨著那一陣爆炸聲的
,便是一陣十分異樣的碎裂之聲。


    再接著,在我身後——也就是我剛從那裏來的巖洞的方向,傳來了一下驚人的震動



    那一下震動給人的感覺,十分特異,它並沒有聲音發出來,我可以發誓,一點聲音
也沒有,但是那卻是極之劇烈的一次震盪,我的身子幾乎因之站立不穩!


    而那七個「白衣人」,他們的身子,也搖了一搖,那「白衣人」發出了一下憤怒之
極的聲音。他們不約而同向前迅速地移動著,奔向那出事的巖洞。


    我呆了一呆,站穩了身子,我看到巴圖向我奔了過來,我連忙迎了上去,巴圖的神
色,極之倉皇,他一見我,便道:「怎樣了?怎樣了?」


    我忙答道:「我想我們已經成功了,你,怎樣了?」


    巴置道:「我們快設法離開這裏。」


    我道:「你可是受傷了麼?」


    巴圖搖著頭,但是他的樣子,卻實在像是受了傷,但是從他向前奔出的那種速度來
看,他卻又不像是受了傷,我跟在他的後面,向甬道的一端奔去。


    我們很快地使到了通道的盡頭,那裏有一扇門在,我和巴圖兩人,合力將之拉開,
但是那卻並不是我們想像中的出口,而是另一間銀白色的房間。


    這時,那幾個「白衣人」所發出的聲音,已然傳了過來,我們除了暫時先躲上一躲
之外,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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