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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空阶蕉雨

[原创]乱世的独舞者??作者  秦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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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26:0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六章

“在下龙城壁,这是我二弟秦孤,”猛男已经急着介绍自己了。

  “哦,不知龙公子与门下侍郎龙慕花大人如何称呼?”鞠道龙的眼中并没有异样,依然热诚有礼。秦孤二字对他来说或许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毕竟光明帝有近三十个儿子,其皇子王孙估计自己都记不清。而且每个王府中又有众多被赐予秦姓的近臣与家奴。何况我这么一个残缺之人,身旁也无跟班,还是人家的二弟!

  “嘿嘿”猛男抓耳挠腮的干笑。

  “鞠兄,刚才谢山阳的一曲《大道曲》,被你以如意击壶唱的慷慨激烈,大有古士之风。谢山阳泉下得闻,也要叹为知音,”我赶紧为猛男打个圆场。谢山阳出自平安朝昔日名门谢家,曾官至尚书右仆射,年少时即已闻名天下,文章音律,东南第一,一生嗜好游山宴饮,曾作有诗句“酣饮终日夜。明灯继朝霞”。五十岁时便辞官隐于九江枫庐山,但平安三十七年因东都太子与吴王义信案,被指谋逆,在广陵伏诛。《大道曲》正是其临终前所做的遗曲,因此又名《行路难》。

  “呵呵,见笑了,山阳公浮生世外,也难逃红尘之乱。我辈不过强做惆怅罢了,又岂能相提并论!”鞠道龙旷然笑道,将杯中残酒摇晃,然后缓缓一口饮尽,其意隐隐有不平。

  “帝王江山以杀英雄为祭祀,此乃千古一恨!山阳公以旷世奇姿,一代风流,竟避不过颈上一刀,鞠陵于天每思及此不能不醉!”我们都以为已经醉了的人此刻居然醒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年龄不过三十,既不修边幅,而形貌也猥亵,可却在醉酒之后,给人飘然风尘外物之感。

  “原来鞠陵兄醒了,咦?鞠陵兄....?”阿欢的话还没有说完,扑通一声,醉酒后的鞠陵于天又倒下了,招来满座哄笑。

  “鞠陵于天,莫不是太子洗马鞠陵于天?那鞠兄就是典军中郎将、宣武军大统领鞠道龙了?”我恍然大悟。鞠道龙、鞠陵于天两兄弟,一文一武,早已是名满东都的人物。鞠道龙,作为奉天鞠氏的长子,平安三十一年代替染疾病亡的父亲鞠义符为质,当时他才十六岁,一直作为散官在东都被软禁,直到平安三十七年夏,东都太子谋逆案发,奉天鞠氏在参与平定叛党征东将军、奉天府兵马大总管杨行密的战争中立下大功,加上鞠道龙在东都平叛有功,特赐予禁军牙门将一职,此后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并于平安四十一年武科夺得第一名,成为东都禁军中的传奇人物,从此由禁军牙门将到殿中值宿的昭武校尉再到镇守东都北门的宣武禁军大统领,六年间已成为东都握有实权的人物。而鞠陵于天则是另外一个样子,年少即已知名,十七岁时求学东都,在西市摆摊卖文,声称若有人能将其诗句改动一字,并言之有理,自己将千金奉上。平安四十四年在门下侍郎龙慕花的推荐下,担任太子洗马,负责四库图籍缮写、刊缉之事。为人恃才傲物,好辩论,每当众人聚座时,则辞义如锋,算略无方,一坐皆服。常有才高无用之叹,多次因纵酒误事被人构陷,但有龙慕花和其兄护庇,终能无事,事后则依旧狂放自若不改。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以官居宣武禁军大统领,位至当朝从三品的鞠道龙,居然和在座这些只有八品、九品的牙将小校们聚在一起饮酒,而且看上去似乎相处的非常融洽。对了,在座的这些均是昔日北方名门大家之后,虽然投降了平安朝,光明帝又通过强制迁徙令,将大多数昔日的世家大族迁入东都,以便就近监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对他们的警惕也放松了,这些昔日的名门通过相互之间的通婚,再加上几百年来在北方依旧存在的影响力,如今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加上这些年由于东都权力斗争的日益激烈,因此不少昔日的世家大族从原来被打击压制变成了双方竭力拉拢的对象,不少人甚至已经进入了平安朝的核心层,想到这里,对鞠道龙以一个出身战败世家的长子,多年来努力终于成为了权力中心的一份子,如今和这些身后有着世家大族做后盾的禁军将领在一起喝酒言欢,我也不觉得奇怪了。看来在朝中不是没人看出危机,而是其实早已合谋了。在利益的面前,既然人类与魔族可以合作,同样人类与人类也当然可以合作,即便过去曾经是对手和敌人。而这些昔日的世家大族将会在这场未来的大动乱中扮演什么角色,我还猜测不到,但是我相信倘若利用的好,对我也绝非坏事。

  “临川王见笑了,虽然本官负责的是北三门的安全,但东门的事还是略微知道一些。昨日临川王与淮南王世子一行进入东都,本官因为公务在身未能及时拜访,实在失礼。不过未想今日在此酒楼相遇,看来相见不如偶遇,本官先敬殿下一杯”,鞠道龙眼中的笑意里精芒闪烁。看来如不是我点破他的身份,他还要继续装下去。不过让我更震惊的是,原以为我们悄然来到东都,谁知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是在东都城外就已经暴露了身份,还是进城时被人看破的?我实在纳闷,也许淮南王在兴教坊的府邸内外早就被安插了线人通风报信,作为负责东都安全的禁军统领这点应该是能做到的。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觉得憋气。

  “鞠统领太客气了,秦孤先干为净了”,我一仰脖喝尽杯中酒。

  从光明二十三年至今,已经开了的武科共十届,平均每两年开科一次,期间有三次因故而停或延迟到下一年。而十届之中真正隶属于禁军出身的状元不过只有一个,而鞠道龙正是这唯一的传奇,因此在东都十二支禁军中享有极高的号召力。否则这些家世显赫且分属不同禁军的少年卫官也不会将他奉为首领。

  “临川王此次回东都是准备长住呢,还是等圣上的寿辰过了就走?”鞠道龙别有深意地问道。

  “如今东都藏龙卧虎,且物价这么贵,秦孤怎么长住的起?”我笑着回答。

  “呵呵,临川王真是谦虚,官家的俸禄虽说不高,但在值勤之余不时出城打打猎,手头还是有些宽裕,倘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尽可以吩咐,于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鞠道龙边说边环顾周围的少年卫官们笑道。“是呀,鞠七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临川王殿下有事尽管吩咐。”少年卫官们异口同声地笑道。东都禁军的俸禄是平安朝各镇军马中最高的了,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穿上官服是禁军,脱下了就是游侠儿的少年来说自然是不够的,至于刚才鞠道龙说的值勤之外的打猎,我就更是清楚不过。白天值勤负责东都防卫,夜里则扮成游侠出没于城外方圆四十余里四方商贾来往东都的必经之地,打劫财物。这已经成为东都禁军夜间的习惯性节目,作为禁军长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有其历史根源的。历史上东都禁军的主要构成分两个阶段,最初是追随光明帝北伐时的那支由四方豪杰招募而来的骁勇之师,因此战时披坚执锐,势不可挡,到天下平定时毕竟多年征战的习性难改,且大多是草莽出身,所以不时有打家劫舍的事情发生,经过几次大规模的肃理整顿之后,朝廷与禁军之间也达成了默识,不得在东都城内从事打家劫舍,否则杀无赦,只许劫财不许害命,因此历来也就默认了禁军的这一个传统,当然期间也不乏犯禁者,出现劫财害命的案件,但相比之下已经是好了许多,对于此类事主一般是严惩不迨。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岁月的增添,当年的那批骄兵悍将退役的退役,其他如追随吴王义信出镇广陵,骠骑将军李垂天北镇幽州,神策军关白出镇神武川,以及升迁、外调等,如今的东都禁军已经大换样,主要由官宦出身以及东都六郡良家子弟中招募,其中不乏地方豪族、当朝勋贵的子弟,因此打猎这一项目不但被继承下来,而且还有发扬光大的迹象,在东都禁军之中更是不以为意,反以为荣,出于笼络军心,作为禁军长官的鞠道龙等偶尔也率众出城打猎自然是情理之中。抢钱的是他们,执法的也是他们,那些被打劫的商贾自然是有苦难言,不来东都做生意吧,可繁华的东都住满了达官贵人,不乏千金一掷的主,全国又有那里比的上东都的钱好赚?因此禁军实在是个肥缺,尤其是这宣武、龙武,义武和神武四支镇守东都四门的禁军,更是无数想要发财和飞黄腾达之辈钻营的地方。

  “龙兄弟既然对打猎非常有兴趣,小方,那下次出猎时就多备一匹好马,元佐你那里也多领一套甲胄,给龙兄弟备着。”就刚才一会儿猛男已有足够的时间和这帮少年打成一片啦,而对打猎这种节目他自然是充满了兴趣,和他们聊的欢畅,一旁的鞠道龙察言观色吩咐道。被叫到的两个游侠儿笑着应道。其中年纪稍轻的叫方楚玉,是宣武禁军中的骑曹参军,而年纪稍大的叫武元佐是卫尉寺武器署典事。

  “鞠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面对着这位禁军大统领,今日东都城内最有实力的几个人之一的鞠道龙,一介草莽的龙猛男自然是没有拘束和畏惧,满口称兄道弟,当然也和鞠道龙摸不清他的底细有关,既然能做临川王的大哥,又能住进淮南王世子的府邸,自然是有来历的,鞠道龙这种为官多年的人精当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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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29:1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七章

“鞠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面对着这位禁军大统领,今日东都城内最有实力的几个人物之一的鞠道龙,一介草莽的龙猛男自然是没有拘束和畏惧,满口称兄道弟,当然也和鞠道龙摸不清他的底细有关,既然能做临川王的大哥,又能住进淮南王世子的府邸,自然是有来历的,鞠道龙这种为官多年的人精当然明白。况且酒后的龙猛男周身草莽习性之下喷发着浓烈而摄人心志的英雄气概,即便他不发一言,即便满座皆是英雄豪杰,唯独他处其间却如壁立千仞丹崖万丈般与众不同,鞠道龙此刻也必定强烈地感受到了当日我初见猛男时的刺激,如果是弱者那种感觉就是如光芒般耀眼夺目,将其奉若神明终生任其驱驰而不悔,对于强者那就是恨不能立刻执鞭策马以天下为棋局,与其争胜于山河,虽败而不悔!

  “临川王殿下,鞠某在京十五年间,天下奇士,看的也不算少了,但如你龙兄弟般的人物,却是今日才得一见,不知你这位结义兄弟是否有心在军中谋职?”鞠道龙朗声道。

  我心中暗暗一笑,看来这位禁军统领典军中郎将非但眼力不差手也够快,已经开始挖人啦。不过,在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现在还不知道他在东都城内各种势力之间站在那一方,一旦站错了位置,龙猛男有天罩着,我们可就是脑袋搬家的事!“鞠统领真是看得起我这位结义大哥,不过我大哥他已经答应淮南王世子殿下参加今年的武科,如果有幸,或许将来有机会能在鞠统领麾下为国建功立业,届时还望大人多多栽培,”怕猛男说错话,我急忙回答。

  “临川王太客气,鞠某久闻淮南王宽和仁爱,世子又礼贤下士,广陵也是我平安朝祥瑞之地,而大都督府中猛士贤良无数,令兄既是人中之龙,必能逸志凌霄,一展抱负!”鞠道龙朝我意味深长地笑道。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暗自一凛,虽然东都明面上是晋王与燕王在争,可是淮南王与东都各种势力一向都相处的不错,这么些年来没有理由没在朝中暗中培植自己的人,或是与北方的名家大姓结有攻守同盟之类的协定。想到此我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在局势未明之前,也不可太过相信大舅子提供的情报,如今的东都,任何人都可能具有两面性,人物的立场将随着时局的转变而变化。我其正待要回话,龙老大却已经开口了。

  “鞠兄太高看了,龙城壁一介草民,过着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生活,何来抱负之有?”

  “不是鞠某高看,而是龙兄弟太低看自己了,典书有云:‘深山大泽,有龙有蛇’,所谓贵贱在天命,穷达自有时,历史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身而改变,而人世间的盛衰也如同春虫秋草般随季节变化,像今日我这典军中郎将与你一介布衣,不过都是天地间渺小的虫蟊,不同的是我已有今日,你还需要明天,人生的贵贱你还有机会选择!”鞠道龙娓娓地说道。

  “鞠统领真会说话,我义兄现在最关键的是今秋的这次武科,还望大人能介绍点情况好叫我们有点准备。”

  “这次武科照例还是在城北的玄武校场开考,保卫主要由我宣武和神策两军负责,只是你也知道今秋的这次武科与往年不同,往年都由兵部和吏部出任主考,而这次的却是中书令晋王与门下侍中燕王两位执政亲任主考,副考也非比寻常,则是这次进京的扬州大都督燕航天燕君侯大人和神武川大都督关白关大统领。”鞠道龙还是习惯上把关白称作统领,毕竟关白曾经是掌握了东都神策军十三年的禁军大统领,按级别和职位,十二支禁军都要受神策军牵制。

  “哦,关统领不是有恙在身吗?”这的确让我意外,看来晋王与燕王的较量已经扩展到这次武科开考上了。

  “不错,关统领这次的确没有来京,不过他指定了代替他的人选,那就是神武川三十万川军总教头,如今北宫家的巨子北宫遗雪大人。”

  “北宫遗雪?”我和猛男都惊哦了一声,昨日随燕君侯进城的那个年轻人的样貌浮现在我们眼前,他居然是今秋武科的副考官!我不知道猛男此刻的心理,但我是惊讶之余,还是为他庆幸。毕竟他不需要和这个男人在今秋的武科场上争个胜负,那么最后胜出的几率无疑就会更大些。

  在平安朝的八大家中,花家和燕家是以赫赫的军功起家,而龙门则是前朝皇室贵裔,郝连与檀家也都是数世殷望的地方豪族,萧家和柳家更是平安朝累世名门,只有北宫,仅仅只是一个依靠家传武学立世的家族。久居神武川,数百年来不问世事,但是民间传闻北宫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千年前的神话时代,是被神选中的家族,身负统合天下武道,追求至高无上武学的使命诞生于世间。其神秘的起源,低调的处世,数百年来足不出神武川,不问世事,且武学从不外传,只有历代作为巨子的家主偶尔出世一遭,但便足以惊动天下。因此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均将其奉为上卿,至于本朝身兼神武川三十万川军总教头也不过是形式上挂名,所以即便从没有外人见过北宫遗雪的身手,但却没有人怀疑他作为八大家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的称呼,其实即便将他视为现今八大家族中的第一高手也不会有人置疑。只是这些不知道龙猛男是否了解,说不定这个家伙还会为失去一个向北宫遗雪挑战而扬名立万的机会而失望。

  “不错,北宫遗雪虽然今年才二十岁,但是既然能坐上北宫家巨子的大位,当然绝对有实力担任这次武科的副考。”鞠道龙显然觉察到了我们的惊讶。

  “鞠大人,小弟有个疑问,还望能不吝解疑?”我准备替猛男问个答案,等看到鞠道龙颌首应承,我道:“倘若北宫遗雪大人不担任今秋的副考。而是作为神武川参考的人选,你看我义兄的机会有多大?”此话一出,满座静了下来,在座所有人全部停止了谈话,大家显然都想知道个答案。毕竟这次武科,禁军按例也有人参加,而且说不定就在此间否则也是在座的相交熟友。

  鞠道龙颌首沉思了一下道,“大家看来都想知道答案,”然后嘿然笑道,“其实我也和你们一样,对这个问题非常有兴趣,所以很可惜,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还请临川王殿下原谅。”

  “鞠大人那里的话,这是小弟考虑不周,这个问题问的实在莽撞!”我歉意道,也是,北宫遗雪身处神武川,两年前还名不见经传,而鞠道龙身为禁军统领,十五年来一直在东都任职,即便有机会出京,那也未必就是神武川。而昨天我们在东门还见到了北宫遗雪,因此说不定我和猛男还比鞠道龙先认识他。

  ”统领,北宫大人虽然厉害,可咱们没见过,您是平安四十一年的武科第一名,我们这些禁军兄弟一致都认为您的武功才是本朝第一!”旁边一个少年兴致勃勃地道。

  “哈哈,小范,天下英雄豪杰何止千万,就是本朝武科开科以来,夺得第一的就有七人,你怎么认为我就是第一?”鞠道龙哈哈笑道,满座的少年也都轰然发笑,那个叫小范的少年红着脸,不知所措地低着头,被自己仰慕的偶像笑话,让他极其尴尬。然而笑过之后,鞠道龙却悠然长叹了一口气,“昔日武科,我鞠某不才,侥幸第一,然而枉我鞠道龙在军中被称作万人敌,其实世上那有什么人能真正是万人敌。自平安三十一年我进东都起,至今二十三年,历届武科头名我却都有幸目睹其人其事。平安二十三年,武科第一出自幽州大都督府辖下龙骧右军马军都指挥使耶律延光,以后历任北面行营都统以及襄南节度,平安三十二春,征讨辽东呼延氏,死于燕塘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是堕入陷马坑,乱箭穿心而死。平安二十六年,武科第一名则出自广陵大都督府别驾参军杨行密,三十二年大都督琅琊王玄策谋反,杨行密时任江夏太守,以八百守军力拒叛军四万,后城破被俘,琅琊王伏诛后,调入东都任禁军忠义右军统领,三十四年升任冠军将军,外调奉天府行营都讨,三十七年因参与吴王义信谋逆,事败潜亡山中,该年秋死于奉天城西山脚,而杀他的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步军小校!平安二十九年,因汉北大旱,武科暂停,平安三十年的武科状元出自扬州大都督府辖下乐浪郡城防小校燕孤独,后任职禁中值宿昭武校尉,三十二年琅琊王反,圣上在桐壶宫中遇刺,燕孤独因护驾有功,升任神策军副统领,然而在任职当天其人从东都失踪,再无踪影,至今十四年查无消息,成为了东都的一大悬案!平安三十三年,因辽东战事未了,当年武科推迟。三十四年又因梁镇北镜玄公、徐征南道忌公,以及萧抚军弘策公,三公相继病亡,圣上痛悼染疾,因此武科又延后一年。到平安三十五年,第四届武科终于决出了第一名,还是出自扬州大都督府,行军司马庄如岳,武科以后任昭武校尉、殿前将军,平安三十七年在东都平叛有功,升羽林中郎将,三十八年春领越骑校尉职率禁军平定晋北流民叛乱,三十九年三月领护军将军职平定潞州刺史师从简之乱,三十九年秋又以中护军兼射声校尉职在平城大茶关外击溃一直在漠南骚扰多年的步六孤氏,斩杀首级五万余,步六孤氏自此退出漠南,因功封征虏将军兼兵部侍郎,平安四十三年调任神策军大统领,负责皇宫内廷的安全,四十四年又兼领殿中监掌天子服饰,总领尚食、尚药、尚衣、尚舍、尚乘和尚辇六局之官属。“当鞠道龙说到这里时,我已经发现在座的这些禁军少年尉官们的神色有些异样,看来庄如岳由一个外官闯入了东都禁军的传统势力范围,并且还当上了十二禁军的大统领,负责皇室安全,因此有关他是关白之后,光明帝在朝中最信任将领的传闻的确不假,不过在禁军之中,对他的出身不满和不服的也大有人在。

  ”接下来是平安三十八年的武科第一名,则是出自幽州大都督府通州典狱萨都刺,他本辽东铁勒族人,以后历任昭武校尉,和戎护军、护羌校尉和宁朔将军,平安四十三年出任蓟州兵马总管。再下来就是我鞠道龙了,平安四十一年武科第一,情况大家都知道的。最后一位就是平安四十四年,不过这回例外,得第一名是来自凉州西平郡斜谷戍镇将郑玄策,以昭武校尉已在宫中任职两年,已获殿前带剑,今年武科完毕即将转任他职。”

  鞠道龙缓缓将历年武科第一名讲述完毕,听众们一时鸦雀无声。虽然各人的结局不同,但是明摆着,夺取武科头名的确是升迁的捷径。不过从鞠道龙的嘴里听来却充满了一丝感伤的意味。耶律延光、杨行密均是当年军中数的着万人敌,若单论武功,恐怕都不在昔日六天王之下,其中杨行密更是被光明帝授予“军中之冠”的称号,然而一个死于非命,一个死于无名之辈手中,还有一个燕孤独则身死不明。即便如今显赫如庄如岳、萨都刺和他,未来的命运又将是如何呢?无人知道!不过我听了这些前人故事,却只对一个人的事迹有了兴趣,燕孤独!这个本该如庄如岳般飞黄腾达的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在一夜之间从万人瞩目的位置上突然消失,这么长的时间里,是死是活,居然没有一丝消息,即便如今位居禁军统领负责东都警卫的鞠道龙也探察不出究竟,难道是有人刻意隐瞒真相,难道是当年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让所有知情人不得不闭嘴或是被灭口?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绝不简单,我的心中既充满了疑问也充满了想知道答案的刺激,倘若能知道真相或许能成为我在东都的纷争生存下来的一张王牌!究竟是福是祸我都要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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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29:3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十八章

不消片刻,我们就已经和这些既是禁军小将又是游侠儿的年轻人混熟了,连阿欢和小石头也都玩的很开心,猛男就更不用说,酒他喝的最快,猜拳他喊的最大声。看着他们席间推杯把盏,击剑高歌,我突然感到一丝沧凉意味,难道我不是和他们一样的是二十岁的少年,一样的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年龄吗?为何,我却有如此消沉的心境!

  “临川王沉思的时候,让人心生怜惜啊,”鞠道龙轻轻把玩手中的酒杯,口气不乏揶揄。

  我嘴角苦笑,这鞠道龙也真是喜欢窥人隐私,以后在东都和这些官场人精打交道,可要十二分的小心,表情往往会泄露一个人的思想。“鞠大人真是过细,刚才小弟想到一些私事,所以让大人见笑了。”

  “临川王莫非是想到了哪位佳人?听说一路上伴随殿下的还有两位绝世女佳人,不知临川王刚才想的是哪一个啊?”说此话时,禁军统领大人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这个鞠道龙,没想到话题一转,连人都变了,真是个人才!

  “殿下右眼所戴的这个眼罩,制作别致,而且用料特别讲究,是山南特有的绫罗,丝质柔软,透气性极佳,最叫绝的是这眼罩上织绣的木槿花纹,纹路清晰,针线流畅,且色泽与形态与殿下的气质恰成绝配,呵呵,这只有非常熟悉了解殿下的人才能织就。“鞠道龙一语道来,显示了极强的观察力和鉴赏品位。不错,这个丝罗眼罩正是慕容精心为我织绣的。因为生就残缺,所以一向也就不太注意打扮,可是自从将这个慕容家的小姐娶进门后,我的衣着服饰就成了她的专职,除了她谁也不能擅自做主。这次进京,更是为了要让她的男人在外形气质上不输与东都的王孙贵族公子,她连夜织绣了这副眼罩。

  平安四十二六春,临行前的夜晚,西南武藏野,青衣川竹楼里,镜中的年轻男子,背映窗外冷月,瘦削苍白的脸颊,斜斜一抹绯红的独眼丝罩,仅剩的左眼里闪烁着洞察人间世情后的空洞与孤寂。而骄傲的少女目视眼前这个属于自己的男人,这只优雅而冷酷的野兽,整晚不停地要了一次又一次,是为了发泄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还是为了一个不可知的未来,一个已经预知的结局?不过,我很满意自己镜中的扮相,不得不承认,在魔族与人类两种生物之中,慕容的确是最能了解我的,因此偶尔我也会为这样的一些场景而迷惑,即便这场景是这个人类女子用她的敏感与多情刻意营造的。

  当鞠道龙说出这翻话时,我只能笑笑,解释与承认都是多余。如果机灵点,面对对方找话说,我也应该顺着他的话,大谈风月佳人,可是我此刻却连演戏的心情都没有。无疑,这样的表现很容易得罪人,我如果想要在东都的圈子里混出头,恐怕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此刻我突然很羡慕起猛男的能力,那份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很快地称兄道弟的混熟的天赋。想到这里,我突然变的很泄气,枉我还自诩是将成为猛男未来天命对手的人,如果这样的话,将来我可连上台面的资格都不会有!或者如在云梦大泽时那样,我将远远地被他甩在身后!自到这个世界以来,即便是过去自己作为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我也从未对驾驭自己的人生失去过信心,然而今天我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感受到了自己的软弱与无力,感受了到对自己的未来正在失去掌握的恐惧!而另一边,猛男和少年们饮酒正欢,一副意气正从我辈生,功名且付尔曹立!的气度,笑语之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自信与威胁,令我恐惧,那种知道未来必将和他对敌后的恐惧!

  “临川王,你不舒服?”鞠道龙看我半天没有回答他的话,关切地问道。

  “恩,可能喝多了点,有点头晕,”我托词道。但在内心我痛恨着自己的懦弱,痛恨着自己那份深藏在骨子里的懦弱。我并不惧怕死亡,死或许对我是一种解脱,但是历史记载了无数次争夺天下的成败,已经清楚地写明,失败者丢掉的绝不仅仅是天下,也绝不仅仅是几个人的性命,而将是成千上万条生命。而当我与慕容家联姻时,这个女人以及她的整个家族就已经和我的命运连在一起了,如果我失败,除了丢掉的是我个人的命,还预示着她以及她的家族将会因为选择了我而付出巨大的代价,当然包括生命。其实人类的生命在我眼里不过是视若草芥,可是为何我的心此刻却疼的那么厉害?

  饮尽杯中的残酒,强按下心中的不适,我扬眉笑道,“鞠大人真好心情,适才一翻话把我义兄品评的让人既羡慕又忌妒,现在又和小弟谈论美人与女红,呵呵,大人的博学与风雅,令小弟深感佩服!”

  “哈哈,临川王,谁不知道你在青衣川娶了慕容家的大小姐,每日置酒宴饮,游山乐水,过着才子吟诗,美人歌舞般的逍遥生活,殿下的风流文雅,早已是海内知名啦!”鞠道龙大笑声中,一语道出了不少事实。看来即便我足不出青衣川,可东都却从未放松过对我的监视!

  “见笑,见笑,小弟是闲散之人,青衣川不过二十里,一目看尽,秦孤整日即便卧游山水,也是朝发夕还,无聊时就和女人们打发打发时间而已。”我也笑道。

  鞠道龙突然语气一转,低声对我道,“临川王,你那句‘人得交游是风月,天开图画即江山,’的诗可早就传遍了东都,殿下无聊时写的东西可一点都不无聊!”转而又大声笑道,“哈哈,卧游山水?既有美人同卧,又免了双足跋涉之劳,殿下不要太不知足了吧,鞠某可是要羡慕死了!”

  “哈哈,鞠大人说笑了,小弟的卧游山水,又怎比的上大人的剑槊之妙,冠绝东都!”我也随之打个哈哈,接着却小声道:“不过,大人岂不闻,世乱英雄终死国,时来竖子亦成功!如今东都两王相争,有四海之名者,求退两难,小弟是山林间人,无望于时,但是大人手握强兵,且威名已著,勿要成为他人的眼中钉,背上刺!做事急需明防于前,以智虑于后!”在大舅子提供的情报中,鞠道龙不属于晋王与燕王任何一方,在今天的东都,他最好的情况就是和双方保持合作关系,最坏的结局就是在双方争取失败之下,作为不合作者被除掉,但是以我对鞠道龙的分析,他出身世家豪族,负骁雄之气,蓄向背之谋,必定不肯久居人下。因此我以大舅子的情报和自己对鞠道龙的认知,终于走出了试探的第一步。

  “临川王此言差矣,虽然当今圣上久疾,但这正是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时,鞠某出身为国,岂可顾惜身家性命!”鞠道龙满面正色道。

  “好!鞠大人真忠臣也!小弟以一语相试,大人便以为弟不及兄么?”我作出一副欣然而释的笑容,斟酒敬道,“今日容小弟尊称大人一声兄长。兄长忠亮高洁,朗然照人,弟敬兄长一杯!“

  ”好!临川王如此看的起鞠某,鞠某今日也就不顾那么多琐节,来,作兄长的也敬你一杯!”鞠道龙目中异光闪动,然后举杯与我同干。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已经种在了他的心里,到了一定的时间自然就会发芽!而身旁正酣饮的猛男,我已经感觉到了他气息上的异动,虽然他表面上装的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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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2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九章

“请问太子洗马鞠陵于天大人在楼上吗?”这时楼下传来非常好听的声音。

  可是一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突然一痒一麻,像是一瞬间有人用手轻轻拨过心底最敏感疼痛的深处。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暴露无遗,一双眼睛正藏在某处窥视着自己。真是异样的感觉!我赶紧收敛心神,想要捕捉这份异样的来源,然而那双探索的手却肆无忌惮地翻弄着我的一切记忆与心思。汗已经从我的鬓角渗了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令人恐惧的力量,它绝不是来自人类!是魔族?但是为何我又感受不到一丝魔息?仿佛来自宇宙黑暗不明的力量,悄然划开天空一个口子,从上而下默无表情地审视着在人间的我一举一动!

  一个男子从容登楼而上,立刻就照亮了酒楼上满座的人。即便是他戴着异乎寻常的面罩,能看到的只是他的一双眼睛和一副耳朵,尽管如此仍无法掩饰其美男子风采,标致的鼻梁拔地而起,富有性感地撑起面罩。

  “原来是中书侍郎殷大人,大驾光临,鞠某正和朋友饮酒猜拳,衣衫不整,让大人笑话了。”鞠道龙笑语盈盈地向来人打招呼道。

  “鞠统领不必客气,我有急事找令弟,您这位朋友是?好象面生的很啊!”这位奇怪的中书侍郎殷大人笑道。

  “呵呵,殷大人,这位您当然不认识了,临川王殿下,刚从安南的武藏野来到东都,现在住在善教坊的淮南王府里,”鞠道龙拉着我的手一起出来给这位殷大人见面。

  “哦,你是临川王?”这位殷大人显得非常惊讶,一双瞳人居然清澈照人。我从未被如此一双动人的男人的眼睛这么近地注视过,照的我心跳骤然加快!

  “秦孤见过中书侍郎殷大人,”我抬眼也注视着他,用我那只独眼,那只自出生以来就几乎没有感情的眼睛回敬这双漂亮的眼睛!任何人此时心中有鬼,在这样的注视下都会露出蛛丝马迹,我有这个自信!

  “殷仲堪见过临川王殿下”,对方眼中闪过片刻的惊讶后恢复了正常。不过这片刻的惊讶里让我抓着了更重要的东西!这位中书侍郎殷仲堪大人身上一定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刚才所有人都不及觉察的瞬间,我已经抓到他眼中的异动。不错,上来之后,在鞠道龙为我作介绍之前,不!甚至在鞠道龙说第一句话之前,他便已经注视了我三眼,而更重要的是他还注视了龙猛男三眼!为什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认识我们两人!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却从未有过曾和他见面的印象,甚至是曾经擦肩而过的印象!

  “令弟的酒还没醒呐!”那中书侍郎殷仲堪走到醉卧的鞠陵于天身边轻轻摇头,“前日在中书,商议为圣上这次寿辰写文的人选,我推荐了令弟,晋王也很满意,可是眼看已经过了两天,令弟却始终酒醉未醒,再这样下去,误了大事,非但令弟吃罪不起,仲堪也难以向晋王交差啊!”,殷仲堪幽幽叹道。

  “请殷大人放心,三日之内我定叫于天写好后送至大人府上,”鞠道龙笑道。

  “何需三日,倘若殷大人不嫌麻烦,于天现在就写来,”在众人的一片惊愕眼光中,瘦削的鞠陵于天居然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他两腿伸直,双手左右撑在地上,一双巨眼翻向楼顶,似乎酒还未醒。

  “好极”,殷仲堪合掌笑道,“店家快拿纸笔上来!”

  片刻,中书侍郎殷仲堪已经端坐在桌前,而鞠陵于天箕踞地上,仰首高吟道:“天祚平安,地有东南,自洪武开国,已历三百余载,”

  殷仲堪以左手扶袖,右手悬腕运笔,其姿态风雅悠闲,看书法架式是出自昔日建国汉中的甘露朝并在其贵族中非常流行的公卿式。平安一十七年,甘露朝末代皇帝天庆帝暴死于武威将军檀道子大军破城的前夜,而其皇室诸族皆押赴广陵,道于九江奉旨伏诛。至于公卿贵族悉编入犯籍,在豫章以南的湖口督建大雷戍,两年间死亡略尽。

  “时北地荡荡,王道已丧,夷虏不识运命,犹自汹汹!”鞠陵于天依旧高声吟道,而殷仲堪则运笔如神。

  “吾皇玄武,应天授命,且天姿杰迈,逸志凌霄,率服北土,控弦百万,号令若一。然飞龙御天,故资云雨之势;帝王兴运,必俟股肱之力。值此风云之会,不建腾跃之功者,非人豪也。是以有花靖侯、梁镇北、徐征南、萧抚军之辈,驱弛效命。”鞠陵于天朗朗道来,期间竟没有一丝停顿。

  “以北地群胡之众,难御东南天子之师!是以宇文烈之强,身送东市;慕容焘之顽,面缚东都。”当此句涉及到慕容氏时,我察觉到有几个短促的目光扫过我这边,不过我是依然笑意盎然地饮酒,不过阿欢就不同了,面色变了几变,幸好那目光注意的不是他。

  片刻之间,洋洋数百言,将光明帝秦玄武二十年间手定天下,笼盖一世的气度写的淋漓尽致,且兼写尽北朝诸国的兴衰,更彰显了光明王的千古帝王之气。这鞠陵于天酒醉之间,出口成章,不仅让在座的众人叹为奇人,即便是我也佩服的很,他的文思与敏捷即便是与在平安朝享有盛名的淮南王世子相比,那也绝不逊色。

  言罢,鞠陵于天瘦脸朝天,眼白中只见一粒黑点,似乎又进入了所谓冥思的状态中,我开始有点相信这个怪人所说的吸纳酒中之精华,吞吐天地之灵气,方能作出脱俗文章的怪理啦。而此刻殷仲堪也书写完毕,全文共二十七行,三百零二字,整篇用墨枯润有致,白纸上墨色都由润而枯,由浓而淡,墨色分明,伴随文章的节奏起伏和气韵而自然变化,一气写就,其章法、结构、笔法都很完美,雄秀之气, 出自天然。

  “好文!好书法!两者相得益彰,神之绝品!”我捧卷由衷地慨然叹道。

  “临川王过奖了,鞠洗马果然是非同凡响,全文可谓一字千金!仲堪得马上回中书将此文呈上,”殷仲堪显然也非常的满意,“鞠大人、临川王殿下,仲堪这就告辞”。

  当这位中书侍郎殷大人离开之后,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刚才那些异样全都伴随他的离去而消失无踪。

  殷仲堪其人,其实我也大致知道一些,雍州扶风郡人,世为甘露朝豪族,其祖殷楷任甘露太尉,父亮任驸马都尉、右军长史,尚天禄帝幼女清河公主,天庆帝即位,转任瑛州太守,天庆二年,诛西河、长庆、义熙、北地四王,其父亮亦连带赐死。时殷仲堪年满七岁,清河公主将其藏匿于民间,并因此落下肺疾。一十七年,甘露亡,流落汉中。平安三十年,以文科头名,起家秘书郎,晋王请为参军,累迁至中书侍郎。在当今东都,除却中书令晋王与门下侍中燕王,真正治理朝政的则是中书侍郎殷仲堪与门下侍郎龙慕花,说到底晋王与燕王的争斗也是殷仲堪与龙慕花之间的较量。因此把持朝政的是两位执政王,而在幕后出谋划策、在前台针锋相对的则是中书与门下的两位侍郎。虽然我早已知道这些,但是今日亲眼目睹其人还是吃惊不小,虽然相处不过片刻,对话也不过寥寥几句,可是他给予我的却是一种自己处于下风的感觉。在未来东都的日子里,我与他之间将以什么样的立场相对,是敌人还是朋友?我的直觉竟失去了判断,在他身上既有着令我感觉熟悉的东西,但又直觉危险的诱惑。这个男人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我对自己警告道,下次见面必须更加小心和防范!

  当我们与鞠道龙一行告辞的时候,那鞠陵于天依然未清醒过来,看来他今日是要酣饮终日夜,明灯继朝霞了。我心说,谢山阳即便如此也依然属于红尘过客。你鞠陵于天难道就能逃脱?

  回去的路上,今天诸多事情塞满脑子,出于多年的警觉与安全,我习惯性地开动脑子,想要从中分析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但是不行,往日超人的头脑竟变的迟钝起来,是我不能静下浮躁的心?

  慕容不知道今天会做些什么?我转变战略,虽然和猛男他们走在东都的大街上,走在帝国繁华的心脏,但在内心的深处我让自己闭上了眼睛,此刻开始想象一个名叫慕容女子,想象她的面容,想象她习惯性的动作,所有和她相关的一切,竟是那样地令人不胜依依,在八月的东都街上,我闭上眼睛,竟看到了满目在夜色中静静飘舞的雪。

  不过,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份久违了的让我兴奋的刺激再次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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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3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章

 闭目合眸,黑暗中雪花落尽,午后刺目的阳光复明,耳际弦乐流淌。燕雀桥下,青溪河边,杨柳楼台上歌舞突然响起。

  繁若烟花般的水袖之中,我的眼中只有其中那个姿态最美丽的舞姬的面容。爱新觉罗.元.太真,你居然也到了东都,在此多事之秋,你的目的何在?

  楼台上众人略舞一会,便立即隐去,让观赏的人们看不餍足。细听之下,原来是江夏王义宗为这次祝寿专门从诸州各地坊间遍寻擅歌舞的女子并编排舞蹈,而今天正是公开排演的一场。未想却给了我一个惊喜。

  “石头,我差点忘了夫人交代的事,你去买来,记住要速去速回!”我对小石头说道。同为魔族的小石头自然能明白我的言外之意。至于对猛男的解释只须说是出来时慕容嘱咐我要买些东都的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当然免不了要受他的一翻取笑了。

  一盏茶的时间里,我们又继续欣赏了两场歌舞,不过元.太真没有再出来。而片刻小石头就从另一端过来,手里拎者买来的胭脂水粉。

  “东西可买齐了?”我问他。

  “按主人的意思都办妥了。”他答道。一问一答,其中另有深意。

  回去的路上,我对于元.太真这位魔族的公主出现在江夏王编排的歌舞中甚感不解,难道魔族对这次的祝寿会有动作?事情开始变的有些复杂有趣了。

  然而回到王府,上朝的世子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少不了的应酬与拜会。而让我惊讶的是慕容对我说有客人拜访。

  回房后,慕容带我到里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临川王别来无恙?”居然是叶公公!

  “小王本打算等落好了脚就去拜访公公,未想竟让公公亲自过来,让公公久等了,实在是失礼!”我连忙作揖赔罪道。

  “好了,我也刚来,这些客套话过会再说,现在我们有急事要做,你跟我来!”

  “去哪里?”我问。

  “面圣!”

  “面圣!”我吃了一惊,“现在不是上朝的时间啊!”,而内廷的三元宫可不是能随便就能进去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如今朝中是二王执政,圣上与燕妃娘娘整个夏天都在城北龙首原的幕府山上避暑呢!”叶公公怒笑道。

  “幕府山?公公指的是幕府山上的长明宫?”我问。

   “不错”。

  幕府山位于东都以北20里处,山的北向一侧全是悬崖峭壁,藤萝攀援,酷似一堵天然的帷幕,而山的南边则坡度较缓,是潜龙谷之后,东都城北外围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历来是防御东都的要地,长年驻兵。但由于该山地势的原因,挡住了西北两面来的寒风,因此很适宜树木生长,在春季花团锦簇,夏季浓荫蔽.日,凉爽宜人,秋季则漫山红叶,10万黄栌层林尽染。这些黄栌树最初是由灵武朝建始年间所植,两百年来历经灵武、东秦、高凉、永平,及至北魏,逐渐形成了如今的局面,而修建于山南侧的长明宫则是北魏道武帝为其爱子昭明太子养病所建。取名长明,意为求其安康永年,但是长明宫建成仅三年,昭明太子便因病早夭,长明宫后来则成为了皇室的专属行宫。

  在安排好阿欢和石头照顾慕容之后,我单人单骑,叶公公则一辆四辕马车,就近出了未央门,绕过长乐宫东边的永嘉门,沿灞陵朝北直去。其间经过灞陵御道时,我们能遥遥看见坐落在黄昏中的灞陵原上的广武城,以及城四围散落的几座烽火台。苍凉原野中,左右广武军的双头龙旌旗在城头飘扬,而城外零星的一队队各色旗号的军队在缓缓移动,有出有进,想必是这次从帝国西、北两面进京贺寿的官员队伍。因为只准本人进城留宿,所以其藩属骑乘,皆被安排在广武城。

  所幸在晚膳前我们赶到了幕府山,将马系在山脚的一棵长松下。举目望去,八月的幕府山,长明宫掩藏在漫山黄栌之中,静静的,感觉不到有一丁点风,然而,密林深处传来哗哗作响的声音,却又告诉我林无静树的真谛。

  “走吧,还没到时间,到了10月这里的树叶才会红透!”旁边传来老人的声音。看见我停下脚步,叶公公以为我在奇怪这里的红叶不红。

  不过在长明宫护卫銮驾的神策军倒是全身一袭朱红的铠甲,想必正是昔日让北朝诸军形容为“望之如火”的那套赤裳赤旌、朱羽丹甲。当我们走到半山腰时,执朱戟面容冷峻的神策军就四处可见了。不过在叶公公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通过了繁复森严的警卫。

  路上我初步估计了一下,在此长明宫护卫的神策军有3000人之多,占其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倘若有突发事件,最近的广武城两万左右广武军和驻扎在北面潜龙谷口广莫城的四万羽林军都可以迅速驰援,距离都是二十里左右,而且要在短时间内击溃禁军中最精锐的3000神策军并占领长明宫,恐怕在人数和力量上都难以达到。相反即便东都发生异变,也可以挟羽林与广武两军,加上3000神策军,六万三千人马,再凭神策军大统领庄如岳的勇猛与光明帝的天威,杀向东都,平定乱局,自然是反掌之间的易事。难怪老爷子可以整个夏天在这里悠哉悠哉地避暑,听凭东都二王折腾。

  长明宫,依山修建,由于最初是给昭明太子疗养用的,所以有别于北朝宫殿历来规模宏大,气势壮阔的特点。取山势起伏之态,因高就低,各个建筑群布局都尺度小巧自由,殿前有流水映花,殿后则依山伴树,高低错落,间以数条曲折幽静的小径,铺以天然青石相连,尤其是强调内部空间的分隔自由,殿内以木梁相隔出众多隔间,且各个隔间木作细腻精致,不施油彩,保持木质纹理,相互之间设有推拉木门,糊以白纸,以求室内充足的光线,脚下则设置架空木板,是完全不同于东都三元宫的极为特殊的风格。

  然而从我一踏上长明宫的大殿起,走在那些光滑细致的架空木板上,经过那些曲折的走廊以及门户紧闭的隔间,虽然不再看到戒备森严的神策军,身边只是长明宫的普通宫人,但是我的心却遽然紧张了起来。

  北朝纷乱复杂的三百年,其实也是阴谋与背叛的三百年,除去战场上的相互撕杀与拼斗,还有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那就是权力斗争背后的刺杀与暗杀。对于来自黑暗中对头防不胜防的行刺与暗杀,日常起居的防备,夜间就寝的安全,当年许多人一定曾经煞费心思过吧。我不由的佩服长明宫设计上的巧妙与周全了。大殿外3000神策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真正起到防备作用的恐怕就是这些错综复杂的隔间以及架空地板下那些隐藏的护卫与机关吧。

  在穿过大殿众多的隔间后,再经过一条曲折的长廊,我们终于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此时叶公公已经盘膝坐在门前,低声道“臣,叶延庆奉旨已将临川王秦孤带到了”。而我也立刻随他盘膝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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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3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秦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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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晨峰在2008-12-15 11:52:00的发言:

看了几节

秦兄是时空交错呀...

第一节说的是明吧,或又到燕辽了

文笔耐读,叙事微而不赘..


晕啊,我这个不属于历史上任何朝代,是自己虚构的一个架空的具有中华文化色彩的历史时期,呵呵2009-2-4 12:23:00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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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阶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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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原来都把秦王的小说当做历史小说看了~~
2009-2-5 11:41:00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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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尘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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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片。是巨片。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孤独。最后,不是聪明死,就是孤独死。为什么呢?因为太有思想了呀。

文史功底了得,鼓掌下。

用第一抹光线的纯净,为世界画一双眼睛。2009-2-8 18:56:00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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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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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阶蕉雨、无尘秋水,两位领导好久不见了,新年新气象,大家都要开心地发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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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3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里面传来了木门开合的声音,以及悉悉呖呖的衣裳声。

  “二十年间,岭南浮云依旧,终也耐不住寂寞,独眼龙也要出来为患天下了吗?”,片刻之后,门内有话传出。的确是光明帝的声音,我的手心一下子拽紧了。以我的耳目直觉,这四周墙壁地板甚至头顶,都半蹲伏着冷酷握剑的侍卫,而且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其散发出来的气息与脉动,丝毫不亚于龙猛男。

  “圣上君临天下,所须者材。岭南塞北,皆为王土,身残与否,俱是王臣,本无差异。秦孤既身为宗室,便有责任为秦氏安社稷万代之业。”我低头答道,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

  “哼,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那孤问你,昔孤与慕容焘对垒于沧浪之水,虽盛夏三伏,被甲跨马,不以为劳。今居于深宫,蔽于广厦,却不胜其热,为何?”门内的光明帝鼻音加重。而我几乎同时可以听见左侧墙后传来一丝微乎其微的利器与甲胄相鸣的声音,也只有我才能感应得到的细微动作。

  “陛下昔以天下为心,今以一身为意,艰难安逸,所虑不同,所以感受自然也不同。”我忐忑地回答,不知接下来门后会是什么反应。

  “哦?你是说孤如今已经忘却了创业之难,沉溺安逸之中,所以才会有此不同的感受?!”光明帝的话中有些讥诮。

  “秦孤不敢,陛下自九州幅裂之际,兴兵北伐凡二十一年间,决神机速若疾雷,驱豪杰从如偃草,每战亲临锋矢,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故能拨乱反正,一匡九合,造福苍生万姓。北伐之后,又按甲息兵,政令简出,还养于天下百姓,皆是陛下的盛德。如今陛下内只需安居九重之内,而常以万民为心,外以股肱之臣谋划于帷幄,英雄豪杰之士威加于四方,则繁暑也可以坐变为清凉。”说罢,我伏身也能感觉得到身旁叶公公全身的战栗。

  过了良久,门后才传来一声老人的叹息,“可怜吾昔日披榛故人,零落殆尽,所存者唯元龙耳,今又壮年恶疾,让孤百年之后,托付何人?”元龙,是神武川大都督关白的字。

  “你进来吧!”一声缓慢而倦怠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这四个字无疑是让我如释重负的佳音,刚才三问三答,几乎让我以为耗尽了一生的时间。

  推门而进,后面叶公公已经在外将门悄然关闭。

  这间是密室精舍,整间仅二、三件器具,正前是短榻,左右墙壁用木条纵横作?,糊以白纸,如手谈之围屏。且壁间留隔,只摆了两件收藏香料干物的普通器具。唯一让我多留意的是榻左侧安放的一副刀具,目视二尺四左右,刀身与刀鞘上下分开安放在刀架上,

  刀柄是结玉式缠绕,护手刀锷则是铁地岩石牡丹纹锷,黝黑亮丽,虽无金银材质之华丽,但格调古朴幽雅。而岩石牡丹正是当年沧浪燕氏的家徽。至于刀鞘整体赤红,且漆刻有星云纹路。

  这是一把静谧的刀,刀姿虽剽悍,但曲度优雅,明亮一如武士精亮的眼神,半睁半闭闪动着鬼魅的灵幻之光,美丽、凄清、带着点危险的吸引力。静室之内,原本寒素枯涩的格局,因这柄刀,诱惑着人内心埋藏着的火焰。而整具刀身的肌理流光映目,映出榻前静静含笑的女人。

  “孙臣秦孤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盘膝低头以双手伏地道。密室正前方一副纸隔扇帘将光明帝与我隔开,透过隔扇的缝隙可以看出二十年来他的气貌筋骨依旧不衰,宽松随意的白色罩衫从隔帘下面露了出来,上绣黄金色鹫尾花纹。

  “二十年前,你尚在襁褓时相者皆言,观你形态声貌,恐为天下所患。故将你远送岭南青衣川,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你可有怨?”隔帘里的王者继续发问。

  “秦孤既无父无母,又生为残躯,能活过二十年已是陛下垂怜,岂敢有怨!”我回答道,心中指望能用话钩起老人对其爱女的思念。

  “哦?满月院你认为呢?”帘内人转而问那榻前女子。

  “临川王殿下虽是天赋异孕,生为异相,但确是平阳姐姐留下的唯一骨血不假。但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迹,昔圣德太子生于狼群,重瞳异相;前朝叶天龙大帝也是双臂互异,左长又短,但皆是英雄出生,岂能与凡俗世人相提并论”,被称作满月院的女子,鬓发异常柔顺,青丝长垂,外披紫色纱衫,举袖掩面答道。

  “我看临川王风姿英爽,且识鉴过人,宗室之内也是凤毛麟角。况且,古语道,内无根深不拔之固,外无盘石宗盟之助,这不是安社稷于万代的办法,陛下宜早作思量,以绝世人悠悠之口!”满月院以弱质女流说出这一翻话,令我心惊和赞叹。

  虽然我早知道满月院正是扬州大都督燕航天的亲姐姐,如今圣上最宠爱的燕妃,但是一直以来我习惯性地把她想做是以美色侍人的女子而已,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非常厉害。我早该想到,以光明帝风云变幻的一生,怎会在老年被区区女色所迷惑,除非该女子真有过人之处。她既能参与密室议事,又能为光明帝建议,可见她所受的信任。如今以燕航天的能力再加上她在光明帝身边的作用,局势的天平无疑要重新估量,看来市井之间的传闻并非无中生有。可是刚才听她的一席话,似乎又全心在为平安秦氏的安危着想,动机难解啊!

  “听说你娶了个慕容家的女子,想那慕容氏原本是燕朝皇室,当初我一念之仁,未想到如今他们居然在岭南开枝散叶了!”话题一转,光明帝突然语气一变。

  “欲陨之叶,无需假烈风,慕容氏历数有定,天禄有终,所以为圣上所破,乃是天意。如今惟有顺天应命,才是出路,慕容氏与我平安联姻,只是求活之法,还望陛下成全!”对于这个我早就意料之中的问题,我只能更加小心地回答,同时借用了慕容在覆舟山回答淮南世子的原话,在这个节骨眼上稍有差池就会有杀生之祸。

  “玄策,你们退下!”帘内的光明帝思索片刻后突然发话道。

  只听得四下一阵悉嗦的甲胄声,瞬间隐藏在暗处的高手全数消失殆尽。光明帝口中的玄策一定是上届武科第一,如今的殿前值宿昭武校尉统领郑玄策!所谓的殿前值宿八校尉并不归神策军管辖,而是直接隶属于光明帝本人,负责其贴身安全,这也是平安朝中最接近光明帝的职位。

  如今光明帝既然让贴身的值宿校尉退下,一是表明开始准备信任我,另一就是接下来肯定有要事,且不能为外人所知,而这才是今晚要我来的目的,前面的一切不过都是对我的考验和观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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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31:1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二十二章

“‘拔剑平四海,横戈却万夫。一朝床枕上,回转仰人扶。’这次幽州军拥北海而驻长水,名为祝寿,实为窥测东都的反应!李佛奴以为我已经老了,这是在试探我还能不能管事啊!”等侍卫退下后,帘内光明帝幽幽叹道。佛奴,是幽州大都督、上柱国骠骑大将军李垂天的小名。

  平安朝幽州大都督、骠骑大将军李垂天本是北燕人,其出身既非将种,亦非豪家,起家为北燕太尉令狐元忠亲军小校,弱冠之年便升为禁军指挥。光明九年随令狐元忠南下,但随即在禁军将领的拥戴下,诱杀令狐元忠,一举夺得北燕军权。当年河北之战,其审时度势,投靠平安朝,之后率其幽州旧部从光明帝北征,其后入关十策,九策出自其手,谋略与武勇冠绝天下,被光明帝赞为靖奴将军花天夜重生,以最小年纪钦封六天王之列,二十年间取功名于马上,堪称当世无敌。

  如今听得光明帝的一翻感慨,我的心中涌起莫名滋味。天下之事,反复难料,在关系到天下权力的掌握上即便是和光明帝有着兄弟父子之情的琅琊王玄策和吴王义信,最终也是兵戎相见,骨肉相残,何况久镇幽州的李垂天?

  “如今北海在长水以幽州军马为恃,倘若放其不管,势必危及东都,让天下以为东都无力,此事关宗社安危,你能识机便,为朕取北海来,朕将不惜一州之赏!”光明帝终于说出了关键,在如今他年岁已老,而诸王内斗,王权衰弱,为外人取笑和利用之际,必须抓住时机为秦氏立威,一是告戒诸王做事不要太过分,二是警告有那些心存异志的权臣强藩不要轻举妄动。至于办事的人选当然是我这个既有着皇室身份但又和王位继承不沾边的人为最佳。不过,由此我也明白了在光明帝心中我的位置,这次东都的角逐中我只能是个外人,一个配角!

  “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不便惊动禁军,临川王你可有办法?”满月院在一旁轻声问道。

  “无须动用禁军,只须借用一件东西,臣必定为圣上将北海王叔带来长明宫!”我略一思量答道。

  “哦?临川王想借用的是一件什么东西?”满月院奇道。

  “名刀苍月!”我低头缓缓将要求说出后,密室内的气氛变的异样。

  今日最后一缕阳光如回光返照般,不知从何处照进密室,落在刀架上,那光线幽幽地泻下,刀身就静静地躺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在有光照的地方清晰可见其上部漂浮着细微的尘埃,而没有光照的部分则阴冷幽暗,恰成鲜明对比。

  密室内静的压抑,直觉敏锐的我几乎都能听到,耳边静静流逝的时间发出咯咯走动的声音。名刀苍月,豫章燕国慕容氏的传家之宝。光明二十一年正月,末代燕帝慕容焘就是手捧此刀出城投降的,享国两百三十四的燕国至此灭亡。从此苍月名刀成为了光明帝的随身佩刀,即便身处长明宫里避暑消夏也携带着。而今我要的就是这把历经两朝的天下名刀苍月。

  话一出口,满月院也楞住了,饶是她也绝想不到我会提这么大胆的要求。

  “哈??哈??哈!”帘内的王者不怒反笑,霸气与张狂的笑声吹动纸隔帘,“孤留此刀,只为思念故人。常叹名刀虽在,其人已逝,痛彻肺腑,如今我也快用不着了,今日既然你要,孤就赐与了你,也算物归原主吧!”

  “陛下!”满月院轻叹一声,显然觉得光明帝刚才的话里有些不祥。

  “臣谢陛下!”忍住内心的喜悦,表面一副惶恐感恩,我以额触地谢恩道。

  手握名刀苍月,出得密室后,我与叶公公一路下山,不发一语,其实我内心之中的山川块垒、云水烟霞,早已经是奔腾涌动。

  名刀苍月和古剑止杀,先天与后天的对决,灞陵古原的夜色,因着我的轻骑飞踏,惊起满天的飞鸟。

  回到世子府,已经是半夜,然而灯火依旧通明,大厅里人声沸沸,东都的官僚贵族们正在淮南王府做客,估计这样的场面将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人人都想在未来的时局之中为自己预先铺垫。

  由于我不便出面,因此进门后悄悄绕过大厅,和早已等候的石头商量了一翻。等我回到房间时,慕容依然在灯下等候。看到我手中的名刀苍月,更是不胜唏嘘。

  “既然圣上连苍月都能赐与你,为何不讨得圣旨,这样办事岂不方便?”当知道今日面圣的原因后,慕容奇怪道。

  “如果有圣旨,那何必非要我走这一趟,朝中随便一个人也能办妥。老爷子这么做正是要借此为皇室立威!既要有难度,同时又要非常之人来完成,而这人选作为皇室成员不能太有地位和名气,况且最近几年幽州方面的动迹确实令东都有疑,这次北海王叔的事的确太过,因此借此机会打压一下,不如此显不出皇室的天威仍在。”我解释道,当然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清楚,光明帝还有想考验我的一点心思在里面,所以这次我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无言无语。

  从沉睡中醒来时,宛若头骨般洁白的月亮,以一成不变的姿态挂在窗外。而窗外的细砂犹如天地间万物燃烧殆尽后的尘埃,一片死寂般像要等待千年。

  她就站在细砂之上,月光之下。

  依约前来,元.太真身影如画魅中人,俨然像一行经典纯美的诗句嵌入我的眼中。这便是她给予我的瞬间之感。

  “殿下别来无恙?”元.太真转过头来,一副似乎才发觉我出来的神态。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我回礼道,神族公主的魔息,令我有不一样的感受。

  “数月不见,殿下似乎精进了不少?”元.太真居然能感觉到我同她在和州汉南馆相见时有了很大的不同。

  “今天得以欣赏到公主殿下的舞姿,也让秦孤惊为天人!”我连忙转开话题。

  “让殿下见笑了,太真今日献丑了。”她恰如其分的抿起嘴唇,眼里已有笑意。。

  “殿下之事,我已经禀报过父王。”爱新觉罗.元.太真也连忙茬开话题,“殿下身为神族又是平安皇室,一千年来同样的事也只发生在圣德太子的身上过,因此父王认为这是天佑我神族的祥瑞。”她不动声色地说着,以如同观看天空裂缝般似的表情注视着我的眼睛,足足几秒,然后抬起形态优雅的手,拨开额角的头发,其实在留意着我的一切。

  “祥瑞?”我在享受这么一双美丽眼睛的长时间注视下,心安理得地眯眼道。一千年前的那场黄道之乱居然被这位神族太极皇视为祥瑞?即使是我也觉得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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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3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空阶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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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非寻常女子的满月院有什么难解的动机呢?

得了苍月,临川王又该怎样去完成光明帝的嘱托~~

2009-2-9 16:27:00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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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3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难道不是吗?如今平安秦氏已衰,诸侯力争,天下已呈动乱之兆,临川王难道还单单只想着做一岭南边僻小王?”魔族公主反问我一句,“光明帝如今已经是残喘之身,余日不多,而东都两王失政,天下倒悬,再一次的乱世即将到来,作为传闻中的你,难道不正是人类的灾星我神族的祥瑞吗?”






  我忽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关于平安朝灾星的传说,看来魔族还真拿它当回事!我,则被他们作为乱世的引子,命运难道就真这么垂青于我吗?隐忍了一千年之久的魔族难道这次还真的想要再起波澜?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想笑,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狂笑。这种魔族与人类的争斗,人类又与人类的争斗,在此刻的我看来如同游戏般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多么的可笑?为了所谓的目的,魔族与人类又有什么区别,死一千人不够,死一万人不够,死一百万人也不够,直至流血天下,我几乎不能做到忍住内心的冷笑而平心静气地面对眼前这位华丽的魔族女子。






  “我明白”;,我的声音淡然漠然,飘然无依,与其说是我在回答,不如说是在承认一个事实。人类也好,魔族也好,都不能给予我所要的!话说到这里,似乎在我们之间出现了局促之类的东西,连空气里都酝酿着尴尬。在我杳无兴致的表情下,魔族公主似乎也觉得没有了话说,或许她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对她失去语言的男子的情况,最初绝世的风姿竟显的僵硬呆板。也许换了猛男这会应该有更佳的表现吧,不至于像我这么唐突佳人,至少气氛也不会这么冷场。






  四围静的出奇,仿佛声音已经被消除掉了,我试着咳嗽一声,咳嗽声倒还真真切切。远处油松林里传来几声夜鸟的回应声,声音也是空空洞洞的。






  后来魔族公主分手时说了些什么,我都记不详细了,总之是尽量在东都争取势力,尽量让局势变的复杂和动荡,不过具体怎么操作她也没有说,只说到时会有魔族和我联系,而我却绝不能主动去联系,即便知道谁是魔族,最后魔族公主的离开几乎是可以用逃走来形容。嘿嘿,原来我这么无趣。






  从见面前的兴奋与期待到之后的意兴萧疏,我回房后独自坐了半响,直到看着慕容的睡姿,苗条纤细的背与修长的黑发,我才再次有了睡意。






  当我们一大早准备去和世子打招呼时,被告知世子已经出门了,据说是去燕王府了。






  “关于大都督这次在京口遇刺,东都非常重视,因为和燕王有关,所以昨日朝会上经过激烈争执后,两位执政王决定将此案交由大理寺调查,为此燕王特地邀请世子今日到府中做客,以示自己的清白。至于涉案的王府主薄刘凝之,已经关押在大理寺狱,等待提审。”留在府中的柳倚天为我解释道。






  “既然交由大理寺调查,那么相信一定会找出幕后的真凶来!”我点头道,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事决不会不了了之,一如八年前太子与吴王事件的翻版。






  当年太子位居东宫,满朝文武半是太子心腹,而军功卓著的吴王则坐镇东南,得到原平安大贵族的支持以及大批地方军队将领的拥戴,天下呈两人争夺之势,当时光明帝也陷入了选择的两难境地。整起事件以太子太傅、名相梁伯玉在上朝途中遇刺身亡为契机,太子与吴王的争斗正式公开激化,最后发展为太子在朝中通过中书与门下拟发禁军讨伐意图叛乱的吴王,而吴王则拥广陵镇军踞守淮扬上游,北则密邀奉天行营总管杨行密一同起兵,妄图南北夹击东都。最后光明帝震怒之下,一道诏书,稳定四方附和吴王的军队,再一封急书,让时镇荆州的淮南王引兵东进,迅速击溃吴王留守广陵的叛军,让天下皆知吴王失势,以致半月之内吴军居然不战而溃散。其后吴王的势力被从地方到东都连根拔除,而太子的权势则得到迅速膨胀,竟妄图在东都发动叛乱将光明帝取而代之。最后的结局是意图谋刺不遂,被废为庶民,与吴王一个被幽禁身死,一个被流放幽州,两败俱伤。






  而平安朝经过此次动乱,更是直接导致无数昔日的功臣宿将受到牵连。不仅朝中几为一空,军中也受到了一次大清洗。在东都,禁军将领被清洗者十有八九,在地方,各镇中除却参与平叛的幽州和扬州,神武川大都督、原六天王之一的楚镇南孝武公,虽未参与叛乱,但因与吴王是翁婿关系,事后和其长子在家中皆被御酒赐死,被当时天下叹为可惜了的一代名将,由此也才有了关白直接从禁军统领出任神武川大都督一职。至于广陵籍将领,更是被清洗殆尽,那些在北伐以及历次平定南方的战争中隶属于吴王义信的将领皆被处以极刑,以致后来淮南王出镇广陵,幕僚与军中只能几乎全部从淮南王原荆州的部属调 来。最幸运的则是西京,当时的西京大都督、镇军大将军、光明帝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上柱国玄卿因年岁已高正在东都养病,恰好又是和光明帝俱在长明宫,光明帝遇刺时,刺客居然把他当作了目标,所幸命大,由此才免被猜疑,但是经此惊吓,回到西京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床榻,一直卧病不起至今。






  参照以往的历史,此次淮南王遇刺事件,倘若激化,恐怕又是一场浩劫!朝中的燕王与晋王作为死对头是借此机会整倒对方,还是吸取当年的教训,一同将此事大事化小?当然淮南王方面的态度也非常关键,是趁机介入东都,问鼎王位,还是息事宁人不再追究?尤其在今日事关立储的敏感时分,其刺杀事件的真正主谋或许已不重要,各方势力将如何应对和利用这一事件,才是真正令我兴奋期待的。不过我隐隐约约觉得关键还是要看光明帝的想法,时隔八年,已经年届八十的他老人家的心态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否还有足够的能力与精力,其处置的手段是否又有所不同?对于我这个京口事件的目击证人,他昨日并没有问及此事,所以暂时我也还猜测不出。这是一局死活棋,如何才能从中为自己找寻一着活手,经过昨天长明宫的一行,我暂时已经放弃了当初的幻想,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在东都活着,并且要活到最后。我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这次东都之行带慕容来,或许真如她所言,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青衣川武藏野,那个我们最初开始的地方!!






  历史的烟云已经开始卷动着这个时代每一个人的命运,不与其背道而驰者才得以活着!






  “据说还要会同刑部、御史台组成‘三司推事’,只待其余人犯到齐后共同审理”,柳倚天依然一身白衫,他不陪同世子拜会燕王,却大清早在这里和我闲聊,必有文章。






  “哦?组成‘三司推事’?那么燕王肯定一百个不愿意!”,我感觉他话里有话,所以也顺着回答。






  “殿下还记得在京口时楚姑娘的分析吗?”柳倚天问道。这位名门柳家的子弟,如今广陵大都督府的司马、淮南王所依重的军师,其实我很想知道是他对淮南王的忠诚究竟如何!这些细微之处的掌握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当然记得,老四猜测这整起事件可能是个阴谋,不但燕王,甚至晋王都有可能是被设计了,目的就是要在朝中制造动乱。可惜方德威死了,否则或许能查出点端倪!”,我说。






  “不过如果真如楚姑娘猜测的,那么方德威即便不死,也必定问不出什么,凶手既然这么处心积虑,又怎么会留下马脚让我们好查!”,看来柳倚天也倾向于小花子的分析。






  “如今大都督伤势如何尚未可知,圣上也久住长明宫不问政事,这件事将如何发展,让人心里没有底啊!听说昨日御书监的叶公公来过,不知殿下可有什么消息?”,不出所料,柳倚天目的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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