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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汀芷幽兰

[经典回放]风花雪月之传说 作者:轻舟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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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6:53 | 显示全部楼层
续三十:




   韩雪洗了后只穿着一件浴袍就出来了,一边还在用浴巾擦着头发,丝质浴袍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以及不大不小一片雪白的胸脯,玲珑浮凸的身体隐约可见,看得贾非脸热心跳。看来她对贾非是完全不设防,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百分百安分守己的良民。可贾非无论如何本质上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男人对女人,总是有一定危险性的。韩雪好象很随意地说你也去洗洗吧,洗个热水澡好舒服。贾非的心跳顿时加快,这就象一句无声的招唤。如果说之前还只是隐隐约约有所联想的话,这会这联想正一步步走向现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似乎已是可以眼见的事情。贾非想开句玩笑说你就不怕会产生危险的后果吗,可这次却没说出口,而是说好,我也正想洗个澡,我租那房子洗手间太小,束手束脚,每次都洗得不舒畅。呵,我们不得不承认男人的虚伪,特别是贾非之流,其心昭然若揭,却偏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非要把这个明明意味深长的洗澡事件淡化成单纯普通的清洁卫生工作。




    出来后韩雪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空调设定的温度很高,一点没有冷的感觉。他坐在韩雪旁边,韩雪浴后的阵阵幽香传来,让他有口干舌燥的感觉。一时无话,韩雪亦如此。好象是心有灵犀了,可一旦真的进入前戏,反倒不知从何着手,有讪讪的感觉。韩雪说我给你削个水果吧,贾非说好,她便拿起一个苹果专心致志地削起来。贾非扫她一眼,她的上身微微前倾,本该与皮肤紧贴的衣服便有了空隙,露出了深深的乳沟,甚至还有大半个乳房。从贾非的视线看过去,里面似乎什么也没穿。她的肌肤好白腻,贾非的心儿狂跳。按说如果贾非是正人君子,至此便该悬崖勒马,眼观鼻,鼻观心,非礼勿视,可贾非与正人君子哪沾得上边嘛,在这种情形下反倒有偷窥的欲望,情不自禁地伸直了脖子,想把里面的内容看得更多更清楚些,凑巧韩雪抬起头来,见他的眼神不对劲,脸一下红了,下意识地把衣服拉了拉,这真的是欲盖弥彰了。贾非不知为什么,突然偷笑起来,至于说这算不算淫笑,就不好考证了。韩雪见他坏坏地笑,娇嗔地说你好无赖,生气地用粉拳捶打他,贾非抵挡,说别,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让我看的,韩雪亦发生气了,拳头象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说你还好意思这样说,简直下流。贾非在抵挡过程中,身子不由向后倒去,其实大家都知道即使他受她几记粉拳,那也权当是搔痒,所以抵挡的过程中,便有点象嬉戏了。结果在后来韩雪为了俯身打他,竟然不知不觉趴在了他身上,她本身穿的是睡袍,这样一来胸前的春光越发大泄,可怜贾非又不是柳下惠再世,怎经得住如此诱人的刺激,一下子便紧紧地搂住了她。接下来两人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惊心动魄的长吻,一直吻到了床上竟也不能分开,韩雪对唇的饥渴象是从撒哈拉大沙漠出来的人对水的饥渴。她的肌肤是如此光滑,贾非抚摸她身体时就象微风抚过光滑如镜的湖面,毫无阻滞地顺滑,直至芳草萋萋处,那儿早已湿得一蹋糊涂,当贾非横枪立马,勇往直前地刺入她的时候,她啊的一声长长的呻吟,那呻吟仿佛是从灵魂的最深处爆发出来,直象是对生命最彻底的礼赞,又象是对岁月最绝望的叹息。




    好一阵激烈的厮杀,直杀得地动山摇,日月无光,有一句诗叫作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可套用如下:急如暴风行骤雨,罢如信马漫由缰,只听得叫声、吼声、撞击声,声声入耳,(嘿嘿,接下来我们也东施效颦地学一下贾大师的招法:此处删去多少多少字)。韩雪忘情地呼叫,一次次地攀上快乐的巅峰,贾非也不知有多久没这样酣畅淋漓过了,事毕他好一阵没说话。韩雪轻抚着他的脸,说累吗,在想什么呢?贾非说没想什么。没想什么怎么不说话?贾非笑笑说我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你的诱惑啊。韩雪听了半天没响应,贾非侧脸看她,发现她竟然流下泪来,说你怎么啦,怎么好好的会哭起来呢?韩雪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是贱,没人要,一天到晚只知道来勾引你。贾非急忙说我没那意思,我是说你的魅力太大了,致使我抵抗不住,哪儿是说你故意来诱惑我嘛。韩雪平息一下说,我知道你对原来我拒绝你的事心里还有疙瘩,可那时是我年青气盛,很多事情没看清楚,以至遇人不淑,后来逐渐地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可已经晚了。贾非在心里叹了口气,有多少事都是这样阴差阳错啊。在年少时我们懵懂无知,等到明白时,却已经错过。我现在喜欢她吗?他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可是却没有答案。如果在喜欢她三个字后面加上肉体两个字,想来贾非的答案百分百是肯定的了。




    早晨贾非是被韩雪起床的动静弄醒的。她也真够胆大,就那么一丝不挂地上洗手间去了。贾非看着她丰满圆润的背影,那曼妙的曲线,就象西方油画里的裸体人物画,不由赞叹她生了小孩后的身材竟然也可以保持得这么好,真是一个天生尤物啊,她的身体,正是好多男人梦寐以求的英雄冢,但愿长醉不愿醒的温柔乡。她钻进被窝后贾非假装没醒,韩雪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紧紧地缠绕住他,冰凉光滑的肌肤刺激得他有些兴奋。她的纤纤玉手不安分地抚弄着他的关键部位,让它不由自主地一点点竖立起来,吃吃地在他耳边笑着说还没醒吗。贾非翻身压住她,用行动告诉她醒是没醒,接下来少不得又是一阵杀伐。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更久,贾非累得沉沉睡去。醒来一看时间,已经9点过了,猛地起来说糟了,今天上午还有个会,韩雪迷迷糊糊地,拉住他手咕哝着说什么会呀,不去不行吗。贾非说不行,是党委组织的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要求人人过关。韩雪也醒了,说这种会有什么开头,那些一天到晚在台上人模人样,一脸正气,讲得唾沫乱飞的领导,他们的性教育活动进行得还少吗?还需要大张旗鼓地讲?贾非笑了起来,她把重要得不得了的先进性教育简化成性教育,简化得还真精辟,想想确实没什么意思,内心本来对这类事也极是抵触,于是真的打电话请了个假。韩雪笑嘻嘻地说,怎么啦,舍不得走了哈。贾非叹了口气说,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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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7:10 | 显示全部楼层
乔敏气冲冲地进来,把三千元钱扔在贾非的办公桌上,说:“这钱我不要了,太气人了”



“哦?,怎么回事?”贾非不解地问。



乔敏闷声不开腔,脸涨得通红,眼眶似乎还有泪水在转。



“别着急,坐下说说,我瞧瞧是谁跟咱们的美女过意不去,简直太不识趣了嘛”,贾非半开玩笑。



“你去问问娟姐、燕姐她们就知道了”,乔敏愤愤地说,看来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是不是为年终奖的事情?”,虽然乔敏还是没说什么原因,但与钱沾边的事也就是刚发的年终奖,贾非估计与此事有关。



“嗯”,乔敏用力点了点头。



“那她们又是怎么惹你生气了呢”



“你去问问就知道了”,小乔还是不愿说,泪水却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少女泪眼盈盈的委曲样子总是分外惹人爱怜,当然如果是看在男人眼里,这爱怜未免要加上几分,如果刚好这女子还长得不赖,这爱怜又更要再加上几分,所以这会贾非差点就油然而生说说是谁让你受的委屈,我去替你出气的义薄云天的气概了。



“她们是不是说你不该多拿?”,贾非隐约猜着了几分。



“嗯”,乔敏只是点头。



“那也不值得你生这么大气啊?”,乔敏一直不说具体原因,贾非只好采取循循善诱的方式。嘿,男人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总是这么有耐心呢。



“她们说话太难听了”,也许最激动的时候已经过去,乔敏总算平静一点了。



“她们是怎么说的,让我见识下是不是真的那么难听?”



“她们说自己又不如人家年轻漂亮,又不如人家会在男人面前撒娇,当然得少拿了,如今这年头脸蛋就是值钱,你说我什么时候在男人面前撒过娇嘛,把我说得跟卖笑似的”



贾非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在考虑年终奖的时候他给乔敏多发了三千,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乔敏工作更出色,当然这也非是毫无根据。乔敏心思灵活,工作也积极主动,业绩比其他几个同等情况下的同事眼见的要突出些。但其中有没有贾非对乔敏心存歉疚,想在经济上略作补偿的成分在里面,也只有贾非知道了。她们都是普通职员,通常情况下奖金相差不大,怪不得她俩会心理不平衡。



“这些闲言碎语你何必去管它,只当没听到罢了”,贾非只好这样安慰她。



“可我怎么能装聋作哑嘛,她们明知我在场,故意阴阳怪气这样说给我听”



“别去管她们,你多拿自有你多拿的理由,有空我找她们谈谈,有意见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反映,在下面嘀嘀咕咕这就有点不象话了”,贾非摆出要批评她们的架势,但多少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任何一个单位,任何一种金钱的分配,都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公正合理,有意见不分场合地发泄,此风不可长啊。这是否给了小乔些许安慰不得而知,但总之她的情绪平稳多了。



“那你说我多拿的理由是什么呢?”,乔敏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那目光在贾非看来却似乎有点象X光,可以透视。嘿,现在的人都冰雪聪明,是不是也有所联想,觉察到点什么呢?



“当然是你工作出色,任务完成得好喽”,顿了一下,看来还不能完全使她信服,贾非进一步说:“你要理直气壮,如果你自己都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没信心,那别人就更有话说。她们是在原来的国营企业‘大锅饭’吃惯了,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多拿。现在收入差距必须要拉开,这样才有利于奖勤罚懒,调动大家的工作积极性”。贾非给她讲了一通大道理,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但她低头没说话,看来至少是有一定的效果。



“钱你拿着”,贾非把桌上的钱递给她,笑着说:“呵呵,拿钱还需要理由吗?要是有人给我发钱,我往怀里揣都还来不及,哪还舍得拿出去。和什么过意不去都可以,可千万别跟钱过意不去”



乔敏脸上漾起一点笑意,好象还有点为自己刚才的表现羞惭的意思。



“那下次你给我再多发点,气死她们”,



“呵呵,”,贾非没想到她转变得这么快,“你想得倒是美哈,这钱又不是我自家保险柜里的,想给你多少就给你多少”。



他俩都笑起来。这两句对话就有点不象上下级之间的对话了,倒有点象结成了联合统一阵线的自己人的那种无所顾忌和亲密。是什么时候乔敏开始有了这种感觉的呢?



过几天他们部门开会的时候贾非还真就这个问题做了会文章:“现在我们有个别职工观念还没完全转变过来,还喜欢平均主义那一套。一遇到发钱的时候首先关心的是自己有没有比人家少拿,多拿了那是理所当然,一旦少拿了一点点就不高兴了,不服气了,就在下面说长道短。这种现象很不好。这些人首先应该先问问自己,自己的工作状态,敬业精神,工作成绩,有没有不如别人的地方?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干得好,收入自然会得到反映,干得不好,收入自然会比别人少一截”,顿了一下,他似乎觉得还有点意犹未尽,说:“我强调一下,以后不管是对工作,还是对分配,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找我反映,我很乐意和大家随时勾通和交流,只要是好的意见也一定会采纳。但我最反感的是在下面不分场合议论是非的作法,这样很容易影响同事之间的关系。我希望我们的团队是一个团结的团队,有凝聚力的团队,这样大家工作起来才有一个好的心情,才能够提高效率”。



他不在意地扫了燕姐和娟姐一眼,看她们的神色似乎都有点不大自然,而小乔却是暗暗高兴的样子。“以前有没有这类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但今后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对不起了,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到时大家别怪我心狠手辣哈”。呵,下面有人轻笑起来。贾非觉得刚开始的话说得有点重,所以最后一句半开玩笑调节下气氛。在会上只能不点名地进行批评,同时又给相关人留点面子,所谓响鼓不用重捶,说得太过说不定会起适得其反的效果。但话又说回来了,怎么看贾非怎么都有点狐假虎威,装腔作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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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7:21 | 显示全部楼层
贾非是回老家过的年。这个年过得最是没滋没味。老人想念孙女,老追问怎么没一起回来,贾非只好搪塞以对。春节在中国人的情节里比所有的节日都来得重要,因为它是团圆的象征,意味着所有那些牵挂着的亲人,在一年到头的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之后,难得地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而贾非却是无圆可团,而且今后有没有团圆的可能性,目前看来前景也是一片渺茫,在家家和乐热闹的气氛里,贾非思之不免有点黯然神伤。



他提前就回到了所在的城市,目的是想和女儿好好地呆几天。可给妻子打电话时,妻子却极吝啬,只给他和女儿一天相聚的时间,不知是不是想以此来作为对他的惩罚,顺带发泄她对他的怨恚,但贾非却愤怒了,说这算什么事啊,婚不是还没离吗,连与小孩亲近的自由都要受到限制,你还不是法官,还无权决定我与小孩呆多久。但妻子坚持,说你现在知道想与女儿亲近了,原来你一天到晚不归家的时候为什么不想这些呢。把贾非气得无言。他想性格强悍的女人,为什么总习惯于用惩罚的方式来对待错误呢,为什么就不能试试用点怀柔政策,真不知她们是太聪明还是太愚笨了。他甚至想小孩领过来了就不还回去,以后自己带算了,看她又能怎样。可仔细一思量,自己吃饭多是在馆子里应付,小孩跟着他饮食起居都是个问题,营养跟不上不说,关键是自己平时应酬难免,到时晚上谁来陪孩子,这是十分现实的问题。所以最后还是屈从了这个苛刻之极的条件。女儿接过来后他说乖宝宝,你今天可以提任何要求,什么要求爸爸都会满足你。谁知女儿想都没用多想,说我最大的要求就是爸爸你天天陪我,这让贾非又好一阵心酸。他想起一句话,欢乐大体相似,而不幸则各不相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离婚率急剧攀升,那些冲出围城的勇士们,或许可以为自由而欢呼,却不知又有多少难言的隐痛了,即便能兴冲冲地杀出城去,最终恐怕也是伤痕累累,身心俱疲。



其间韩雪也曾提议他干脆搬到她那儿去住,这样不但可以节省租房费用,而且她做饭也会有点兴趣,不用一顿饭吃几天,天天剩饭。这个提议对贾非很有诱惑力,胡适说男人三日不闻肉味,嘴巴都会淡出只鸟来,半个月没见鸡肉,看见鸡毛帚都会流涎三尺。贾非刚好相反,成天在饭馆里吃饭,味大油荤又重,腻得他只想喝稀饭吃泡菜,所以他还是怀念在家里粗茶淡饭的日子。可他想刚与老婆闹离婚,立马就住进了另一个女人家里,更何况这女人刚好还是他下属,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恐怕得天天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事情,所以这次他抵抗住了诱惑,没响应她的号召。但没响应搬她那儿去住的号召,并不表示贾非就不到她那儿去了。他把那看成解决彼此需要的一种方式,韩雪独身,他则是与老婆分居,他们俩在一起,有点干柴遇烈火的味道。毕竟性在现在并非是讳莫如深的话题,大家都开始正视它,而且能够坦承它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少了它,生命便等于失去了多半的意义。老实说他对韩雪的身体甚至有些迷恋,所以他隔三岔五就会跑她那儿去一趟。有一次他甚至恬不知耻地对韩雪说我又来充当你泄欲的工具来了,气得韩雪使劲捶了他几下,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是雪莱在《西风歌》里的名句。这真是一个无比寒冷的冬季啊,好在终于过去了。春天的脚步悄然走近,大街上那些如同季节报晓鸟一样的少女,早已迫不及待地换下臃肿的冬服,穿上轻快的春装,尽管还有些春寒料峭。



同样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贾非到建委去办事。在电梯门打开那一刹那,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贾非竟然见到了他魂牵梦萦的一张面孔。她是谁?



谁又是谁?在这个纷繁芜杂而又浮躁多变的世界里,有多少人能留在你记忆的最深处,又有多少人值得你刻骨铭心地日夜挂牵?



他们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年的距离,在时空的尽头痴痴纠缠。我们不由想起了电影里的经典镜头:两个人的目光深深凝视,对所有的身外之物都视而不见,镜头围绕着他们摇动,周围的景物在缓慢地旋转,他们浑忘了世间的一切,眼睛里只有彼此的存在…………而他们,竟然都还能够沉静似水。



可生活毕竟不能等同于电影,它从不会为某一个人,或某一件事而稍作停留,它总是以自己的节奏,自己的规律演绎着人世间的离合悲欢。贾非是与建委的刘局长约好十点准时见面的,有一个极重要的报告交上去后,今天等待答复,而严格守时是作为一个职场经理人必须做到的,最起码的素养。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他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后面的人簇拥着进了电梯,他只来得及回头说了一句话:“等我!”,电梯门便关上了,又把他与叶筝隔绝在两个世界里。

在上升的途中,贾非竟然涌起强烈的恐惧和悲哀,这一扇门啊,会不会从此又永远关上,从此又让他的情感世界,永远沉浸在冰冷的冬天?要是叶筝没听到那两个字,要是听到了,但还是不顾而去,任何一种可能性,都足让他心头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从此永远熄灭。而下一次再燃起,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在贾非所在的这个百万人口的都市里,茫茫人海,两个人遭遇的机率说起来是百万分之一,这其实比买彩票中头奖的机率又能大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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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出了电梯往刘局办公室走去的路上,贾非的脚步分外沉重而迟缓,他甚至有掉头回去的冲动,马上去追或许她还没走远。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们的新项目急等这个批文上马。而且约刘局好长时间,今天好不容易有空。象他这种处于要害部门又掌握要害权力的政府官员,可谓炙手可热,都是日理万机型的,平时不是考察就是开会,剩余的时间还要留给酒桌牌桌及娱乐场所,呆在办公室的时间实在是屈指可数。对于他们来说,革命就是请客吃饭,当然都是人家请他,而且还并不是你想请他就能请得了的,还要看你的面子够不够大,满足了这个条件后,再排队等候。象贾非他们公司,要不是前晚好不容易请他吃了一顿外带在麻将桌上让他赢了近一万元钱,今天恐怕还没有见面的机会呢。所以冲动归冲动,贾非还是不得不径直向目的地走去。



但他还是止不住想命运为何总爱和他开玩笑,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让他遇见叶筝,非要在这个关头来让他做一道无比艰难的选择题,一边是事业,一边是爱情,走还是留,舍弃哪一边,都有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感觉。但最后的结果是,在猝不及防之下,他几乎是本能地选择了走。他在想如果时间倒退回去十年,他的选择恐怕恰恰相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把叶筝紧紧抓住,生怕她再一次从他手中悄然溜走。那个时候,爱,几乎就意味着一切,似乎是生命得以存续的全部意义之所在,记得第一次失恋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也只能用不堪回首来形容。什么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时间才过去多久,答案竟已经如此截然不同,时光是多么残酷无情地在改变着我们啊。加之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距离叶筝都是越来越远,贾非思之竟然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之感,也不知是为了叶筝,还是为他自己。



叶筝还有点恍惚,一切如同梦境一样的不真实,尽管内心深处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还是有措手不及的感觉。那一声“等我”,声音轻柔而平常,象是一声呼唤,又象是一个约定,或许尘世间在那一刹那曾经充斥着数不清的喧嚣和嘈杂,曾经有很多个人在说着很多或轻或重的话,可那两个字都能以动人的姿态脱颖而出,如清凤之翱翔于九宵,如此清晰地进入她的耳鼓,又如同黄钟大吕,激荡着她的内心。



“走啊,”,走在前面的王哥见她没有跟上来,远远地催促她一下。



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犹豫不决的样子,王哥走回来说:“怎么啦,东西忘在上面了?”



“哦,没有”,叶筝回过神来,期期艾艾地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等一个人”



“是开始叫你等他的那个吗?”



“嗯”,叶筝点点头。



“是你朋友?”,王哥跟着问。



“不是,一个熟人,好久不见了,想打声招呼”,叶筝本能地掩饰。



“算了吧,下次再说吧。外面下着雨呢,你又没带伞,我这儿有车好送你回去”



王哥是她刚应聘的新公司的工程部的经理,年龄与她相仿,白白净净,浑身上下收拾得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所谓的白领一族。叶筝招聘到他们公司来之后他就对她很关心,而且是异乎寻常地关心。这不今天本来他有其他事情,可听说叶筝要来建委办事,就自告奋勇地开车送她,说是出去办事正好顺路,其实是专程为她跑一趟。



“要不你真的先走吧,是一个老朋友,确实好久不见了,又没有他的联系电话,今天凑巧碰着,我还是在这儿等等他”



“呵呵,该不会是你的旧情人吧”,王哥开玩笑似地说,借机试探一下。



“你瞎说什么呀,真的只是一个朋友,只是好久不见了”,叶筝脸略微有点红。



“那你也不能傻兮兮地就站在这电梯门口等啊,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呢,要不到我的车上等吧,至少还可以坐着”



见他这么热心,又不好拂他的美意,加之他说的也是实情,叶筝只好同意了。



贾非匆匆忙忙地下来后,四处一张望,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他这一颗还扑扑热跳的心啊,顿时拨凉拨凉的。站在室外的台阶上,他茫然四顾,只见漫天春雨如丝,天地之大,却只见雾朦朦的一片。他整个身心如同浸润在无边的丝雨里,也如同浸润在无边的凉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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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7:47 | 显示全部楼层
叶筝透过车窗,看见贾非独自一个人站在台阶上,怅然若失的样子,在漫天的丝雨中,他的身影显得分外意兴萧索。不知为什么,突然有酸楚的感觉,眼前似乎有热热的,涩涩的东西要涌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啊,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他就如同流星一样划过天际,照亮她生命的夜空,扰乱了她的生活,又如同惊鸿一瞥,迅速从她生活中消失。她原本是想要忘记他的,也应该将他彻底遗忘,她甚至以为她已经成功地将他尘封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从此不再提起。可为什么他的笑容总是时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与他交往的点滴总是让她回味不已。很多东西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譬如对思念的刻意压抑,就象力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一样,压抑越深,反弹越猛,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有一切努力均付之东流的无力感,她无力地感到,自己其实从来没真正忘记过他。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心痛到哪里才是尽头,她痛苦地迷惑,什么才是爱,怎样才算爱,他们之间,有真爱存在吗?他们之间,如果再次走到一起,能有结果吗?她真的是百感交集。



但她还是打开车门,顶着细雨,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贾非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她的身姿还是那么摇曳多姿,她的面孔还是那么清丽绝伦,再见你,依然是那种心跳的感觉,多少日子我迷失在回忆里,多少日子我曾一遍一遍地设想,我们重逢的样子。



“我还有个朋友,我得去和他打个招呼”,这是他们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是叶筝说的。他们谁也未说要到哪里去,要不要去坐坐,甚至没有问候,似乎这些都是不需要说起,自然而然的事情,连带他们的重逢,似乎也是早已注定,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在这一刻,他们都已经把不再见面的承诺忘到爪哇国去了。



“嗯”,贾非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和她一起向车子走去。“不好意思,王哥,让你陪我等这么久,我和我朋友要去坐一会,你先走吧”



“不等你吗”,



“不用等,等会我自己回去,麻烦你给我们张头说一声,我有点事耽搁一下”



“好”,王哥说这声好的时候,有点勉强。他深深地打量了贾非一下,时逢贾非也正在看他,贾非微笑着向他点了点了头,他面无表情地微应了一下,开车去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在一个咖啡厅坐定之后,见贾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叶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开玩笑似的说。



“嗯,这次我一定要多看你几眼,把你牢牢记在心里,免得你一不小心又不见了”



“这不又回来了吗?距七夕还早着呢,我们算是提前见面了”,叶筝微笑着说。



“呵,你还记得七夕之约。那只不过是一句戏语,你竟然当真了,怪不得失踪这么久。唉,真是一失嘴成千古恨啊”,贾非一边感叹地摇头,一边作出无比懊悔的样子。



呵呵,叶筝轻笑起来,还是他,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我找得你好苦,你干吗不接电话,QQ上也不给我回信呢”



“你真的找了我吗,骗人”,叶筝不信地说。



“真的”,贾非差点就说天地良心了,“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开始是关机,后来就干脆停机,QQ上也给你留了好多言,你都没看到吗?”



“我到南方我男朋友那儿去了,原来的手机卡换了,QQ密码我又搞忘了,没法登陆,所以没看到”,叶筝垂下眼睑说。在提到男朋友三个字时,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



“哦”,贾非松了一口气,不由微笑起来,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总算弄了个明白。解开了这个心结,让他浑身轻松,这至少这说明了一件事情,她对他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绝情。



“笑什么啊,我好多朋友都在责怪我呢,我也和她们失去了联系”,叶筝嗔怪道。叶筝原想说到她男友那儿去了,会给今天的会面增添怪异的气氛的,没想到他反倒很开心的样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贾笑而不答,为什么笑,这可不能告诉她。



“年前就回来了”



“还去吗?”,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却是贾非最关心的问题。



“不去了。在那儿还是不习惯。饮食气候都不行,而且没有熟悉的朋友圈子,感觉好孤独”



贾非听出点弦外之音,有男朋友陪着还会感觉孤独,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会好到哪儿去。这使他暗暗高兴。嘿嘿,我们有时不得不承认,贾非还是有点卑鄙,人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他却是但愿人分手,心隔千里远。



“怎么有空到建委来了呢?是来找朋友的吗?”



“不是,来办事。我现在应聘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专门负责报建工作,今天是抱图纸来送审的”

哦,在贾非所在的这个城市里,如果说有几万人从事建筑行业的话,那么管理人员就只有几千人,这几千人里面常往建委跑的,恐怕也就几百人,贾非也常到建委办事,也就是说他与叶筝相逢的机率,应该是百分之几。所以说偶然之中有必然,他们之间的重逢,应该是早迟的事情。可也有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之说的,象贾非刚看过的《向左走,向右走》的电影,两个相互日夜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却天天总是错过。当然这算是“错过”的极致了,电影把它放大了表现出来,生活中倒不一定会有那么奇巧的事情。但贾非与叶筝的重逢,应该适用于“有缘”这个老套路的解释。叶筝知道他所从事的行业是建筑业,所以是不是就特意找了家建筑行业的公司去应聘呢,是不是潜意识里,一早就期待着与他重逢的那一天呢?这种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因为在以前,他记得她曾说过不大喜欢建筑业这一行的。可见缘分缘分,即使真的有缘分,但要它真的来临,也还是需要有所作为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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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8:05 | 显示全部楼层
贾非弄明白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她为什么如黄鹤一去沓无踪影,知道答案后他得出了她并非对他如此绝情的结论,第二件事是为什么会在建委碰到她,知道答案后他得出了她其实也一直记挂着他的结论。这两个结论一得出,贾非的心情舒畅之极,



这人一高兴,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就开始关心身外的一些问题了,他看着她说:“刚才那男的是谁啊,看我的目光就跟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说什么呀,哪会,他是我们公司一个部门的负责人,顺路送我来的”



“可我发觉他看你的目光有点含情脉脉哦”



“呵呵,你可真会瞎编”



“呵呵 ,就是,他有什么好,你可千万别对他看上眼,你看他,美国头,法国腰,印度鼻子香港脚,走起路来两边摇,好象那公猪跳舞蹈”



哈哈哈哈,叶筝开怀大笑,说你简直也太刻薄了嘛,对人家一无所知,便乱诋毁人家,人家又没招你惹你。贾非也确实卑鄙,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使用抹黑战术,对潜在的敌人进行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这还不算,他还得寸进尺,装模作样地故意仔细打量了几下,说:“你瘦了,相思使人瘦啊。我猜你日思夜想的人儿,肯定不是我了”,但他那暧昧的笑容和期待的眼神,摆明是想让韩雪将那个“不”字去掉了。



“呵呵,你倒有自知之明。不过我什么人儿也没想,最多只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罢了”,叶筝也入乡随俗,浅笑倩兮,美目流转,轻轻巧巧地就让贾非的阴谋破产。



“故乡是一个综合的概念,是由无数个人组成的,我也是故乡的人的一份子,你是不是也该偶尔抽空把我也思上那么一思呢?”,贾非不死心,也不绕圈子了,直接厚脸皮地非要她确认她曾经想过他。



“呵呵,所有人我都想遍了,就是搞忘想你了”,叶筝现在开起玩笑来也是驾轻就熟,而且深得避重就轻之个中三味。也不知是不是到哪个山头唱哪个歌,遇见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灵感。



“没关系,以前搞忘了,在我提醒你之后,你今后就不会忘了,你今后就又有时间又有机会了”。



谁知提到将来,叶筝却一下子沉默下来,不知是不是有所感触。



贾非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真的是沉静如水啊,温柔如同三月里和煦的春风,又如同冬日里静静浑洒的暖阳。叶筝在他的目光里,只觉很多坚硬的东西,在静悄悄地融化,在她的记忆里,还不曾遇到过如许能深入你的血脉,抚慰你心底深处的目光。



“有什么好看的啊,我都不好意思了”,叶筝终究还是面浅,打破沉默说。



“我喜欢这样深深地凝视着你,并这样深深地被你凝视着”,贾非说了一句无比正经,又无比酸气冲天的一句话。



叶筝却是感动了,而且感动得眼睛里似乎有热热的东西。你要是我的男友,那该多好,你要是没有结婚,那该多好,可这一切假设,都不能成立。在深圳的几个月里,为何她感受不到这样细腻的温情呢?与男友,与他,究竟该怎样继续下去?谁又能来为我指点迷津呢?一时间她好无助,好难过,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怎么啦?”,贾非轻声问,预感与自己说的话有关,但却不知是哪一句话会让她伤心落泪。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她的手纤细而冰凉,有柔若无骨的感觉,这让贾非没来由地心生爱怜。



“没事”,叶筝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顺便扯了张纸擦擦眼泪,这样似乎更不着痕迹些。但贾非还是好一阵失落。



两个人又都陷入了沉默。



咖啡厅里轻柔地回荡着一首歌:为什么又和你,相遇在人海,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无奈。两人听了,似乎都有百般感触。



可是歌还没完,它还要继续唱下去: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是否还有勇气去爱,对于贾非来说,虽然他远称不上看透了人间冷暖,但对于感情,他早没有了青春年少时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和激情,真正在需要作重大抉择的关口,相信他的理性会占上风。而且他与韩雪已经有了那一层的关系。尽管在现代社会,一夜情都到处泛滥,他们那早就不算什么了。但对于贾非这种生于七十年代,受过传统教育的人来说,还是感觉到有一份责任。特别他们又并非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他又怎能做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而对于叶筝呢,男友对她还是一往情深,但她真正喜欢的,却是和贾非在一起,可他又并非是自由之身。感情啊,为何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呢。她还有勇气去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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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8:19 | 显示全部楼层
按说他们的情思经过那一次意外的中断后,就好比奔流的河水突然被一道大坝拦断,一旦开闸放水后应该汹涌澎湃才对,情话起码也应该是滔滔不绝。但他们说的好象又不是情话,她给他讲她在深圳的一些趣事,甚至包括有一次在公车上被一个老色狼非礼的经历,听得贾非义愤填膺,只差没有拍案而起,倒象是那禄山之爪不是施加在叶筝身上,而是施加在他身上一样。可贾非真正关心的,譬如说她与男友到底怎样,她却是只字不提。而贾非近一段时间的感情生活也算得上天翻地覆慨而慷了,不知为什么,他也是一个字没提。吃完后他们到一个轻吧去听歌。很多的酒吧都有所谓情侣时间,到了某一时点,全场的灯光都会极端黯淡下来,其能见度即使不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但也差距不大了。当一对对情侣相搂着走进黑暗之中时,贾非说我们去跳支舞吧,叶筝轻轻地嗯了一声。这种场合下所谓的跳舞,其实也就是两个人搂着不动,只用身体厮磨,静静地享受身与心的缠绵。仿佛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们下场后便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没有犹豫,没有羞涩,也没有象征性的挣扎。是不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就象要顺应潮流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或者说是因为思念太久,分隔太久,心灵和身体都有接近的渴望?他们都只穿着薄薄的毛衣,彼此能感觉到身体的温暖,在这样温馨而浪漫的氛围中,似乎真的有似水的柔情萦绕在他们身边,似乎他们的心,也相应地紧贴在一起。不知为什么,贾非这次倒没想要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尽管有温香软玉在怀。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甚至有过想要吻她的冲动,现在说起来应该更熟悉了,可反而不敢造次。是不能因为太在意对方,反倒不敢轻举妄动呢。我喜欢这样轻轻地拥抱着你,并这样被你轻轻地拥抱着。同样一句酸溜溜的话,但贾非这次只在心里想着,并未说出口。叶筝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呢,也只有她知道了。这一段黑暗之旅持续的时间很长,可他们都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并未感觉到时间的漫长,似乎更愿意这黑暗一直持续下去,即使要在持续前面加上“永远”两个字,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送她到小区的门口时,贾非也下了车,跟在她后面往里走。叶筝说我已经到了,意思是他可以止步了。但贾非摇摇头说不行,这次我要紧跟着你,看你究竟住在哪一栋哪个单元的哪一户,免得下次你又偷偷溜了后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叶筝含笑说不会有下次了。贾非煞有介事地把叶筝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一遍,结果还是摇头说不行,我还是信不过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天你又不见了,我又要饱受相思的折磨,但只要找到了你的老巢,我就可以天天在你家门口去守候你,不管餐风宿露,总有把你守候着的一天。叶筝嘻笑着说别别,我可担当不起,说得你跟情圣似的。贾非笑着说我本来就是情圣,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叶筝也依样画葫芦,把贾非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一遍,说我怎么左看右看不象啊,全身上下就没一点情圣仙风道骨的样子。贾非说我做个情圣的招牌动作就象了,说完张开双手,深情地要去拥抱她,叶筝嘻笑着从他手臂下钻过去,说还是不象,贾非再闭上眼努着嘴,做出要吻她的样子,叶筝笑着又躲开了。贾非垂头丧气地说,唉,阴谋都没得逞,我这情圣做得怎么就这么失败呢。叶筝看他“可怜”的样子,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柔情,甚至想调皮地出其不意地上去吻他一下,以资奖励。可她终于抑制住了自己,冲动啊冲动,冲动是魔鬼,关键时刻,她想起了这句话。这天老总把贾非叫到办公室,先是嘘寒问暖,问了他一些工作和生活的情况,还特别关心了一下他的生活,说听说与家里在闹矛盾?可别光顾着工作,这家庭也一定要照顾好,不然前线打仗,后院起火,工作起来也不安心哪。贾非连声称是,说哪里,下面说的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什么大问题。但心里却是窝火,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象这种事都不知怎么会传到经理耳朵里去的。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现在谁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隐私。也只要象他所在的这种老的国营企业改制而来的公司,还是人浮于事,所以还是有说长道短的时间,所以还是有关心别人私生活的传统。但经理若有所思,似乎并不只象是找他来拉家常的样子。果然,说了一会儿闲话后,经理转入了正题,好象是随意地问起他对领导班子都有些什么意见和看法,下面都有一些什么样的反映?虽然老总看上去浑没在意,但贾非却是如临大敌,他明白这才是今天找他来的主旨之所在。对领导有什么意见和看法,这个问题可大可小,说它大,是因为它牵涉到个人的前途命运,往往一句不慎,便从此被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说它小,是因为领导也是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也需要善意的批评,党的优良作风之一,就是批评与自我批评相结合嘛。所以提点意见,也有助于领导把工作做得更好嘛。呵呵,好在贾非还没有傻到那地步,真把这些只适合于在大会上讲的冠冕堂皇的话听进去。他也知道,现在党的优良作风早就改了,早就改成了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所以他心下十分忐忑不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他在私底下议论了领导的不是,不小心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但他马上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因为他混迹官场也有一阵子了,懂得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私下议论领导的是非是官场之大忌,于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做的。如果真因为这事,那肯定是有人故意在无中生有,想陷他于水火之中。但他又不能确定,所以只好泛泛地说我对领导班子的每一个成员都很尊敬,对以总经理你为首的班子的领导能力和工作魄力都很钦佩,哪会有什么意见。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意见,那就是对经理你太忘我的工作有意见,下面的人都知道你经常加班到深夜,大家都下班了你的办公室灯还亮着,有时星期六星期天也不休息。工作要紧,但也不能以牺牲身体为代价啊,王总你可是我们的领路人,大家都指望着跟着你奔小康呢。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身体已经是大家的了,你要是累垮了,大家以后喝西北风去呀。嘿嘿,贾非这马屁拍得,好象在说离了他敬爱的王总,这地球都转不了似的。不过这官场上的话,很多时候都具有这种黑色幽默的喜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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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8:32 | 显示全部楼层
王总听了呵呵笑起来,说我也不想加班啊,可是工作有这么多,不加班就处理不完,第二天便会堆积如山。唉,还是人老了啊,精力大不如前了。贾非连忙说你哪儿见老嘛,看过你的人都说你才三十多呢。前不久我到消防大队去办事,那次我们一起吃过饭的那位女处长还问起你的岁数呢,问有三十几了。明知道这些都是拍马屁的话,但王总听了并不以为忤,反倒是满心愉悦。因为他们平时已经被这类马屁话所包围,这就象是他们的精神食粮,长时间不吃反倒会难过。而且是马屁话听多了,他们还会信以为真,譬如王总说不定真会以为下面的人对他有多么爱戴,他真的看上去有那么年轻。所以你一旦在他们面前直言不讳地说了真话,他们听着就会觉得分外刺耳。所以经常有人说某某当了领导了,就听不进群众意见了,其实这是一个自然演化的过程,是由他当了领导后身边的生态环境所决定的。



“是这样的,公司的领导班子近期很可能要进行调整,过一段时间集团的人可能要下来了解情况,到时可能要逐个找中层干部询问,搞一个民主测评,小贾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和好的建议,也可以直接提出来嘛,我一定会虚心接受的”,王总含笑望着他,那眼神就象他们是多年的,相互不设防的老朋友。



贾非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同时心念电转,领导班子调整?难道是与老总有关?但他的语意含混,不明白他是想听什么样的意见,所以也只好试探着问:“班子要调整?现在的班子很好啊,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不明白集团为何要进行调整呢?”



“是啊,公司现在看起来一切运转正常,但其实还是存在很多问题,特别是班子成员团结不团结的问题,这是一个企业要发展的关键啊。班子团结了,就能拧成一股绳,劲就能往一处使,人心齐,泰山移啊”王总感叹地说,然后话题一转:“但如果大的决策老是不能取得一致,老是有人唱反调,这工作就没办法开展。可能集团也听说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情,这次的调整可能主要就是解决这个问题”。



贾非总算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一些。要说不团结,公司的人基本都知道经理与书记面和心不和,难道这次集团的调整就是要在他们两人中作一个取舍?那么老总今天找他来,实际就是要他表态站在哪一方了。要是是民主选举,今天找他谈话,其实也就有拉选票的意思。



有一句俗语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其实对于贾非现在所处的位置来说,更适用的应该是男怕站错行。一旦队伍站错了,没跟对人,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在一边稍息。贾非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可要让他在经理与书记中间作一个抉择,他却是好生为难。虽然一般的任命令都是总经理签署,可书记说起来怎么也算是董事长兼法人,说起来他的权力还更大。当然国有企业的董事长摆设的居多,不象私营企业,可以一言九鼎。他心里一直是想做墙头草,两边倒的,哪边都不得罪最好。可形势的发展,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现在却是到了他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王总看他还犹犹豫豫不敢表态,不知道是真没听明白还是假没听明白,于是进一步说小贾呀,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上次你进班子的事情我是极力主张,可偏偏有人故意来阻止,是什么人我也不多说,相信你也知道。举贤任能,这是一个企业要生存发展必须做到的基本原则。人才是什么,是企业最宝贵的资源啊,可就有个别人不顾大局,只为泄一已之私愤,强行阻挠,致使这样的小事都通过不了。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长此以往下去,公司前景堪虑啊。他语重心长的说,然后又补充道:集团也是看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所以这次下了决心来解决,这对公司将来的发展是很有好处的。



贾非本就对书记一肚子的不满,而经理看起来成竹在胸,话里话外也隐隐透露出他与上层已经早有沟通,更何况贾非的部门经理之职也是经理一手提拔,经理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贾非读过两天书,知恩图报这句古训还没忘记。所以尽管知道有风险,他还是下定决心站在经理这边。于是说:“王总,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对我的好我全记在心里。你放心好了,集团来人我知道怎么说。有的领导又不懂业务,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弄权术,好的也反对,坏的也反对,纯粹成了为反对而反对,这样下去公司怎么能搞好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下面的人也早有议论,大家都一致拥护你。集团的人来是为了听真话的,反正到时我就照实说,把下面群众的意见照实反映上去。”说到后来,贾非都有点慷慨激昂的味道了,而且俨然成了人民群众的代表,也不知什么时候人民选举他的。



经理微笑着点头晗许。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提到某人或者个别人的名字,但都心知肚明。



隔了没多久,书记也把他叫了去,说小老弟呀,好久没和你聊天了,今天也没什么事,咱哥俩就敞开心胸,随便聊一聊。人说历史有惊人相似的一幕,其实官场中也同样有惊人相似的一幕。他一开始也是过问贾非的生活,说听说他与爱人在闹矛盾,小两口吵吵闹闹是常事,两口子长期在一起,哪会没有磕磕磕绊绊的事情,可要把握一个宗旨,就是千万不能小题大做。然后还拿他和老伴举例,说他们两口子几十年了就这样吵吵闹闹过来的,反倒是越吵越亲热,几天不斗两句嘴,反倒闲得慌。贾非同样连声称是,说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你们是模范夫妻呢,你就是我们年轻人学习的榜样啊。书记哪天搞银婚庆典,我们一定来朝贺。书记虚心向他请教什么时候是银婚,什么是金婚,贾非当然耐心作答。



到了一定的时候,书记话题一转,好象纯是顺便问起他对领导班子的意见和看法。其手法与经理如出一辙,可见领导当到一定程度,这思维方式都有雷同化的倾向。当年解放前后,美帝国主义已经放弃了老蒋,其实是有心拉拢老毛的,作为反苏的桥头堡。但毛大爷说了一句话,不是倒向苏修,就是倒向美帝,我们绝不能作骑墙派。最后的结果是倒向了苏修。后来的小平同志就聪明多了,他是谁也不倒向,做铁三角的一角,玩桥牌,只要没亮出最后的底牌,便可以一直左右逢源。贾非没有一代伟人的资质,所以他谁也学不象,尽管他已经决定了倒向经理,但又没有象毛大爷一样有与书记彻底决裂的勇气,所以就一直含糊以对,不向书记效忠,但也不作明确的表态,这点让书记当然很不满意。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贾非有些惴惴不安,现在很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这一场争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对他来说,上上策其实是谁也不支持,置身事外,静观其变最好。有一句成语说的就是坐山观虎斗。可形势又逼迫他作出抉择。虽然基本上说来贾非算不上一个君子,在女人面前甚至还有些“无耻”,可他还是有自己做人的底线,他做不到刚向经理宣誓结成爱国统一战线,一下来后又马上叛变革命,向另一个“敌人”拍胸脯效忠。但这样很容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不小心便把自己搭进去了。其实说起来搞政治斗争,哪有那么多的原则,好多时候有奶便是娘,这便是权利场上赤裸裸的真理。由此看来,贾非还是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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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8:4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知什么是爱,往往是心中的空白”,一个歌手对爱是如此表述的。同样,什么是热恋,贾非也缺乏准确的认知。初恋应该算得上热恋了吧,但似乎浓烈有余,后劲不足。与妻子呢,恐怕只能说切合那句话:平平淡淡才是真。而与叶筝,由于贾非不知道什么是热恋,所以也无法判定,但可以确认的是,在贾非的记忆里,还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投入过。我们可以撷取几个小片断,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早晨喝了一碗热粥,轻快顺滑的感觉,就象你的软语呢喃,使人感觉通体舒坦”,这是早上给叶筝发的一条短信。叶筝回:“嘻,可别拉稀哦”,他再发:“唉,说话咋怎么这么粗俗呢,起码也应该说腹泻嘛”,叶筝不客气地说:“还不是跟你学的”。





“中午吃的回锅肉,就象是你可爱的小手,肥而不腻,犹有余香”,这是午后发的一条短信。叶筝回信说:“你什么时候吃过我的手啊”,贾非再回:“五百年前,当我们初遇,我以骑士的名义,在亲吻你的小手的时候,顺便偷偷咬了一口”。





“今晚喝的酒清冽香甜,回味悠长,如同你的笑靥,百品不厌”。这是在晚上了。





“嘻,是喝醉了吧”





“醉又如何?只为红颜一笑,我是但愿长醉不愿醒,从此醉生梦死在你的笑靥里也不足惜啊”





而且还有必要提一下的是,贾非在发这诸如此类的短信时候,是笑容满面的,旁边的人问他是捡着金元宝了吗?他说,哪里,没事偷着乐而已。同样,叶筝在看这些短信的时候,也是偷笑不已,同事问她是什么黄色笑话,让她如此开心,让我们也看看。她说不是黄色笑话。那是什么呢,让我们看看嘛,但叶筝还是没给她们看。在她的潜意识里,这就象他给她的爱意,她只愿自己独自一人偷偷反复品味,可不愿意与旁人一起分享。由此可见贾非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因为如果不太重要的话,她是不会介意拿出来与大家分享的,顺便还可以作为炫耀的资本。可惜的是这些她从来不说,贾非也无从知道。





如果说他们的短信有点象打情骂俏的意思,那他在QQ上给她留言,则完全象抒情意味极浓的,正规的情书了:





“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春风等闲度,思君恨日长。”前两句是引用谢眺的诗,本意是写漂泊之苦的,但贾非后两句狗尾续貂,却转向成了相思之苦,却也暗合他的心一直在漂泊之意。





也有纯属拼凑,象个大杂烩的:“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天涯地角有时尽,思君绵绵无绝期”。





当然也有完全引用的: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这是戴望舒的《烦忧》。





还有歌咏式的:





“你能明白吗?我的爱人,你就是那个让我伤了心的人;你能明白我吗,我就是那个为你痛了心的人”,叶筝在QQ上回复:我怎么让你又伤心又痛心了呢?贾非回答:因为想你想得我伤怀,想你想得我心痛。此话之肉麻程度,与他们刚认识时自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刚认识时说这类话是假大于真的话,那么现在这比例是完全颠倒过来了。





有戏谑调笑,也有情真意切,亦真亦假,亦庄亦谐,有的又明显有夸张的成分。对他的深情,叶筝有时会为之感动,有时又难免会将信将疑,这样一颗心啊,真的叫七上八下,患得患失,但这也正是他让她着迷的地方。在贾非的花言巧语下和时远时近的攻势下,她的一颗心也逐渐偏离了航道,本来是一心一意要驶向男友的,却是在中途拐弯,偏向了贾非。





而贾非呢,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与他的铁杆哥们牛哥倒是臭味相投,牛哥曾说过情一直找不到种的的地方,这一旦找到了,走过路过可不能错过。贾非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激情,按说象他这样的年龄,激情四溢的时候应该早已过去了。但也许是他的情思一直积蓄着,一直找不到发泄口,这下找着了,就势不可挡地尽情挥洒。只是苦了叶筝了,在如此汹涌澎湃的情怀面前,叫她如何抵挡得住呢。





曾有一次贾非对她说他平生最大的宏愿就是当一名小偷。叶筝知道他话里有机关,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志愿。他笑看着她说,我这小偷不偷东西,只偷心,我只愿在不知不觉中,把你的心偷走。叶筝笑着说我的心可不是那么好偷的,都不知道加了几层防护呢。可世事的发展,却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应验了贾某人的宏愿,对于叶筝来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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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29 09:38:59 | 显示全部楼层
人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你爱她,她却不爱你。这是牛哥的情路感言。他说这句话是在提及韩雪近一段时间一直不理他,向贾非倾诉他的中年牛哥之烦恼之后。他说原来韩雪对他至少还是若即若离,现在对他的邀请却是一律拒绝,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让他空有追女十八般武艺,却没有施展的机会,问贾非她是不是另有所爱了。贾非摇头说不知道,并劝他不要太过执着,执着是苦啊,一切顺其自然最好。牛哥骂他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一切顺其自然,说得倒轻巧,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在情网中不知道情害人。象我这样饱受相思折磨的滋味,你以为好受吗。贾非笑曰看来你对她是情根深种了。牛哥正言说那还用说。贾非转而道:但在我的记忆里,以你三十余岁的高龄,你这情根种的可不止她一人哦,几乎每一次你都会享受这爱的痛苦。牛哥说你这是诽谤,我可不象你见一个爱一个,一肚子坏水。贾非用事实说话,扳着手指头给他数了一下,什么莉呀萍呀,甚至还有一个小薇等等。当然不忘顺便打击他一下,说此小薇毕竟不同于彼小薇,感观质量上还是要差上那么一分半点。牛哥只好苦笑,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我直想将生命许给心中那个她,可为何总得不到回报呢。贾非笑着说你这心态就不对了,情之一物,讲究的是只求付出,不求回报,你这情付出去了,却首先想的就是回报,说明你这情是掺了假水的情,不够纯净,所以老是没有结果。牛哥笑骂你小子倒只会说风凉话,突然转向地望着他说:“我看韩雪对你可是非同寻常呢,给哥哥说点老实话,你们是不是私下有一腿哦?”这突然袭击还真让贾非有点措手不及,他只好先以哈哈大笑来掩盖他的心虚,然后还是否认,说哪有的事,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暂不坦白他与韩雪的关系,他怕说出来之后会影响他们的友谊。“不要过多担心男人们,他们的一生注定只是享受追逐的快乐和痛苦,在放电的过程中跌宕起伏”。不知是不是受了牛哥的感染,另外也是为了转换话题,贾非也上升到哲理的高度,发表点人生感言。这有点象背诵台词,而且话象是对牛哥说的,可又不象专指他一人。牛哥的猜疑也只好埋在心底,说你少在这里给我玩虚的,今晚还是你出面请韩雪出来聚一聚,顺便把上次那叫乔敏的美女一并喊出来。这次贾非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而且摇得异常坚决。自从遇见叶筝之后,他的一颗心基本上全放在了她的身上,韩雪那儿再没去过。韩雪邀请了他几次,都被他以种种借口推辞掉了。最近的一次她已经心下生疑,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什么意思,还开玩笑地说想始乱终弃哈。贾非也开玩笑地说你说的乱是哪个乱字,难道是乱搞男女关系的那个乱吗。我们可没乱搞男女关系哦,至多是干柴遇烈火,一不小心擦出了爱的火花。韩雪听了忍俊不禁,对他是恨也恨不起来,嗔怪他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贾非转而正颜说近一段时间确实太忙了,没有时间啊。你那儿就好比是人间天堂,我是天天心系向往,可是分身乏术,一等有空了我会来找你的。男人拒绝女人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直言不讳,说我已对你不感兴趣,咱们就此一拍两散吧,当然多数也会委婉一些,譬如我们不合适啊,你今后会找到比我好得多的啊诸如此类的云云。还有一种是缓慢降温,一步步疏离,最后完全脱离干系。最开始当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后来是三天两头难得见一次,再到后来就只是电话联系,最后就干脆沓无音讯了。前一种如同心口上插刀,后一种宛如钝刀子割肉,对于深陷情网的女人来说,无论怎样都是一种痛。要说谁比谁更残忍,恐怕也是难分轩轾。贾非会唱《心太软》这首老歌,“咱们还是到此为止吧”这句话只是在心里酝酿,却是不忍心直接对韩雪说出口,而且说出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也实在无法预见,所以他倾向于采取后一种方式,与韩雪的关系逐步冷却,最后恢复成普通的同事关系最好。一边早已心有所属,一边又不愿太伤另一个女人的心,贾非还真是一个情种呢。可这究竟是保护了韩雪还是反倒害了她,谁又说得清楚。他们俩喝酒毕竟太冷清,于是只好找另一个同事张凡来吃饭,吃了饭后正好凑成一桌,玩时下流行的斗地主。张凡是与贾非一起分来的大学生,现在同一个公司的另一个部门任副经理。他的女儿与贾非的女儿同岁,而且正好在一个班上学。由于一起分来,刚开始都是举目无亲,算得上是同病相怜,而且他们的的女儿也经常在一起做作业,很多时候做晚了就在对方的家吃饭,只需要打一声招呼就成。所以他们经常开玩笑说是世交,关系也很不错。酒酣耳热之际,张凡说贾哥,咱哥俩说点心里话,我是真不想在这单位呆了,没意思,人浮于事,相互勾心斗角,仅有的一点聪明才智,都用在内耗上了,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生存环境真的是残酷啊。贾哥说国营企业,这都是通病,从来不缺人才,缺的只是好的机制,缺乏能激励人和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的机制,现在改成股份制也是空有虚名,只好慢慢来了。他说贾哥你看我们一起来的二十多个大学生,都走了近一半了,就看我们还在坚守阵地,我是早迟要走的,到时我走了你不要就不认识我了哈。贾非说哪会,兄弟始终是兄弟,走到哪儿都要认。贾非也理解他的苦衷,他的专业不对口,分来后一直在一不大重要的部门碌碌无为地混了很久,最近才好不容易当上个部门副经理,对有鸿鹄之志的他的来说,也算是郁郁不得志了。张凡转而说:你说我跟了书记这么多年,捞到了什么好处?,现在还只是个部门副职,他原来给我许的很多愿,从来没有兑现过。贾非听了很诧异,也不知他是真喝醉了还是酒后吐真言,按说他分来后一直在书记的手下,从最开始的团委书记干起,书记一直是他的垂直领导,据他所知,他们的关系也很不错,他的部门副职,由于专业不对口,还是书记力排众议,极力将他提起来的。没想到他对书记会有这么多的怨言。也不知贾非是真的喝高了,还是在那种气氛之下,不得不顺着说两句,他接着他的话说:就是,你说书记算什么东西,不学无术,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算计人,象他这样的人,早该退位让贤了,有他在,企业就永远不可能搞好。或许这句话说得太过火,张凡转向了沉默。而对于贾非来说呢,他以为是酒桌上的话,哪儿说哪儿丢,他压根儿没想到,言者无心,可是听者有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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