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食欲,他用筷子轻轻拨弄着面前盘子里的菜,像要找出一只死苍蝇。那天夜里刮大风。对,刮得很大,把窗子玻璃摇荡得直哐啷。王行长的思绪飘向一个私密的地方,不为第二个人所知的地方。唉,五年了,还差六个月五整年。我怎么能忘记她?她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短信。我趁着夜色走到那里,走进那条暗黑的巷子,想去看看她窗户里的灯。多么熟悉,多么温馨。下回来选个雨天,一定。亲爱的,我还没兑现诺言呐?杨梅,回来时在丁山买的,酸的不能进嘴。紫红的,一颗一颗,圆圆的,上面放了一根杨梅的枝叶,多么绿啊,表示杨梅的新鲜,刚从树上采摘下来,当然酸。放放就好啦。她不怕酸,宝宝不怕酸。然而,多么残酷。我从虚掩着的厨房窗户里看到她的房间。在以前我坐的床沿上,他坐在那里,和她手叠着手。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灯光昏黄。是啊,在我眼里昏黄,在他们眼里是温馨。以前我不是也觉得那光线温馨吗?我干吗要来?要来偷窥别人的幸福生活?无聊卑鄙的家伙。你不是昨天晚上已经在路上看到她啦?他走在她身边,靠得那么近。还有个老妪跟着。已成事实了,连他母亲都参合进来了。说明两家人的家长已经见面了。公开啦。亲家,你好啊。你好,亲家。怎么是他?那个小时候住在我出门必经的巷子口那家卖瓜子的人家的儿子?和他母亲一般身材,才二十几岁,就胖乎乎的。呆头呆脑,眼角总是堆着眼屎。喜欢吃臭干,一家人都喜欢吃。从他家门前经过都要捏住鼻子。那张嘴,那条吃臭干的舌头,经常用它压着一口浓痰,找个墙角“啪”的一声吐出,然后舔舔它,用它舔舔嘴唇。现在,她们靠在一起,他要把这条脏舌头伸进她柔嫩香甜的嘴里,她要用那柔软香嫩的舌头来跟它逢迎、逗乐。可那条香甜柔嫩的舌头原来是给我的。我把生命都押在舌头上,伸进去,卷住她的。她要我死我不会拒绝。因为我的舌头是干净的,我只吃干净清爽的食物。我对得起她,因为我尊敬她,爱她,爱她。怎么这么无味?这些菜。天哪,胃口在反抗,在用力抵抗。变心的人,五年哪,不抵人家十天半个月。什么理由没有,什么理由不说。说什么呢?既然没有理由?不,我得吃口饭,强迫自己进食,否则下午没法工作。不值得爱的人,不值得为她如此伤心。唉,你让我心碎,知道吗?亲爱的。肮脏的男人,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呢?不是有好端端的体面男人不要,非得去跟山上下来的光头佬勾搭厮混的女人吗?相比之下,她算有眼力啊。我和他蛮谈得来。呵呵,谈什么?我真想象不出那个木鱼脑子里有什么谈资供给那张臭嘴。五年,我没得到你最可贵的。因为我爱你,尊重你。我想等到那一天再要你。而他?他会把他那粘糊糊热辣辣的液体射入,你欢喜的承接。他妈的,我操。到底什么世道?我多么傻啊,把性命都交付了。废话!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多么绝情。是吗?是啊。那是她的权力。她愿意去承接那肮脏的裹着浓痰和臭干的舌头。无情。还有什么比这更无情的吗?他用力咬着送入口中的芹菜,却咬住了筷子。他用力咬着,咬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婊子!婊子无情。自古如是。他看看公文包上的报纸,他想伸手去拿,但又犹豫着。干吗要把它登出来?她会看吗?她看到会心有所动吗?应该多少有些的,毕竟是人嘛。想着你的时候可以什么也不考虑,但只是想一会儿,这一刻我很开心,有着能惦记着某个人的快乐,也有被人惦记的幸福。窗外的天好高,好远。我很幸福。这是她说的,是我们相识的那一年的秋天说的。多么温馨啊,现在想起来都是温暖的。她那可爱的神韵都在里面了,呈现出来了,如同好高好远的秋空。登出来就登出来吧,难道还后悔吗?一次倾诉而已。我不是一直要倾诉吗?她看到了,心有所动,可那又怎么样呢?只会让她知道我的脆弱,更加彻底看透我。笑话我吧,婊子,找个有钱的,年轻的,身强力壮的,满口臭干味的。追腥逐臭,自古皆然。每一个女人的内心都是一个妓女。不奇怪,有什么想不通的?可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啊,在风雨之夜里去接你,湿透了衣裳,生病了,感冒发烧了,我们相依相偎着。哥,和你在一起时,有幸福的感觉,甜蜜的味道。像清茶淡而有味;像咖啡浓而香郁;像白开水透明而真挚。I LOVE YOU.。无论贫穷与富贵,无论健康和疾病,即使经历再多磨难,承受再大压力,与你相依相伴直到永远??这是我此生唯一心愿。这是你说的,你忘记啦?怎么这么容易忘记?亲爱的,我天天记得,天天背诵着呐。让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她让我喝了一杯甜酒,五年了,我一直在回味着。你知道吗?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