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楼主: 汀芷幽兰

[经典回放]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作者:绿暗红稀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3:21 | 显示全部楼层
白丁楼下通往车站的路上栽着两排绸密的栀子树,当栀子花开得满楼道都充盈着令人销魂噬骨的幽香时,白丁快要生产了。白丁变得很丑很丑,脸盘子胖的跟烙饼那么大,嘴唇翻蹄亮掌的泛着乌色,脸失去了往日的红晕略微苍白,小腿浮肿如西祠公园凉亭的柱子,剪短了的头发压的支棱八翘的,肚子太大了,走路时一只手插着腰一崴一崴的气喘吁吁。白丁三十五岁了,大概三十五岁的初产妇都是这个样子吧。白丁决定东北老家生孩子。白丁的胎位一直没有纠正过来。八个月时,医生给白丁转了一次胎位,医生累得满头大汗,白丁疼得呲牙咧嘴哎哟哎哟地直叫,没有成功,医生告诉白丁要难产的。白丁害怕了,赶紧给家里的一个初中好友写信求助。好友是白丁娘家所在市属医院的护士长,接到白丁的来信建议白丁回去生产。好友说象白丁这种高龄初产妇出现难产的概率非常高危险也相当大,更何况白丁是臀位根本无法顺产。最好的选择是剖腹产,即安全痛苦又少。但是,一般医院首先提倡顺产,不会开始就决定剖腹,等你被折磨得差不多了再剖腹,那可就吃二遍苦遭二茬罪了。白丁被吓得胆战心惊。好友所在的医院妇产科很有名气条件不错,可以给白丁安排最好的医生。白丁听从了好友的建议,临近预产期两个星期就回家了。鸿儒给白丁买了一张卧铺,送白丁上火车。车上人多,不准鸿儒上去,白丁鸿儒两个人只有站在车下。鸿儒拉着白丁的手揉搓着舍不得放开。心疼白丁大肚子站着吃力,就让白丁上车,自己在车窗前看着白丁。白丁上了车就站在车窗前喊鸿儒的名字,隔着玻璃看着鸿儒流眼泪,鸿儒把脸贴在窗上,白丁马上靠了过去,两人就这样隔着玻璃脸贴着脸感受着对方。鸿儒实在割舍不下,干脆上了车,和车长解释说高龄孕妇需要照顾,自己送一程就下车。有鸿儒在,白丁便安心地在卧铺上躺下来拉着鸿儒不肯放手,鸿儒坐在白丁身边捏着白丁的手,劝着:宝贝睡吧。鸿儒要等白丁睡着了自己才能下车。中途需要转车。不是始发站,白丁就可怜了。车上不但没有坐的位置,车厢里的站位都是满的。白丁只有站在两节车厢接口的部位,这个部位穿梭的人很多,来回穿梭的人群在白丁的肚子上擦过来擦过去的,白丁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肚子。旁边站着的几个东北大老爷们看不下眼了,自动组织起来堵在车厢两边,不让旅客穿梭,高喊着:这里有个大肚子。其中一个还问白丁:你老爷们干哈去了?白丁赶紧说:他工作忙没有假的。车长过来巡视看见了白丁,说:跟我来。白丁跟在车长后面进了车厢,车长挨个查票,看哪个人最早下车,查到一个农村摸样的小伙子,在前三站下车,就对那个小伙子说:你没几站就下车了,给这个孕妇让个坐吧。小伙子二话没说就起来让座,白丁感动了够戗。千恩万谢坐下来后,一旁的老娘们就开始问这问那:可哪儿来的呀,真大胆呀,这么大个肚子也敢一个人出来。白丁感到很亲切,故土的亲切。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3:38 | 显示全部楼层
可能是舟车劳顿的原故,白丁到家的第二天下午4点多钟就破水了,没有任何征兆如熟透的番茄绷破了皮蓄满的水池流溢出来的水那么不经意那么自然。最初白丁并没有意识到这是破水,其实后来也没有意识到,没有经历过不可能有先知。白丁老是觉得要上厕所,一会一去。白丁的母亲发现了苗头,经验提示她这可能是预产前兆,母亲让白丁坐在痰盂上拉尿,拉完尿母亲一看排泄物就知道是羊水,赶快招呼白丁吃饭准备上医院。白丁知道自己要生产了,激动慌乱的站不稳,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手不停地抖动,胃一下子就被装满了,不饿了胡乱地扒拉了几口饭,就穿衣服上医院。到了医院白丁让母亲去找好友过来,半个小时的工夫好友就赶了过来并找到主治医生给白丁做检查。这时距离白丁破水的时间已经过了4个多小时,白丁的肚子已经明显小了。医生给白丁做了一系列检查:宫口只开一指,没有宫缩,胎儿心音较弱。医生说:还没有宫缩,明天早上再手术吧。医生走后,白丁拉住好友说:医生说胎儿心音已经很弱了,不能等到明天,现在就手术。好友问:你吃晚饭了吗?白丁说:吃了。好友说:吃了饭就不能腰麻只能局麻了,很疼的。白丁说:那孩子咋办?半个小时后,医生又来检查,宫口还是一指,还是没有宫缩,但是胎儿心音已经听不到了,白丁哭了,医生说:马上准备手术。术前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血压,心电图均正常,但白丁贫血了,血色素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医生准备给白丁输血,询问白丁是否输过血,白丁说没有输过血但献过血。医生给白丁输了300CC血,和白丁献出的血一样多。晚上9点半钟,白丁被推进了手术室,好友也换了衣服跟进手术室。白丁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就在头的上方,白丁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手术过程。麻醉针扎进肚子的时候,医生说很疼的,你可以喊叫。但白丁觉得还挺得住,并没有医生说的那么疼。开始剖腹,白丁从无影灯里看见自己的肚皮向两边裂开,红眩眩的大口子象张开的大嘴,白丁吓的一下子闭上了眼睛。开始切腹膜,白丁感觉到疼痛逐渐加强,越来越疼,白丁浑身的肌肉开始紧绷,汗呼地一下冒了出来。医生说:放松,赶快放松,不放松就没法生了。白丁疼的浑身发抖,根本就没法放松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放松。好友告诉白丁:快喊啊,喊就放松了。可是,白丁已经喊不出来了,开膛破肚相当于给白丁刹了气,没有气了声音怎么能冲得出嗓门。白丁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嘴嘎巴着声音噎在喉咙里,白丁不断地念着:鸿儒,鸿儒快来救我,救救我。肌肉绷的太紧,钩子拉不开,医生说:打冬眠,快打冬眠。白丁感觉疼痛在消失,渐渐的白丁进入混沌状态。还是那片树林,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照射在绿地上,鸿儒抱着白丁在绿地上翻滚,翻滚着,缠绕了一身的阳光。好象有音乐声,很遥远,又象在耳边,白丁仔细听,终于听清楚了,那不是音乐声,是婴儿的哭声。好友俯在白丁耳边说:你生了,是个女孩,漂亮的女孩。白丁一阵轻松便失去了知觉。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白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白丁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问:我的孩子呢?白妈妈说:孩子在婴儿室。白丁急了,非要看孩子。白妈妈理解白丁的心情,这个孩子在白丁心中比白丁的生命还重要。白妈妈去找医生,把孩子抱过来给白丁看。白丁身上挂满了瓶子不能起身抱孩子,只能由白妈妈抱着小生命。白丁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爱的小天使,小天使由于早出生了十五天,还不会睁眼睛,红红的小脸,小小的嘴,秀气得不得了,一头黄黄的茸毛毛和鸿儒一样。那一刻母性的柔情在心中萌发,既而长成参天大树。白丁第九天拆线出院。出院后才给鸿儒写信告诉鸿儒生了女儿,母女平安,让鸿儒给孩子取名。鸿儒来信说:咱们的小天使和公主一样珍贵,就叫格格吧。有苗不愁长,一晃格格已经三个月了,会咯咯地笑会发呜、喔、哦的声音和大人唠嗑,那出息的啊,小脸粉白粉白的,可硬实了,抱着她的时候头和腰一直挺着,小胳膊小腿胖的跟藕结似的。白丁每天抱着孩子在屋里溜达幸福的没法说。白丁没有奶,可能是由于贫血的原因吧,或者年龄大了的原因。孩子是喂大的,四天一包奶粉,一星期一瓶果子露。三个月开始,每天加一个蛋黄,每两次喂奶间隔中加一次菜汤,那孩子才能吃呢,能吃能拉的这点随白丁,白丁每天忙的团团转。鸿儒一直在找机会出差,到白丁老家顺路的地方出差,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暗渡陈仓把白丁娘俩“引渡”回来。孩子一百天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鸿儒被派往白丁的老家所在的市里作一项调研,要停留三天。鸿儒在离白丁家里不远的一个旅店定了一套房间,白丁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和孩子必须的生活用具,背了一个很大的包抱着孩子过来,一家三口在旅店团聚。白丁进屋就把孩子递给了鸿儒。鸿儒怀抱着小女儿感觉到了生命中最强烈的震颤,这与妻子生儿子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妻子生儿子时,鸿儒感觉到的是兴奋,异常的兴奋,有了儿子当了父亲的兴奋。鸿儒兴高采烈的忙前忙后一直没有倦意,笑容写满了鸿儒那张年轻的脸。怀里的这个小生命让鸿儒颤栗了,此刻鸿儒只想抱着这个孩子,紧紧地抱着。鸿儒仔细地端详孩子的小脸,这张小脸嫩得比珍珠馒头的皮还薄。双眼皮象馒头皮上的一道细细的皱折,孩子看着鸿儒笑了,嘴边立时现出一对深深的梨窝,象针鼻那么大。鸿儒感动得热泪盈眶,泪滴滴落在孩子的脸上。鸿儒想:还有什么比守护这个小生命更重要呢?功名利禄算得了什么,自己手里的这只笔完全可以让白丁娘俩过上好日子。鸿儒抬起头对白丁说:我离婚。白丁大吃一惊。拥有鸿儒是白丁梦寐以求的,但是,白丁懂得,如果鸿儒的婚姻由此而瓦解,鸿儒将一辈子被套上负疚的枷锁,鸿儒的良心会在暗无天日的愧疚的牢狱里长久地饱受煎熬,熬得身心俱灰肝胆俱焚最终连白丁的爱情都视而不见。那时,白丁将不再是鸿儒的宝贝,而是炼狱里的恶魔。保护鸿儒的婚姻和捍卫自己的爱情是同等重要的相辅相成的两个环节。爱情是个易碎品只能平放不能倒置,鸿儒离婚娶了自己就是将易碎品倒置。婚姻并不是最好的守护模式,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种结局,给出了结局就是到达了终极,到达了终极就意味着结束。白丁要的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地老天荒式的坚守,这是一种进行时,永无完结,没有完结才是永恒。白丁望着鸿儒说:我们的爱情难道要靠一纸婚书来证明吗?没有那张纸我和孩子就不存在了吗?爱情不需要证明只需要我们彼此用心地付出。你离开了他们,你将万劫不复。我宁可让你饱受相思之苦,也不让你尝尽愧疚之痛。相思之苦苦中有甜。愧疚之痛则痛不欲生。鸿儒的眼泪成串地往下掉,这一刻鸿儒更加明白自己为什么爱白丁,不是白丁的容貌气质,不是白丁的聪明学识,而是白丁的善解人意,白丁的柔情似水,白丁何尝不是自己精神世界的守护神呢。鸿儒一手托着孩子,一手将白丁紧紧地揽在怀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4:1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三天是安逸塌实幸福快乐的三天,一家三口在世外桃源无拘无束地过着神仙般的小日子。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他们不必躲躲闪闪不必偷偷摸摸不必顾忌别人的闲话。鸿儒和白丁抱着孩子在光天化日之下亲亲热热招摇过市,搭公车逛商店上公园下饭馆买东西拍照片,尽情享受着社会提供的福利的非福利的服务设施,尽情领略着自然的非自然的山水风光,尽情挥霍浪费着快乐与自由。他们忘乎所以,乐不思蜀。住旅店的最大不便就是不能自己起火,一日三餐全吃饭馆,他们一如上班,朝九晚五。鸿儒抱着孩子,白丁背着装满奶瓶水瓶尿片的背包,热火朝天地并肩走着,象过六一儿童节的小学生那样兴高采烈。孩子下午要睡上一大觉,孩子睡了的时候两人便找个僻静背荫的地方并排坐下来,挨靠着的四条腿就成了孩子的睡床。这时,鸿儒总是盯着白丁不眨眼地看,白丁瞥了鸿儒一眼:看啥看,有啥好看的,不认识咋地。鸿儒说:你变漂亮了。是的,白丁没有奶孩子,出院后就开始束腰,用一尺宽的棉布将腰、肚子一起缠上,睡觉也不放开,满月了身材就还原到没怀孩子的时候。但是,比原来还是丰满了些,是那种“胖一分嫌多,瘦一分嫌少”的恰倒好处的丰满。鸿儒有些按捺不住:我们回去吧。白丁红了脸杵着鸿儒的额头:馋鬼,馋鬼!白丁和鸿儒不分昼夜如醉如痴地缠绵着。只要孩子睡了,他们就争分夺秒不遗余力地缠绵。白丁和鸿儒的关系和十五的月亮有些相似,鸿儒固守在边防线,白丁守在婴儿的摇篮边。天涯海角就那么两个探亲假,旱则旱死,涝则涝死。白丁不断地发动进攻,鸿儒更象一个英勇的战士,在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奔跑。每跑几步就得卧倒一次,趁爆炸过后,躲过硝烟再接着奔跑,喘不过气来。他们象登山队员一样攀逐在快乐的巅峰,轰轰烈烈,热气腾腾。人说男人有征服欲,女人更是有征服欲。比如,一个网罩,罩住那个奔跑的小鹿。又如,殖民扩张,将远在海外的大陆侵吞。白丁就是那个网罩、殖民扩张者,鸿儒则是奔跑的小鹿、海外的那片陆地。如果说那个雨天树林里的那个瞬间就是一辈子,那么,这三个昼夜的缠绵将是三生三世的回眸,永生永世的牵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4:42 | 显示全部楼层
孩子六个月大时,鸿儒升职了。鸿儒被派往西藏自治区区委任职。鸿儒告别了妻儿,离开了家,离开了白丁和他的小天使,一个人到地球的第三极,青藏高原??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市去了。鸿儒走时匆忙,组织上找他谈话宣布任职决定后,由于工作需要让鸿儒在一个星期内到任。很多事情要处理,很多东西要准备,太忙太仓促,鸿儒忙得心烦。鸿儒觉得一天24小时不够用,恨不得拿钩子把太阳钩住。鸿儒走的时候连和白丁见面的时间都没挤出来,临出发的前一天才倒出空来在电话里和白丁告别。鸿儒告诉白丁他这一去要三年,三年后他才能回来,要白丁等着他。鸿儒说到了西藏就给白丁写信,说白丁保重身体带好孩子,唠唠叨叨地嘱咐个没完。白丁懵了握住电话就知道哭半晌说不出话来。白丁要送鸿儒,白丁想见鸿儒一面。鸿儒解释说:同时派去的援藏干部还有几个,省里要在机场举行隆重的欢送仪式,省里的很多领导都要参加。白丁明白鸿儒在婉言拒绝。白丁其实犯了一个错误,即使机场没有欢送会,白丁也不能去机场为鸿儒送行,因为,站在鸿儒身旁依依不舍的一定是鸿儒的妻儿,而不会是白丁。在公众场合白丁只能是个隐形人。意识到了这点白丁心底不禁萌生出一丝的醋意,白丁感到自己的心一阵哀凉仿佛被寒流袭击,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白丁的心开始疼痛,是一种钝疼,这种钝疼一点一点地散开来,辐射到脊背,直至覆盖整个心房。白丁哭着怨鸿儒:这么大的事,怎么临走了才告诉我?鸿儒说:宝贝,我去的是西藏啊!上边只给了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太突然了,去那个地方,到现在我连心理准备都没做好。这个星期我一直很乱,烦乱,要了解熟悉那里的情况,要找很多人谈话,还有手头的工作交接,还得准备到那里的生活用具,心里烦的就是这个事。宝贝,一直念着你和孩子,没有忘记你。白丁一下子就心疼了。心疼鸿儒,想到鸿儒一个人到那个气压低得连气都喘不上来的地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疼的什么怨气都没了。白丁说鸿儒你别惦记我和孩子,我会带好孩子的,我会每天给你写信。你在那边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我和孩子盼你回来。鸿儒流泪了,鸿儒说:宝贝,这世上只有你最懂我。鸿儒走的那天,白丁还是一个人偷偷地来到机场,混在人群里远远地望着鸿儒。机场的欢送仪式很隆重也很热闹,大幅标语,大红地毯,鲜花,歌舞,敬酒,领导致辞记者摄像。鸿儒披着洁白的哈达和妻子并排站着,没有看见鸿儒的儿子,可能是在上课吧。白丁远远地看着,伤心的泪水源源不断。仪式结束,鸿儒要上飞机了,鸿儒和妻子拥抱告别,站在送带上还频频回头摆手,鸿儒的妻子哭成了泪人,跟着跑了几步,蹲下来捂住脸。白丁心如刀绞,此刻白丁理解鸿儒的妻子,谁舍得让自己的丈夫离开自己去那么远那么艰苦的地方受苦呢?宁可不当那个官也不去遭那个罪。白丁的泪水又一次喷涌而出,不为自己,是为鸿儒的妻子。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4:55 | 显示全部楼层
白丁回到家里,有种气力耗尽的感觉。白丁什么都不想做,也没有力气做。白丁的心被撕成碎片,思维被抽空,感觉被漂成了灰色。白丁目光涣散呆呆地坐着,头微昂着似乎盯着某一个方向,眼神滞涩空洞。深秋的黄昏只打个照面就匆匆离去,黑暗迫不及待地降临。屋里逐渐暗了下来,一切开始模糊,直至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白丁不想开灯,白丁害怕光亮,光亮不会撒谎,光亮会明晃晃地提醒你,孤寂如期而至,漫长的等待已经开始。白丁一动不动地呆坐在黑暗中,任凭黑暗将自己淹没融化。孩子醒了在黑暗中哭了一声,白丁从呆滞中缓过神来,赶紧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心里那块被挖了一个大坑的地方填平。白丁不断地用自己的脸贴着孩子带着奶香的小脸,泪水无声地流,象在丈量这段长长的离别。鸿儒没走的时候,白丁和鸿儒也很难在一起。白丁和孩子回来已经三个月了,鸿儒只来过一次,还是趁出差之机,没直接回家,先来到白丁这里,给孩子和白丁买了一大堆东西,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回家了。鸿儒在的时候每天都给白丁打传呼,两人就靠传呼联系着。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但保持着通讯。不要小看这每天的一个CALL,这个CALL代表着鸿儒的存在,是白丁精神上的支柱,白丁已经习惯每天守着这个CALL过日子。每天盼着那滴滴声想起,那滴滴声百听不厌,那滴滴声会给白丁带来一阵阵惊喜,打开看,反复看鸿儒发来的小幽默,抿嘴偷笑内心充满喜悦充满柔情。现在鸿儒去了那么远的高寒蛮荒之地,没有音信过来,白丁体验到了痛彻心扉的孤独的滋味。深夜,白丁睡不着,起来坐在台灯下给鸿儒写信,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写不出来,一个字都不会写,无论怎么冥思苦想,全没用,大脑还是空的,白丁撂下笔。重新躺在床上看鸿儒写的书,看着看着,书上的字动了起来,每个字都变成了鸿儒,变成了鸿儒的眼睛,望着白丁,望着白丁笑,,,,,,白丁天天盼鸿儒的信,每天抱着孩子上班,目的是看看有没有鸿儒的来信,等啊盼啊掐着指头算啊,望穿秋水,终于在鸿儒走后第十天,白丁收到了鸿儒的信,鸿儒的信上写着:宝贝,我亲爱的:你过得可好?愉快吗?想你啊,想你,每天想你。总是回忆,回放电影,加上想象和文字,更加丰富,更加缤纷多彩。眼前总有个影子迎面走来,总有相携相拥的感觉。半夜醒来,她是第一个跑来的意念。每天,不知回放多少次,一直放到什么时候!想你,很想。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那梦好长好长,似乎通宵都在做那个梦,在梦里,和你在一起。好像是,刚睡着,你就来了电话,清晰的声音,亲切的声音,约我去新加坡(为什么去哪儿呢?我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而且说马上就走。我正理发哩,理了一半,赶紧出门,就那样很慌张很狼狈。到了一个所在,远远的见你来了,很清晰,实实在在的。惊喜,拉着你的手,诉说相思,高兴,又见面了啊!在街上走,街上都是平房。后面的场景,好长好长的。中间醒了。睡着以后,又接着做梦。梦见你最明显的感觉是,那个梦很长很长,可能是,不愿意醒来,就愿意待在有你的梦里,和你在一起。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了可对话的,空落落的。象一只孤雁,在空中漫无目的地盘旋着。到哪里去?干什么?没有你,我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这个地方空荡荡的,很寂寞,很无聊,没有笑声,没有话语,没有叹气,没有什么声响。你这会儿知道我在想你吗?不忍心离别,还是要走,出门。我心没走,在你那。我出门了,你留守啊,守住我俩这一方小小天地。怪我俩自个儿吧,太好了,太缠绵了,太恩爱了,只有适当冷静一点。自己浇点冷水?心静自然凉?千万不要憋出病来了。我这样嘱咐我, 嘱咐你。是这样吗?想念你,每天捧着你的照片,看看你,默默说上几句,算是见上一面。总在回忆,总在回忆,回忆曾经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就是在回忆中了,在回忆中过日子。美妙,妙不可言。别流泪,别太伤感了,平和些吧,平静些吧。心与心总在一起,互相牵挂着,就很温暖啊。总是想念你,离别让思念更强烈了许多倍。加深了许多,无法排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身在外,不方便,在内心里与你相会,和你交谈。总在心里和你对话,和你一起笑对人生。没有离开你,没有离开你。就让我们用通信的线一针一针地缝合破碎吧。和你一起,用感情的手长久地揉弄思念的面团。孩子好吗?我的小天使,我的小星星,告诉她,爸爸想念她,替我亲吻一下我们的小星星吧。 想你一天又一天   1993年11月28日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5:14 | 显示全部楼层
白丁流着激动的泪水,读着鸿儒的信,一遍一遍地读,如饥似渴地读,支棱棱的薄薄的带有西藏自治区字样的公文专用信纸被揉得毛了边,变得柔软厚实如棉织品,字迹已经被泪水浸润的有些迷糊。虽然已经倒背如流,还是反复阅读,读信本身已经赋予了信的内容以外的超出了信的原有功能的意义。鸿儒走后,白丁的心就被悬了起来,一直悬着。对于鸿儒升职,白丁的内心是矛盾的。白丁希望鸿儒升职,替鸿儒高兴,为鸿儒骄傲,为鸿儒自豪,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鸿儒的升职满足了白丁的虚荣心,鸿儒现在的身份是双重的,既是作家又是政府官员。白丁觉得鸿儒给自己带来了荣耀,有一种鸡犬升天的感觉。虽然这种荣耀不能拿出来炫耀,不能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分享,更不能沐浴在这份荣耀的光环普照下,但是它证明了自己的选择自己的眼光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欣慰的同时不免忧心忡忡,鸿儒现在的级别是副厅,到了这个级别就算正式步入了官场,官场的公众化程度很高,随着公众化程度的提高,鸿儒会变得越来越透明,隐私的空间将会缩小,本来自己和鸿儒的爱情就见不得阳光,这样一来可能更加暗无天日。白丁担心鸿儒会由此而冷落自己。鸿儒的信使白丁被悬起的那颗心放了下来。鸿儒还是原来的鸿儒,还是自己心目中的鸿儒。白丁又找回了鸿儒在的时候的感觉,无论天涯海角与鸿儒心心相连。白丁举起孩子摇晃着,高兴地说:格格,爸爸来信了。然后亲着孩子的脸,亲一口说一句说:爸爸想你了,让妈妈替他亲亲你。啵,这是爸爸的,啵,这是妈妈的,啵啵,这是爸爸和妈妈的。夜里,白丁在灯下给鸿儒回信,白丁的柔情波涛汹涌:鸿儒,我的爱:有句话说的是:“每一天的坚守,连起来,就是一生”。我就这样守着,守在这里,守侯每一天,守侯下半生。守侯一句承诺,需要一辈子,我们只有半生缘,若有来世,你要加倍补偿。想你,好痛,好痛,朝朝暮暮的离别,对我是最残酷的考验。我听你的话了,每天忙乎着分散注意力,可是无论怎样分散还是有忙中偷闲吧?那就见缝插针地想你吧,你想啊,针缝那么丁点的地方放下那么多的思念该是浓缩多少倍啊,浓度太大刺激神经,只有稀释了,所以,还是不停地分分秒秒地想你好了。怨你,总让我想你,把脑细胞都给耗尽了,思维也给耗尽了,除了想你,没有任何意识,大脑里只有一个你,翻来覆去还是你,想你,对你有太多太多的依恋,这次离开,竟有气力已经耗尽的感觉,什么都不想做,唯一的兴趣,就是猫在你的信里,感受你的存在。太多的曾经,温暖抚慰着我的心,我的心是碎的,被离别撕碎,我的意志已被催垮,被离别催垮。总想流泪,特别是给你写信的时候,总是泪流满面,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离不开啊。鸿儒,快回来吧,回来吧,守着我,就这样守着,守到地老天荒,我们不分离,不分离。总在回忆总在想,离不开你,每分每秒都想和你在一起,感受你的爱,深入到肌肤的爱,撞击感官扣击心灵的爱,,,,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爱我,融化我,,,,鸿儒: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已经一年零四个月了,很快,也很慢,快的是重逢,慢的是等待,我们就这样等待,等待下一次的重逢。想念着,牵挂着,念叨着,回忆着,相逢虽然短暂,但是,相逢的快乐和幸福足够支撑我们度过离别的漫长岁月,还是你的那句话:不即不离。孩子会自己坐着了,很乖很乖。  千万遍地亲吻你,流着泪亲吻你1993年12月8日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5:25 | 显示全部楼层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三年。这三年,世道变得真快。世界进入信息时代。白丁的BP机早已淘汰取而代之的是一款精致的乳白色工艺品样的小手机。早在几年前,手机不仅仅是单纯的通讯工具而且作为一种实力的象征被炫耀着,普通百姓可望不可及。白丁教研室的一个老师因没晋上职称一怒下海,赚了钱之后请系里人吃饭,手里就攥着个砖头样的手机,手机上还带着接收天线,和个假冒伪劣的电工工具箱类似。吃完饭站在街边叫自己的车过来送白丁他们回家,就在大街上打电话,还故意走到马路中间,掐腰仰脖趾高气扬其噪音完全可以和汽车喇叭媲美,一个车叫了半个钟头还没来,哪里是叫车,分明是让钱给烧的,用吐沫星子砸钱,看架势不引起交通堵塞决不罢口。用现在的眼光看,那纯粹是个十足的傻冒。手机的普及,使它作为专门的通讯工具而还其本来的功能,人们不再用它炫耀,而是把它揣在口袋里。鸿儒每天用短信和白丁联系着,还是那滴滴的声音,白丁打开:信封样的图案上边别着一个带心字的箭头,还有一句话:将我的思念挽成一枚胸针,别在你胸前。这枚胸针让白丁一整天都兴奋着。互连网架起了通往全世界的桥梁,一台电脑连起整个世界。白丁和鸿儒写信已经不在用纸和笔,手指轻绕,天涯海角一指牵。这边一点,那边就到,字还带着这边的体温。有时,两人同时座在电脑前发信,鸿儒就会接着发信: 还没读信哩,先回复,捉到你个画中人。白丁回复:真的捉到了啊,抱,抱抱,,亲,亲亲,,鸿儒回复: 现在抱住你不放了,紧紧地抱住,把你抱成面团,亲你,亲你嘴唇,咬你舌头,长时间,再也不松开.......白丁回复:  心跳加速,,开始昏迷,,鸿儒回复: 这个地方,心与心的交融,语言多余了啊,咱们变成邮件吧,将密码钥匙扔到海里。两个人在信箱里打情骂俏。 邮票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退出信使舞台,作为一种收藏艺术品在大街小巷古玩市场不动声色地流通交易着。变化最大的还有一项是住房,福利分房已载入历史,老百姓买商品房已经不再是个神话。白丁学校盖了一处商品房,半卖半送分给了教职工。白丁已经是副教授了,按职称分得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崭新住房,白丁花了很大功夫自行设计,即合意又省钱。白丁给自己设计了一间卧室,又大又软的双人床,床上并排放了两个大枕头;给格格设计了一间多功能卧室,可以学习又可以娱乐;还有一间做了书房。系里为每个教研室主任配置了电脑,白丁让系里把电脑装在了自己的书房。白丁每天晚上在电脑前备课,给鸿儒写信。格格已上小学一年级,小嘴巴巴地可能说了,学习很好,就是有些多动。经常率领同学们攀高或者扒废弃物质堆,好动的孩子饿的快,放学时用白丁给的零钱买一块粑粑边走边吃,白色的粑粑上清晰地印着五个黑黑的指印。总有些同学坚定不移地跟着格格扒废物堆,有时不小心摔着了,家长会找到学校,因此,白丁经常被格格的老师叫去训话。白丁护孩子,从来不打骂格格,回来只是对格格说:妈妈今天又被老师叫去了。格格会不好意思地缩一下脖子。白丁有时会在给鸿儒的邮件里诉苦: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吧,我可管不了她了,除了上房就捡破烂,我又被老师叫到学校训斥了一顿。格格看见白丁对着电脑发呆,就知道妈妈又在给爸爸写信便说:又在向爸爸告格格的状,妈妈就会告状。说完,拿起白丁买菜用的旧帆布书包,挎在脖子上,双手合成碗状伸向白丁说:大姐,帮帮忙,给俩零花钱吧。白丁笑着笑着眼里就充满了泪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6: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句笑话: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说的是地方的人见识少,不知道什么才是大官,少见多怪.见着个市长什么的就觉得见了太上皇,运气好和领导握个手,恨不得一辈子不洗手。逢着市里开表彰会有幸参加并坐在市领导身后一排,还不一定就是市长,可能是市委哪个部门的领导,就激动的浑身发抖热血沸腾,此刻即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这不能怪地方,地方机关小但大企业多。在企业里一个小科长就能呼风唤雨,何况市里那么大的官。白丁的公公也就个正处,那是个啥光景,开职工大会坐在主席台上俯视众生,台下黑压压地一片,全是他的子民。做工作报告完全一副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气魄。有年夏天,白丁的公公下班后进厂里的澡堂洗澡,进去的时候光了膀子只穿一条裤衩,出来的时候忘了再穿上,也难怪,一条裤衩重量太轻,穿和没穿的确没什么区别。白丁公公就那么全裸着,毛巾搭在肩上,嘴里哼着小调走出了澡堂。正赶上白班职工下班,中班职工在食堂吃饭,厂区的人少,所以,厂长光着屁股走出澡堂竟没人发现,快走到食堂门口了,几个女职工吃完饭出来,看见厂长一丝不挂,吓得“妈呀”一声抱头鼠窜。就这样白丁的公公仍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的威慑力太大,很洋洋自得了一番。后来,几个男职工的眼神到是提醒了他,低头一看,不好,裸奔了。这个案例曾被好事者当作教材,每逢新进厂的毕业生首先“光荣厂史”教育,白丁就是在这样的教育中进了公公家的门。 京都机关大,高级官员多的是,宰相门前七品官。鸿儒算个啥,没听说吗,京城的副部级得骑自行车上班。有天交警查违章,在人行道上骑车的人全是副部级。虽然如此,国家部委的官们到了地方视察就是贾元春省亲,把个地方闹的鸡犬不宁。得罪不起,人家的权利大,回去奏上一本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况且,谁没有野心,还指望他们回去做糖,虽然不知这糖甜还是不甜。鸿儒到了北京就在这种环境下折腾,大机关人手少,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不时地下地方闹腾,视察剪彩,讲话做指示,慢慢地也象个京城的“芝麻官”了。 鸿儒这天晚上在办公室改下面送来的一个稿子,一阵困意袭来。恍惚间,似乎白丁有信过来,是那种原始的书写方式,鸿儒一边看信一边给白丁写回信,旁边有人过来了,鸿儒用左手蒙着,写了满满两页,具体写了些什么内容很模糊字迹也看不清,其中有一行汉字中夹了好多个拼音字母不知为什么,想改,来不及了,藏着,掖着。似乎又回到了家中,也不知怎么回去的,是老早以前住的那种一居室的,好像有两张床,妻子和儿子已经起床了,忙碌着不知做些什么。白丁秘密地睡在一张床上猫在被窝里,鸿儒钻了进去,和白丁说了一阵悄悄话,没做什么别的,连抚摸都几乎没有,当然有一点碰撞。房子里还有两人啊,鸿儒头伸出被窝来,把白丁闷在里面,掩护着,做只睡一人状,白丁不时出一声,鸿儒赶紧示意不要出声,不要动,否则会被发现,就这样僵着。鸿儒这个急啊,心想着:那两人怎么不去阳台上或者上个卫生间什么的,我好掩护战友转移啊。鸿儒想睁开眼睛可又睁不开,想主意怎么撤退,却一筹莫展。心焦啊,一身的汗,惊醒,自己趴在桌子上涎水囫了一脸。已经早上7点多了。梦总是不符合逻辑,怪怪的。梦啊! 鸿儒边洗簌边想着这个梦,太想白丁和孩子了,得找的机会去看看她们娘俩了,鸿儒在心里盘算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9-6-11 13:46:36 | 显示全部楼层
鸿儒负责的一项理论研究需要到地方实地调研考查。鸿儒一直没有抽出空来深入基层。这项调研覆盖面很大辐射了湖北,安徽,四川等几个省市,鸿儒是可以派手下的几个部门负责人走一趟收集些资料回来的,因为实在想白丁她们娘俩,就决定亲自出马了。鸿儒坐在办公室查看地图选择行动路线,看是先到湖北恩施转路到武汉,还是回来后再到武汉,正好武汉也有和该项目相关的事宜。鸿儒拿起电话和白丁商量,白丁说:痴呆,这还用问,肯定是先回家啊,真想让我等到地老天荒啊。鸿儒说:回来再到武汉可以多陪你几天,多补偿你。白丁说:那我会一直失眠的。鸿儒决定先到武汉中转,再由武汉到恩施到安徽合肥到四川。鸿儒告诉白丁:一会我就安排人定机票,明天到武汉。知道鸿儒明天回来,白丁兴奋的在屋里转磨磨,开窗户大扫除,被子床罩枕套都换了干净的,满屋子清爽爽的阳光味道。晚上躺在被窝里闻着被子的香味,想象鸿儒回来时的情景,翻过来调过去地折腾,怎么都睡不着。怕休息不好显得憔悴鸿儒不喜欢,爬起来翻抽屉找出两片过期感冒药吃了下去。白丁即没感冒也不是预防,而是因为家里没有安眠药,感冒药有镇静作用,想用感冒药代替安眠药来催眠。吃了药半天也不见效果,眼皮还颤抖的厉害,又起来撕一些碎纸片贴在眼皮上。没有睡意就老想着上厕所,白丁坐在马桶上想:鸿儒回来给他做啥好吃的呢?鸿儒爱吃霉菜扣肉,明儿一大早就到菜市去买。想着想着就看着门框发呆,不知在马桶上坐了多久,觉得屁股冰凉才收回视线站了起来。转身洗手,水哗哗地流,脸就贴在镜子前头左摆一下右摆一下地端详着自己。镜前灯将镜子里的那张脸映得白卡卡的,皮肤已没有原来那么干净透明,丝丝挠挠的毛细血管象新弹过的棉絮上斜拉着的红色网线布满双颊,斑斑点点的杂色影影绰绰如雨后留在玻璃上那已经风干了的雨痕。眼角也出现了几乎察觉不到的令人心碎的皱纹。老了啊,白丁悲哀地叹息着,心灰地扭过脸去不忍再睹。重新躺在床上命令自己要睡,否则明天更丑怎么见鸿儒。鸿儒是中午到达武汉天河机场的,鸿儒下了飞机就给白丁打手机:宝贝:我刚下飞机,已经在你身边了。白丁听到鸿儒的声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这就到了?什么时候?有人接吗?那你几点能到家啊。鸿儒说:市里已经定好了酒店,活动安排的很紧凑,连晚上都有安排,不能回家住,你把孩子接过来一起住酒店。白丁说:孩子晚上才放学,这一下午我没法混,我先过来。鸿儒说:中午市领导要陪着吃饭,一闹腾还不知到几点,你别急着赶,好好吃中饭,一点半钟再过来吧。白丁嘱咐鸿儒:你别和他们紧打咧咧,吃几口就行了,别让我等起没完啊。鸿儒说;宝贝,我比你还急呢。白丁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低声笑骂:越老越不正经!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漫天雪文学论坛 ( 皖ICP备20001937 )

GMT+8, 2024-12-27 12:00 , Processed in 0.111940 second(s), 12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