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记忆中的童年 作者:落梅斋主
每次回到家乡,总会看到一些个孩子,他们散落在平坦的院坝里,流离在逶迤的小径上,穿梭在葱郁的竹林间,嬉戏于齐人高的麻地或是苞谷地中,三五成群,自由穿梭其间,偶尔如大地般沉默不语,一时又像天空中唧唧喳喳的小鸟喧哗一片,偶尔手拉手作亲昵状,欢歌笑语其乐融融,一时又兵分两路,相互争执,以致大打出手不欢而散,看他们用脏脏的小手揩去脸上的汗,满脸的怒气,不时转身心有未甘的指着某个人,大声叫骂道:“操你娘,你娃儿给我好省点,老子下次弄你鬼儿,老子在和你玩,老子跟你姓……”。被指叫到名字的也不示弱,也捡一些肮脏龌龊的字眼回应,霎时,寂静的山村因了这群孩子的玩劣有了些活力。
我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他们的言行举动,不仅莞尔,联想到许多童年的片段。
童年总是一个美好的话题,给一些怀旧的人无限追忆,在那一方贫瘠的土壤上,我的苦难与幸福,眼泪与欢笑,和着童年的足迹,踏遍了家乡的山山水水。让我在稍长的岁月里,成了一笔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
童年的故事里总牵扯到一些同龄的玩伴,而在我们那个年龄阶层的人实在不少,以朱开兰,朱开娟,朱昌勇为主的朱家势力,在整个群体里占主导作用,可以随意吆喝我们这些外姓人,可以吸收驱除某个人,尤其是朱昌勇,占着年龄略大和身体威猛的优势,更是太上皇的姿态凌驾于我们之上,他指着我喊叫我的名字,说他口渴,我就不会流露半分不情愿的神色,可以说是雷厉风行,可以称是身手敏捷,在极短的时间里,找来芋儿叶片,或是荷叶以及芭蕉叶片,到水井边捧来清冽的透着甘甜的水汁,毕恭毕敬地用双手交到他的手上。他通常喝完后把叶片往后一丢,用嘉许的眼光看着我,说:“你就跟在我身边。”
此刻的我,心里就有灌蜜一样的甜,那时,也就可以狐假虎威一番,指点其他孩子了,当然这样的好事不会时常降临在我的头上,因为孩子实在太多,还有蒋安峰,王方刚,吴春红,刘礼奎等,有时外村的也来加入阵营,所以可谓声势浩大,人员辽阔。我们上学放学,结伴同行,浩浩荡荡,成了学校一道刺眼的风景,一直持续到小学毕业.。
在朱昌勇的带动下,或是一声号令中,我们莫不遵从,悠然欣往。我们去河畔,在清澈见底的浅河沟边,挽袖扎裤,猫着腰,搬开小石子,通常会发现一些潜藏其间的小蟹,我们伸出一只手按着它的背,另一只手去捉,小心翼翼地,如临大敌,生怕蟹的钳子夹住手指,当然有时也免不了受那被钳的苦痛,一声惊呼,手臂猛地一甩,蟹就斜斜地飞了出去,咚地一声响,落在了河面,溅起一些水花,在细看手上那血痕,忍不住往嘴里送,好象这样能减轻苦痛。
除了石子底下有,在河的岸边,水刚淹处,有一些小洞,里面也有螃蟹,我们找来一小截竹棍,轻轻拨开那些飘摇的水草,在用竹棍往洞里捅,直到水浑浊为止,就耐心观看螃蟹横横斜斜地爬出来,有时不会落空,有时不见动静,最可怕者,游出一条水蛇,可会吓破你的胆。
除了找蟹之外,我们还捡拾贝壳,五彩石,当然最好最大的要给朱昌勇的,如果那个藏私,被逮个正着,那他近段时间就倒霉透顶,恶事不断,饱受冷清寂寞的待遇。我却不管,依然把那些又圆又大,五彩斑斓,图案精美的石子揣在怀里最底层,和那些人分道扬镳之时,就把石子掏出来,上面还留有余温,交在朱开娟的手中,她很惊讶,又很高兴,说我有胆识,我看见她笑,脸上露出的两个浅浅地酒窝,就忍不住兴奋,吹着不怎么嘹亮的口哨,回到家中。
我们也喜欢在水里嬉戏,玩水战之类的游戏,或是用自制的篓子,去捕鱼,实在累了,要离开了,就赤条条地在水里畅游,用稚嫩的小手抛溅起阵阵浪花。我生性怕深水,所以只有在刚漫过膝盖骨的浅水边,倦伏着搓洗,不能像那些孩子逍遥,在深水里摆弄各种姿势,而那些女孩子,此时是回避的,她们在一旁做耍。
除了河边,我们去得更多的是那长满树林的山丘,名为保官寨的地方玩,我们在这里玩游击,或是把过期的书撕成单页,折成飞机,在山坡上往下飞,那飞机在空中盘旋,悠悠地飞向地面,要不折成纸牌,和对方输赢,有时就在地上打滚,满身都是泥,嘴里含着枯槁的草茎,或是爬树,去摘那些松果,再仍向对方,击在身上无关痛痒,要是闪避不及,落在了脸上,就要哇哇大叫,并非疼痛,而是羞惭万分,连这也躲不过。要不就收拢一些干枯的松针,杂草,用火柴点燃,这时,朱昌勇的领导风范就显示得淋漓尽致,他分摊任务时顾虑周全,谁去找树柴,以便续火,谁去偷那些饱满的胡豆管豌豆管,或是红薯山芋等,他说张家的长势好,我们就去张家,朱昌勇是明智的,他不会糟蹋我们其中任何一家的庄稼地,我们就接着他的指示,在有人放哨站岗的前提下,大大咧咧地去摘取,去挖掘,在收益颇丰的境况下,回到了聚居处,把那些窃取来的果实统统埋在了火堆里,就高谈阔论,畅所欲言,说自己的得意事,什么受了学校某老师的表扬,那次佩带了小红花,或是家里今夜有肉吃,自己的枕头下面还剩半个饼之类的,我们也说喜欢那个女生,有次我说我喜欢我的同桌蒋自容时,我说她如何如何地漂亮,这些人都点头说那丫头肯定是美人坯子,都想她做自己的老婆,我的眼角却不自觉地溜到那群女孩子中,我看见朱开娟正定定的看着我,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我忙不跌住口,这时,火堆里飘出一股子香味,大家知道熟透了,就用竹棍在火堆里掏,掏出来后就用手捡拾,因为十分烫热,不停的换手,不住的哈气,又在衣袖上揩擦,如果是胡豆类小的东西,直接往嘴里送,如果是稍大一点的,我们就用手瓣开,因为大个的原因,里面很多地方没熟,如果找到熟的,而且香气四溢,我就会绕道送给朱开娟,她一脸感激,小脸羞红,很好看,我心里美孜孜的,也微微地面对她笑,这时其他的人看见就会起哄,说你那喜欢什么蒋自容,分明是欺骗我们罢了,原来打着这迷雾弹是要麻痹我们,我们还不明白么,那时我们就在玩笑中隐隐约约明白了一点儿女情事。
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好,除了我们是同住一个院落,更多的是我们相聚的时间比同伙的机会要多,我们有时脱离朱昌勇的组织,单独行动,比如夏日里,下午六点左右,我和她一道去竹林里,捉笋子虫,她手里拿着玻璃瓶,在竹林边站着,我就只身进入腹地,踩在铺满竹叶的地上,沙沙的响声格外悦耳,时而有微风轻拂,凉凉地,感觉很舒适,一片片叶徐徐飘零,落在头上,颈脖间,我却不顾,只是细细地观察那些刚出土不久的竹笋,它们呈褐色,满身布遍一层绒毛,我并不关心竹笋的好坏,只是看上面是否粘附着笋子虫,如果发现,也不小心翼翼,也不匆匆忙忙,只是很随意的靠近,因为它附在上面专心吃食的时候,对外界的敏感系数是相当低地,你伸手就逮住它了,稍一用劲,就把它从竹笋上捉了下来,这时,我就高高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得意洋洋地把手中的笋子虫交给她,她并不接,只是打开瓶盖,让我放在里面,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也很兴致地看那外形美观的虫子,我继续找寻,有时一根竹笋上有好几只,有的重叠在一起,似乎在交媾,这样就不怎么费劲的逮好几只,有时,我们一个下午要捉二三十只。
她看见我满脸是汗,就用小手给我搽,我闭上眼睛,享受这样美妙的时刻,有时会在水边拧手帕,给我洗,我嘻嘻地看着她笑,然后我们把笋子虫那锐利的前瓜去掉,她去找来细的竹签,穿在笋子虫的前脚上,再摇转,虫就展开翅膀飞,你会给我做一个,在留一个给自己,我们把它靠近脸庞,让那风吹着,坐在一处说话,有时你会掏出糖饼干之类的给我吃,我也从口袋里找一些吃的给你,这时的天空,晚霞不断变换色彩和模样,都美丽之极,我们也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拥有好心情,直至夜幕降临,倦鸟归巢,灯火星点燃亮,我们才分手回家。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大多是幸福的,开怀的,因为有她在,我的童年之事才让我不时忆起,才会由此想到童年的许多玩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