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回放]等我把梦做完 作者：傲气尘风

汀芷幽兰

十三、
     “啪！”吴家民狠狠的把文件夹摔在了桌子上。
     “行啊！打了一辈子的鹰，到头来还让鹰给啄了眼。我在这行有年头了，还真头一次见你这样的员工。你林宇航挺有能耐的！居然当起我的家来了！”
     平常的时候，一般员工见到吴家民都有些害怕，一但他发起火来，那更是雷霆万钧。吴馨也是第一次见二叔发这么大的火，整个人就象一块烧火的烙铁，仿佛只要略碰一下就会撕下一块皮肉。虽然自己努力装出镇静，可手还是微微的发抖。
     而林宇航则平静如初，好象吴家民的火气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吴馨不得不佩服林宇航的镇静。
     一见林宇航如此镇静，吴家民的火气更大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有道理的？是不是觉得吴氏地产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玩心思玩到我这来了，你也不看看你长了几根毛。我玩心思的时候，你娘胎里还没你呢！”
     林宇航很平静的笑了：“吴总真逗，吴氏这么大哪能除了我就没别人了。”
     吴家民看了一眼林宇航：“少来这套，别和我说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所有的策划资料都变成了白纸，制作好的演示光盘成了喜剧电影，行啊，你小子还挺幽默！是不是看自己活的太舒坦了，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啊？”
     也难怪吴家民这么大火气，他这辈子还从没这么丢过人。和朝晖合作的事是自己上赶子找的人家，结果到头来却让林宇航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朝晖的老赵送自己出门的时候，一个劲的拍自己的肩膀说：“老弟，该不是昨天和老婆打仗没上去床。所以今天才弄特意这么个笑话来逗老哥我吧？”当时要有个地缝，吴家民马上就能钻进去。
     吴馨也是一个劲的后悔莫及。自己千算万算，到头来林宇航还是给她玩了花样。吴馨心知肚明，这事肯定是林宇航干的。今天应林宇航的要求，没让田小洁和李云峰一起跟着去。出门前就怕林宇航忘了什么东西，自己还特意嘱咐了一句。那林宇航当时满口说没问题，结果到了朝晖地产的时候，文件夹里的资料全都变了样。开始自己还以为是工作失误，或者林宇航拿错了文件。打电话回去，才发现林宇航已经把电脑里策划案的存档全部删除了。她和吴家民一头大汗满脸尴尬，而林宇航则象个没事人似的四处东张西望。到了这份上，她吴馨再笨也明白过来了，这事肯定是林宇航做的手脚。
     “我这里有另一份文件，里面有我对海滨大厦这个项目的全面分析。吴经理和吴总如果好好看看，也许火气会小一点。”林宇航语气平静，侃侃而谈。
     “我不看！”吴家民直接把文件摔到了林宇航的脸上。
     林宇航直视吴家民，眼光如电：“你就算不尊重我，起码也要尊重一下你自己！”
     林宇航的话把吴家民和吴馨都说愣住了。吴馨更是大吃一惊，她用一种惊讶的眼光看着林宇航，仿佛在看着一个外星来的怪物。
     吴家民更是吃惊不小，在吴氏还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过话。
     吴家民突然笑了，转头对吴馨说道：“行啊，大侄女，看看吧，这就是你手下的兵！这要是上了战场，你就不怕他背后打你的黑枪？”
     吴馨没搭言，她正翻看林宇航那份对海滨大厦的分析。刚翻了两页，吴馨就闻出味道不对头。林宇航的这份分析有理有据，很多想法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吴馨马上就判断出，林宇航干这事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是早就打算把这个项目给搅黄了。
     吴家民踱步走到林宇航的面前，上下左右不停的打量着林宇航：“小子，你进这行才多久，我玩地产又多长时间了。想给我上课？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既然你这么有能耐，哪天我就象你讨教讨教，看看你肚子里都有什么牛黄狗宝！”
     林宇航转过半个身子，依旧目光直视面不改色的说道：“随时恭候！”
     两人四目相对，林宇航的眼中竟无半点惧色。
     吴家民狠狠地点了点头：“好！有胆色！我还真小看了你。我知道，你和公司签了半年的合同。你无非就是想，只要把我激怒了，我就会开了你。到时候你卷铺盖走人，我吴家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既然是这样，我就偏不遂你的愿。我不开除你，可你也别在市场部干了。我这还缺个清洁工，从今天起你就负责整个公司的卫生。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这间办公室，一天要扫三次，少一次都不行！等回头我找个人，天天监督你！”
     吴家民说这话时，脸上带着轻蔑的笑。而林宇航则整张脸涨的通红，就象一只发了怒的公牛。
     “先等一下，二叔，我还有话想说！”一见事情不妙，吴馨赶忙插言。
     吴馨刚才匆匆的看了两眼林宇航的报告，虽然看的不是很仔细，但她已经感觉到海滨大厦的项目可能确实有问题。林宇航做法是否妥当先不说，但他对这个项目的分析却是非常的到位。虽然吴馨还不知道林宇航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直觉告诉她如果二叔对林宇航处理不当，那很可能会在整个公司掀起轩然大波。
     “你要说什么？你能说什么？”吴家民明显是被激怒了，“大侄女，二叔我不是个不通事儿的人。人是你们市场部的，这场乱子也是你们市场部惹起来的，我没和你计较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我吴家民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要是这么轻易就过去，吴氏还不成了全郑州的笑话。就算是大哥在这，恐怕也不会这样轻易完事！”
     吴家民是吴家国一手带出来的，在公司除了他大哥，他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二叔的话有道理，这事是不会这么轻易过去。你是我二叔，到什么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市场部再特殊，它也是吴氏的产业，不是我吴馨一个人的。我不是护着自己的人，只是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咱们总要坐下来商量商量，想个办法才好？二叔一气之下，就让一个策划师去当清洁工，让外边的人知道了，人家会怎么想？人家会说我们不重视人才，也会说二叔你是草头司令，大老粗一个。”
     吴馨有些怕这个二叔，平时说起话来都是小心翼翼。可今天的事赶到这儿了，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再不拼命扛一下，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乱子。弄不好，市场部也会因此闹的人心浮动。
     “商量？有什么商量的？没商量！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呢，我得让这小子知道，吴氏是姓吴的当家，不是他姓林的。”吴家民根本不买吴馨的账。
     “你就算不和我商量，至少也要和爸爸商量一下？这么大的事，总得听听他的意见吧？”吴馨绝望了，只好搬出了吴家国。
     吴家民猛的转身，两只眼睛死盯着吴馨看。吴馨也盯着吴家民，双手微微发抖。
     林宇航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
     突然，吴家民桌上的电话响了。吴家民抓起电话听了一下，脸色突变。他拿着电话想了一下，而后对林宇航说道：“你先出去，一会我接着处理你。”
     “去我的办公室，给我好好的反思一下。”吴馨连忙补充道，说完又狠狠的瞪了林宇航一眼。
     林宇航坐在吴馨的办公室里，脑子象开了锅一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整件事想的太简单了。吴家民的反应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漏算了一着，那就是吴家民的固执。从刚才的对话中来看，吴家民一点都没有放弃海滨大厦的意思。依他的性格，只要是战车开动，他就绝不会让它轻易的停下来。现在看来，唯一的指望就是吴氏在朝晖众多的合作伙伴中竞争中失败，这可能是吴氏唯一的机会了。
     林宇航在吴馨的办公室里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吴馨这才带着一脸倦意回来了。一见林宇航，吴馨就气不打一处来。
     “行啊！林宇航。你可真有能耐！我吴馨对你也算是够意思吧？可你怎么对我的？”想起这些，吴馨就一肚子火。
     “当初就有人在我耳边唠叨，说你一个新人，扛不起这么大的项目。可我想，你林宇航是个人才，没经验不要紧，可以慢慢学。只要你有本事，我绝不压着你。你拍着良心说说，我吴馨对你怎么样？你就这么报答我？”说到这，吴馨几乎要掉下泪来。
     林宇航神色暗然，一言不发。
     “平常老有人背后说你不听话，说这人用不得。我没听他们的，我老是觉得你林宇航虽然是疯了一点，可你有才，品性也不错。我是真心实意的想给公司留个人才，是真心希望你能干出点事来。可你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呢？非要闹出点事来，你把吴氏当什么了？把我吴馨又当什么了？”吴馨越说越伤心，眼泪没止住，还是掉了下来。
     “好了，现在海滨大厦的事泡汤了，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什么？海滨大厦的项目公司放弃了？”林宇航吃了一惊。按理吴家民应该不会把吴馨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更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服输。
     “没错”吴馨拿着纸巾，擦了一下眼睛接着说道，“就在刚才，公司已经正式通知朝晖那边，我们退出海滨大厦的合作计划。刚才是爸爸的电话，最后是他拍的板。”
     林宇航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确实高估了自己的能量。虽然吴氏放弃了海滨大厦的项目，但那并不是自己的功劳。关键时刻，还是吴家国把住了舵。
     “也是在刚才，朝晖也通知我们，他们决定和中和地产合作继续完成海滨大厦这个项目。”吴馨稳了一下神，继续说道，“你刚才的分析书我看了，也不能说一点道理没有。爸爸在电话里的分析和你一模一样，他也认为这个项目的风险太大，我们的资金不足，弄不好会引发全面的崩溃。”
     “那是，我林宇航可不是白给的。事是做的过分了点，可你也不能拿着好心当驴肝肺！”一见事情有转机，林宇航立刻面露喜色。他的嘴上又没了把门的，开始神吹了起来。
     “林宇航！你少在那给我得意忘形！”一见林宇航欢天喜地的样，吴馨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写个破报告就把事摆平了是不是？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是不是？吴氏是讲规矩的地方，不能由着你胡来。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刚才看过中和地产计划书的传真，里面的思路和咱们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人家做的要比我们还细。别说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里面的有些个数据，只有咱们吴氏才有。中和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呀？你为了搅黄这项目，可真下了不少的工夫啊！我告诉你林宇航，光这一条我就可以打电话报警，告你泄漏商业机密。你还那里美！”
     林宇航愣了一下，而后还是笑嘻嘻的说道：“吴经理肯定不会报警的。你知道我对吴氏没恶意。要是我成心想吴氏出事，那我就不会这样拼了命的护着吴氏了，对吧？咱们就下不为例吧！”
     “还想有下次？这次你就别想逃过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的处分是肯定跑不了的了。”
     “不会真让我去当清洁工吧？”
     “你想的美。清洁工除了扫地就是扫地，这对你林宇航来说太轻闲了。我给你找了个好活，你从明天起就给我站大街去。收拾一下，去楼盘销售部报到。我已经和‘上林苑’的售楼处打过招呼了，我告诉他们谁也不许让你闲着。从早到晚，你都得给我站在大街上派宣传单。要是谁敢和你搀和到一块，我就立刻开除他，有一个算一个，绝不手软。听清了没有？听清了就马上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林宇航收拾东西的时候，全策划室的人都看着他。从大红大紫到一夜之间风云突变，整个策划室都被林宇航惊得目瞪口呆。孙晓雅远远的看着林宇航收拾自己的东西，没发一言。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随着林宇航的离开，策划室这应该又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最难过的应该是李云峰和田小洁。他们两个怎么也想不到，一觉醒来，竟会发生这样大的变故。昨天大家还把酒言欢庆祝胜利呢，怎么今天就会变成这样了呢？李云峰搭拉着脑袋，就象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而田小洁则眼睛红红。
     “哥们，有事吱声，自己保重！”李云峰虽然知道孙晓雅正在看着自己，可还是走过去说了这句。林宇航冲他点了点头，没多说。他知道这时候是敏感期，自己太过亲密的举动，弄不好会给这胖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宇航！我舍不得你！”田小洁终于要哭出声了。
     “你这丫头，干嘛呀，咱们又不是生离死别，犯得着这样吗？”林宇航连忙及时制止。
     走到门口，林宇航趁孙晓雅不注意偷偷对田小洁说道：“放心吧，我胡汉三还会回来的！”

汀芷幽兰

十四、
     赵子轩最近比较烦。因为自己负责的“上林苑”销售业绩不佳，作为销售主管的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大会小会挨批了。想起这“上林苑”，赵子轩就有气。这“上林苑”其实只有二十余套房子没出手。可就是这二十余套房子，变成了一块扔也扔不掉，拾也拾不起的烂骨头。赵子轩干这行有些年头了，他心里有数：这二十来套房子，都是烂尾楼。好房源早就让人给挑走了，现在剩下的不是楼层不好，就是朝向有问题。虽然只有二十来套，但想短时间内把它们卖出去，也真是件难事。
     赵子轩心情不好，说起话来也脾气暴躁。
     “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回回开早会都垂头丧气，一个个把脸拉的跟驴脸是的。就你们这愁眉苦脸的样，能卖出去房子吗？咱们现在就剩下的这二十来套了。大家努努力，早点卖出去，咱们早点省心。话又说回来了，房子卖不出去，咱们上哪赚钱去？别以为公司会白养咱们啊？卖不出去，咱们大家一起玩完。咱们整天的起早贪黑的为什么呀？不就是为了赚点钱养家糊口吗？把丑话说前头，要是我日子不好过，那你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赵子轩威严的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正在交头接耳的林宇航身上：“林宇航，你那嘀咕什么呢？”
     一听赵子轩叫自己，林宇航立即一脸严肃的回答道：“报告领导，我正和他们几个交流经验呢！”
     旁边的几个人，都掩口偷偷的笑。
     林宇航对‘上林苑’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他已经站了好几天的大街了，除了感觉大街上的风景还不错，他就没有拉住过一个客户。林宇航住的地方离‘上林苑’比较远，光是坐车就要近四十分钟。来回一个多小时别的不用干，全都在路上。
     林宇航刚才正在问和他同分一组的张世才平常都是通过办法带客户来售楼处？张世之为人厚道，没林宇航这么多的花花肠子，于是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林宇航：“基本上就是先发单，有认真看的就过去一通神吹。等吹的差不多了就带客户回来，余下的就交给售楼处的销售代表就行了。”
     林宇航听完后发了一下呆，接着点了点头说道：“原来这么简单，还以为多难呢。不过咱们这活，我怎么听着有点象拉皮条的呀！”
     站在林宇航旁边的几个人，全都憋不住笑了起来。林宇航本来还象继续嘀咕两句，可脖子刚扭一到一半，就被赵子轩发现了。
     “林宇航，你少在这给我装。交流经验？你糊弄鬼呢？别以为你是从市场部下来的我赵子轩就不敢动你。我这是售楼处，不是你们策划室。别把你那点聪明拿我这来。你以为自己有点墨水就了不起了是吧？告诉你，你还差的远呢。你才卖了几天房？”赵子轩是成心想给林宇航一个下马威，所以话越说越不客气。
     林宇航知道自己如今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所以搭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听赵子轩数落自己。
     “你不是有能耐吗？好，今天你去秋阳商业大厦那里。张世才你今天别和林宇航一组了，你去世纪卖场那里派单。郑国晖，你和林宇航去秋阳那边。”
     售楼处没有一个愿意去秋阳那边，因为道太远。林宇航一付满不在乎的样，而郑国晖则脸色阴沉。
     “行了，还这看什么看，都给我干活去！”赵子轩摆了摆手，结束了今天的早会。
     “我听人家说，林宇航这小子不太老实，你得给我看着他点。”赵子轩把郑国晖拉到一旁，悄悄对郑国晖说道。“楼盘现在卖到节骨眼上了，公司那边催的紧，要是再卖不出去，老哥我的位置可就不保了。看住他，别让他在这时候给我闹事。”
     郑国晖和赵子轩是哥们，赵子轩一向颇为照顾郑国晖，如果不是赵子轩没办法了，也不会把郑国晖和林宇航弄在一起。
     “你放心，要是这小子敢惹事，我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郑国晖拍着胸脯保证道。
     郑国晖最讲的就是个义气。他对林宇航早就看不顺眼了。一般新人到楼盘销售部都有点胆颤，因为这地方的人最容易欺生。楼盘销售是一线战场，直接与客户打交道，可不是光玩虚的就成的。一般新人初来乍到，很难做出成绩，所以就得看这些老人的脸色。林宇航一个新人，刚进楼盘销售没几天就这么张狂，郑国晖早就憋着劲想收拾林宇航一顿了。
     赵子轩看着郑国晖发狠的样，不由笑了：“行啊，你小子还挺有心。哥哥这里先谢谢了。你悠着点，差不多就行，别弄出事来！”
     两个人心照不宣，各自点了一下头。
     
     林宇航站大街派单和其它人派单很不一样。一般人都是拿个单子往路人手里一塞，而后就开始口若悬河的一通吹。从价格到房子的格局，从地理位置到房子的建筑材料，吹得比白宫还值钱。好象只要买了这房子，那就比美国总统还尊贵。
     而林宇航拿着单子则显得有点漫不经心。随便往人手里一塞，自己也不闻不问。有过来咨询的，就说上两句，没有问的就自己闷声不语。当然了，林宇航也不总是这样。有一次，林宇航把宣传单塞到人家手了，那人看了一眼就随手扔到了一边。也许是这人太清闲了，于是拉着林宇航聊起了天。
     林宇航虽然和郑国晖一组，但两人性格相差极大，所以从不犯话。林宇航一站就是一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早就憋得气闷。一见有人居然肯主动找他聊天，那自然就是大喜过望。手里拿着个单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往过路的行人手里塞，一边兴致勃勃的和这人聊天。说来也是凑巧，那人也特能侃，两人从市场经济、失业下岗，一直聊到地球毁灭。侃到最后，两个人都长吁短叹的感慨不已。
     郑国晖在旁边早就看得冒火。等那人走了，郑国晖开始发作：“我说林宇航，你是来发单子的，你还是来侃大山的？你那嘴就不能休息休息呀？”
     林宇航把头转过去，装着没听见。
     “你这跟谁装大爷呢？找打是不？”郑国晖扬着下巴说道。
     林宇航扭头看了郑国晖一眼，轻蔑的笑了一下，仍没搭言。
     郑国晖被林宇航那轻蔑的一笑给激怒了：“说你呢！装什么没听见！”郑国晖一边说，一边上前推了林宇航一把。
     林宇航转过身，双眼喷火：“我告诉你郑国晖，你少在这儿跟我骂骂咧咧。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听你教训我的。想欺负人，回家欺负你老婆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哟，我还真小瞧你了。不服是吧？不服咱们就来两下。你看你那个样，还想跟我这叫板是怎么的？你个小子，还反天了你！”
     林宇航听出来了，郑国晖是成心找茬，自己就算是想躲，也未必能躲得过这关。
     事到临头，林宇航的心反而静了下来：“你是没事想找事是不？行啊，有本事就来一仗。谁要是先服软，谁就是孙子。”林宇航也拿出了无赖的派头。
     郑国晖一听林宇航这话，马上向前一步，扯住林宇航的领子，“你小子还嘴硬，我把你……”
     没等他说完，林宇航就把自己手里的宣传单，全都掼到了他的脸上。郑国晖脸上一痛，手立刻就松了。林宇航借着这劲，又狠狠的把郑国晖推倒在地上。
     毛主席曾教导我们：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可惜林宇航是文弱书生一个，虽然学富五车，但对这种近身肉搏却不在行。本来先发制人，已经是占了上风。但略一心软，没有乘胜追击，让那郑国晖缓了一口气，胜负的天平马上就发生了倾斜。
     郑国晖是当兵的出身，比起林宇航来整整高出半个头，身材也比林宇航魁梧许多。刚才由于大意，郑国晖吃了林宇航的偷袭，面子自然是挂不住。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冲上去对准林宇航就是当胸一拳。林宇航的身子就象只断线的风筝，一下子飘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过往的路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劝架，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架。
     郑国晖刚才那拳打出了瘾头，于是冲上去对着林宇航一通拳脚相加。林宇航死命着推开郑国晖，挣扎着站了起来。林宇航的脸上就象是开了果脯店，青紫红肿，什么色儿都有。郑国晖可能是感觉打的还不太过瘾，冲过来又想抓林宇航的领子。林宇航虽然体力不支，但脑袋不笨。照这样打下去，自己这百十来斤非交待在这不可。于是，林宇航一闪身，郑国晖抓了个空。电光一闪间，林宇航抬起脚，把吃奶的劲都用上，照着郑国晖的小肚子狠狠揣去。
     郑国晖还算比较幸运，林宇航的这脚离他下面要命的地方只差一点。虽然命根子没有大事，但还是把郑国晖痛得直喊娘。
     “哎哟，你小子真他妈的阴。专往老子要命的地方踢。你等着，咱们没完。哎哟！”
     
     中午的时候，田小洁和李云峰搭伴来看林宇航。一见林宇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三个人出去找了个饭馆，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
     “兄弟，你这是干嘛了？怎么弄得象是刚从地沟里出来似的。这是和谁呀？怎么打成这样了？”李云峰说起话来，还是那么夸张。
     “宇航，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田小洁反而显得镇静很多。她用手一边给林宇航揉脸，一边认真的说道：“宇航，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吴氏地产干不下去，咱们干脆换个公司不就得了吗？犯得着受这份窝囊罪吗？实在不行，咱们三个一起换，都不在这干了！”
     一听田小洁这话，林宇航反而笑了：“行，今天我算是知道了。我林宇航要是真有点什么事，这世界上还有人替我担心。就冲这个，今天这顿打挨的值。”
     田小洁脸一红：“你老是这样没正经的。我和云峰都是关心你，你还拿我开玩笑。”
     “你放心，我这不没什么事嘛。不过这郑国晖下手可真够狠的，你看把我打的，这不要人命吗！”
     “这还算狠啊？”李云峰旁边撇了撇嘴，“你知道这小子在部队原来是干嘛的吗？听说这小子原来在部队上是尖刀连的，擒拿格斗样样精通。就你这样的，他一个打仨还带富余。我估计那天他是手下留情了，再不就是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真要认真和你打，你还能坐在这和我们说话？”
     田小洁一听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要你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他不成？”她杏目圆睁，小嘴上翘，生气的样子颇为有趣。
     “你急什么呀！胖子说的没错，一交手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别看打的我这么惨，我敢说，那小子肯定没使全力。”林宇航笑着对田小洁说道，“胖子，你接着说。”
     “嘿，其实我这也是听来的。我听说，这小子的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主。有一次他们部队搞什么大演习，这小子样样课目都很出色。最后一项可能是太追求完美了，结果右手受伤骨折。演习结束后首长接见有功人员，他拖着个受伤的手也参加接见。到了他的时候，这小子咬着牙，抬起右手给首长敬了个非常标准的军礼。这一下，把首长给感动坏了。当场给他也回了个标准的敬礼。听说，当时全场掌声雷动啊。妈的，这小子还真是个硬骨头。”李云峰一边说，一边不住的点头。
     “真是员虎将。吴氏有这么好的人才，却没用到地方，埋没在这站大街。可惜啊，可惜！也难怪这小子气不顺了。行啊，算我林宇航倒霉，碰上这么个霸王。想一想，这顿打挨的还挺值。”
     林宇航说这话时两眼放光，仿佛挨了这顿打，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田小洁看得糊涂，暗暗摇头：不知道林宇航是不是伤到了脑袋，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怎么又跑这站大街来了？”林宇航继续问道。
     “咳！这还不简单。这小子在部队是条龙，可到了社会上就成了条虫。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社会，那是市场经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那一套，在这根本就不管用。再说了，这小子是农村出来的，一毕业就参的军，大脑壳里除了服从长官那一套，什么东西都没有。吴氏讲的是高学历，高水平。象他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吴氏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呢？”
     林宇航点了点头：“我猜也是这样。吴氏用人从来都是势利眼，以为高薪找一大帮子清华北大的就能撑住自己的台面，结果是弄巧成拙。放着现成的人才不用，可惜！”
     “宇航，我有点不太明白。你怎么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啊？我怎么没看出他是个人才啊？”田小洁不解的问道。
     “这也难怪，你们成天都浮在上面，怎么可能了解下面的情况呢？”林宇航缓了一口气，揉着依旧发痛的胸口说道，“以前咱们以为一个公司里，学历越高越好，高薪人才越多越好。其实现在看来，并不尽然。首先，一个公司是分层级的，不同的层级需要不同的人才。不同的人才，要有不同的能力。这样一个公司才能形成综合优势。这就好比做菜，你得五味调合均匀了，那才能把一个公司治理好。”
     田小洁听得很仔细，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这个道理。”
     “你比如说，处于管理层的人，对技术问题不必太过精通，但对于市场必须有良好的直觉。这一点，吴家国是高手，吴家民就差一点。直觉这东西不是书本上学来的，吴家两兄弟的学历都不高，但他们对市场的理解却比一般人深。所以他们能当老板，而请回来的那些个研究生、硕士生，虽然做起报告来头头是道，真刀真枪的干起来，却根本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
     中午有规定，不许喝酒。所以李云峰和林宇航都只要了茶水。林宇航喝了口茶，感觉胸口没那么痛了，这才接着说道：“象咱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其实吴氏需要的是咱们的知识和头脑。该出技术的出技术，该出主意的出主意。这个层面的人，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对现代技术有所了解才行。所以，咱们这帮人里，高学历的人才会这么扎堆。吴氏本来的想法是好的，以为人才嘛当然是越多越好。可他们忘了一点，人才多了也是一种浪费。花了这么多的钱，请了这么多的高学历人才，大家都在这纸上谈兵，没有一个能办实事。那吴氏能不清谈成风吗？说的不客气点，吴氏的人才配比有点头重脚轻。”
     林宇航说到这，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吴氏为什么房子老是卖的不好？其实和它下面的销售队伍不过硬有很大关系。基层销售讲的是什么？是执行力！是敢拼命不怕输的精神。可我来了这么多天，成天就见这帮人四处闲逛混日子！难怪吴氏会积压这么多的楼了。这郑国晖人是有点犯浑，可这小子有两点优势没有别人比得了。第一，他有股狠劲。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只有这样的人才指得上。第二，他虽然脑袋里就一根筋，可他真要干起事来却是非常认真，毫不含糊。而且根据我这么多天的观察，这小子并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只怕连他自己都没看到自己的潜力。你们说，这样的人现在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可惜，真是可惜！居然会沦落到要跟我林宇航一起站马路的地步。真是老天没眼！野有遗才，宰相之过。”
     林宇航的最后一句，把田小洁和李云峰都给说笑了。
     “我听说他家里挺困难，有个瘫子老娘，老爸在家里种领着两个哥哥种地。全家就他自己一个人是出来混！听说挺孝心，每个月的钱也不乱花，除了自己留点生活费，其余的都寄回家去。这小子，比我强！”李云峰说到最后，也不得不赞叹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是不是又听楼盘部的哪个小妹妹说的？”田小洁掩口笑道。
     “小洁，这可是冤枉我了。楼盘销售部的大刘??就是那个见你就流口水的那个大刘。他和这小子原来是战友，我是听他说的！”李云峰就差诅咒发誓了。
     林宇航没心思听这两人互相斗嘴，他暗暗高兴，心里说道：大事成矣！

汀芷幽兰

十五、
     赵子轩知道林宇航和郑国晖打仗的事后，把两个人找去臭骂了一通，并要两人不许和任何人说这件事。谁敢泄露出去，他就和谁没完。赵子轩明白，这事要是传到吴馨的耳朵里，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就算是吴馨不知道，可要是在整个售楼处传开了，那自己这队人的心就马上得散掉。滋事体大，还是谨慎从事的好。
     林宇航和郑国晖经过这一架后，两个人都变得老实了许多。虽然还是一起搭班发单，可基本上是各干各的，谁也不去招惹谁。接触日久，林宇航发现这郑国晖身上的优点还真不少。这小子虽然犯浑，但最讲义气。人穷，志却不短。楼盘销售中派单子是苦活，整天都是风吹日晒。这郑国晖比林宇航勤快，还能吃苦。一站一天，到了中午时分，这小子也不象林宇航那样，非得找个馆子吃饭。他就买上两张饼一根火腿肠，往路边一坐，就着一街的风沙大吃起来。林宇航有几次看着不忍，便要拉他下馆子。谁知这小子却是一点都不领林宇航的情。
     他指着林宇航的鼻子就骂：“我告诉你林宇航，你少在我面前假仁假义的。我郑国晖用得着你可怜？你当我郑国晖什么人啊？当我他妈的是要饭的啊？”
     他这一骂，林宇航没气，反而乐了：“行啊，你还真是个人物。就是脾气臭了点，象条疯狗，见谁咬谁。我请你吃饭是好意，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行，算我对不起你行不？我请客，向你赔罪行不？有劳你大架光临，给我林宇航一个面子，行不？”
     林宇航好话说尽，郑国晖到底没给林宇航这个面子。虽然没去，但从此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改善了很多。站大街派单最长见识，什么样的人都能遇见。林宇航站了这些天，客户没拉到一个，净听别人数落自己了。
     一次，林宇航刚把楼盘的宣传单塞到一个中年女人的手中，那女人就大呼小叫的喊了起来：“又是这些个破烂。你们烦不烦啊，见谁给谁塞。就这一会，我这都塞了半兜子了。真是吃饱了，没事闲的。”
     那女人翻了一下林宇航的单子，见是楼盘销售的单子，又开始唠叨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买房子的。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数你们不老实。买房子全靠吹。房子小，你们说结构紧凑。房子大，你们宽畅明亮。人嘴两张皮，你们是怎么说怎么是。”
     郑国晖听那女人唠叨的心烦，转过头去闷声不响的照发自己的单子。林宇航则恭手而立，一脸虔诚的听那女人唠叨。
     这女人领了个孩子，那孩子也就五六岁左右，发肥头大耳，虎头虎脑。猛一看上去，很象是缩小了的李云峰。那孩子没心思听他妈妈唠叨，拿着个肯德基的汉堡包在那里大嚼不已。说老实说，这孩子的吃相实在不好看，一张胖胖的小脸上沾的全是沙拉酱，看上去就象是几天没吃东西了。
     那女人一低头，看见这孩子的吃相也不禁大怒，拉过那孩子呵斥道：“你就不能慢点吃啊！看你吃的这一脸，急什么急，饿死鬼投胎啊！”
     林宇航和郑国晖都被这女人给逗笑了。郑国晖勉强忍住，林宇航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女人一见林宇航居然敢笑她，立刻怒火中烧，对那孩子说道：“你就知道吃，也不听大人的话。看见没有，要是再不听大人的话。以后就得象他们，跑大街上站着。他们就是小时候不听大人的话，所以现在只能在这儿发这东西了。”
     林宇航活了二十多年，今天才知道自己会沦落到这地步的原因。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当年自己为了根冰棍就满地撒泼打滚的耍赖，难怪自己到了今天，还这么没出息。郑国晖早就听得不耐烦，要不是林宇航一个劲的冲他摇头，他早就发作了。而林宇航耳朵虽然还在听那女人指桑骂槐，但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这女人唠叨累了，拿着林宇航的宣传单上下左右的看了半天，又抬头上下打量了林宇航半天，最后才冒出一句：“你这房子在哪呀？带我过去看看。”
     
     林宇航和郑国晖象供祖宗似的把这女人带到了售楼处，两个人都长长的出了口气。站了这么多天，两个人除了互相横眉冷对，就没有带回去一个客户。这女人虽然唠叨，但只要肯到这售楼处走上一圈，哪怕连一尺也不买，那也算是个好兆头。
     售楼处人很少，赵子轩和几个销售代表回公司开会，就剩张世之一个人留守。一见林宇航和郑国晖带了客户回来，张世才笑逐颜开，可转眼又愁眉苦脸。张世才进售楼才三四个月，对地产这行也不熟。别看他平常派单时吹的天花乱坠，一但人家要看房子，要他讲出个门道来，他还真是发蒙。今天赵子轩不在，售楼处这里又没别人，张世才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不行也得行了。
     张世才领着这女人前前后后的转了一圈，把整个楼盘的情况介绍了一番。那女人斜着眼看了一圈后撇了撇嘴，挑三捡四的说了一大堆的毛病。张世才被这女人弄的精神紧张，不一会就满脸大汗，连说话都有些哆嗦了。林宇航和郑国晖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个客户。所以，两个人谁也没歇着，全跟着这张世才脚前脚后的溜达，想看看这张世才如何介绍这房子。
     张世才领着这女人逛完了四周，又拿钥匙开了间空房。那女人东张西望，一脸的不屑之意。
     “你们少蒙我，房子我可是内行。我老公就是干这个的，别的公司的房子我也没少看。哪个都一样，看房子的时候就会乱吹”说到这，这女人一转身，一脸神秘的对林宇航说道：“有一次我去看个房子。刚进去的时候那销售经理真叫热情。我早就看出来那房子不行，屋顶上有道裂缝。抹点灰就想盖住，可我照样一眼就能看出来。再看屋顶，全是麻点。知道这麻点叫什么吗？专业称‘石灰爆点’。这石灰水肯定没经过足够时间熟化。你别看这麻点现在看着没有什么问题，等你装修的时候你就闹心去吧。别拿我当二百五，我老公就是干这个的。你们这些个小子，十个也顶不上我一个，想蒙我？门都没有”
     张世才被这女人训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郑国晖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只有林宇航听着还颇为起劲。这女人东挑西捡的说了半天，一点买的意思都没有。那张世才和郑国晖都有些泄气。
     林宇航找个空档，把这两人叫到一边：“我说二位兄弟，这样下去不成啊。这女人挑三捡四，由着她这么训咱哥仨，咱们什么都别想卖。要是赵头回来看见这主，咱仨还少不了一通臭骂。”
     “这女人净这儿挑肥捡瘦，咱们还能怎么办？”郑国晖极为不满的看了林宇航一眼。
     林宇航看了一眼张世才：“兄弟，今天委曲你一下，让我接着来给她介绍房子”
     “这可不成。”张世才断然拒绝。
     赵子轩私下里曾和张世才交待过，对林宇航要特别的小心。这小子鬼主意太多，让人防不胜防。对付他没别的办法，就一条：以不变应其万变。别管什么事，千万不能让他插手。赵子轩还特意放过话，谁要是给林宇航机会闯祸，那他就和林宇航一起背黑锅。这帮人里，张世才的胆子最小，他宁可这单生意没了，也不愿林宇航闹出点什么事来，他和林宇航一起背这个黑锅。
     “我说你这人怎么死心眼。这女人你要是能摆的平才赖的管你这档子事呢。告诉你说，这可是我和你郑哥辛辛苦苦从大街上拉回来的主，你小子要是把这到嘴的鸭子给弄没了，我们哥俩可和你没完。”林宇航脑子活，知道自己在这帮人中没有威信，连张世才这样的都敢不买自己的账，于是就拉了个郑国晖做垫背的。
     张世才极不情愿的看了一眼郑国晖，点头说道：“好吧，咱们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不过有句话咱们得说前头，要是你闹出什么事来，你可自己兜着，别把我也卖进去。”
     张世才给林宇航松了绑，但还是不太放心，所以一步也不敢离开林宇航，想听听这林宇航要如何对付这女人。
     “您看我们这套房子和别处的很不一样，如果你有兴趣不妨听我给您介绍介绍。”林宇航颇为自信，侃侃而谈。
     “都是三千块一平的房子，能有什么不一样。你们这房子是能生金啊，还是能长银啊？”那女人一点都不买林宇航的账。
     林宇航不以为意：“你还真说着了，我们这房子还真能生金生银。你有多少钱，它都能给你下出崽来。”
     林宇航此言一出，把郑国晖和张世才都吓了一大跳。那张世才更是脸色苍白，心里暗暗骂道：妈的，全完了。这小子又开始时满嘴跑火车。
     林宇航这话把那女人给逗乐了：“你这人说话还挺逗。你说说吧，你这房子凭什么能生金银，凭什么能把我的钱下出崽来？我可把丑话说前头，你要是敢跟我这儿胡说八道，我可转身就走。”
     林宇航神色镇静，一点看不出慌乱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咱们买房子置家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个安生吗？要是买个房子，住进去三天两头的出事，你说你闹心不闹心？房子风水好坏，对咱们的影响太大了。您要是挑个风水好的房子，我保你不出三五年，一定发的一塌糊涂。”
     那女人怀疑的看了看林宇航，说道：“你年纪轻轻的，还懂这个？”
     “这你可就小看人了。”林宇航一脸不乐意，好象受了多大的委曲似的，“我不但懂，还很精于此道。要不这样，我说你听。要是我说的不对，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也不用往心里去。要是觉得我说的准了，你就多听两句，反正你也不吃亏。”
     那女人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咱们就拿这间房子来说吧。门、厅、房，四平八稳，从风水学上来看，是很不错的一个格局。”林宇航似乎是早有准备，所以神闲气定，信手拈来。
     “咱们老祖宗的风水学上对门开的方向非常的讲究，要是门开的不好，不但财气招不进来，还会把煞气招进来。门分四向，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门前明堂为吉，开朱雀门。你看咱们这楼盘，明堂绿茵青草，开的正是朱雀门，不但是风景绝佳，而且还暗合风水佳地。这样的楼盘您住进来，想不发都不成。”
     林宇航巧舌如簧，说得那女人不住的点头，把个郑国晖和张世才听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对这个还真有研究。我说小兄弟，你给我看看，我还还有套房子的宣传单，你看看这房子的风水怎么样？”这女人显然是上了林宇航的套，把林宇航真当成了百年难遇的奇人异士。
     林宇航把那单子拿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而后“哎呀”了一声说道：“这房子的风水格局可不好，人要是住进去，只怕大有妨碍。别的不说，先说这房间的格局。厨房与大门相对，开门即可见灶，这样的格局可不好。古人说过‘开门见灶，钱财多耗。’。再有，你看这房子，刚入房迎面见梁，这可是风水上的大忌。这样会压制房主的成功运，谁要是买了这房子，家里的人就很难出人头地。”
     林宇航说得有鼻子有眼，那女人不由不信。就连郑、张二人也不由得凑过来，拿着那张宣传单一边看一边研究。
     “而您看，我们这房间就不同了。这里门阔厅宽，可以在这里设一玄关，并养些水种植物或插花。一来，玄关可挡煞气，防止家中人有无妄之灾。二来，山主人丁水主财。门是财运的命脉，有水种植物也能让咱们家财源广进。就象咱们老话说的那样：一定会风生水起。”
     这一回，不但那女人心悦诚服。就连郑国晖也一个劲的点头，他心里暗想：这林宇航的确实有两下子。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道理，也不知道他是从来得来的。
     “讲完了门，我再给您讲讲这厅。其实客厅的风水说起来也简单，关键只有一个，就是财位所处位置的好坏。要是财位不稳，您想发家致富？门都没有呀。”
     “哦，原来还有这讲究。”女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十分认真的问道：“什么是客厅的财位？”
     林宇航差点没笑出来。这女人实在是认真得可爱，自己就这么胡说八道，她居然也会当真。可一看那女人认真的样，林宇航又不敢太过马虎，于是就认真的解释道：“所谓客厅的财位，其实就是客厅进门的对角线方位。如果宅门开在左，那财位就在右边对角线顶端上。如果宅门开在右，那财位就在左边对角线顶端上。如果宅门开中央，那就在左右对角线顶端。”
     有如小鸡叨食，郑、张还有那女人，一起买力的点头。林宇航有如风水大师一般，装模作样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而后指着客厅的财位说道：“你看这客厅的财位，四平八稳，没有煞气相冲，而且宜坐宜卧，正可聚养财气。您要是住进来，一定会财源滚滚。”
     “小兄弟，你先等一下。”林宇航正说的热闹，那女人突然打断他的话。只见那女人象变戏法一样，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张宣传单，“你看看这套房子，我感觉和你这间的格局差不多。风水是不是也应该差不多呢？”
     张世才被这女人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有收集楼盘宣传单的爱好，要不怎么会包里装了那么多的宣传单。郑国晖也感到这女人实在是麻烦，要不是闲的没事，想听林宇航继续胡侃他的风水艺术，他早就转身走人了。
     林宇航到没觉得什么，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拿过那宣传单看了两眼，而后一脸晒哂笑的说道：“这房子粗看上去，确实和我们这房子的格局很象，可你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最关键的细节上，两个房子有很大的不同。这房子的问题就出在客厅的财位上。我前面说了，财位是客厅的关键。财位最忌无靠，背有靠山，才可藏风聚气。可你看这房子的财位，后面是透明的玻璃窗，不但难以积聚财气，弄不好还会因泄气而破财。这样的房子要不得。”
     林宇航说得郑重其事，这女人听得心悦诚服：“对了，我听人说家里的财位要亮一些才好。你们这房子虽然不错，但我觉得这财位是不是有点暗呀。”
     林宇航轻轻一笑：“这您就不懂了，虽然说财位需要亮一些，但不泄财气却应该是第一位的。不泄财气，必然要会有所挡光，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您觉得这里暗，可以在装修的时候在新里加一盏壁灯，这样即可以起到美化居室的作用，又可使财位明亮，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那女人频频点头，对林宇航的主意赞叹不已。
     林宇航又领着这女人转了旁边的两间房子，把这破房子吹得天上少有地上难寻，哄得那女人乐不可吱。临走时，那女人还一个劲的说，自己买了新房装修的时候，一定请林宇航这位风水大师给好好的看看。
     在送那女人出门的时候，张世才在后面拉了拉林宇航的衣服。林宇航转头看了一眼张世才，只见那张世才神秘兮兮的问道：“林大师，会看阴宅吗？有机会给我们家老爷子选块坟地行不？”

汀芷幽兰

十六、
     后来发生的事，让郑国晖和张世才都大吃一惊。那女人不但买了房子，而且一买就是三套。那女人是三天后下的决心，交款那天整个楼盘销售处都颇为轰动，连赵子轩都不由得对这个林宇航刮目相看。销售部是胜者为王败者寇，谁能卖出房子谁就是大爷。林宇航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一名惊人。再加上张世才添油加醋的把林宇航那天的表现一通神吹，‘上林苑’销售处的人更是对林宇航钦佩不已。
     相比之下，郑国晖多少显得有些灰头土脸。虽然别人嘴上不说，但郑国晖心里明白，林宇航的风头已然胜过了自己。郑国晖是个要脸的人，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认输。他虽然和林宇航一组，但也憋着劲的想和林宇航比一比。在他看来，林宇航不过是运气好。一个人买三套房子的事也能让他遇上，真是踩到狗屎运了。自己站大街挥汗如雨，一个套房子都没有卖出去，这林宇航胡说八道一通就卖出去三套，这事儿上哪说理去。可郑国晖没有想到，这林宇航运气来了，竟然是挡也挡不住。之后的十来天，林宇航竟然又卖出去两套房子。这样一个月算下来，林宇航一个人竟然卖出去五套房子，破了整个楼盘销售的纪录。
     林宇航偷偷的算了笔账，自己底薪加上销售提成，自己这个月的收入接近六千余元。那郑国晖虽说也风吹日晒了一个月，但没有销售成绩只开底薪，最多也就六百来块大洋。
     到了发薪的日子，楼盘销售处的人，个个脸上神彩发扬。赵子轩也心情不错，这个月他“上林苑”销售业绩极佳。二十来套房子，只剩下三五套没有出手，其中有两套和客户已经基本敲定，只是还没办手续。他不得不承认，能取得这样好的业绩和林宇航的出色表现不无关系。林宇航就象一只突然闯进来的野兽，用他那独具一格的方法让整个楼盘销售处的人精神为之一震。这个人很奇怪，平常看着古怪精灵，但他身上却有那么一股说不出的劲。只要他高兴，随便和谁聊上两句，都能让那人信心百倍。不愧是上面指派下来的，果然有两下子。赵子轩甚至怀疑林宇航可能是吴馨专门派下来整顿楼盘部的，所谓的“流放”可能不过是个名头而已。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还真得小心了。不过从目前的形势看，这留下这林宇航还是利大于弊。
     赵子轩正这边打着小九九，没想到那边郑国晖又和林宇航干上了。
     郑国晖扯着林宇航的领子骂道：“你小子装什么好人？看我不顺眼是不？不顺眼就明说，当我是要饭的呢？寒碜人也没有这么干的！你小子是不是找打？”
     林宇航也不含乎：“我告诉你郑国晖，你小子不就仗着自己比别人多那么几斤肉吗？你横什么横啊？有种咱们找个地方练练，我林宇航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我妈生的。”
     旁边的几个拉架的，全部林宇航这话逗的前仰后合。赵子轩也差点没憋住乐出来，他还是头一次听见林宇航这么说话。没想到林宇航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也能骂出这个俏皮的话来。
     “笑什么呀？好玩是不？”赵子轩冲那几个掩嘴笑的人骂道，“都看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拉开。”
     两个人被拉开后，郑国晖多少有些意犹未尽，但看了看赵子轩的脸色，还是忍住了。
     “行了，说说吧。你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赵子轩瞅了一眼郑国晖和林宇航。
     “我哪知道他犯了什么混，上来二话不说，扯住领子就骂。”林宇航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你小子别装不知道。我问你，我为什么多开了一千六百块钱？是不是你小子做了什么手脚？”郑国晖气呼呼的问道。
     “就为这事？”林宇航笑了，“不错，这事是我干的。这个月咱们一共买了五套房子。后面那两套，是我自己派单自己把人领回去的。这和你基本上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吃独食，也心安理得。前面那女人买的三套，咱们两个一起站大街，也是一起把人拉回来的，当然要一人一半。这样算下来，你我各拿一千六，谁也不欠谁的。你小子少在这跟我疯狗似的乱叫。”
     “我用不着你可怜，我郑国晖是出来工作的，不是他妈的来要饭的。你当你是谁？我用得着你施舍呀？你他妈的……”
     “行了，都给我少说两句。”郑国晖还想继续骂，可旁边的赵子轩看不下去了。赵子轩只听了两句，就对这事心如明镜。
     事情摆明了是林宇航想便宜郑国晖。那三套房子要没有林宇航，郑国晖连个毛都捞不着。林宇航虽然是好心，但郑国晖是个极要脸面的人，拿了这钱他会觉得永远都比林宇航矮半头。可不让郑国晖拿这钱，赵子轩自己也心里不忍。他知道，郑国晖上个月把自己存的那点钱全寄回家了，这个月要是再没点钱，交完房租只怕他自己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再说了，虽然林宇航此举有施舍之嫌，但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毕竟是两个人一起站大街拉回来的客户，难得林宇航大度，肯拿出来和郑国晖平分，这对各方面也都交待得过去。
     想到这里，赵子轩冲着郑国晖吼开了：“我说你郑国晖，你小子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还真分不清谁是好赖人啊？别象疯狗似的见一个咬一个，给你钱你就拿着。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也算是你应得的。谁也没说是施舍你，你自己怎么就那么小眼心呢？你少在那跟我龇牙，要是气不顺，你就吱声。不过有句话说到头里，少在我这动粗。听见没有?”
     郑国晖初来郑州的时候，赵子轩对他最为照顾。郑国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对赵子轩一向是言听计从。一见赵子轩也这样说，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赵子轩解决了郑、林二人问题，兴致已经颇高：“这个月咱们大家干的不错，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做东，大伙聚一聚。不过丑话说前头，我银子有限，要是花超了，你们得给我补。”
     “成啊！”一听有的玩，林宇航立时两眼放光，“要是花超了，全算我的。”

汀芷幽兰

十七、
     这帮人里，最能喝的应该算是郑国晖。到底是经过军队洗礼的，酒量和这些人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唯一勉强能和他在酒桌上过过招的，也就只有林宇航和赵子轩了。去饭店的路上，赵子轩就给林宇航提前打了预防针。赵子轩告诉林宇航，据说这部队上有个说法，能喝多少酒，就能当多大的官。而这郑国晖据说曾经把一个团长给喝到桌子底下，而他自己却神色不变。按这酒量计算，郑国晖应该是个当师长的料，可惜直到退伍，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兵。不过，小兵归小兵，那师长的酒量可是不能小看，林宇航无论酒量高低，和他喝酒的时候都得悠着点。
     尽管林宇航心里有准备，可一上了酒桌，林宇航还是被吓了一跳。郑国晖喝酒基本上是来者不拒。别管谁敬酒，郑国晖都会奉陪。而且无论对方怎么喝，郑国晖一定是端杯就干。干完之后，也不用别人惦记，自己就给自己满上。林宇航粗粗算了一下，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这小子已经喝了四五瓶啤酒。一见这架势，林宇航就没敢和郑国晖照量，还是老老实实的喝自己的好，别自找麻烦。
     一见林宇航自己在那里喝闷酒，赵子轩就劝道：“来来来，宇航，别一个人喝。这回咱们能有这样的好成绩，你功劳不小呀。这杯是我敬你的，咱们把这杯干了，以后有事说一声，当哥哥的决不含乎。”
     这话说的敞亮，林宇航脑袋一热，二话不说端起酒就往嘴里倒。这头一开，后面就有点收不住了，左一杯，右一杯，林宇航把身边的人敬了个遍。
     林宇航的酒敬到郑国晖时，郑国晖却又玩起了花样。他拿了两瓶啤酒，对林宇航说道：“我郑国晖最喜欢交朋友，你林宇航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我这人有时候是有点犯混，可我心里不糊涂。你要还是个爷们，咱们两个一人一瓶，把这个干了，我郑国晖就认你这个朋友。”
     这时的林宇航，已经喝的有点多。但一听郑国晖这话，林宇航却是精神一振：“好，有你这句话就成。我林宇航酒量是不行，可咱也是个爷们。我不是被吓大的，喝多了怕什么，这么多兄弟在，还会让我爬这回不去？这点酒吓不住我林宇航，咱们两个说明白了，对瓶吹，一口气别缓，谁要是装熊，谁就是孙子。”
     两个人二话不说，各拿了一瓶，扬脖就灌。旁边的人看得高兴，一齐叫好，一时间酒桌之上，热闹非凡。
     林宇航和郑国晖几乎是同时把瓶中的酒干完，两个人互相碰了一下空瓶，同时纵声大笑。一瓶下去，郑国晖脸不红火，心不跳，没事人一样。而林宇航坐下的时候，身子略微晃了一下，但也很快稳住。
     郑国晖一见，挑起了大姆指：“行，你小子是个人物。人能不能成大事，从喝酒上就能看出来。你小子虽然没有酒量，但却有酒胆。比起那些个在酒桌上装孙子的主，你算是个爷们。”
     张世才是个喜欢见缝插针的，一见郑、林二人和好，连忙说道：“这就对了，你们两个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干嘛成天搞的你死我活的。国晖，不是我说你，看宇航是新来的，你小子就欺生是不？不过这回你得认栽，你就认命吧。不认命行吗？上个月，你一个人卖出去三套房子，钱没少赚，可这个月呢？你是一套也没出来。看看人家宇航，一个客户就弄走三套，这是什么？这就是命，不认成吗？”
     旁边的几个人一起点头，对张世才的话深以为然。郑国晖沉思了一下说道：“这话粗听起来好象挺有道理，可细一想，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宇航卖房子的时候你我都在场，虽然说胜得有些偶然，可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东西咱们还没看透吗?宇航，给这小子说说。”
     林宇航晃悠着脑袋说道：“国晖这话我爱听，什么叫命好？碰上个一次买三套的主，确实是运气不错。可为什么你们就没有卖成，反而让我卖成了呢？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早就看出来这女人有买房子的意向，而且很有可能会多买。要不我怎么会那么老实的听那女人损我。依着我以前的脾气，我还会把这女人放在眼里？”
     “你小子就吹吧，反正房子让你卖出去了，你现在怎么吹都行。”张世才明显对林宇航的话颇为不信。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拉开架式，一桌人都停了筷子，看这三人斗嘴。
     “吹牛？别把人看扁了。我林宇航还真不是吹牛”林宇航喝的略有些多，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舌头大。
     “我林宇航刚刚入这行没两天，不瞒你说，对地产这行我还真说不明白。可对付这样的人，你就算是能说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你张世才进这行比我早吧，可就你那张嘴，你能说得过那女人吗？为什么？很简单，因为这女人的性格太主观，对地产略知一点，就觉得自己懂的不少，谁也别想骗她。这样的主，任你说破大天，也很难打动她。这就是为什么你说了半天，不但没打动她，反而被她挑了半天毛病的原因。”
     听了林宇航一番话，张世才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所以你想打动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根据她的特点来出招，要因敌制胜。你小子注意观察没有，她有什么特点吗？”
     张世才被林宇航问得一愣：“我一个大小伙，观察人家妇女干什么。就我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要是老盯着人家看，那还不把人家给看毛了。”
     全桌的人都被张世才说得哈哈大笑起来，连林宇航也忍不住笑了。
     “和你说正事，你小子就会往别处扯。谁让你老是色迷迷的看人家了，我说的观察，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对我们最有用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和这女人讲风水呢？很简单，因为我知道这女人信这个。结果怎么样？一说就准。”
     张世才和郑国晖都被林宇航吓了一跳，三个人一起接待的客户，没理由林宇航能看得出来，而他们两个却象傻瓜似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我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那女人脖子上没有带项链。”林宇航继续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那女人那天确实是没有带项链，脖子上好象有根红绳。”听林宇航这么一说，郑国晖也似乎想起来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一根红绳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呀。”
     “你可真笨，你就光看见红绳了？你怎么就没有看见红绳下边是什么呢？”林宇航一个劲的摇头。
     “你这不废话嘛，她又不是我老婆，我没事研究她脖子上戴的什么，这不吃饱了撑的嘛。”
     林宇航嘿嘿一笑：“你没注意我可注意了。她红绳下面栓的是一个三角形的黄色纸做的东西，你们说这东西是什么？”
     张世才一拍脑袋：“我明白了，是从庙里求的灵符。怪不得宇航一说风水，这女人听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原来这女人就信这个呀。”
     郑国晖也恍然大悟，不由不佩服林宇航。别看平时林宇航看上去粗枝大叶，可真要做起事来，却又能行思缜密。这样的心眼，真是万里挑一。
     “你小子还不算太笨，不错，就是庙里的灵符。其实这样的蛛丝马迹还很多，你比如说那孩子脖子上的长命锁。这年头早就不时兴给孩子带这个了，要是讲时尚，有的是东西比这漂亮，可这女人还给孩子带这个，说明什么？说明这女人对这些个神三鬼四的东西特别着迷。还有，那女人手上的佛家香珠，这些细节都说明这女人就吃这一套。于是，我就对症下药，也不和她谈什么房子，专门和她谈风水。这招棋是有点险，如果看错了，不但把好好的一个客户就给弄跑了，还会让人家觉得咱们这楼盘销售，全是一帮玩虚的。要是那样，可能会把整个楼盘销售部的牌子都搞砸了。但我左思右想，总觉得我的判断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所以干脆就冒险一试，谁成想还真让我给蒙着了。”
     林宇航说这话时一脸的得意，而赵子轩则听得是一脸的惨白。他万没想到，这林宇航揣着明白装糊涂，敢拿整个楼盘销售冒险，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现在赢了什么都好说，可要是输了，他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烂摊子可就得自己来收拾了。那边郑国晖也是一脸的尴尬。他和赵子轩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说话。
     林宇航看出了两人的心思，笑着拍了拍赵子轩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你觉得我林宇航也太他妈的不负责任了，这不是拿着你和销售处开玩笑吗。对吧？”
     郑国晖笑了笑，举着杯子说道：“来来来，喝酒，管他是对是错，反正房子卖出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屁用。喝酒！”
     林宇航笑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正色说道：“有句话我要说到前头，我林宇航虽然有时干事不着四六，但我也不是那种拿着弟兄们的饭碗开玩笑的人。我林宇航敢这么干，那也是看准了才下的决心。”
     他转头对郑国晖说道：“国晖，你给大家说说，咱们带那女人来售楼处之前，发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郑国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好象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就记得那女人一个劲的训你我，要不是你冲我递眼色，我早就不扯这女人了。你看她长那样，她有什么可狂的。”一想起那女人，郑国晖还是一肚子的火。
     “要不说你小子是个死脑筋呢，谁说没有特别的事，至少发生了三件特别的事。正是这三件事，让我认定这女人想卖房子，而且我们的房子最适合她。所以，我才敢冒那个险。”
     看着郑国晖那一脸的糊涂相，林宇航细细道来：“第一件，你有没有注意这女人的口袋里装了不少的宣传单，而且大部分都是楼盘销售的宣传单。秋阳商厦哪发单子的很多，吃的用的什么都有。那单子里有新产品上市的，有搞促销的。总之，哪个都比楼盘销售有吸引力。可为什么这女人别的宣传单不收着，却收了一大堆地产的宣传单呢？这就说明这女人现在有买新房子的打算，所以她才会对楼盘销售的宣传单这么上心。”
     “说的没错！”郑国晖频频点头，“我还奇怪呢，你在介绍房子的时候，那女人就象是变戏法似的，一会拿出来一张，一会弄出来一张。那兜子就跟小仓库似的。现在想起来，要不是早有买房子的想法，哪会这么上心的收集这些呀。”
     “还有第二件事，也颇耐寻味。秋阳商厦离咱们的楼盘销售处很远，这女人带着个孩子，居然肯不辞劳苦的跑来看房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赵子轩在旁边有些听出门道来了：“不错，要是这女人对咱们的房子不感兴趣，根本就不会跟着你们跑这么远的路。就算是想消遣消遣你们，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她看房的时候虽然到处挑三捡四，但要是没有买房的意向，她来都不会来的。”
     林宇航笑了：“赵头就是赵头，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你少这拍马屁。我也是事后诸葛亮，当时我要是在场，还真不见得有你看得这么清楚。不过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你刚才说的是有些道理，但只能证明她有买房子的想法，并不能证明她对我们的房子更加的喜欢。你凭什么就敢冒这么大的险呢？”
     林宇航神秘的一笑：“因为我猜到她用这房子来干什么，所以略一计算就明白没有哪家的房子比我们的房子更加适合她。”
     一桌人都大吃一惊，林宇航居然能猜到这女人买房子的目的，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林宇航看出一桌人都颇有些不信，于是呷了口酒后对郑国晖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来售楼处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郑国晖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后，摇了摇头。
     林宇航笑了：“来售楼处的时候，这女人打了个车。本来走晋阳路再转新风道是最近的路，但这女人却绕了个圈。从晋阳路转到了科学大道，再从科学大道转去新风道。而且在科学大道这女人就下了车，余下的路我们是走着过来的。这事你还记得吧？”
     郑国晖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当时只是觉得这女人有些奇怪，有车不坐，带着个孩子还非要走路不可。”
     林宇航的笑意更浓了：“不错，如果一件事我们觉得奇怪，那一定是有什么被我们遗漏了，或者有什么东西我们没有想通。往往最奇怪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机会。你再想一想，这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在科学大道上下车呢？科学大道上，有什么是她非看不可的东西呢？”
     一桌人费劲脑筋想了半天，一起摇头。
     郑国晖沉思半晌，突然双眼放光：“你小子他妈的真厉害，这样也能让你猜到。我明白了，这女人要看的是郑州大学。她买房子不是自己来住的，她是要拿来出租的，租给那些大学生。”
     郑国晖一语道破天机，一桌人恍然大悟。
     林宇航则纵声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郑国晖粗中有细。不错，这女人看的正是科学大道上的郑州大学。也确如你所料，这女人买房子不是自己来住，而是拿来出租的。所以，这女人对风水问题才会那么看重。”
     众人之中，赵子轩最为稳重，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并不能作数。说不定这女人就是喜欢走一走，想看看咱们房子周边的环境和一些设施也说不定呢。我总觉得你这判断太过草率。”
     林宇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如果只凭这女人在科学大道下车这一点就下这结论确实有些草率。可问题是这女人不但在那里下车，还很认真的在郑州大学那里观望了半天。走路的时候，她还时不时的停下看路边告示栏板里的寻租广告。如果不是想出租房子，她干嘛费这劲啊？”
     “还有这事？我怎么没注意啊？”郑国晖诧异的问道。
     “那是，你小子当时光顾着走路了，哪会注意这些。你对那女人不屑一顾，老是觉得她走的太慢，怎么会注意她都干了些什么呢。”林宇航不无讽刺的说道。
     郑国晖脸上一红，没再多说。
     林宇航接着说道：“这里离郑州大学很近，现在大学里男女同居是一件很时髦的事。但凡有点银子的主，都会想方设法的在外面安个小窝。现在的少爷们，赚钱没本事，花钱的本事可是一流。别管家里老爹老妈多困难，这帮少爷们照样摆阔，敢花大笔的银子在外面金屋藏娇。弄个小屋，男女和租。这女人看准就是这帮少爷小姐们的钱。众位别不服气，别看这女人嘴碎，其实她一点都不笨。我给你们算一笔账，你们一听就明白，这女人的算盘打的比谁都精。咱们的房子是可以贷款的，百分之七十的银行按揭。也就是说，这女人只花不到一套房子的钱，就能买下三套房子。买完之后再把这房子出租，用每个月的房租来还贷款。这样算下来，不但没有任何的还款压力，而且还有些富余，到头来还能剩下三套房子。这笔买卖，真是太划算了。这笔投资的关键是什么？关键是要选准地点。只要地点选准了，那郑州大学不倒闭，房子就不愁没有人租。这份精明，咱们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这女人既然是拿来投资，那她自然会看重房子的风水，生财不生财对她影响大着去了。我号准她的脉，不怕她不跟咱们走。我才不怕她跑了呢，其它公司的新房源离这最近的，也得走二十分钟。这女人最佳的选择只有这一处，我正是算准了这女人的心思，所以才敢下赌注。我早就说了，我是绝对不会拿兄弟们的饭碗开玩笑的。”
     林宇航一番话说完，酒桌之上众所寂然，一桌人默不作声的看着林宇航。赵子轩神色凝重的站起身，对林宇航说道：“兄弟，今天哥哥算是开了眼，知道什么是高人了。来，大家都举杯，咱们喝了这一杯。从今天起，你林宇航就是我赵子轩的亲兄弟。没二话，咱们有盐同咸，无盐同淡，说多了都是放屁。来，和哥哥干了这杯。”
     一桌人全都站了起来，一起举杯，一起声如怒涛的吼道：“干！”

汀芷幽兰

十八、
     和郑国晖在一起，林宇航很容易就能找到黑社会大哥的感觉。郑国晖义气，同时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们两个在一起，别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林宇航眉头略皱一皱，郑国晖就敢挽起袖子和人家干上一仗。为这事，林宇航没少劝郑国晖。
     “我说国晖，你这脾气也实在是太臭了。别动不动就要动粗，咱们都是文明人。你除了动手，就不会动动脑子呀？”林宇航循循善诱地说道。
     “你小子又不凭良心说话了。我这不是为你出头嘛，反过来我又一身不是。咱们两个你动脑，我动手，不正好嘛。”郑国晖满不在乎的答道。
     林宇航后来一想，这郑国晖在军队学的就是服从命令这一套，脑袋里还真没有什么东西。于是，没事的时候，林宇航就颇为耐心的教郑国晖各种的营销技巧。郑国晖颇有股聪明劲，对林宇航教的学得还颇快。
     林宇航最近心情愉快。“上林苑”一战，林宇航斩获颇丰。除去给郑国晖的一千六，自己还余下了四千多。这四千多除去还王卓文的一千五，自己还余近三千大洋。有了这笔钱，林宇航基本上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上一段好日子了。
     林宇航属于那种有钱也藏不住的人。一但有了钱，他的毛病也多了起来。隔三差五，就会跑到“旧日时光”泡上一会。郑国晖花钱很仔细，所以一般不会来这种地方。林宇航对郑国晖的心思猜的很透，于是就拍着胸脯表示，无论多大的开销都他林宇航掏钱。郑国晖拗不过林宇航，只要没事就跟着他去泡吧。
     时间一长，郑国晖也似乎喜欢上了这种份悠闲的情调。两个人一般只在吧台要两瓶啤酒，一边聊天一边喝酒。郑国晖发现林宇航一到这“旧日时光”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奇怪。说是喝酒聊天，可老是走神。有时候，他会一言不发的看着酒吧角落里的演艺台看上半天。一般这时候，他的脸上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情。那神情有时冷漠的象冰冷的岩石，有的时候又会带出林宇航少见的温情，有时甚至会有些许的嘲笑。郑国晖和林宇航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是第一次见林宇航在不说话的时候，脸上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林宇航一直都在观察那个演艺台上的大男孩。林宇航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出众的男孩。尽管“出众”这两个字在不同人的嘴里有不同的解释，但出色的外表肯定是大多数人衡量“出众”的标准之一。郑国晖和林宇航一样，也觉得这男孩长得确实出众。但郑国晖却觉得这男孩有点奶油气太足，少了些男子汉的霸气。在军队出身的郑国晖看来，这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缺憾。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眼神爱昧，笑嘻嘻的往这男的怀里塞钱点歌的时候，郑国晖轻蔑的哼了一声，脸上也尽是不屑之色。
     林宇航注意这女人已经好几天了。林宇航看得出来，这女人确是有钱。为了能听这男孩两首自己喜欢的歌，这女人大把大把的花银子。每天下来，光是塞给这男孩的小费就有三四百块。
     郑国晖望着这一切笑嘻嘻的对林宇航说：“看见没有，这就是命。爹妈给张好脸就是吃香。以前觉得这女人要是有张好脸，嫁个有钱人吃穿就不愁了。男人嘛，永远都没有这命。现在你看见没有，这世道反过来了。我要是有张那小子的俏脸，妈的，估计我也能傍上一富婆。”
     林宇航一脸坏笑的说道：“就你？你小子行不行啊？都说女人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小子别三天下来，再把命搭上。到时候兄弟我上哪哭你去呀。”
     郑国晖也哈哈大笑道：“这你放心，我身体再差，也比那小子强吧。别看那小子长的是个模样，其实就是一花架子。”
     说到那男孩，林宇航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看这男的要惹事。”
     “你说的没错！”郑国晖点了点头，“旁边坐的那几个人都不是善茬，尤其坐中间的那个，一看就是道上混的。这帮人斜眼看这男的半天了，估计是想收拾这小子。”
     林宇航点点头：“你看这帮人干嘛和这小子过不去？”
     “这还看不出来。还不是因为那女的。摆明了这女人是老牛想吃嫩草，那帮人里估计是有谁和这小子争风吃醋。唉，这事见多了。前两天回去的时候，我看见这帮人里中间的那小子拉着这女人一通吵。这女人当时喝多了，一通大吵大闹。我老远就听那小子说‘你他妈的要是再敢见那个小白脸，我他妈的就废了他’。算唱歌的这小子倒霉，惹上这帮人。”
     林宇航和郑国晖两个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议论着，演艺台那边却突然起了变故。
     那男孩已经唱了六七首这女人点的歌。可能是有些累了，这男孩就捧着吉它自弹自唱起了自己的那首《前世的约定》。那女人今天喝的有点多，于是就撒着娇要这男孩再唱一首别的。那男孩连眼都没抬一下，依旧自顾自的唱着。一见这情形，那女人又哭又闹非让那男孩唱她点的歌。闹着闹着，这女人上了劲，一把把那男孩的吉它扯了过来。
     那男孩正唱到动情处，突然被这女人打断，不由得暴怒起来。他一把把吉它抢过来，并随手把那女人推倒在坐位上。旁边的那帮人，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这男孩。那女人被这一推，酒反而醒了。
     “行啊，你翅膀硬了。不是当初求我的时候了，是不？”这女人冷笑道。
     这男孩咬着牙，低着头说道：“欠你的钱，我都还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少这给我装蒜，我想怎么样你最清楚。”这女人一改刚才的柔情似水，“我花了钱，你就得让我痛快。少他妈的在这给老娘装清纯。想清纯早干嘛去了，要钱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痛快呢？”
     这女人的声音很大，整个酒吧的人都抬头看过来。这男孩头脸涨得通红，垂得更低了。
     “哎哟，我说梅姐，你这是干嘛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挤了过来，“我这兄弟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给你陪个不是。他就这么个人，凡事都是死脑筋，你和他一般计较干什么呀。看我的面子，这次就算了。”
     “秦老板，你这兄弟过了河就拆桥，拿我梅姐当什么人了？我梅姐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说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放？好吧，这次看你的面子，咱们就算了。我梅姐还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识抬举的呢。”
     “梅姐，你大人大量，没说的，今天晚上的，全算我的。”秦老板一见梅姐松了口，心头的石头也落了下来，连忙大声应和着。
     梅姐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她知道，秦老板也是个颇有背景的人。这间酒吧是他开着玩的，实际的资产要比这大许多。今天肯说这些，只是给自己个面子，要真是较起真来，只怕自己也未必斗得过他。如今人家给了台阶，自己干脆就坡下驴。
     梅姐带着坐在旁边的那帮喽罗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小子走到这男孩的面前，狠吸了一口嘴里叼着的烟，然后轻蔑的把烟圈吐到这男孩的脸上。
     “小子，你给我小心点，这事还没完！”他恶狠狠的对这男孩说道。
     梅姐走后酒吧又恢复了平静，这男孩到吧台要了瓶啤酒，而后坐在离林宇航他们不远的地方，慢慢的喝了起来。
     在这男孩要啤酒的时候，林宇航听见吧台里那个女服务生奶声奶气的对这男孩说道：“艺明，你别犯傻，这帮人，你斗不过他们。”
     林宇航呆了一下，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郑国晖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没事吧，嘿嘿地傻笑什么呀？”
     林宇航一脸神秘的对郑国晖说道：“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姓陆，他叫陆艺明。”

汀芷幽兰

十九、
     陆艺明酒量有限，两瓶下去就已经大醉了。林宇航和郑国晖两个人眯着眼静静的看着他。林宇航想看看这小子几步倒下，而郑国晖则想知道林宇航是如何猜到这小子姓陆的。刚才郑国晖缠着林宇航，非要林宇航告诉他是怎么猜到这小子姓陆的，可林宇航总是环顾左右而言其它。郑国晖了解林宇航，他要是不想说，你怎么问都没用。别看他平常动不动就满嘴跑火车，但到了关键时候，这小子的子比谁都严。想要撬开他的嘴，你得用满清十大酷刑才成。
     陆艺明走的时候，郑国晖撇撇了嘴，偷偷对林宇航说道：“看着吧，有这小子好看的。”
     林宇航心里一惊，他听出来郑国晖是话里有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还不明白，刚才那几个小子肯定不会这么放过这姓陆的小子。刚才他们出门的时候，我看见打头那小子在那里指指点点。不用想，肯定是憋着劲要收拾这小子。那帮东西我可知道，下手最黑，这姓陆的就算是不废条腿，估计也得断两根肋骨。”郑国晖一边漫不经心的喝着酒，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你小子既然知道，你怎么不早说。”林宇航竟然发起怒来。
     “我说什么呀？这小子挨不挨揍关我什么事呀？犯得着为这么个东西得罪人吗？”郑国晖一见林宇航生气了，不由得莫名其妙。
     “亏我林宇航还拿你当个人物！见死不救，你小子真他妈不是人。”林宇航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转身追出门去。郑国晖吓一跳，林宇航和这小子非亲非故，居然会为这小子发这么大的火，这是怎么了？
     郑国晖判断的一点都没错，那帮小子确实没打算放过陆艺明。陆艺明刚出门，就被这帮小子给逮了个正着。两个人一架，陆艺明脚不沾地的被弄到了酒吧旁边的一条小巷里。
     这帮人打头的绰号“疤哥”，就是刚才象陆艺明脸上喷烟的那家伙。这小子原本就是个混混，打起仗来不要命，以前打仗的时候被人在脸上破了相，所以人送外号“疤哥”。前两年因为芝麻大点的事和人动刀，结果被公安局抓了起来。后来幸亏梅姐人面广，多方活动，赔了点钱算是了事。这梅姐也是个半黑半白的主，救他也不过是走个顺水人情，想着不过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谁想这疤哥自持自己也算在郑州地面上有这么一号，如今美女救英雄，自己怎么着也得以身相许呀。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有了那么一腿。可这梅姐天生就是个浪货，几番云雨过后，对这些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也就厌烦了，开始玩起了老牛吃嫩草的把戏。
     疤哥是金水区的地头蛇，如今在自己的地面上让个小白脸给抢了风头，他是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的。以前碍着梅姐的面子，他不好怎么样。可今天梅姐既然已经和这小子闹翻了，那他就得让陆艺明这小子知道他疤哥的厉害，让那些个敢于忽视他疤哥的人也学点规矩。
     到了酒吧的后巷，旁边的两个人按住陆艺明。疤哥一改平常的凶狠，笑嘻嘻的对陆艺明说道：“小子，认识我不？”
     陆艺明的酒醒了一半，他抬头看了看，摇了摇脑袋。
     “不认识没关系。”疤哥点了一支烟，依旧是笑嘻嘻的说道，“很快你就永远都忘不了我了。兄弟们都叫我疤哥，你在金水区这片打听打听，凡是在道上混的，没有不知道我疤哥的。”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什么疤哥。也没打算认识你们，放开我！”陆艺明虽然手脚不能动，但嘴里却不肯服软。
     陆艺明这话把疤哥逗乐了：“哈，小子，你嘴还挺硬。看来不给你留点念象，你是真不知道我疤哥的厉害。小子，你他妈的不就是个仗着张脸蛋儿吃软饭的家伙吗？以前有梅姐护着你，我不好把你怎么着。现在呢？我看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这疤哥一边说，一边拿着手里的烟在陆艺明的脸晃了晃。他一边晃，一边向旁边的两个喽罗问道：“你们说，要是用这烟头，在这漂亮的脸蛋儿上烫上两下，那会怎么样？”
     旁边的两个喽罗全都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疤哥狠狠的吸了两口烟，而后目露凶光，拿着烟头就朝陆艺明的脸上凑去。
     烟头伸出去没多远，疤哥就觉得天上突然响了个炸雷。雷声很大，就好象就在自己头上炸开。最初的一瞬间，疤哥吓了一跳，脑子里一闪念：妈的，是不是遭雷劈了？紧接着，天旋地转，头象炸开了一样。疤哥踉跄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林宇航也被吓了一跳。他万没想到，自己出手会这么重。这疤哥足有一百五六十斤，居然让自己一闷棍就给打倒在地。林宇航发了一下呆，旁边的那两个小喽罗马上就反过神来了。两个人松开陆艺明，一起冲向林宇航。林宇航手里的棍子没挥两下，就让人给夺过去了，身上也挨了两脚。林宇航心里暗下：这下好，人没救成，反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林宇航正在危急之时，只见一个身影猛的窜出来，飞起一脚，正踹在其中一个喽罗的小肚子上。这小子“哎哟”，差点没坐到地上。林宇航心里大慰。这份利索劲除了郑国晖，没有别人。
     郑国晖顺手拉起看傻了眼的陆艺明，冲林宇航吼道：“你带这小子先走，这交给我了。”
     林宇航拉着陆艺明撒腿就跑，刚跑到巷子口，一回头看见刚才差点坐地上的小子已经站了起来，顺手抄起林宇航刚才掉在地上的棍子，劈头盖脸的打向郑国晖。郑国晖虽然身手不错，可这巷子太窄，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是施展不开。转眼间，身上已经挨了两棍子。
     “豁出去了！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林宇航把心一横，从旁边的垃圾筐里抄出两个酒瓶子，转身又加入了战斗。
     “国晖，低头！”林宇航大喊一声。
     郑国晖反应很机敏，一缩脑袋，一只酒瓶就飞了过去。拿棍子的小子，正张牙舞爪的冲上来想再给郑国晖一棒子。突然迎面飞来个黑乎乎的家伙，吓得一低头。也算是他机灵，林宇航这一瓶子没有打中，只是轻轻的擦了一下他的额角。可就是这一下，已经吓出他一身的冷汗。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郑国晖飞起一脚，正中他胸口，一下子把他踢得背过气去。
     另一个小子被吓得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宇航已飞奔赶到。另一个酒瓶结结实实的在这小子的头上开了花，这小子咧了一下嘴，也和疤哥一样倒在了地上。
     林宇航的手被酒瓶的碎片划开了一个口子，血一个劲的流。此时的林宇航哪里还顾得上手流不流血，他和郑国晖一起转身跑到巷口，拉起看得目瞪口呆的陆艺明，三个人一路狂奔。
     直到确定疤哥的人确实追不上来了，三个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你小子是不是有病？”郑国晖第一个骂开了，“我叫你跑，回来干什么？”
     “你才有病。”林宇航也骂开了，“有了事就先跑，你把我林宇航当成什么人了？你小子不就是当过两天兵吗？你狂什么呀，不服咱们两就找时间练练。不是吹牛，我以前可是武林高手，练过梅花螳螂拳。”
     也许是怕郑国晖不信，林宇航还特意摆了个架势。月光之下，林宇航那瘦小枯干的身影分外扎眼，冷眼一看还真象只打了蔫的大螳螂。
     郑国晖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林宇航滑稽的样子愣了好半天。
     突然，他放声大笑：“我说林宇航呀林宇航，你小子真是太能搞笑了。就你也算武林高手？除了打闷棍、扔酒瓶这些下三烂的流氓打法，我就没见过你有什么高招。就你这还梅花螳螂？别丢人现眼了，我看叫棉花螳螂还差不多。”郑国晖损了林宇航一通，似乎觉得还不过瘾，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小子是不是天生就喜欢惹事呀？怎么什么事你小子都喜欢插一脚呢？人家打仗关你什么事？这小子和你非亲非故，犯得着这么拼命吗？你看咱们两弄的，差点儿没把自己也搭上。”
     郑国晖一肚子的牢骚，林宇航则嘻皮笑脸地没搭腔。到是旁边的陆艺明搭了一句：“我又没让你们帮忙！”
     郑国晖极其不满的看了陆艺明一眼：“你小子会不会说人话？我们哥俩拼了命的救你，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到头来你还说风凉话？我看你小子还真是欠揍。”
     “你们不就是拳头硬吗？有本事你就揍我，反正我是不会领你的情。”陆艺明面色冷淡，一脸倔强。
     林宇航有些意外，万没想这陆艺明竟会如此倔强，不由暗暗点头。
     “你以为我不敢呀，老子能救你就能废了你。今天我就让你学点规矩！”郑国晖一边说，一边扯住陆艺明的领子。陆艺明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也扯着郑国晖的衣服不肯放手。
     郑国晖最怕人激，要是把他的脾气挑起来，天王老子他都敢打。林宇航连忙拦住郑国晖。他知道，要讲打人郑国晖可比刚才那两小子专业。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你们是不是没打够啊？要是没打够，你们现在就回去，去和刚才那帮小子过过招。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窝里斗。”
     一听林宇航这话，两个人都松了手。
     “林宇航，你少在这给我装好人。要不是你，今天也没这事。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什么屁事都惹。”郑国晖还在气头上，所以根本就不买林宇航的账。
     郑国晖指着陆艺明的鼻子数落道：“还有你小子，谢不谢的我就不说什么了。我就不明白，你小子有什么狂的？你不就脸蛋儿制的好看点儿吗？你个吃软饭的家伙。”郑国晖早就心存成见，加上余怒未消，所以出言分外恶毒。
     果然，那陆艺明一听郑国晖此言，立时沉默不语，只是脸上的倔强之气不消反增，显得更加的明显。林宇航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林宇航给陆艺明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林宇航语重心长地对陆艺明说道：“兄弟，想开点，别成天愁眉苦脸，屁大点事也放在心上。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多着去了，要都象你这样，那都不要活了。”
     陆艺明呆了一下，看了看林宇航，而后满怀感激的点了点头。
     看着出租车急驰而去，郑国晖突然笑了。林宇航奇怪的问道：“你小子不怀好意的笑什么呀？”
     “你小子有时候大咧咧比谁都粗心，可有时候又象个娘们儿，心比谁都细，真猜不透你。”
     “猜不透最好。再说了，我又不是娘们儿，你猜我干什么呀。”
     郑国晖笑了：“对了，刚才你小子已经跑出去了，怎么又折回来了。你就不怕最后咱哥俩都搭进去呀？”
     “不瞒你说，我林宇航天生就胆小，我还真怕把自己搭进去。可我林宇航也不是那种扔下兄弟自己跑的人。我把话放这，今天就算咱们兄弟两一起把命搭这，我林宇航也不会一个人跑的。我不能让人说我林宇航没义气，不顾兄弟，就顾着自己。要是那样，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郑国晖默默地点了点头：“以前我们在部队的时候，有这么一种说法叫‘背靠背的兄弟’。上了战场，一但陷入敌人的重围，战友之间就会背靠着背和敌人作战。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战友，那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给了战友。而战友也会拼死保护你的生命，除非是战友先倒下，否则决不会让敌人的子弹射中你的后背。这就是战场上的兄弟，你林宇航从今天起，就是我郑国晖背靠背的兄弟。”
     林宇航原本一脸嘻嘻哈哈，但听到后来已是一脸的严肃。他轻轻拍了拍郑国晖的肩，目光如炬，但却一句也没有说。郑国晖则笑着在林宇航的胸口轻砸了一拳。
     “有生之年，永不相负”

汀芷幽兰

二十、
     吴馨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浮茶，而后慢慢的品了一口。她的动作很慢，也很轻，看上去显得分外的悠闲。
     赵子轩看出来，吴馨这是有意在冷落自己。
     “上林苑”扫尾工作的顺利结束让赵子轩的胆气壮了不少，所以面对吴馨的时候赵子轩的腰杆子也硬气了许多。吴馨明显感觉到了赵子轩的这种情绪。如果不是业绩出众，这个前段时间还垂头丧气的小子，现在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自己讨价还价呢！所以，吴馨便有意想冷落一下赵子轩。
     赵子轩耐着性子等吴馨品完了茶，这才缓了缓口气说道：“吴经理，当初这人是你硬塞给我的。我说什么来着？非给我也成，可怎么管理你得听我的。现在可好，刚刚使着顺手你就把人扣下了，你这不给我难堪吗？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连个理由都没有，我怎么向我那一票兄弟们解释呀？”赵子轩眼光烁烁，把一肚子的精明都用上了。
     凭心而论，吴馨也觉得赵子轩的要求并不过分。上林苑的销售顺利结束，赵子轩的一班人马都要转到盛世华庭那边。没有理由所有人都过去，而她只扣着林宇航一个人不放。
     “你少跟我这玩心眼儿。”吴馨一眼就看透了赵子轩的心思“我就不信，少了林屠户，就吃带毛猪？你赵子轩离了他林宇航就卖不出去房子了？”
     赵子轩绷着脸，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吴经理，不是我说泄气话。要没这林宇航，上林苑的业绩也不可能这么好。我赵子轩没服过谁，可我服林宇航，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如果宇航高升或者又回了他的策划组，这帮兄弟决没二话??咱们总不能耽误人家的前程吧？可你把林宇航就这么扣下来，让他继续站大街，这班兄弟不会服气的，士气也会受到影响。再说了，盛世华庭那边的房子更多，我也需要林宇航这么个人帮忙。这小子鬼主意多，有什么事也有个商量的不是？”
     “我怕的就是他那鬼主意。”吴馨看了一眼赵子轩，心气平和了许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林苑的销售林宇航闯的祸还小啊？你别笑。别以为天高皇帝远，我什么都不知道。林宇航不好好的卖房子，和客户胡说八道什么风水，这事全公司传的沸沸扬扬，都成了你们售楼处的笑柄了。吴氏这么大的企业，能由着他这么胡来吗？”
     赵子轩一见吴馨这么斩钉截铁，知道不好再说什么，就阴着个脸不再吱声了。
     吴馨又呷了一口茶，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赵子轩，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今天我就卖你这个人情，让林宇航也一起跟你们转到盛世华庭那边。”
     “此话当真？”吴馨此言一出，赵子轩不禁大喜过望。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话会不算数啊？”吴馨笑了笑。其实她根本就没打算扣下林宇航不放，不过是看赵子轩有些太得意忘行，所以想给他点颜色。当然了，也想顺便小小的教训一下林宇航。
     “不过咱们有句话得说到前面！”吴馨一改刚才的笑脸，冷冷说道：“林宇航跟过去没问题，可你得给我看住他。要是再弄出点漏子来，我连你一块收拾。”
     赵子轩笑嘻嘻的说道：“这没问题，你就瞧好吧。我就不信了，二十几个人，还看不住他一个林宇航？要是那样，不用你收拾，我们自动走人。”
     
     赵子轩的包票打的有点早，真到了盛世华庭这边，他才发现形势远比他预想的更糟。他带着自己的十几个人，加上原来的十来个销售人员，费尽心机的卖了十来天，竟然一套房子也没卖出去。赵子轩心情差到了极点，整个售楼处一时之间也是士气低落。只有林宇航一个人，似乎全然不当做一回事，依旧成天嘻嘻哈哈。
     赵子轩知道这林宇航鬼主意多，他这么轻松一定是有了破解这难题的办法，否则绝不会整天嬉皮笑脸的乱逛。于是，赵子轩找了个机会，拉上郑国晖一起请林宇航下了趟馆子。
     赵子轩举着杯对林宇航说道：“宇航，从上林苑开始，咱兄弟就一直没把你当外人。给你透个底，当初来这盛世华庭，吴经理不放你，说什么‘林宇航这小子干正事没本事，胡说八道他最有能耐，这样的人还是接着让他站大街去吧。’哥哥我当时就火了，我拍着桌子和吴经理说‘这售楼处缺了谁都行，就不能缺了林宇航。宇航是人才，你要是不让林宇航过来，那干脆我也不过来了。’”
     赵子轩说到这，偷偷看了林宇航一眼。只见林宇航一点感动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盘红烧排骨，不停的往嘴里塞。
     赵子轩和郑国晖两个人愣半天，林宇航这才回过神来，一边筷子不停的往嘴里塞，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接着说，接着说，我这听着呢。”
     赵子轩差点没被林宇航把鼻子给气歪了：“我说林宇航，你还真吃的下。我为你的事费了这么大的劲，你小子连声谢都没有啊？行，算我长了双狗眼，看错了你小子。我要是再来求你，我就不姓赵。我他妈的就跟你姓。”
     赵子轩越说越气，起身就要走。林宇航一看赵子轩是真急了，连忙站起来拉住赵子轩，满脸堆笑的说道：“别别别，你也太不识逗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出出主意吗？没问题，不帮谁，我也得帮哥哥你，是不？”
     那郑国晖也连忙打圆场：“宇航也没说不帮忙，你急什么呀？”
     赵子轩一听林宇航肯帮忙，这脸上才多少回过点颜色来：“你小子这还象句人话”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这回咱们算是遇到坎了，这盛世华庭比上林苑更难缠。咱们这二十来人，在这熬了这么多天，居然一套都没买出去。再这么下去，咱们好不容易熬出来的这点业绩，估计全得搭在这了。”
     林宇航一听赵子轩这话就笑了：“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会用脑子。咱们这不是卖萝卜青菜，不能到哪都是一个吆喝法。有些个招，在别处行，在这就不一定行得通。别的不说，咱们就说上林苑。那一仗咱们干得确实漂亮，你赵子轩就有点飘飘然，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只要带着这票兄弟，还照上林苑的招来就一定没有问题。可你怎么就没有想一想，上林苑那里，只有我们一家地产公司的房子出售，根本就没有人和我们竞争。咱们只要把人拢住，房子介绍清楚，成交的概率就非常的高。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郑州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咱们旁边就有别家地产公司的新房出售。都说：卧塌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可你到好，人家都爬到你的床上了，你还不紧不慢的用那套老掉牙的方法卖你的房子。卖不出去是正常的，卖出去了，那才叫不正常呢。”
     林宇航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一见赵子轩低声下气的来求他，立刻就装起了大爷，拿模拿样的损起了赵子轩。
     赵子轩让林宇航这么一通阴损，也多少回过点神来：“你小子话不好听，可说的还真是个理。我说怎么这两天老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明白过来了。不错，商场如战场，咱们之前是即不知彼又不知己。跟无头苍蝇是的，净到处乱撞。”
     林宇航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平和了很多，不再象刚才那样尖酸刻薄：“这两天没事的时候，我四处溜达了一下。我觉得现在咱们最大的一个对手，就是国华地产公司的世纪花园。不打垮这个对手，咱们的房子就没个卖。”
     郑国晖连连点头：“没错，我也有这感觉。这两天我路过世纪花园的售楼处，看见他那里人来人往，真叫热闹。可你再看咱们，连过来看的人都少。”说到这，郑国晖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地点比咱们的好，价钱又比咱们的便宜。光是这两条，咱们就已经是落了下风了。谁也不是傻子，花钱的时候都会精打细算。你总不能让我都学你，挨着个的和人家讲风水吧？”
     赵子轩也点了点头：“国晖说的没错。我知道这家地产公司，他们是家新公司。他们的地点确实要比咱们的好，一是地处这条街上最繁华的十字路口，这可是黄金地段。二是楼盘的对面就是世纪超市，购物方便。说真的，我听说这次能拿到这块地皮，除了运气好象还有些别的手段。看来他们是豁出去了，花了这么大的工夫却卖这么低的价格。这是宁可少赚，也要把自己的招牌打亮啊。吴氏是大公司，什么事都要按规矩来，开发成本原本就比人家大，价格上自然会吃亏。算咱们倒霉，遇到这么个冤家。”
     林宇航：“要我说，你们两个不是没有脑子，你们是有脑子不会用。这不都挺聪明的吗？你们刚才说的都是客观因素，还有主观因素你们没讲。他们的售楼员要比我们的年轻，嘴勤腿快。整个团队比我们更有活力。不是我说你，子轩，咱们的队伍让你带出娇气来了。每天时间没到，这帮就稀稀拉拉的跑回来打扑克。上街发单子也不认真，能混过去就混过去。这样的队伍怎么可能打得过那群如狼似虎的家伙呢？”
     赵子轩一听林宇航这话，自己也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难怪吴馨会故意给自己难堪，看来她早就看出自己太过得意忘形。幸亏自己长了个心眼，千方百计的把林宇航要了下来，要不自己指不定会怎么收场呢。郑国晖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两个人都拿着酒杯，在那里默不作声。
     林宇航见二人低头不语，反而笑了：“不就是这么个小破公司吗？看把你们吓的，我又没说咱们斗不过它。凡事有一利就必有一弊，只要咱们找准他的命门，就一定能把它打爬下。”
     赵子轩眼睛一亮，急忙说道：“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到底你有什么办法？”
     说到办法，林宇航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我前面说，既然是打仗，那就要知己知彼。咱们要看到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也要看到对手的长处和短处。对手的第一个优势是地点要比咱们的好。可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的房子地处最繁华的路段，一天之中至少有十八个小时是车水马龙。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看过他们的房子？他们的房子紧挨街道，虽然是黄金地段，可其实并不适合人居住。现在的市政管理根本就不到位，半夜三更你睡的正香，突然外面就来那么声汽车喇叭。年轻人还好点，要是上点岁数的住这，弄不好能把命搭进去。可咱们的盛世华庭就不同了，虽然不在主要的街道上，但也因此少了很多的不利因素。咱们的房子应该是更加适合人的居住习惯。他们虽然距离世纪超市最近，可因此也热闹了很多。咱们虽然比他们远，但也不过多出二百米而已，走路最多四五分钟。多这四五分钟，买个更适合的居住环境，这笔账应该是划算的。我们只要把这一点和咱们的客户讲清楚，那对方地利就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等一下宇航，我有个问题。”郑国晖突然打断林宇航，“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你也说过，有时候买房子并不见得是自己来住，而是可以拿来投资。虽然不适合居住，可这个地理位置完全可以拿来做商铺。如果是这样，那客户会更看重临街这一点。繁华不就又成了对方的有利条件了吗？”
     郑国晖虽然打断了林宇航，但林宇航脸上竟无一点的不快：“国晖说的好！不错，如果客户想开商铺确实选这里要比选我们那里好。但我们完全可以忽略这一点因素。”
     “忽略？”郑国晖和赵子轩都大吃一惊。
     “对，忽略。我看过他们宣传单上房子的格局。他们的格局设计的非常有问题，无论是居住还是做商铺都会非常的别扭，空间浪费严重，实际可利用空间太小。这是他们设计上的问题。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光看图纸是看不出来的。可一但到了装修和使用的时候，那毛病就全出来了。还有，商铺是要做生意的，总不能弄得太高吧？最多也就是三层左右，再高就不会有人上去了。这一点，买房子的人不会不考虑。所以，如果客户是来建商铺，那他们最多也就是三层以下好卖，三层以上根本就不会有人买来弄什么商铺了。再说了，这地段虽说是繁华地段，可竞争也非常的激烈。门口又有个超市，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会跑这投资建商铺。就算是有，也不会太多。所以我才说可以忽略这一点。”
     林宇航的这番分析，让郑国晖和赵子轩都是心服口服。
     林宇航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泯了一口啤酒，而后接着说道：“这是地利，咱们再来说价格。虽然对手比咱们的价格要低，可他们卖的是期房，而咱们卖的是现房，这两者的价格本来就会有很大的差别。咱们的房子是看得见摸得着，质量好坏全都一目了然。而对手呢？他们只能给人家看图纸。现在地产业的名声不太好，老百姓对地产商都心存顾虑。咱们就从这下手！吴氏是老招牌、大企业，老百姓还是比较放心的。对方不是小公司吗？他不是想立牌子吗？那咱们就砸他的牌子。咱们把两者的利与弊摆给每一个人听。一方是名气大，牌子硬的大公司卖的现房。一方是没名气，又没牌子的小公司给你看图纸，看老百姓会信谁的。你们看吧，说不定还会有人怀疑对方房子建到一半，这帮地产商就会拿钱跑路。到时候价格问题早就不会是问题了。”
     赵子轩被林宇航说得心情轻松了不少，他笑着说道：“你小子净想好事。你那是小人之心，哪能都象你这样想。”
     林宇航慢悠悠的又品了一口酒：“他们不想，我们帮他们想。他们不愿意往这上面想，那我们就引导他们往这上面想！”
     郑国晖和赵子轩都被林宇航说得愣住了。过了半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赵子轩说道：“到时也只能这样，这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的事情。”
     林宇航笑着骂道：“算了吧，别把咱们说的这么可怜。出阴招就是出阴招，我林宇航虽然不是当君子的料，可我还算是个坦荡的小人。你也先别高兴的太早，还有件事你得先解决。咱们的销售人员得重新训练才行，还有管理方法得变一变。你赵子轩要是真想让我帮你，你得给我实权才成。”
     赵子轩此时对林宇航已经是彻底没了脾气，口气温和的说道：“行啊，只要你能把房子卖出去，我就是给你们家当长工都成。明天我就和吴经理说，让你来当正手，我来当副手。”
     林宇航和郑国晖都被赵子轩这话给说笑了。林宇航坦诚的对赵子轩说道：“子轩，我不是抢你的权，但这事没权又不行。再说了，吴经理也不会同意我当这个正手，只怕连副手都不会答应。咱们这样，对外你还当你的一把手。但对内的管理，要由我说了算。当然，当着下面的人，你还是有最后的拍板权。但私下里，有些个事你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好，都得听我的。我向你保证，这样的局面不会太长。如果你真把我林宇航当兄弟，你就信我这一回。”
     赵子轩纵声大笑：“你把我赵子轩看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种忌贤妒能的人。我佩服你小子的本事，没二话，就按你说的办”
     一见二人如此从容而对，郑国晖长出了一口气。三人一起端起酒杯，轻碰了一下，而后倾杯而进。

汀芷幽兰

二十一、
     第二天，林宇航走马上任。赵子轩是个坦荡之人，所以私下里把话说和售楼处的人说得很明白，自己是名义上的一把手，而实际的一切都听林宇航安排。
     林宇航下手很快，抓住三个方面大做文章。一是人员的培训，林宇航把盛华庭的优势和世纪花园的劣势系统的弄了份文件，每天安排时间全体人员一对一的进行模拟训练。林宇航要求扮演客户的人要想尽办法刁难售楼员。而他自己更是身先士卒，从家庭状况到国际形势一通胡说八道，可着劲的刁难扮演销售人员的郑国晖，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气得郑国晖直想骂娘。
     接着，林宇航又把原来的管理办法全部打乱。人员重新分组，轮流作息，自己和赵子轩按时检查。一但发现有磨洋工的，一概是严惩不怠。
     林宇航采用重点地区重点布局。把自己的销售人员放在那些人流大，人口结构和消费能力与盛世华庭相符合的地区，进行重点控制。这一点果然见效，很快就有了成交。
     林宇航在布点的时候，略耍了个心眼。他让郑国晖带了两三个膀大腰圆的销售人员，专门跑到世纪花园售楼处的门口派单。
     林宇航还特意吩咐郑国晖：“别管这人进没进去，反正只要是在那里转悠的，就都给我每人发一张。别管他爱听不爱，只要是站在那里超过三十秒的，你就必须给他详细介绍咱们的房子。”
     郑国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满口答应了下来。可赵子轩却被吓了一跳。
     “我说宇航，你这么干行吗？这可不太符合规矩。”赵子轩一脸忧虑的说道。
     “规矩？”林宇航笑了，“天底下的规矩多着去了，都按规矩办咱们就得饿死。你想，在那儿转悠的，百分之八十都是想买房子，事先来踩点儿的。从里面出来的只要他还没下定金，那咱们就有机会。知道什么是市场经济不？市场经济就是抢饭吃。不好意思，今天我林宇航就抢定他的饭碗了，有本事的就吃饱，没本事的就饿着。”
     赵子轩摇了摇头：“兄弟，话虽这样说，可弄不好会闹出大事的。同行是冤家，两边本来就有火，你再这么一加柴，那还不烧起来。”
     林宇航狡猾的一笑：“没错，所以我才会让郑国晖领着这帮人去嘛。真烧起来，还指不定谁吃亏呢。”
     赵子轩猜的一点都没错，林宇航这把柴加的正是时候。
     一天，林宇航和赵子轩几个正在售楼处里研究下一步的销售计划，忽见张世才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
     “打……打……打起来了！”他气急败坏的说道。
     赵子轩一听头上立刻见了汗，心里暗想：怕什么来什么，这把火到底烧起来了。
     林宇航还颇为镇静：“别着急，慢点说，谁和谁打起来了？”
     “咱们和世纪花园的人打起来了。”
     “咱们的人怎么样？你喝口水，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林宇航问道。
     张世才喝了口水，定定神说道：“是郑国晖和他们打起来了，本来咱们的人正在世纪花园售楼处门口发单子，后来里面出来两个人，赶我们走。郑国晖不干了，就和他们理论。两伙人说着说着就动了气，其中的一个小子指着郑国晖的鼻子就骂。郑国晖那火爆脾气你们也知道，还口就骂。从对骂最后就发展成对打，郑国晖让我回来通知你们。哦，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王小滨，邹明松他们两个也往那边去呢。估计是怕国晖吃亏，跑去帮忙了。”
     林宇航一听是郑国晖和人打了起来，立马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对赵子轩说道：“放心吧，没事。算这两小子倒霉，碰上国晖了，这下可有他们好看的了。”
     扭头他又对张世才说道：“你现在就回去，站那大声告诉国晖，就说我说的，打，使劲的打，往死里打。”
     张世才想都没想，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旁边的赵子轩，吓得脸都白了。
     “回来！”张世才刚跑到门口，就被林宇航叫了回来：“你小子怎么听三不听四呀。我说什么了你就答应啊！真打出人命来，是你负责呀，还是我负责呀？”
     张世才被林宇航说得一头雾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林宇航嘿嘿一笑：“我刚才的话是让你说给对方听的。你先去，拦着点国晖，别真把那两小子给打坏了。我随后就到。吓唬吓唬就行了，真闹出人命来，我和他得手拉手的去做牢。”
     张世才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就明白了林宇航意思，笑嘻嘻的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赵子轩一脸严肃的对林宇航说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打起来？”
     林宇航笑嘻嘻的答道：“林宇航明人不做暗事，这事我确实早就料到了。要不，我也不会派国晖去那边。这帮小子都是绣花枕头，十个也打不过国晖一个。”
     赵子轩差点没气晕过去：“林宇航，你是不是疯了？不好好卖房子，怎么净惹事呀？真闹出事来，咱们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林宇航对赵子轩的话丝毫不以为意：“怕什么，我派国晖去那边之前就已经和他说好了。要是真打起来，国晖下手不能太重。只许给我打痛，不许给我打伤。伤了一点，他都别再来见我。国晖是受过专业训练，下手的时候心里有数。再说了，世纪花园那边的主管老于你也认识。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胆子最小，这事他是绝对不敢闹大的。他肯定会拦着他们的人，咱们的人有国晖管着，你说能闹出什么事？最多就是这两小子挨两下揍，谁让他们嘴不干净来着。就当是我替他们老爹老妈管教他们吧！”
     赵子轩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场仗林宇航是早有预谋。
     看见赵子轩阴着脸默然不语，林宇航笑了：“我早就和你说过，商场如战场。两军对垒，破军先破胆。不打掉对手的士气，咱们根本就没有取胜的把握。上头压下来的时间太紧，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房子卖出去，只能是兵行险着。你看着吧，经过这一仗，对手的士气一定会受到重挫。我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你带出一支虎狼之师。”
     赵子轩这时脸色才多少转过来一些。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就算是林宇航把天捅破了，自己也不可能管得了他了。
     林宇航转身对身后的高明峰和肖子君说道：“拿上东西，跟我去世纪花园。”
     高明峰是上林苑的老班底，肖子君则原来就在盛世华庭。两个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又都对林宇航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一听林宇航让拿上东西去世纪花园，两个人二话转身就到后面找了两个家伙，抄在手里。高明峰拿的是板锹，而肖子君只找到个秃了毛的拖把，远远看上去就象猪八戒的九齿钉耙崩了齿。
     林宇航和赵子轩看得直发愣：“你们两个没事吧？拿这玩意干什么？”
     “宇航不是说让抄家伙跟他去世纪花园吗？”
     “什么抄家伙去世纪花园。”林宇航让这两小子给气乐了，“我让你们拿东西是让你们拿上咱们的医药箱。要是真有个头破血流的，咱们也好及时包扎一下。动不动就抄家伙，你们要是这么喜欢打仗，明天和吴经理商量商量，别在这卖房子了，直接送你们去伊拉克。”
     林宇航的一番话，把在场的人全给逗乐了。
     事情的发展和林宇航预料的一点都不差。双方只是小有交战就立刻见了输赢。郑国晖下手极有分寸，两个小子只是吃了点皮肉之苦。随着吴氏地产的人陆续赶到，世纪花园的人见事情不妙，竟没一个人敢出来拦架。只有世纪花园的主管于德成连拉带劝，算是勉强把双方给拉开了。林宇航让高明峰给对方上了点药，又确定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笑嘻嘻的领着郑国晖一干人等扬长而去。
     世纪花园遭此一击，人心大乱，士气也随之大减，而吴氏的人则个个趾高气扬。那高明峰几个人还故意跑到世纪花园售楼处门口往回拉客户，世纪花园被打怕了，竟没一个人敢管。一时间，世纪花园楼盘销售处门可罗雀。此消彼长，吴氏的盛世华庭立时变得生意兴隆，成交量也连创新高。

汀芷幽兰

二十二、
     “把门关上，你慢慢说。”吴馨一脸严肃的对她进来的姜晓燕说道。
     姜晓燕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好，又随手把吴馨办公室面向走廊窗户的百页窗放了下来。
     吴馨看着姜晓燕这么小心翼翼，突然感到有些好笑。这毕竟是自己家的公司，居然弄得象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晓燕是聪明人，她从吴馨的脸上多少看出点意思，于是就自我解嘲的说道：“大小姐，我可比不了你，这是你家的公司。你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和你老爸撒撒娇也就没事了。我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我就得马上走人。”
     吴馨笑了：“行了，别发牢骚了。我也知道你的苦衷，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把你拖下水。再说了，咱们都这么多年的姐妹了，我不找你找谁呀！”
     姜晓燕点了点头：“这话也对。咱们两谁跟谁呀。再说了，当初我财经学院毕业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找个小地方，当个小会计。要是没有你，我根本进不了吴氏，我这也是投桃报李。”
     姜晓燕接过吴馨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你猜的没错，公司的帐目确实有问题。”
     吴馨的心里一紧，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姜晓燕和吴馨是多年的好朋友，财经学院毕业之后有段日子没找到工作，生活上一时颇为艰难。吴馨知道后，就力劝她进吴氏。开始，姜晓燕还怕别人说闲话，很是犹豫。但毕竟生计问题重要，最后还是随了吴馨的意思，进了吴氏的财务部。
     “我在财务部只是个小角色，一般重要的资料我根本就看不到。据我所知，现在咱们吴氏有两套账。一套是用来应付检查的，一套是咱们自己内部核算用的。第一套账基本看上去都是清清楚楚，但其实已经是动过手脚的了。里面的利润都被压的很低，这样一来在报税的时候，吴氏就可以少报一点。说是合理避税，其实就是逃税。这一点其实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不过你们家是财雄势大，这种事都能摆平，所以也没有什么问题。”
     姜晓燕说到这的时候，看了一下吴馨的脸色。吴馨身体埋在椅子里，一边品着手里的咖啡，一边认真的听着。她进公司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一直都只是负责市场部，从来没有插手过财务部的事，但她对公司这两套账的事还是心知肚明。她记得她老爸曾经和她说过，在中国做企业从来都是“胆大的找死，胆小的等死”。你要是不会玩点擦边球，那就情等着人家吃了你。
     姜晓燕从吴馨的脸上看不出是阴是晴，于是就接着说道：“问题就出在这第二套账上。这第二套账是咱们吴氏的命根子，咱们真正的财务其实走的都在这套账。如果这套账上出了问题，那咱们吴氏可就麻烦大了。”
     吴馨点了点头说道：“别卖关子了，到底这账出了什么问题？”
     “我发现有人在这套账上做过手脚，账面上看虽然没有问题，但有一大笔资金去向不明。”
     吴馨倒吸了一口冷气：“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这笔账？”
     姜晓燕没吱声，慢慢的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吴馨静静的看着姜晓燕，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突然笑了笑说道：“晓燕，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应该有什么说什么才对。我没想到你也学会明哲保身了。”
     姜晓燕端着杯子没搭言。
     吴馨点了点头，叹口气说道：“好吧，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来说吧。这套账是公司机密中的机密，一般人是不可能看到的。就算是能看到，也不可能动得了手脚。就算是能动得了手脚，那也不可能不被发现。能够动这么大的手脚，又不被发现，只能说明这个人在吴氏位高权重。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我二叔??咱们的总经理。你不愿意说出来，是因为你怕我二叔。”
     姜晓燕端着杯子，依旧没有搭言。
     吴馨变得激动起来：“晓燕，咱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当初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帮你进的吴氏。我并没有想过要你报答我什么，我只是想我们是朋友，大家应该互相帮忙。现在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我是绝对不会找的你。你也知道，这间公司是我爸爸的心血，我不能看着它就这样完了。我也不是非要和我二叔对着干，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晓燕神情暗淡的嘟囔了一句：“他是你二叔。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人。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倒没什么，我们这些外人可就麻烦大了。吴馨，不是我说丧气话，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你斗得过你二叔吗？你爸爸不在，公司没有人能管得了你二叔的。你们家已经够有钱了，为了这点钱闹的一家人翻脸，这值得吗？”
     吴馨面色温和的看着姜晓燕，口气渐渐缓和了下来：“晓燕，前两天办事的时侯碰到你妈了。我和她聊了一会，还特意问了问你爸的病情。怎么样？爸现在好点了吗？”
     姜晓燕一听之话，一脸感激的说道：“说起这事我还得谢谢你！我爸的病还多亏了你。我妈说了，当时家里没钱，我又在外地出差，是你二话不说就拿了两千块钱把我爸的药钱给垫上了。我回来后给你钱，你又不肯要。那药挺见效的，现在我爸好多了。我妈还说呢，有时间让你来我们家吃饭。”
     吴馨感叹道：“有时间一定去。我记得小时候只要是受了委曲就会跑到你家。那时候小，成天哭哭啼啼。你爸人真好，每次留我吃饭都做一大桌子，吃得我饱饱的。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呢。”
     姜晓燕笑了笑说道：“难为你还能记得这些。我爸这辈子不容易，为了这个家熬了大半辈子，吃了不少的苦。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多赚点钱，让他安安生生的过下半辈子。”
     吴馨看着姜晓燕，动情的说道：“是呀，你爸也确实该过两天好日子了。其实，为人子女的哪一个不是这么想的呢。你就拿我来说吧。这间公司是我爸爸的心血，我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说什么也得保住它。我妈死的早，这么多年我爸爸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其实我一直都希望我爸爸能再成个家，可每次我一和他说起来，他就是冲我笑笑。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这间公司上了。我每天晚上都看见他工作到很晚，陪人家喝酒要喝到吐血。有一次，我爸爸喝多了，哭着对我说‘公司就是爸爸的命，为了你死去的妈，我说什么也要把这公司做到最好。’要是公司真的出了问题，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不帮我我也不怪你，但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呀！”
     说到这里，吴馨几乎是声泪俱下了，姜晓燕一时间颇为尴尬。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姜晓燕终于开口了，“我看过这几笔账。说起来很奇怪，经常会是先有一笔资金莫名其妙的没了，而后就会有其它的一些帐目把这些资金缺口给盖上。我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财务上的一时疏忽，后来才明白这是有人在利用往来科目和结算科目进行不正当的挂账。他们故意不结清到位，将资金款项挂在往来上，以达到缓冲、不露声色和隐藏事实真相的目的。从理论上讲，这笔资金老是这样挂着也不是办法。动手拿钱的人早晚还是要把钱还到账上。但我担心的是这笔资金现在越滚越大，如果这样下去，我怕拿钱的人会还不上这笔钱。公司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最清楚，咱们的流动资金本来就不多，一但出现资金短缺，那整个公司就会……”姜晓燕看了吴馨一眼，没再说下去。
     吴馨感激的看了姜晓燕一眼，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馨馨，你应该明白，这种事不抓到真凭实据，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我们现在都只是猜测。就算是真的，到时候你二叔来个死不认账，你还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你爸爸现在不在，你身边连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你二叔在公司里又是一手遮天，你斗不过他的。不是我说丧气话，什么亲情，什么兄弟。到了关键时候，还是钱最亲。”
     吴馨淡淡的说道：“我没说要和他斗。你有句话说对了，他毕竟是我二叔，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我没想把他怎么样。但也不能由着他这么下去，要是把公司搞垮了，我可真没脸见我爸了，就算是死了也没脸去见我妈了。所以，我一定要保住公司等我爸回来。为了这个目的，我会不惜任何代价，不择任何手段的。”说到这，吴馨的眼里略过一丝寒气。
     姜晓燕看着吴馨，轻轻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吴馨笑了，她端起杯子细品了一口咖啡，而后又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身边确实少个出谋划策的人，也许我应该找个人来帮帮我。”
     姜晓燕奇怪地看了吴馨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人选了？”
     吴馨发了一下呆，半天没吱声。回过神来后，她笑着说道：“到是想到一个，只是不敢肯定。看看再说吧！”
     两个人又聊了些家常里短，姜晓燕见吴馨常是心不在焉，就起身告辞。快到门口的时候，吴馨把姜晓燕叫住了。她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掏出个打着包装的盒子递给姜晓燕。姜晓燕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吴馨这是什么意思。
     盒子里是一块颇为时尚的女士手表。那是吴馨前两天参加一个宴会时的纪念品。吴馨感觉还不错，就随手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吴馨看见姜晓燕一脸诧异的神情，就笑着说道：“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礼物我早就买好了。本来想到时候再送你的，既然今天你来了，那就提前送你吧。祝你生日快乐，等你生日那天，咱们再好好的聚一聚。能做这么长时间的姐妹，是我们两个的缘分。”
     姜晓燕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她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张嘴说了句：“馨馨，我们两个还是好朋友吗？”
     吴馨静静的看着姜晓燕，一脸真诚的说道：“当然了，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