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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小说《卤煮研究生院》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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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9 15:39: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先介绍一下作者
耿于天,男,北京人,1982年出生,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硕士,北京市顺义区作家协会理事,代表作(按时间顺序):长篇小说《所谓80后》(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年版)、《卤煮研究生院》(经济日报出版社2011年版)、《猪图腾》、《股浪语》(群众出版社2014年版)、《千分之二》、《耍猴》等,另有同名广播剧《卤煮研究生院》(哈尔滨人民广播电台2012年录制)、《股浪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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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9 15:39:32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选取一所研究生院作为场景,展开其对全社会各个层面、各种现象的深刻思考,使得研究生院这个小场景变成了社会的缩影。以主人公徐枕流为中心纷纷登场的各色人物成为作者展现社会各层面行为逻辑的形象载体,写尽他们的情感纠葛、生活方式与思维方式。徐枕流将对吴雨恋母式的暗恋和对易欣青梅竹马般恋情的眷恋搅在一起,最终将爱情抛入混沌之中。其中徐枕流和吴雨的关系始终是贯穿小说的一条暗线,同样作为靠山的奶奶(王澜)也在暗线之列。明线出场的陆远航、苏韵文、易欣、黎夕茜、程毅、冯业、赵冉……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各自代表了社会的一个层面,在他们身上发生的种种冲突与撞击,反映了这个时代的全部现实。年轻的学生们以及由年轻变老的老师们都轰轰烈烈地陷入到爱情或调情之中,不管是校花黎夕茜、富二代程毅还是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冯业都在转型期的社会中迷失了自己。书中唯一的一场婚礼,却是来自安徽凤阳的副班长程晓枫和北京人胡高的喜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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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9 15:39:44 | 显示全部楼层
编辑推荐:

  作者:一个自闭症患者,一代播音大师夏青、葛兰之孙

  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般的批判,卢梭《忏悔录》般的思考

  曹雪芹《红楼梦》般的构思,钱钟书《围城》般的冷幽默

  老辣之作居然出自八零后之手,深刻思考居然出于自闭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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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9 15:40:12 | 显示全部楼层
 前言:经济日报出版社陈漫兮

  很久没有看到这样有味道的书了,很久没有看到这种让人安静下来慢慢琢磨的书了,因为在转型的社会形态当中,由于信仰的缺失,由于价值观的混乱,不少人的生活与情感都陷于迷茫和混沌之中。而本书作者就是这种混沌的发现者,于是他试图用自己孤独的文字展现这个迷茫的灵魂世界,他希望人们能够从迷失的道路上找到方向。

  可是有谁能够想到,这样一本老辣之作居然出自八零后之手,这样深刻的思考居然来自一个自闭症患者,这就是经济日报出版社韩文高社长为什么在研读之后一边叫好、一边立即决定出版的原因。韩文高社长认为,本书兼具了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般的批判、卢梭《忏悔录》般的思考、曹雪芹《红楼梦》般的构思以及钱钟书《围城》般的冷幽默,是一本难得的好作品。

  这不是一部轻松的书,这位八零后作者抛弃了当下青春文学惯用的表现手法,采用著名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用思想讲故事的方式,在一个小小的研究生院里,如曹雪芹笔下的大观园般围绕主人公前前后后出场了四十多个人物,令人吃惊的是一个身患自闭症的作者居然将这些人物驾驭的游刃有余,明的、暗的、侧面的、几笔带过的,每个人物都活灵活现,每个人物都在表达着自己独特的思想,这就是这部书的魅力所在。

  作者选取一所研究生院作为场景,展开其对全社会各个层面、各种现象的深刻思考,使得研究生院这个小场景变成了社会的缩影。以主人公徐枕流为中心纷纷登场的各色人物成为作者展现社会各层面行为逻辑的形象载体,写尽他们的情感纠葛、生活方式与思维方式。徐枕流将对吴雨恋母式的暗恋和对易欣青梅竹马般恋情的眷恋搅在一起,最终将爱情抛入混沌之中。其中徐枕流和吴雨的关系始终是贯穿小说的一条暗线,同样作为靠山的奶奶(王澜)也在暗线之列。明线出场的陆远航、苏韵文、易欣、黎夕茜、程毅、冯业、赵冉……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各自代表了社会的一个层面,在他们身上发生的种种冲突与撞击,反映了这个时代的全部现实。年轻的学生们以及由年轻变老的老师们都轰轰烈烈地陷入到爱情或调情之中,不管是校花黎夕茜、富二代程毅还是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冯业都在转型期的社会中迷失了自己。书中唯一的一场婚礼,却是来自安徽凤阳的副班长程晓枫和北京人胡高的喜结连理……

  “如今的中国,隔上两三年便有‘代沟’,出了四环路就都被统称为‘外地人’,半个月不上网便几乎听不懂人话,七八天没上街就可能找不着北;您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古往今来,有哪个文明经得起如此东拉西扯,价值观的混杂与割裂,往往会成为一些社会问题出现的前兆。”这是小说中的一段话,也是这部小说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快时代,“灵魂跟不上脚步”,这是作者的感受,同时也是这个时代的特征。作者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困惑,他找不到解决的方案。于是,读者可在这部作品中满篇看到法国作家卢梭在《忏悔录》中所表现的矛盾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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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9 15:40: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辈子,就连无聊的时光,都只是限量版。歌德说:读一本好书,是和很多高尚的人谈话。是否高尚,将由时间来裁决。但,我们可以做的,就是热爱阅读。阿兰德波顿说,阅读是通向精神生活的一扇门,它可引导我们进入精神的世界,却不构成精神生活本身。

  每次重读《卤煮研究生院》,都有种常读常新的感觉,他那平静调侃的腔调和智慧幽默的语言,如果你读过钱钟书的《围城》,你一定会觉得这部作品非常完美地继承和发扬了钱钟书的冷幽默,这样的语言不多见,这样的文字难驾驭,用这样的风格表达思想,到目前只有两个人——钱钟书和耿于天。

  静夜掩卷,作者的孤独,只因为年少时那一种叫做爱的血液在沙尘中风干卷走了,待到来年春意昭昭,万物都要复苏。他只是暂时呆在自己方寸狭窄的空间,孤独着天马行空的精神王国。我们相信,有一天他会重新走出房间,拥抱这个让他热爱过的世界。

  许多寂寞与孤单,可以在我们血液中那一种叫做文化基因的东西里面找到救赎,因为那是我们人人都可以接近的一种生活方式。只有退潮的时候,才知道,谁在真正的裸游。当我们回答问题时,我们从常识出发。当我们解释事情时,我们不仅依靠常识而且依靠系统化的知识。青春还没搁浅,却有很多人早已沉船,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一个人可以独处,但独处的人未必都觉得凄凉。更多的时候,更为可怜的是需要混迹群体,无法面对自己的人。

  最后,是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耿于天目前是否仍然还在自闭尚无定论;好消息是,他依然继续在进行新的思考,就让《卤煮研究生院》代他与世界相诉相惜吧。

  编者陈漫兮写于2011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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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9 15:40:39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序

  自从走进社科院大门的那天起,我便萌生出想把个中看似“神秘”的种种“为外人道”的冲动。

  记得几年前,希拉克总统在将大仲马移厝先贤祠时的演讲中将这位文学巨匠的功绩“盖棺定论”为——“以他独一无二的才华和激情书写了法兰西历史”。

  “才华”、“激情”。换成通俗些的话来说,也就是“会写”与“想写”。该怎样把当代研究生的“群像”呈现给读者呢?

  十几年前,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中的“个别内容”在正式发表时被有意无意地删除了,其中一句就是告诫“当权者”们不要劳民伤财地“大搞形式主义”。的确,当拿不出适当“内涵”来支撑局面时,找些“外延式”的形式化手段凑数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乍翻之下,大家便不难发现,这部小说不仅穿插了较多议论性、知识性内容,甚至还像学术论文那样援引了相当数量的脚注,其初衷,无非是想构造出某种“文化氛围”。而这样做的最终效果如何,是否有画蛇添足的“副作用”,尚待读者批评指正。

  再说几句“题外话”。去年,一位常年从事华语文学研究的“国际友人”来社科院做学术交流,闲谈中,他不止一次问我:“大陆的年轻人是不是有很多性伙伴?”

  我回答不是。

  “那么堕胎、自杀的比例是不是很高?”

  我回答不是。

  “他们是否对未来很绝望、整天及时行乐?”

  我回答不是。

  “那么你们的年轻作家为什么总写这种颓废的‘黑色情节’?”

  ……

  “如果一个脏字不用,你们还能不能写出畅销作品?”

  我说我可以试试,但恐怕戏不大。

  耿于天

  2011年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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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0 14:34: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初见


    1968年初,台湾《中华日报》刊登了一则漫画:

    大力水手波普艾(也有译为卜派)父子流落到了一个荒岛上,二人决定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由爸爸担任总统。可儿子小甜豆不干,他哭闹着说:“我也要当总统!”波普艾大怒,于是扇了儿子一个嘴巴:“当个屁,老子还没死呢!”

    这则作品被“顺理成章”地理解为“暗讽蒋氏父子”,不久,翻译此漫画的著名作家柏杨被当局以“间谍及打击领导中心”之罪名逮捕,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这是真事儿。

    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在信奉“父债子还”的中国人看来,由耳濡目染的儿女们就近接过老一辈手中的“革命火种”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只要他们别像摇身一变成“民族资产阶级”的高干子弟那样不学无术且鱼肉乡里就行;比如,现任国家语言研究员常务副院长王澜女士的宝贝孙子、刚刚以状元身份考入院研究生部的徐枕流同学就很有些众望所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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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0 14:34:56 | 显示全部楼层
尽管如此,儿时看着阮玲玉海报长大的王院长还是深谙人言之可畏,于是,就在枕流即将入学的节骨眼上,老骥伏枥的她便主动承担了去香港筹备成立语研院分院的“光荣任务”,借此远离口舌。要知道,枕流可是老人家亲手带大的“三代单传”,没成想,好不容易熬到“山花烂漫时”,却又要“俏也不争春”了。看到了吧,这就是制度缺陷的可悲之处,若换成“法网恢恢”的欧美国家,根本用不着进行无谓的“回避”;而在我们这样一个人与人之间缺乏基本信任的社会中,连心怀坦荡的真君子都不得不“入乡随俗”。

    事实上,比起心事重重地走上舷梯的奶奶,徐枕流自己才更加七荤八素,这位素性懒散的小胖子显然不适合宿舍里的集体生活,可天生胆小的他又不敢独自在家,从记事起就已经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自然更是指望不上的……没办法,王副院长只好托付多年的老部下——同样德高望重的吴泓教授夫妇(其实该叫研究员,但这个头衔常被误读为研究生的代名词,为了严肃起见,这里就正高级职称相当于县委常委兼组织部部长了)代为“保管”。这不,郁闷的男孩儿正在家翻箱倒柜、收拾东西准备“寄人篱下”去呢。

    那本可恶的《GRE词汇》也跟自己过不去,肥大到常让人切肤之痛般地体味出国不易的书身居然灵巧地滑落到写字台抽屉的后面去了。

    “去死——死——死——”,正愁没有敌忾可以同仇的枕流同学呐喊着把四个承载着厚重书香的老式抽屉一个个都缴了械,到最底层把那本死不悔改的“砖头”手到擒来。

    等等,好像还有意外收获。他发现这一把之下居然还“买一赠一”,手中多了本儿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小册子,真乃皇天不负有心人。难怪傅斯年先生鼓励史学家们要“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呢,看来考古中有所收获的快感大概和捡钱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前者是合法的团伙作案而已。

    眼前这架柴木写字台,从年代上看正是处在被时尚与传统双重抛弃的尴尬境地中,就好比那些失去了纯洁却没有本钱去堕落的女人们。不过陈旧比新鲜却少了些包袱,倒腾了十五手和二十七手的区别远比原装和七成新的差异要小得多,比如写字台,再比如女人。台湾一位靠限制级演出成名的艺人说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复制十六岁在那株丁香树下的表情,看来心灵确实要比肉体能高保真得许多。

    但事物总是有它的两面性,事实上,这正成为学者们可以有说服力地、源源不断地从国家那里骗来永远也不可能转化为生产力的科研经费的核心说辞。物比人的重要优势之一就是它可以使流转带来的厚重超越磨损的折旧,不过当人成为物之后也便堂而皇之地把这个“属性”拿来了,那些已经快记不清自己经历的男人有几位数的女人不正在叫嚣懂得成熟美的才是纯爷们儿么?真希望自然科学家们能早日用让从高中以后所有学历都是交易得来的“知性美女”能听懂的语言解释清楚果实在树上熟透和半青就摘下来揉烂的区别,外观上的以及内涵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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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0 14:35:1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来徐枕流大概不很能算上懂得女人的货色,那本意外之喜的小册子就已经实在让他有些不知所云,这似乎是个陈年的记事本,上面的用笔很不统一,语言也颇为达芬奇密码,总之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然而,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乍翻之下所有尽入眼底的字迹都属于枕流的父亲,徐氏一门信史中“柳体”书法的第五代传人,据说也是迄今为止的顶峰。这,就是枕流决定把眼前的“考古发现”带在身边慢慢破译的原因。

    其实,这本不是他第一次寄人篱下,男孩儿高中毕业后就曾经有过到异国他乡留学、看人眉眼高低的经历,也正是那一年多的水深火热让枕流更愿意躲进小楼成一统。原本已经“鸟倦飞而知还”,想不到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又要四海之内皆兄弟了。好在这个未来的寄主——吴爷爷确实不能算外人,尤其在北京这样一个自来熟的亚文化中。近年来,总听到有人不厌其烦地抱怨京城如何如何排外,其实,这里远比他们村儿要宽容得多。从学理上讲,任何社团的内部凝聚力与一定程度上对外的斥力本就是一个问题的不同角度,至少没有北京人搞什么“外来者不得入内”的组织或者活动,比如在语研院研究生部中被严令禁止却仍然司空见惯的某某同乡会。常言道:人心中是魔就看谁都是魔,谨以此同那些向土著投去戒备目光的“外来”人士们共勉。

    既然如此,枕流没有必要把这次“换庄”看得过为恋土重迁。更何况,去投奔的这家人除了离即将入学的研究生部一箭之遥以外,还有仅供在被窝里偷着乐的“深层优越性”,也就是吴教授那正在院附中教语文的独生女——吴雨。

    说起来,这位小吴(这个小字可确乎有些凶险,一旦被扣上这顶帽子,往往一辈子都要生活在黎明前的最黑暗中,绝非戏言,君不见历史上那些个父子双壁中极少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一端么,当然,小平同志是个例外)老师大约年长枕流十岁,当初男孩儿读高中时就在她手下混过,但并非直接领导。不过吴雨倒的的确确是枕流奶奶的“高足”,正牌语研院硕士,根红苗正。言而总之,萝卜长在背儿上,一声阿姨是定了案的。

    佛洛伊德认为无意识的童年期决定了我们一生的性取向,其实,那充其量是个半成品,不然血统论怕是又要甚嚣尘上了。“从娃娃抓起”是一刻也不能懈怠的,人生观的“严打活动”至少得持续到青春期告罄为止。但在现如今这个江海不辞小流是以成其大的“中央之国”中,家长若想带领被可口可乐催熟的新新人类从“众神狂欢”中突围绝非谈笑,保不齐哪枚不长眼的破片就能在万里空的长城中黄鼠狼专咬病鸭子。比如,枕流他们中学时正是《神雕侠侣》风行的年代,当中的悱恻缠绵给整整一代人做了悲剧和姐弟恋的启蒙,传统文化也能教人学坏这样一个在鲁迅人等看来的天经地义倒让功成身退的金庸大侠有些措手不及。“八零后”们口中“姑姑”、“师父”之类的词汇已经发生了严重的意义引申,不过尚未引起语研院足够的重视,也许学究们是等着这些糟粕和八零后作家手中灵活的词性一起堕入历史的泔水桶之后再踏上一万脚吧。总之,徐枕流是很情愿有些腻腻地管吴雨叫一声“吴老师”的,可怜的她却道不出其中的玄机,人们总是在苦海已难回头之后才意识到最开始的那个笑脸才是祸首中的罪魁,只是也许已没有了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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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0-10 14:35:3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常常喜欢把人分成幸与不幸两种,比如和当年的同窗、现如今的研究生部学生处“新秀”副处长喜结连理的吴雨就属于前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殊不知最不堪的内容恰恰需要最光滑的外表来掩盖,这就叫做自然选择。又不过话还得说回去,定理存在逆定理不一定存在,仍比如这个高挑秀气的小吴老师就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审判的叵测居心。

    慧中的她显然得益于门第之书香,吴教授家的“浅闺”想堕落还真得多扑腾一会儿。为了培养德才兼备的新一代学人,枕流被特地安排到吴雨未嫁时的“绣楼”去下榻(其实就是一间撑死有十五平米的小屋,这样说至少比研究生院中那些吃炸酱面都敢吟诗的“才子佳人”们靠谱),得知这个“噩耗”的男孩儿差点儿没当时就美得原形毕露,勉强捱到睡下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革命遗址”,好在“晚汇报”看来还要稍后才正式开始,或者是为了让明天的开学典礼来得更猛烈些,总之,吴爷爷倒没有在晚饭后过多地“弟子规、圣人训”。

    卢梭在《忏悔录》当中详尽描摹了自己如何在心仪的贵夫人走后一遍遍的吻着她留下的每一个脚印,枕流不想唐突古人,而且也还没有进化到那个瓜熟蒂落的级别。不过,在躺下之前,他确乎已经把这间未来可能要战斗于兹的斗室推敲了一小番:衣橱被分出了泾渭,右边属于枕流这个鹊巢之鸠,而另一侧挂着的那些以及抽屉里叠着的那些显然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小学时就给枕流辅导过作文的女主人对他无微不至的信任。男孩儿也着实没有“辜负”这难得的礼遇,睡觉前抓紧时间里里外外地“研究”了一遍。

    善恶有报,早晚不爽;予人玫瑰,指留余香;第二天在典礼开始前几分钟才“滑垒未出局”的徐枕流的确有些后悔昨晚该留一些“精华”以待今后再慢慢分析。而吴教授夫妇显然是早起早睡,临出门前还特地在餐桌上留下字条——告诉男孩儿别起晚了,遗憾的是这工整的台阁体楷书并没有定时闹铃功能。

    还好,同学见面的兴奋倒是很快就冲淡了枕流的狼狈,人们刚一结识不知自己底细的新同伴时往往会有类似“敌在明、我在暗”般的窃喜,你可以在继续吹嘘全部优点的同时借鉴以往的教训来掩盖“瑕疵”,而且还不用像换男朋友一样有关于“纯洁”的左支右绌。当然,现如今日渐发达的医学和脸皮已经让后者的尴尬大大地“人性化”了。

    像换个环境“重新做人”的在逃犯一样,枕流用不着担心被看穿心思,他以攻代守,一眼就认出了复试和报到时都见过的陆远航,这个姑娘人如其名,并不算是很“原教旨主义”的那种美女。她和吴雨同属语言教学专业,虽然导师各异,但至少也该算作“表师妹”一流。枕流不禁又想到了昨晚的那张床,于是清了清嗓子,从后面包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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