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暮

凤栖昆仑

      昨晚和朋友聊到很晚，借宿，夜里的城市，车来车往，好不热闹，一夜未眠。


      凌晨六点，这个城市还在沉寂里，马路上的灯光，暗黄暗黄的，第一辆公交车从起点站出发，开始一天的工作，而此时，每个站台都还是孤独的，空荡荡还没有什么人，望着空空的大马路，和这个城市的这一刻，依旧平静而安然，也干干净净的。树不摇，风亦不动，这所有的一切，还在享受着短暂的宁静，或许它们也还是沉睡的，在另一个世界里，享受着其他形式的生活和休憩，所以周围的花木，也不似平日看着那般拥挤，或许，也正早早地睁开了眼，他们已然和这一片宁静达成了默契。
  
       我只是早早来到，等我乘的车的到来，十几分钟过去，人一颗颗慢慢地到来，马路上行物从空荡荡的，一直慢慢地增多，而在这段等待的过程中，我看到很多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景象。
      学校门口的小店开张很早，一个临时的电话亭，货架上满满挤着各种饮料，杂食，还有少量的报刊，但数量都不多，这会儿，前面伸出来的“窗台”上，摆着不少东西，牛奶，豆浆，油条，老板在忙着生火的样子，不一会儿，老板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很显然是来帮忙的，或许是因为忙碌，还是早晨就该是如此，已成默契，夫妻彼此在静默的空气里，各自忙碌，却什么也不说。

       站台上，一个看来像是从农村来的大叔，背一大包用编织袋包起来，看起来是有些重量的，大叔弯着腰，一直在那站着，也是很早就到了站台，等了很久之后，似乎是鼓起勇气，操着浓厚的四川口音问我，1路车这里有没有，我记得是有的，他说没看见号码牌呢，我仔细到站牌上找，原来他找的车的牌在站牌的最高处，这会儿天色还没亮，他大叔个子不高，可能是视力不好或者不够细心，没有看见，我很肯定就是在这里乘车，肯定站台没错，大叔在站台上晃悠，他绕到灯光下，我才看清了，大叔一身军绿服装，不过看得出肯定不是正式军人的衣服，个头虽矮，但是气质很好，说话总是面带微笑，不过我到底还是没看清背上到底背一大堆神马东东，后来，他的车先来了，于是也便先走了，我望着等了半天才来的车，目送，或许这就是人的一面之缘，我们素无交点，只是因为我看着像是农民，留下了不少好感，也有了如此的印象，而他也看着唯有我在站台，也可信，于是问我该怎么坐车，闲聊了几句，不多，我想，如果是志同道合的人，这便是萍水相逢了。

        一对小夫妻，丈夫推着一个小小的三轮车，上面放着各种做早餐的工具，妻子在后面紧紧跟着，她已经提前系上个简单的白色略微灰的围裙，上面似乎还带些花，但我没看清楚，夫妻一路小跑，所以我很费力才看清了那个炉子的外壁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糯米粑粑，一元十个，又甜又香。又甜又香，多好的广告词，很直接，用营销人的说法就是“卖货”，虽然简单，看起来没多少“水平”，却是对的，就连宝洁公司，未必一定有如何精美的话语来描述自己的产品和服务，但是，即使简单，也是对的，高深源于简单，经典源于现实，那些整天在思索如何经典的人，先做对的事吧，我们如今过的如此折磨，就是太多人，太折腾了，扰了活着的秩序，所以，反而自寻了很多烦恼。
        只是他们的“营业”，是短暂的，天亮了，这种不交税，占地经营，影响社会形象的行为会遭到一群城管的撕咬。

        一对中学生，一男一女，他们表情平静，男孩子个子偏高，但表情属于持重的，女孩不算特别漂亮，但是还是很耐看，早早起来一起肩挤着肩往学校里走，他们来的很早，所以也有理由走的稍慢一点，从我面前一直往前，消失在路头。他们一直挤着肩走，却未见有多余的暧昧，也未见彼此牵手，或许，爱情是存在的，年少的爱情，淡淡的，透着朦胧而单纯的喜欢，可以让人为之付出生命，却不会越过不该越过的，保持平淡，多好，可惜我们，都过去了，今天面临爱情，后面有一堆物质要作为附加，来表面爱情的忠贞不渝，在现实的社会里，可能这没有错，只是，在婚姻，爱，我分不清，也看不懂，反而对他们找不到理由的羡慕。
        年轻多好，能安心读书，也能守得住自己的安宁。

        车终于等来了，上了车，才发现一车都是中学生，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是女孩子，他们坐在一起，大多还在补充着睡眠，好多孩子斜着趴在另一个同伴的怀里，睡着了，而坐着的，也大多眯着眼，一车疲惫的人，像是在晚上下班回家，我不知道，这些孩子和我们一样，如此，并不是努力，很多人并没有因此而学到知识，阅读，计算，口才，分析能力，有一项能经过有效的学习和练习，都能成就一个人，但我们的教育如此全面，反而让很多毕业的人反而无业可做，我们总是说，这是教育的悲哀，这是国家的悲哀，但其实是一句在竭力呐喊的空话，如果没有人和他们一起起来，一起上学，他们的老师要单用他们考试的成绩来衡量水准，更或者，是因为这些孩子已经比上班的人努力，比干农活的人努力，比公务员努力，但还是有一科没有学好，那么他们最终还是不能接受更高级的教育，当然，更高级本来是幻想，但是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他们很可能受到歧视，因为我们的社会又未必能包容他们，他们只是孩子，他们或许也知道这个国家充满不公，贪官，潜规则，但他们或许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那些关于他们发展的改革迟迟不能推出。


        再说可悲，有些隔岸观火，他们如此努力，我们也曾如此努力，可这个世界的前沿科技还是在世界上那些不这么努力的人的手里，这个世界上最有贡献的人，不是在这些最努力的人中间产生，我想，可能原因很简单，就是方向不对，努力白费，我们不知道方向为什么错了，或许即使知道，有人不让说，所以努力也白费了，这样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更悲哀，我想，如果我们有机会改变这一切而坐以待毙，会不会遭受道德上的谴责？和良心的拷问呢？

        车继续前行，半路上来两位老人，各戴手套，拿衣服羽毛球拍，晨练的老人，总是会看起来身体矫健，精神很好，车上的座位似乎挤满了，我从他们的表情上似乎感觉到这一点，而我的大脑是在极慢的速率下运行的，所以还没来得及想到让座的事，结果，前面俩小孩都站起来让座了，老人一边说，这些孩子，多么辛苦，然后一边就坐下了，他们对她们表示同情，她们用实际行动对他们表示爱戴。
         我正想，让她们坐坐吧，实在不忍，我站起来，让给小孩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前面出现一位带拐杖的中年人，已经挤到我旁边，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坐下了，他不用说谢谢，我也不用说不客气，只是觉得这个状况来的有些突然，别的，就没再想。      
         
       天逐渐亮起来了，马路上开始穿梭各种车，车里神气各异、年龄不等、身份不等的各种人，这个世界，又要在晨曦之后动起来了，只是总是觉得如此，有什么不对的，而我，却说不出什么来。

侍墨

看到上公交车那段，似乎理解了标题的那个“暮”了。着实佩服作者对生活观察的细致入微。。。对广告语的评价那段也是喜欢的很。。

凤栖昆仑

嗯  谢谢    本来准备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一些东西的，结果没人看得懂哦  

知音

侍墨

引用第2楼凤栖昆仑于2012-11-07 23:20发表的 回 1楼(侍墨) 的帖子 :
嗯  谢谢    本来准备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一些东西的，结果没人看得懂哦  

知音

很多年前曾经写过“心墟”的题目，大抵是类似的感受。。。

冷星泪

昆仑的观察力可谓细微极致了，佩服的紧。
很喜欢公交车那一段，心里描写与眼观之实相映，以至后面真不知说什么了，，，以前有过类似的感触。
昆仑用词很调皮，上段那个人是一颗颗慢慢到来，，，看到这，忍俊不禁，，，

凤栖昆仑

呵呵  谢谢夸奖

草堂高山

理性思考，是因为有了责任感......

凤栖昆仑

是这样的

丑男人

普天下的苍生那个不是如此,卑微的忙碌着.无力的挣扎着.默默地活着......

凤栖昆仑

呵呵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