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断肠草,生长在你转身的时刻,生长在寂静而各自沉默的夜,生长在渺了你消息却仍忍不住回望的白昼。胸臆内已被荼毒,黑色的岂止是每一个醒着的时光。啖一口那时的爱你,已断肠。
爱,如鹤顶红。我如鹤,顶着红信石的冠,额际一抹红,妆点清颜,舞在雪间,舞在你的面前。若你离去,那舞步轻拆,只用余力将鹤顶之石和吞,吞入无你的气息,雪,慢慢没了所有的深红。
爱,如—钩吻。此一吻,是藤葛相缠,缠住你来与去的脚步。而若被你斩断,匍匐吻上的,是你最后的足迹。以为丝丝蔓蔓,可以绕了你的目光,可以有了攀行的方向,可是,离去,让岩壁上,徒留细碎的伤痕,萎落的手掌。
爱,如鸩酒,有鸩般狂猛的逐鹿,誓要越过隔爱的时空。当你花中饮酒,宁愿折断羽翅,蘸你樽中,留一双炽目等你回首,却偏偏,你给了不思不念的陌生。我只有饮颈而展,徒留最后飞翔的模样。我是微笑的鸩,甘于卧你酒中长眠。
爱,见血封喉。世间虽有毒木若箭,却从来以为不会轻易出鞘。可是,当你离去的身影穿过,这毒木的果,染我紫黑的手掌。当你的目光无视而过,这毒木的汁,涂在我的眉间眸瞳。这毒中得情愿啊,所以,以舌引入喉间,让我跳动的脉搏与心相距得越来越远。
爱,如情花。在你睡的时候,我将自己开成一株曼陀罗,准备防卫你醒来的月凉。在你醒着的时候,我将自己晒成一枝曼陀罗,抵挡你阳光下拥着他欢的烤炙。我裹了一身近佛的甲胄,不过是收起刺猬般的不甘,在你齿冷间,怀揣全蕊,试着向众生展臂。
爱,便是这重重毒药,植生于身,而只需你一钵青花瓷盛装的温笑解药。你却终是成为了谁的解药,让那人可以从期待、微笑到哭泣而转为哭泣、期待而后一直微笑。
我植了一身的毒,想象着让相逢成为一场盛大的悄悄,而将离别荼毒掉。想着你会帮我疗续断垣残瓦的力气,在我最后一刻的浅弱相迎里扶我站立。可是,你拯救的,又是谁的惊喜。 此生若离,我便知道,我们的来世,已无药可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