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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乱世的独舞者??作者  秦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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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 17:02: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永恒的时间中一定存在着这样的一些门

  你随意地推开一扇就能进入不同的时代

  而这一次我不能拒绝

  和你穿梭于历史的机会

  并让我们的出生相遇、相识甚至死亡

  令后世都不能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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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的宇宙爆炸了,新的宇宙随即诞生了

  又是几十亿年过去,在浩淼的宇宙中生命再次诞生,万物的轮回在无常中又蕴藏着规律,从无机物到有机物,从微生物到鱼,从鱼又到两栖类,从两栖类到爬行类...............

  宇宙的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只是万物更新的速度似乎也更快了

  人类再次诞生在一个美丽的星球上,而这一次进化者还会存在吗?


..................................................................................................................................

  现在虽然所有的触觉都不起作用了,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奇怪的感觉,在恒如泥沙的时间里,我们合二为一,又各自独立,温暖却又清凉,虽然彼此没有实体却又能相互感触对方的全部,其中有细语也有轻笑,有爱抚也有宽慰,我真愿这旅程永远也不要停止。但是我发觉大爆炸毕竟使我们受到了影响,随着岁月流逝,我不知在这漫长的时间隧道里我们会在什么时候停下,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之间的感触在逐渐减弱,我呼喊但没有声音,我想抓住但无从抓起,在时间的虚空里,我无从着力,我想我得停下来,停下来会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必须停下,否则我们就将失散在这时间的长河里。当最后一丝感触消失来临时,我决定和她一起消失,消失在时间的流逝中,也许会出现在时间的片段中。

第一章

  窗外,梅花落满了南山,我从软榻上起身,看侍妾慕容骑马归来,看她面色微红,人类中也有一些美丽的生物。二十年了,在这远离京城东都,平安朝最西南的封地,武藏野青衣川边的临川王府中,我这个当年一出生就惊动朝野的天降煞星、没有父亲吓死母亲的怪物、光明帝独眼的王孙,居然度过了他二十年赏花赏月赏美人,听风听雨听棋声无所作为的日子,真是个反诘。

  史载,平安朝光明二十二年,平阳公主在参加祭祖狩猎中,受天赋异孕,怀胎三年,于光明二十五年分娩,孩子出生天生即眇一目,公主受惊过度竟撒手人寰,光明帝惊为妖孽,但对爱女的思念让他最终把这孩子留了下来,以后这个婴儿一直被秘密养在内廷的三元宫中。而这个婴儿就是我,虽然自一出生就能记事认人,可我却不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我是个婴儿的身,却又有着自己的思想,出生几天时间我已能听懂他们使用的语言,但我却只能发出婴儿的哭声,出生前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我只知道我绝对不该是个婴孩,我也不能接受婴孩的身份,那一年中三元宫每日都能听到我的询问和叹气声,当然在那些宫女的耳朵里听到的不过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婴儿响亮的啼哭罢了。整整一年,整个王宫无论白天黑夜都能听到我响亮的歌唱,光明帝最后终于无法忍受,加上满朝文武和帝国境内的流言飞语,他决定把这个无父无母不祥的外孙送到遥远偏僻的西南封地,眼不见心不烦,这一晃就是二十年,只在十七岁时按朝例给其他王孙赐封时,在宗族名册上发现了我的名字,这才就近赐封临川王,封地武藏野青衣川,无召不能上京,无事不能离开封地,不准蓄兵甲,钦此。而这二十年中我在不断的问自己,我是人吗?如果是,那么为什么让我没有父亲?如果是,那么为什么让我一出生就瞎了一只眼睛?如果是,那我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出生就能思想?这些问题既不能跟别人讲也不能问,我只能从书籍中去寻找答案,我收集了我所能找到的一切书籍,包括天文、地理、医学、军事还有音乐、绘画等等,耗费了二十年的时间如饥似渴地去学习和阅读,最后倒好精通了六艺,得出的答案是,我不是人,我是个魔,而且还是个天生的魔族。

  思绪到此,侍妾慕容已到了楼下,她一定带来了什么消息,我不同于人类的直觉告诉我。昨夜的一晚春雨,楼下的芭蕉显得凌乱,慕容将马交给侍卫,款步理了理长发准备上楼,抬头看见楼上窗前注视她的我,连忙低下头。我知道他们都怕我。

  消息果然是好消息,光明王威名赫赫的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年近八十的他已是风烛残年,作为平安朝的中兴之王,在他漫长的四十五年君王生涯中,他把帝国的版图从洪武帝开国时,仅割据东南一隅到如今东西南北纵横万余里,骑马从帝国的最东方临海处的青州搏浪堆出发也要走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到达最西边境位于西庭都护府居延山下的铁门关。北则直达马克楚楚大草原最南端的斡难河畔,结束两百年来北方群雄割据的纷乱局面。在我的书房里收集的有关本朝记载中,史官在本纪光明帝中是这样叙述的,

  “光明九年,上出燕云,三月破呼韩邪、回鹘、扎答阑诸部于云中,自此北境肃清。七月,会于斡难河畔,上称天可汗,总督北境九部十三翼,合朔、幽、甘、上党、凉五镇军马,入奉天府。 十一月,入河北,破东都,擒贼将方文礼。

  光明十三年春,上提两河五镇兵马,号称八十万,会于凤翔渡一带。 六月破刘镇恶于登州。次年春,凤翔渡大捷,敌酋宇文烈授首。 四月,听胡僧怀摩志言宇内四方之大,上笑曰“待北面事定,吾与上人共取之。”

  光明十八年夏,征荆、广、扬三镇兵马北上,徐道忌入夏口,梁镜玄取寻阳,上独率众围豫章。次年三月破夏口,七月破寻阳,青、徐二州境内重镇相继望风而降。

  光明二十一年正月,后燕伪帝慕容焘开城出降。自此四方宇内一统。三月,迁都东都,名臣大将,同聚庙堂。六月登坛封禅,诏告天下。”

  光明帝一生武功赫赫,在位其间他打败了所有外在的敌人,可惜他仍然战胜不了岁月的侵蚀,战胜不了自己那些雄心勃勃的儿子们。晚年面对老臣凋零,诸王势力坐大,内结权臣外交强藩,朝政上相互抵构,政令不畅,甚至暗蓄死士怀有异谋的局面,他也无可奈何,在位的后二十年中,光明帝通过曾立储四次,又废储四次,意在警告他那些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儿子们,然而膝下诸子渐都长大羽翼丰满,储君的废立更让他们看到了自己被立的可能性,因此这二十年中的平安朝并不平安,朝中诸王结党,私谋异志,朝臣们为谋私利也纷纷明投暗许,而朝外各镇外藩明则拥兵自重,暗则与朝中私通款曲,窥视朝纲。整个帝国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其实已是山雨欲来,暗流涌动。

  而我这个编外王孙,能在这里逍遥自在的生活了二十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但是该来的终归会来,历史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选择适当的人物登上舞台,只是这次,我不知扮演的该是主角还是配角?

  他卷起珠帘,眺望远山一片晦暝,眉目中藏着浓重的化不开的心事

  “风雨快来了,”他对斜靠在窗旁一手执杯一手弄花的我说道,“你的机会来了,不是吗?”

  “对你和你的家族来说,这不也是个机会吗?”我反诘道。当慕容回来跟我说,“我大哥从东都回来了,他要见你”时,我没有丝毫的停顿,下楼骑上慕容那匹侍卫刚系上的马,赶到了这座竹园精舍,这座慕容家族中最不为人知的产业。慕容氏,昔日雄据扬、徐、青三州九镇十四郡的燕国皇室,祖上曾是马克楚楚大草原上纵横驰骋的草原黄金家族的成员,在三百年前,和众多草原键儿一起南下倾覆了当时不可一世的大鄢朝,成为了这块被称为东胜神州疆域上北方土地的真正主人,而慕容氏则占据了最富饶的沧浪之水流域的广大土地,并在上面建国称号了两百年,直到地处东南的平安朝在光明帝即位后开始了历时二十年的北伐战争,作为近邻的双方相互抗衡到直至光明帝征服了东胜神州上所有的势力,将北方强悍的游牧民族赶回到草原深处,大燕国皇帝慕容焘在外无援军,全境失陷,仅剩孤城豫章的情况下,不得不献城归降。光明帝在完成统一大业的喜悦下,例外开恩,免除慕容氏全族死罪,但将其全族从其发源的北方流放到西南的武藏野青衣川,永世不得为官。三年后伪王慕容焘郁郁而终,其子慕容性德又在十年后突发恶疾不治身亡,在后来光明三十四年成为慕容氏当家的就是我这位大舅子慕容风骨,当时他年仅十四岁,也许是由于他太小,也许是此时的光明帝已经开始被自己的儿子烦的没有精力去照顾这偏远的青衣川边的慕容家了,所以他很幸运的活到了今天,也是他在光明四十二年我被赐封临川王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主动提出和我结亲,并且不顾家中所有人的反对,将他唯一的十六岁的妹子慕容嫁与我,由于没有男方父母和长辈的在场同意,所以慕容也只能以恃妾的身份入住临川王府。当时的婚礼在青衣川倒是风风光光,一方是前朝败亡的皇室后裔,一方是传闻中本朝皇室灾星的独眼王孙,据说后来此次婚事传入远在东都的光明帝的耳中时,光明帝正在午睡,当时反应是睁大了原本因操劳微合的眼睛,眼神中精芒闪烁,周围的侍者全都噤若寒蝉,片刻之后,光明帝眼中精芒散去,哈哈笑道“有趣,有趣”,然后再次合眼瞑目养神,以后东都再也没有人提及此事,而青衣川的慕容家和临川王府内却为此担惊受怕了大半年。

  当听到我的反诘,大舅子却当作没有听见,顺手从身旁的竹几上取来一杯清淡的菊花酒递给我,涵养的确很好。我将手中那已见底的雕花玉杯搁在窗台上,接过他递来的酒杯,不出声,静待他的回答。

  “光明王已经下诏,今年的九月十八,要在东都太极殿为自己庆八十大寿,诏令到时所有在外的皇子王孙全都要进京,不论是分封在外的诸王还是带罪流放的皇子,包括已经废黜的前皇太子晋王照和北海王义真,一律进京。禁中传言光明王是感觉自己时日不多,又因为对现在朝中当权的燕王义范和肃王超的不满和能力的怀疑,所以要在此次大寿中为自己百年之后挑选一个继承人。而你身为临川王,没有理由不去走一遭?”大舅子慕容风骨边说边说用食指尖轻扣手中玉杯的边沿,声音真是动听,“而且东都来宣诏的内臣就在我的后面,恐怕明天就要上临川王府讨赏了,你的意思如何呢?”

  雨说来就来,雨点骤然打落了帘外的一瓣梅花。

  “我的临川王府,庙小人少,恐怕拿不出让人满意的镐赏,”我摸了摸右边那只眇了眼睛,虽然戴着眼罩,可我有时总是会忘记。

  “没有问题,呆会儿我就会让人给慕容送去,”大舅子这时才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当初把她嫁给你,是对是错,只是苦了慕容。”

  “现在后悔还来的及,你看我是奇货可居,我也要借重你慕容家的人力物力,我们是一拍即合,”我拍了拍大舅子的肩,“要不要我回去写封休书?”然后将酒一口喝尽,把杯子塞在他的手里,转身出去。

  可是,我真的需要一个天下吗?下楼后我给自己一个反诘!

  “… …,钦此。”

  当东都来的使者以内庭特有的音调抑扬顿挫的念完了这篇光明王的诏书后,我毕恭毕敬地双手捧过诏书,再拜,叩首谢恩。然后转交给一边侍候着的慕容,并让她和周围的人都退下。

  “叶公公,没想到您老人家亲自来这么一趟,真是让小王受宠若惊啊,”我上前执住这位在光明王内庭中最有权势的内监之一,御书监总管的双手,“您老旅途劳顿,不如在舍下休息几日,也好让小王尽尽地主之宜,青衣川与东都相比虽小,但也有它的别致之处。”说真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来的宣诏使会是内庭中的这位爷,而且来的这么秘密,连大舅子的能耐也没能打听出来,看来此事绝非寻常,我得好生应付才是。

  “临川王,你就不必跟我客气了,”叶公公呵呵笑道,突然脸色一变,“要计较,我马上就可以定你一条死罪!能拿这儿跟东都比吗?这话只能在这里,你我的面前说,要在东都,可是要杀头的!”

  看我一脸惶恐,他又拍了拍我的肩,“现在是风云变幻,多事之秋。朝中的事你也清楚,不要跟我说你整天就知道赏花玩女人,慕容家的女人你都敢娶,有这么会玩的吗?以后到了东都说话要注意,凡事要存个心儿,再不能这么口无遮拦,”一席话说的我连连点头,我知道话就要说到正事上了。

  “你知道我一把老骨头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折腾吗?”叶公公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摊开在我的眼前,“我这次来是皇上私下授意的,临走前皇上给了我两样东西,一个是我刚才宣读的诏书,另一个就是它!”不用细看这个青瓷小瓶上所刻的字,我也知道是什么了,我的冷汗从脖颈上冒了出来。

  “那晚皇上跟我在养心殿外的走廊上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夜深,就两个老头子闲话家常,这是皇上当时打的比喻。皇上跟我聊起先祖洪武帝开国,又聊起自己,刚开始还说说笑笑,说到些当年的老臣们的佚事,皇上还挺开心,可后来说到现在,心情急转直下,等说到诸位殿下时,我那还敢答话啊,就听皇上自个儿说,最后说到这次祝寿,皇上突然就说起你母亲的事。皇上说,小叶子啊,你说平阳这么走了也有二十年了吧,你是看着平阳长大的,这孩子小时候可真讨人喜欢,就是从小身体不好。我这时才敢吭声,我说是啊,我那会还在乾仪宫侍奉云妃娘娘,小公主殿下时常拉我陪她到胧液池边拾落下的花瓣和树叶什么的,收在一堆儿,用土掩了然后合手祝愿这花啊叶的魂魄早升极乐世界,我当时就觉得小公主殿下真是一个可人心儿,让人想要照顾她一辈子,”说到这儿,老头的眼睛似乎都有点湿。可我对这叫平阳公主的母亲却并没有什么印象,我记忆中的只是她见到我时惊恐的眼神。而我对她更想知道的却是我究竟有没有父亲,如果有那是谁?难道真如传闻中的天孕这么离奇!

  “最后,皇上对我说,”老人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讲,“小叶子,你现在也是老臣了,平阳留下的那个孩子,你也算是亲眼见到他出生的,事情虽说太古怪,而且平阳也是因他而死,可他毕竟是平阳的骨血。当年我不顾朝中群臣的反对决定留下他,你也是支持我的,如今二十年了,他也是不声不响的呆在青衣川,朝中也几乎没有人记的起他,我原打算让他就这样自生自灭地度过一生算了,可是前几年他在青衣川却弄出点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他居然娶了慕容氏的女子为妾,对这件事的处理可大可小,我既不反对也没有承认,这样既然跟谁都没有利害关系,朝中也就没有人再提。可是我心中倒是好奇的很,现在我的年纪也大了,身边的这些事就让我烦的,再没有精力象过去那样折腾了,这次是个机会,你去趟青衣川,替我看看。如果这孩子果真有过人之处,存有异志,那你就代替我就地赐他一死,免得将来不好收拾。可是如果他只是个碌碌无为常人,那你就给我带到东都来,也让我们爷孙见最后一面。”

  听到这儿,我头低的更下,这老头正用眼睛在审视我,“一切还靠公公扶持,小王必将感激不尽。”

  “你也不必这样,我既然跟你讲明了,这东西自然就不会再赐给你了,“显然对我的表现很满意,“皇上是担心百年之后,这大好的江山被那些不成器的弄的七零八碎,所以才这么着。而我们做臣子的也应该为皇上分忧才是。如今的局势是,皇上对朝中的殿下们没有信心,所以才寄希望于能在分封在外的各位殿下中,挑选出一位当此重任。因此为着这江山社稷,老臣我也得冒死为这平安朝的将来把你留下来,望你能理解皇上的苦心,老臣的忠心啊!”

  “谢谢叶公公教诲,公公的大恩大德小王自当铭记在心!”我语调哽咽。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我的年龄也大了,日子也不长了,你只要牢记我今天对你所说的,将来不费我今日的对你的一番苦心,我也就算对吾皇尽忠,为吾朝尽责了。为免人起疑和猜测,我现在就回驿馆,明早就走,到了东都后来见我。”

  “我送公公,”我抬手作揖道。

  “不必了,临川王请留步,”叶公公回揖,举步出门。

  转过身,慕容从屏风后的暗门走出,“刚才真是侥幸,幸好叶公公是帮我们的,”看着她一脸感慨的表情,我摇了摇头,“你错了,留下一个碌碌无为的人跟留下一个将来有可能成功的人,那个对他更有利,要作个选择并不太难,况且老爷子也没说一定要我死,只是让他看着办,所以他何不作个顺水人情,这样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他毕竟没有把毒药赐给你,而且当年他也支持皇上留下你呀!”慕容不服的说。

  “当年?”我在心里暗暗冷笑,当年我还在襁褓中时,他和一般内臣跪在三元宫光明帝的面前,言辞恳切,请求处死我这个天降妖孽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我自出生就能记事认人,今天为他几句谎话说不定就要感激涕零了,不过这事我绝不能对慕容讲,在这个世上要想生存下去,有时就不能不为自己保留点儿秘密。

  “过来,”我一把拉过慕容,用手解下她的发饰,埋首在她的秀发中深深的呼吸,黑夜深深啊!我一时有些晕眩,一丝幻像在我的眼前跳过,一座着火的高楼,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建筑,它如同空中楼阁般悬浮在黑茫茫的天空中,视野尽处巨大的闪光扑面而来,在她前面逃逸着无数怪兽般的飞行物,可是瞬间就被相继吞噬,没有什么能幸存。

  “宇宙结束了,人类,还有进化者,所有的,只有时间会继续。”耳边传来女人的轻笑。

  “宇宙?那是什么?”感觉着慕容靠过来的腰身,我向幻觉中的虚空发问,然后我就沉浸在欢愉之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4-20 15:37:4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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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03: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夜凉如水,帝国西南的冬夜依然清冷而浸肤。从窗外看去,小楼外的芭蕉树夜影婆娑,而修长的慕容倚在对面的绛色屏风边,斜披一件绘有紫荆的罩衫,衣色多红少紫,身瘦衣肥,亭亭独立,脸庞在摇曳的烛火掩映下灿若如画中人。

  “怎么,睡不着?”我懒懒的躺在熏香的软榻上问她。

  慕容的双眸在黑夜中晶莹透亮,她提衣款款走到窗边,脸部秀丽的轮廓显得凝重,只是宽松的罩衫在背部不经意滑落,露出细腻发亮的肌肤和脖颈处一只生动的紫色鹫尾花,那是婚后第三个满月的夜晚我在这张软榻上亲手给她描上的。

  我起身来到慕容的身后,把罩衫为她掩上露出的肌肤,“小心着凉,”我说。慕容从前面握住我的手,将它轻轻放在自己的肩上,用小手捂住,我感觉到这个女人心中的不安。

  “我们真的要去东都吗?”女人多愁善感的天性在夜晚时总是体现无疑,即便是平时保持不动声色的慕容。

  “当然了,我们不但要去,我还要面见老头子,要他给你一个名分。”我轻声笑道。

  “名分?”慕容的语气似乎有点自嘲,“我只是有点担心,去了东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这里?”

  我沉思不语,片刻,“不论能不能回来,但我保证无论到那里我都会带着你,“我用手指触摸慕容的脸颊,将她正视我的眼睛,一字一词地说道。

  “谢谢”,慕容将脸颊紧紧贴在我赤裸的胸膛上。

  “虽然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却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仿佛听到有个声音轻轻的在我心里说,一瞬间我抚摸慕容身体的手指和身躯变得僵硬。

  “你怎么啦?”耳边传来慕容的发问。

  几天后。

  早春三月,青衣川边,带上二、三随从,我和慕容轻装简出。

  临行时只告别了府中的几位老人,这几位原来都是平阳公主身边的宫女,当年随我从东都三元宫来到这青衣川,王府中的事情一般都交给她们管理,一晃二十年,如今也都是两鬓白发了,有空时喜欢闲坐在一起说些宫中当年的旧事。此次进京,因为叶公公来下的是密诏,所以为了秘密行事,我只交代了她们几位,毕竟身为魔星的我返京还是低调些好,免得一些旧事又被人提起。我拒绝了她们要为我饯行的提议,她们也没再说什么,虽然这二十年来由她们抚养长大,但我自能说话起,就已经能自作主张、发号施令,因此,由于这些种种异象,在她们的心中更多的是对我的敬畏。包括几年前迎娶慕容,也是我一人做主,王府中没有谁能干涉我的意见,在府中我拥有绝对的权力,“天降之子,独眼魔星”就是外界对我的评价。那么慕容的心里又是怎么看我的呢?这个问题有时在我心里一闪而逝,这个女人是人类中与我最亲近的一个,她有什么察觉吗?平日里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个人类男子应有的感情,可是对其他人类我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我在这世界上究竟要做些什么,像人类一样追逐权力和名利吗?二十年来我总是在那些奇怪的幻觉过后问自己这些答不上来的问题。

  顺水而下,小船行驶在青衣川上,水势并不平缓,天地间,从流飘荡,任意为之。

  “晚上过了桃叶渡,明早就能到和州城了,”船头,慕容用手将被风吹落在耳鬓上一枚野花的花瓣摘下。第一次和我出远门,让她心情不错。和州,是平安朝所置安南都护府的治所所在,我的封地武藏野青衣川也在其治所境内,只是不受其管辖,安南都护府也叫安南经略使,治和、交、棠、南平四州八县,位于帝国的最西南端,又归岭南五府都护使管,本任经略使阿帝萧,岭南容州百越人,去年底到任,尚未谋面。

  “阿欢”,慕容将手中的手巾让身边的年轻侍卫用青衣川的江水打湿了递给我搽面。这个叫阿欢的年轻人并不是王府中的侍卫,而是大舅子慕容风骨为我们这次北上特地从慕容外家的子弟中选出来护卫慕容的,连我也没有这个特权。看他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能得到大舅子的器重想必有过人之处,虽然我跟慕容家是姻亲,可慕容家的绝学我也只是听传闻,在临川王府闲情雅致的日常生活里,更是没有机会了解一下慕容的身手,看来大家都有所保留。慕容家的底牌我究竟见到了多少,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我有时对这些人类的权谋还是很有兴趣,慕容和她的家族跟我会走到什么样的结局呢?我很好奇。

  站立船头,看云起云落,身外万物,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跳出这三丈红尘,我突然有了睥睨天下的心情,这是好事。

  江面上飞过一只白鸟,我的心动了一下。

  江边一个年轻的男人在钓鱼,两脚与肩宽,站立,挥杆,一切动作是那么力度十足。

  可是,我的胸腔遽然收缩,瞳孔急剧扩张,刚才睥睨天下的心情不见了。

  男人立于水边。

  像伫于一副南朝烟水画中。

  人即是画眼。

  我,平安朝临川王,秦孤,二十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类产生了敬畏之情,大舅子,不,还有光明帝也都不是一般的人,可是他们都没有让我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那人仿佛行于一副楼台烟雨的画卷中,存在于虚无缥缈中的人物,即便是这样也掩藏不住隐隐的霸气喷卷而出,似乎天地的灵气都眷顾在他一人的身上,万物钟情于他一身。套用民间的传闻,如果我是“天降之子”,那这个男人就只能用“天命之子”来形容。

  船已经走了很远,我仍然在回想刚才的那一幕,过后细想,其实那个年轻男子虽然衣着很普通,但体态相貌的确不凡,长相虽然不能像大舅子一样用漂亮来形容,甚至容貌过于魁伟,但野性四溢,气度不凡,让人一见就生绝非常人之感、成就大事之想。可是再一回想,发觉他举止粗豪有余,精细不足,仿佛一块未经雕凿的璞玉,只要细加琢磨必将大放异彩。

  思绪到此,我轻轻笑出了声,难道天意自有定数,命中自有对手?好吧,我的确对未来的事更有兴趣了,头一次我对自己之外的事情有了更强的关注。旁边,慕容和阿欢被我突如其来的笑声吸引了,他们相互一看,又摇摇头,对我的举动表示莫名其妙。

  傍晚,船过桃叶渡,江面上渔火明灭,岸上则人影幢幢,沿岸停泊着大小的渔船,人声中夹杂着管弦之乐。由于光明帝当年的旨意,二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离开青衣川的封地这么远。所谓的封地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庄园,虽然拥有大量的土地和一定数量的佃农,但却不包括相邻的城镇,最多是几个相隔较远的村庄。由于禁令以及我的形象过于显眼,为免给别人口实,对于人类城镇的印象,我还是四年前迎娶慕容时,到过离封地最近的升龙镇。而二十年来我对外面的世界更多的是漠不关心,我更关心的是自己,大多的时间是在书籍中寻找答案,或者是沿着从封地内流过的青衣川上下漫游,一走一天,或是躺在夜晚的星空下,站在王府最高的秋露台上,临风望月,一呆一整晚。这样的情况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来临,改变了我的想法,所以后来慕容家来提亲,我立刻就答应了,我想我应该主动些,自己应该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许这是打破现状的一个契机。与慕容家想要借重我东山再起的野心相比,我更在意的是走出去看看,也许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而后者才是我真正的想法。

  但是乱世的烟云总是在扑朔迷离之后给人意想不到的答案,我等待着未来给我的惊奇。

  慕容示意阿欢他们把船驶的慢些,看到我注视岸上专注的神情,她以为我想多看几眼。我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就在此时,旁边驶过一艘楼船,船行的平稳轻盈,三层的舷舱,灯火通明,然而又悄无声息,甚至在明亮的纱窗上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楼船迅速超过了我们的小客船,驶向前方的黑暗之中。大家都感觉到了此船的不寻常,但是他们谁都无法体会到我的感觉。这种感觉人类是绝对感应不到的。我先是一喜,那是熟悉的感觉,但我立刻又否定,那个人行事绝对不会这么招摇和诡秘,但是熟悉的感觉却是真真确确的,这感觉来得深沉来得猛烈,像是用重拳擂打我尘封的记忆之门,多少年啦。空气中仿佛出现了看不见的生物,它蹑足屏息的突然出现,在哪个角落,它在暗处窥视,它在等待,但是我仍然能强烈地闻到它的气味,皮毛的气息,爪子的痕迹,隐藏在你身后的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神,对,是这种感觉,它让我既熟悉亲近,又充满危机感。我知道它也一定感应到了我的气味,它一定会来的,它们一定会来找我的,我突然觉得很兴奋,这次出来真的是对了,也许我苦苦寻求的答案很快就会揭晓。可是我心里隐隐又有些觉得不妥,有些什么不妥,我不知道,只是这感觉似乎和我记忆中的不同,记忆中那份气息仿佛蕴涵了历经了几千万年的怨愤和仇恨的堆积,然后是漠然和无视一切的平静,正是这样记忆中才让我感到了危机感,而刚才的感觉,虽然在质的层面上相同,但它显得新鲜稚嫩,有活力,对一切跃跃欲试,它有感情,不论这感情是邪恶还是善良。

  夜航船,很快就过了桃叶渡,阿欢招呼几个随从在舱内安置好休息用的卧具,然后过来向慕容报告。慕容转过脸来用询问的眼神想看我的意思,我体会了她的眼神里的内容,她为阿欢无视我的行为表示歉意。王府里的侍卫只向我负责,这是二十年来我用教训建立的权威,当年府中那些欺我年小无知,擅自弄权的家奴们最终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我独眼魔星的绰号绝不仅仅是体现在外貌上,剩下的那只眼睛能让我清楚的看见事物的本质,异于常人的敏锐直觉让我对于人类在我面前玩弄的小小把戏有时会感到一丝可笑。而这个大舅子美其名曰护送我和慕容上京的年轻人,我倒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异常,不过以大舅子的为人,护送是其一,另一个任务不外是留在我身边监视我罢了,作为慕容家当代的家主,他这么做我和他也都心知肚明,而且一直合作愉快,现在没有翻脸的必要,况且他手中的牌也许有一天也会成为我的牌。面对慕容的歉意,我笑了笑表示并不介意,示意他们可以先去休息。我知道我努力装出的笑容是多么虚伪,但是人类绝对看不出来,每次这么模拟人类的感情和表情之后,我都会感到身心的疲劳和失落。

  独自坐在船舷,两岸的景物淹没在晦暝的夜色中,隔岸远远的传来一丝号角仿佛从洪荒的城楼上吹起,像是在召唤城外的原始巨兽们。而一听号角吹响,兽们无不朝同一方向同一角度歪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视天幕,全身纹丝不动,侧耳谛听号角的鸣声。这号角的音色非常之细,纤纤欲折,像冰水样的凉意浸湿了我的眼眶,我闭目合眼,将那温情脉脉的音色悄然溶入体内,刹那间一切都静止不动,动的只有江风中拂卷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号角声消失在这帝国西南天空下的某处。我整顿好刚才放松戒备的身心,重新回到青衣川上的这条小船上。转过身就看见像一件武器般屹立在我身后的阿欢。

  “还没有睡?”我问他,对于阿欢的出现,我并没有感到危险。

  “临川王没有休息,在下也不能休息,”阿欢的声音简洁有力。

  “那好,你去休息吧,”我说。

  “不行,”意外的是阿欢拒绝了我的命令,“晚上也需要警备,”这条江最近时有水寇出没打劫,“况且刚才比较危险。”他指的是刚才我听号角时的一时失神。

  奇怪的是,面对他的抗命,我居然没有动怒。“你姓什么?”我问他,既然是慕容外家的人,应该不姓慕容。

  “阿欢的父母只是微不足道的人,作为慕容家的奴役,是没有姓的,慕容家主将阿欢纳入慕容外家,阿欢已是感激万分,这次能随临川王和王妃上东都,更是阿欢前世修来的福气。”阿欢平静的回答,然后平静的单膝跪下。

  “原来是这样啊,”我伸出手将他扶起,突然感到一丝悲呛。我,身为平安朝的临川王,没有父亲,出生后只能按皇室的姓,姓秦,单名一个孤,孤儿的孤,秦孤,情愿一生孤独,哈哈,倒真是应了我这个怪物。对于他执意要在舱外警备,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交代他没事还是休息一下,明天就要到和州了,也许会有什么事。阿欢对我反常的表现很诧异,本以为我处罚他,至少我应该表示不满。然而我什么也没多说,今夜的我和传闻中的不太像。

  和州,大鄢置九德郡所在,领县四,平安光佑六年,山南置武藏野,属交州和县。平安光明十四年,废武藏野置招义郡,十六年改招义为和州,至西京七千一百一十里,至东都六千八百八十九里,东至罗州两百五十九里,南至南平一百九十里,东北接越州界。

  天亮时,我们进入了和州地界。

  在离和州城约二十里的一个小渔村上了岸。三月开初,万物复苏,帝国西南的气候已经比较暖和了。田野里飞舞着五颜六色的昆虫,有黑的,有绿的、有黄的,更多的是色彩斑斓的小虫子,在嫩绿的大地上风流云散一般悄然飞来不息。大家的心情都不错,慕容尤其快乐,破天荒地当着随从们的面依靠着我的胳膊,不时还拉着我的手去摘路边一些好看的野花。沿途远近不时会看见农家的竹篱和屋前屋后的小树林,草的芬芳,风的清爽,山的曲线,零星的犬吠… …接踵进入眼帘,慕容有时还会为路边草丛斜刺里窜出的小鸟欢叫不已。人群中只有我,在我的眼里这些风景空无一物,刚才上岸时,我就已经发现,昨晚在桃叶渡见到的那艘楼船也停泊在这里,也许将会有什么发生。

  阿欢一直走在我的旁边,全身的肌肉和筋脉舒张有弛,看不出昨完警备一夜后的疲劳。微风吹动他耳前的两缕长发,眼神年轻且明亮坚定,我决定有机会要找慕容了解一下他的身手。

  走了一段路,突然前面树林后传来一阵嘈杂。阿欢要大家加强戒备同时加快了脚步。

  树林后是一个晒谷子的场子,远远望去,围了很多人,其中不少人手中还握着锄头和钉耙,中间像是一个乡里求雨的祭坛,数十几个官军持刀拿枪站在下面维持秩序,祭坛上则站了几个军校,居中五花大绑着一个人。我打算走近些问问情况。

  但是,随着靠近我再次感应到了那种气息,熟悉的、勾起我记忆的气息,它强烈的召唤我。不对,还另有更强的一股气息,在我们的左侧,它更强烈,由远及近,快若流星。近了,近了,这股气息已经接近祭坛,到了。一声爆裂,一声娇叱,人群一片哗然倒退,中间夹杂着兵器碎鸣声,两个人影破空而起。

  一个身材婀娜矫捷,宛若风中舞蛇,一个须发棱茬,腕执镣铐张牙舞爪的倒飞了出来。两个人影一脱出包围,就疾速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前者如电,后者如椎。

  首当其冲的就是刚才跑在前面的阿欢,他一甩身,闪过一旁,高喊,“保护小姐公子!”随从们连忙拔剑将我和慕容护在一旁。

  “保护小姐公子!”?原来小姐还是要排在公子的前面?不过他没喊保护殿下和王妃到也算机敏。而且这时我的注意已经完全被这两个人吸引了,越来越近,那气息也越来越清晰可闻。远处,官兵和人群已经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几个反应快的已提枪追了上来。

  “怎么办?”我在脑海里飞快的思考,前面阿欢已经蓄势待发,他已准备出手,不过他向慕容望来的眼神是在征询,拦截还是放过?

  “放过他们,拦住后面的人!”我不等慕容再问我,立刻给他下达了命令,我决定了,无论如何我要抓住这次机会,也许会有我想要的结果。

  阿欢接到我的命令,一怔,但看到慕容肯定的眼神,不再犹豫,立刻向路边又后退了一步,而那两个人影根本就没有要停顿的意思,似乎对我们的反应早已预知一样,敢情认为我们就是来接应的。

  前者已经冲过阿欢,转眼就到了我的身边,迎面是一双惊心动魄的眸子。

  “走!”来人经过我身边时,一声低唤。窄袍紧袂,尽勾勒出玲珑身段。

  然而我对这声“走”?没有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喊我“走?”另一个人这时也冲到了我的面前,不过看上去他的身手就差了些,细看正是刚才被五花大绑在祭坛上的男人,神情似乎还没有清醒明白,满身破烂,蓬头槁面。不过近百斤的镣铐在他手上却轻若无物,奔跑起来虎虎生风,如此牛高马大的汉子我还没有见过,跑过我身边时只是用茫然空漠的眼神注视了我一眼,似乎其身体机能由于某种作用而发生了迷乱,其意识尚未恢复,只是本能地追赶前面的那个身影。

  我目视两人的离去,而阿欢已经和追兵动上了手。不错只是阿欢一个人跟追来的官兵交上了手,其余的王府随从只是护卫在我和慕容的周围。

  我是第一次看阿欢出手。没有华丽,没有优雅,我的眼中没有阿欢,只看到一柄兵器。

  第一拳,砸碎了第一个追兵的鼻梁,鼻血飞溅。第二拳,第二个冲上来的兵士被砸歪了下巴,满嘴碎牙。第三拳,第三个兵士枪折帽落跌落尘埃。第四拳,没有第四拳,阿欢的右手握拳,左手撩袍,直立大路中央,追兵全在三米开外。空气中突然静了下来,后面陆续追上来的人看见前面的满地狼籍,也变的安静。而远处,那两个人影已经去的远了。

  一阵风卷动满地尘土,受伤的兵士在地上呻吟,可是对面没有一个人敢动手去扶。躲在后面的几个军校相互窃窃私语,似乎在等待什么。

  慕容看着地上的伤者,内心不忍,想要走上前去。我一把拉住了她,因为我觉得有好戏要上演了。

  “要下雨了吗?这么大的风,”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男子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下从路边的草丛中蹒跚着爬了出来,“啊呸,呸!”男子吐出了满嘴的尘土。这次连我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不就是昨天在岸边钓鱼的那个,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吗!

  “哇!有人打架耶!”男子露出白痴般的笑容,用手在身后草丛中又扯出一个人来,“喂,小花子,别睡了,起来看打架啦”。被扯出来的人身型瘦小,也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出来后两手使劲的揉着眼睛,半天才打了个哈欠。两个人就这么歪歪的站在阿欢和追兵之间,脸上挂着似傻非傻的笑容。

  慕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两个人,在我旁边抿嘴直笑,而其他的侍卫碍于我在场都咬着嘴唇忍着乐。只有我和阿欢没有表情。阿欢依旧纹丝不动,他在等,等对方出手,等我和慕容下命。而我则在心里冷笑,命运的转动也太巧了吧,简直就像在冥冥中有一只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似的,迫不及待的把主角推上舞台。也许得有独立于这纷扰时代的心境,才能看的出这命运的安排!只不过这场大戏由谁来唱主角,还不能由命运说了算,我能不能全身心的投入,在这乱世的烟云中跳上一出属于自己的独舞,才能决定角色的归属。

  “搞什么嘛,光站着不练,有什么瞧头!”身材瘦小的那个人,一脸不耐烦,用手提了提宽松肥大的裤子,虽然满脸都是脏兮兮的尘土,嗓音嘶哑,动作也不雅,但却逃不过我的独眼。脸庞的轮廓线弧度柔和,惺忪的表情借着揉眼飞速的瞟过在场众人,眸子中闪动精灵古怪的瞳子,而且男性化的装扮根本就掩饰不了女孩纤细的骨骼,这样的女扮男装简直可以说是失败到家。

  而身材高大的男子则用煞有其事的表情不停的教训同伴,“你呀,这都看不出来,这是高手过招,大家在互运极厉害的神功,你看,你看,”他指着场地中央又刮起的风,啧啧叹道,“厉害,厉害,虽然双方没有直接交手,但已达到驭气相搏的境界,”可惜的是同伴并不认同他的见解。

  就在两人扮猪吃象,旁若无人耍宝的时候,远处尘土飞扬,一队轻骑自去和州方向的大路上飞驰而来。对面的兵士们相互喜道“来了”。

  等到了跟前,领头一个青年将官,头裹绛色包头软巾,身着碧色绢布甲,英姿勃勃。先前的军校连忙上前拜见,汇报情况。青年将官躇眉听了一会,吩咐兵士把地上的伤员抬走,然后勒马来到阿欢跟前。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阻拦朝廷捉拿魔族妖孽!”青年将官手执马鞭喝道。

  阿欢没有回答,而侍卫们全都望向我,等我命令。我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松开臂弯里的慕容,来到青年将官的马前,做了揖,说道,“在下交州士人,此次是携家眷回豫章省亲,听说最近路上有些不太平,所以多带了些家中的护院,一路走的小心,刚才看见各位官爷从树林后冲出来,以为遇到了山贼,仓皇之中未及分辨出是官爷,所以闹了个误会,至于妖孽嘛,我们没有看见,”

  青年将官听了我的狡辩,盯着我在马上冷笑道,“大胆狂徒,现在还敢强词夺理,混淆是非,看你独眼刁蛮,非奸即盗,来呀,全部拿下!”话音未落,手里的马鞭就已抽向我的面门。耳边只闻风声,阿欢的身影已经闪到马前,凌空一拳砸在马的面颊上,马悲嘶一声,双蹄突折侧身翻倒,重心的突变使青年将官的马鞭因此成了无力的挥动。而周围的官兵一拥而上,把我们全都包围起来,包括那两个还在斗嘴的活宝。

  “喂,我们不是一伙的,喂、喂你这刀差点砍到我了,哎哟!”两个人在刀枪的招呼下左躲右闪。而阿欢护着我退到侍卫们中间,大家围成一个圈子,我和慕容在最里面。虽然人数上我们不利,但这几个侍卫毕竟都是从府中挑出的好手,身手虽然比阿欢差了许多,但也各个骁勇不凡,暂时把官兵挡在了圈外。而慕容看到那两个活宝的窘态,心里也许觉得他俩是受我们连累,就让阿欢去把他们救过来。

  阿欢得令后,迅速向他们靠拢。而那两个人其实并无大碍,女扮男装的那个身手灵巧机敏,在刀丛中穿梭自如,却不断的大呼小叫,而那个年轻男子,虽然躲闪的姿势笨拙甚至是丑陋,但每一闪躲,时间把握的极有分寸,如果不是身怀绝技而藏拙就是真正的天赋异禀,我的直觉昨天已经告诉了我。让我奇怪的是,昨天我只看见两人中的一个,而今天居然一起出现在了我们的前面,除非有什么奇遇,否则一晚上不睡觉,才能跟上我们的行船,而现在又来趟这趟混水,我心中的疙瘩不是凭直觉就能解释的清的。

  阿欢的救援,让两个人由闪躲转为进攻。男子接过阿欢夺下的一把刀,假小子也身手不错,拳脚秀丽。阿欢在前开路,男人断后,假小子在中间偷袭,三人迅速向我们靠拢。围困的兵士对阿欢非常忌惮,凡是和他打了照面几乎没有能还手的,阿欢的出拳迅猛快捷。

  那个青年将官看到阿欢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显然对部下极其不满,加上刚才的失手,更是觉得要把这个脸面找回来。在外围,他摘下马鞍上的一把雕有龙虎纹的长弓,张弓搭箭,拉满弓弦,气定神闲,显然具有很深的造诣。这时,我不能再看,“小心”,我对冲过来的阿欢高喊。

  话音刚落,青年将官的手已放箭,在这么短的距离之类,用强弓射人,真是想不中都难。箭势夹带尖啸,破空而直奔阿欢的背心而去,绝对具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哐铛”一声,一道夺目的刀光挥过,半空中,一个天神般的人影迎面挥刀将来箭斩落,接着人影落地,手里握住的钢刀刀刃遽然裂碎,电光火石之间,箭厉刀绝,让在场的大家全都惊呆了。这个人缓缓回头,朝阿欢咧嘴一笑,野性和霸气在这一笑之中喷薄而出。两人目光相对,一瞬间,其中涌动着数种情感,有无言的道谢,有男人的惺惺相惜。这就是刚才那个表现白痴的男人,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已被他那一刀所展现的力量和气度所倾倒,那个假小子更是痴醉的神情。

  “背后放箭,实在可耻,”男人怒视那放箭的将官。

  “魔族同党,人人得而诛之!”着碧色绢布甲的青年似乎是唯一没有为他刚才的表现所倾倒的人,依旧倔强而面色坚毅。

  气氛变的压抑,兵士们早已住了手,纷纷退往这个青年将官的后面,对于阿欢和这个男人他们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抗衡的力量。所幸伤者都是轻伤,只有几匹没有主人的马在场地中央喷鼻踢蹄。

  “魔族?魔你个头?”男人笑啐了一口,“大爷我最见不得背后暗算的小人,小子,接招吧你”说完跑到对方的马前,一蹲一纵,竟跳的与马上人一般高,双手握拳,照着对方的太阳穴就是一招,“双??风??贯??耳”,嘴里还高喊道。听他这么一喊,大伙几欲晕了过去,没错刚才他是跑过去的,没有一点技巧,没有一点可看性。

  “这是什么武功?”我问身旁的慕容和阿欢。两人都露出不解的神情,摇头不知。

  “什么武功?”假小子在旁边解释道,“他根本就不会武功,一身蛮力而已!”她悄悄地站在我的身边,我已察觉多时了,而且她的眼神不时的在我身上打转,尤其是对我的那只独眼,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疑惑和古怪的神情。

  那边战斗继续,青年将官已经从马上被逼了下来,两人在地面上打开。看来对方的实力也的确不差,刚才从官兵们的神态可以知道这个青年的官衔不低。眨眼之间两个人已经交手十余招,和假小子一起的古怪男人,每一次出手招式简单但却霸烈十足,而且有一种将世事浑然忘却的专注,甚至在招式未发嘴上就已告明对方,“黑??虎??掏??心!”、“霸??王??举??鼎!”。整个人似乎沉浸在自得其乐的打架状态之中。作为他的对手,青年将官对他的每一招,都不得不使出几种武功化解,虽然他只守不攻,但所使用的武功之杂却令人惊叹,我对此项不太了解,但身边的慕容、阿欢以及假小子却都是大行家,“大荒山的五禽戏”、“西京五原龙门的引龙手”,每一招都由他们在旁边一一道来。

  “咦”三人突然对某一招共同表示出了疑问。

  “这招好象是八大家花家的梅花绝?”阿欢有些迟疑,慕容则摇头表示不能肯定。

  “哼!这根本不是梅花绝!”假小子对阿欢的话表示不屑,“花家的梅花绝向来传女不传男,即便是当朝二品,官居扬州大都督的燕航天,身为花家的女婿也未曾学到梅花绝的一招半式,何况这么一个区区六品,下都护府的长史”,假小子说起这些如数家珍,的确让人对她的扮相和身份来历不能小看。不错,青年将官身着碧色绢布甲,按平安朝官服颜色的例制,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绯,六、七品服碧和绿,八、九品服青,应该例属六品以下武官,而且在和州界内只有身为正四品的安南经略使辖下长史属正六品上官职。平安朝在全境按户口多少设上中下三等州制,各州设政事最高长官刺史,而在军事上除东都外另设五大都督府,分别为扬、幽、西京、神武、广陵五州大都督,都督所辖各州军事,另为抚慰诸番、征讨外寇又在王朝边疆各境设四都护府,都督军政诸事,分别为安西、北庭、安东和岭南都护府,其中安西和北庭都护府为大都护府,安东和岭南为上都护府,而岭南都护府又称岭南五府都护府,下辖五个下都护府,分别是安南、苍梧、元江、善阖、乞蓝五经略使。再则各州郡要害之地置防御使,以制军事,俗称镇将,直属朝廷。而假小子所说的八大家则是在洪武帝开国以及光明帝北伐统一战争中为平安朝立下卓越功勋的八个家族,家主均被封为世袭开国郡公,官封正二品,经过数十年来的相互联姻在朝中和军中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有的甚至出外手握重兵,成为拥兵自重的强番,例如花家的女婿,扬州大都督燕航天,正是都督青、扬、徐、豫章、淮南五个上州的最高军事长官,还有檀家的二家主,安西大都护檀道子,都是当世名将,王朝柱石,军功和武功都足以傲视天下的人物。

  “这是广陵梅山烟雨楼的五展梅”,假小子肯定的说道,“梅花绝含而后发,以寸劲取胜,外人一般难以见到,而五展梅节节绽放,以掌腕间的变化舒展闻名天下“,听了她的这一番解释,阿欢不由颔首点头。

  既然假小子已经已经说出了对方的官衔和品级,那就不难猜出他是谁。本任安南经略使辖下长史按例配制只有一个,在大舅子提供的情报中是这样记载的:长史李惊蝉,越州苍梧人,光明四十一年武科六十七名,初为正九品殿前御武校尉,四十三年外调西京大都督府兵曹参军事从八品上,次年转录事参军事从七品下,四十六年再转安南经略使府长史正六品。看他的阅历,当年武科成绩并不出众,六十七名,按例在殿前值宿八校尉中,从正六品至从九品的昭武、振威、宣节、昭义、彰武、归德、御武、仁勇中只能任职正九品的御武校尉,而按制,在宫中值宿两年后才能由值宿校尉外调及任他职。以后的四年虽升迁较快,但是离东都也越调越远。在帝国的人事任免上除去有自主任免权的五大都督府和四都护府,其余全国大大小小的官员任职基本上都采用每年一次的文武科录取制,所有上榜才俊均在东都先担任两年的散官再任实职,文为各级常侍郎,武则为殿前值宿八校尉。有时各都督府和都护府也选送麾下参加录取,以图获得在京职事官,好在朝中留任,起到联络内外关系,打探朝政的目的,当然选送的人才必定会相当出众。由此看来长史李惊蝉,应该不过是一名普通人士,但其武学之杂又确实让人费解。大荒山,一个神秘的门派,数百年来信奉一脉单传,而近百年来一直秘密支持幽州的拓拨氏一族,执行暗杀任务,当年光明帝北伐,曾先后三次险遭大荒山杀手的暗算,直到拓拨氏灭亡,大荒山的杀手才神秘消失,但当年的拓拨一族中有少数成员因特殊原因曾学得大荒山的绝学,因此大荒山的武功才有部分被世人知道。而西京五原龙门的来历更是不一般。西京本是大鄢朝的帝都所在,五原更是大鄢朝历代皇陵的所在,自大鄢朝在内忧外患中崩溃以来,近三百年西京数易其主,但其位于五原的皇陵却能奇迹般地在战乱和纷争中完好的保存下来,跟龙门的存在有密切的关系,有传说守卫皇陵的龙门是大鄢朝皇室的后裔,而五原皇陵中埋藏着大鄢朝皇室的巨大财宝和昔日统御天下的武功绝学,因此历朝历代都不乏窥窃之徒的拜访,然而五原龙门数百年来历经了明目张胆的公然抢劫、充满阴谋诡计的政治斗争,如今依然牢牢的守卫着皇陵,而那些窥视之徒或悻然而归或都已成为野外一钵白骨。光明帝北伐时,早就对北方军阀的所作所为不胜其扰,对外族的亡国之恨隐藏了三百年之久的龙门,和光明帝之间达成了秘密协议,为平安朝光复北方的战争提供了人力和物力的巨大支援。后来当光明帝收复西京,来到五原瞻仰皇陵时,陪行的大臣考虑到对平安朝的潜在威胁,曾提议废除对这前朝皇陵的守护,并且挖开皇陵探个究竟。然而,光明帝一句“天下社稷,取之有道,岂是靠挖别家祖坟得来?”将此议终止,甚至提拔龙门的大公子龙慕花出任正三品门下省门下侍郎,凡政之张弛,事之与夺,皆参议之,还特赐每逢大祭祀,陪从光明帝升坛祭祀,帝净手,则奉巾以进的荣誉。

  再说长史李惊蝉,现在是越打越心惊,对方用的不过是些市井之徒相互搏殴时的招式,不过有些蛮力罢了,可是自己空有玄妙武功却招招受制。对手简简单单的一招,明明可以有数种应拆,可是一旦动作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是破绽,不得不左支右挡。

  如同一轴山水,两人身居其中,男人随意地一个跨步,竟让这幅山水全活了,时间、角度甚至周围的一草一木、空气中的气流、身边吹拂的风,都和男人和谐的融为一体,一切的事物都随着他的走势而动,而自己在这幅山水中不过是个陪衬,那股流动的气势封死了他的一切反击和退路,唯一的空隙是,却正是那男人出手的空间。自己那是在和人斗,简直是和天地在斗!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粗懂武学的莽夫,旁边还有几个危险的同党,其中至少有两个武功绝不会在自己之下,今天看来是讨不了好去。而且那个独眼的,看样子似乎是他们中的领头,虽然看上去不象有武功的样子,可独眼中流动着不属于人类情感的冷酷和无情,让自己时刻感觉芒刺在背。李惊蝉心中暗暗讨道,这和、交、棠、南平四州境内有什么样人物是独眼?想到这里,遽然心惊,难道是那个魔星?此时他的头都大了,区区安南经略使长史,六品在职武官,在东都不过是芝麻大的官,可在地方上也是领兵一万的镇将,但和对方以郡王出身,正四品的身份相比,差的还是太远。

  “住手!”长史李惊蝉在打斗中大呼,随即收手。可惜的是对方正在兴头上,而且以古怪男子的武功还做不到收放自如,拳风袭过,李惊蝉身形倒飞出去,落入草丛,四围一片惊呼。

  兵士们一拥而上,将其掺扶出来,“长史大人!”几个军校更是抢先问候伤情。

  “没事,”李惊蝉嘴角噙血,但脸色还好,看样子伤势不重。

  古怪男子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对自己的以这样的方式伤到对方感到难为情。

  这时,李惊蝉挣扎着摆脱军校的掺扶,来到我们面前,努力站直,沉声道,“在下安南经略使府长史李惊蝉,今日奉命监斩魔族妖孽,不想被其同党劫走,情急之中和各位发生冲突。我看各位均非等闲之辈,绝不象是魔族中人,其中也许有误会,还希望各位以除魔卫道之心,保我一方百姓安宁。”

  几句话说的句句在理,既为自己先挑起争斗解释,且暗中指责我们放走魔族逃犯,而且很可能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但又不挑明我,不知者不为罪,毕竟放走逃犯事小,冲撞皇室亲王罪大,现在又受了伤,回去自然能以技不如人为由。而在场众人更是没人能猜出他的用心,这个长史李惊蝉,真是心思深沉,机变非常,我不由对他重新进行估计。

  “喂,刚才你说什么魔族妖孽,我们根本没看见!”假小子对他的话不满,刚才她和年轻男子也是后来出现的,没有看见最初的一幕。

  李惊蝉没有回答,因为他当时也不在现场,身后一个主事的军校站出来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翻。

  原来,这个村有一百来户人家,最近村东头的铁匠老石头得急病死了,他的儿子在埋葬父亲的事上和村里人发生了冲突,老石头临死时希望埋在自己家的地里,但村民们认为老石头得的是瘟病,埋在村里会给村民带来瘟疫,因此要求小石头把他父亲送到村外给烧了。然而小石头是个孝子,死活不答应。就这样埋了又被村民挖出来,小石头又接着埋,最后村民们只好强行把老石头的尸体挖出来运到村外的河边给烧了,这件事后小石头失踪了。就在村民们认为此事结束了时候,没多久村里就出现了怪事,每到晚上村中的牛和其他的牲畜陆续奇怪的死亡,而且死状非常怪异。牲畜的脖子均被扭断,而且被驮到老石头家的地里。村民怀疑是小石头干的,就暗中在夜里监视,结果发现果然是小石头,只是当他被村民们发现时,变得力大无穷、狂暴异常,而且在伤了好几个想要靠近他的村民后逃掉了。以后几天牲畜继续的死亡,村里陆续几次试图捉住他,但都被他逃掉,而且连村长在内的几个村民还被他逃跑过程中狂暴地杀死了。村里有见识广的老人说,小石头是魔化了,已经变成了妖魔,这种事极少发生,但过去也在别处出现过。最后村民们只能通过官府来捉拿魔化的小石头,在经过了几天几夜的官民协作追捕,损失了近十余名官兵后,终于在昨晚用打猎的陷阱和网子将小石头捉住。本打算今早在村中求雨的祭坛上将其就地正法,谁知道监斩的安南经略使府长史李惊蝉从和州城还未赶到,就被魔族劫走。

  讲话的军校显然对小石头的逃脱非常懊恼,但既然李长史都没有跟我们计较,他也是八面玲珑的人,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翻,对于我们拦截一事只字不提,大家心知肚明。

  “原来是这样啊!”假小子道。

  此时对方既然已经退让一步,我也该说几句,双方好下台。“看来刚才真的是一场误会,各位大人辛苦了,除魔卫道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一旦发现妖魔的踪迹,我们一定及时通知将军,为百姓的安宁尽一份心意,”我也把话说的冠冕堂皇,不该提的就一字不提。

  “那样最好,”已被扶上马的长史李惊蝉朝我们一作揖,“在下捉拿妖孽,任务紧急,就此告辞,走!”挥手招呼兵士将伤员扶上马,带着众军士朝先前两人逃逸的方向追去。

  “喂,”一直不出声的古怪男子此时突然朝李惊蝉的背影喊道,等后者回头,他喊道,“刚才的事,对不起。”李惊蝉的眼中露出了奇怪的眼神,但随即纵马远去。

  片刻之后,烟尘散去,浮云依旧,连那群吵闹的村民都知趣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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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04: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一路上,这两个人似乎缠上了我们。尤其是那个假小子开口闭口是他们帮了我们的忙,怎么说我们也得管他们两个几顿饭。

  慕容和其他随从对他们印象似乎不错,刚才男子显露出的能力让他们惊叹和佩服,而且阿欢也因为男子为他挡了一箭,虽然口头上没有表示感谢,但也默许了他们的跟随。尤其是我也打算了解一下这两个人的目的和来历,所以一路上也由他们跟来。

  两人一路不停的斗嘴和抬杠,从中也知道了个一、二。原来两个活宝也是昨晚才认识,叫“小花子”的假小子昨晚在桃叶渡顺手牵羊捡走了猛男的钱褡子,害得后者在饭馆里海吃海喝后被打将出门,出门后又碰见前者正在心安理得的享用自己的血汗钱,而且一口咬定是自己捡来的,最后两人一夜的争吵和追赶,到了这和州城附近的小村庄,累的再也跑不动了,结果发现钱褡子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两个晦气鬼架也不打了,又气又累,相互埋怨,只好闷头大睡。

  (各位读者,原谅在下在这里为两个书中未来的主角安排了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教科书似的见面,既然是典型人物,就得有典型的案例。在众多网络小说中,似乎主角的性格经历和奇遇都是那么千篇一律,在本书中我有个用意,就是把其作为反面典型来写,所以想看单细胞猛男如何泡妞,如何奇遇,如何又无所不能的朋友也许要失望了,虽然书中也有这样的人物,但不会详写,也不会是第一主角,关于猛男的奇遇和泡妞,书中我只会一笔带过,确实想看的可在许多同类小说中看到,反正情节都差不多,请原谅我的偷懒)

  黄昏时,我们进入了和州城。

  和州,原是当年山南国的武藏野,平安朝白凤六年,镇南将军萧道规在此击溃山南王,随后的一百年一直作为平安朝南部重镇,经历了南方诸族的叛乱和归附,光明十四年改为招义郡,用以纪念朝廷对百越诸族最近的一次招抚,十六年又改为和州,意为永远和睦,并置安南经略使,本任经略使阿帝萧更是百越族人,光明帝的意图不言自明。当然官员主要还是由帝国从北方派来,但和州城内的居民主要还是越族人,另有部分北人,主要从事商业和贸易之类的活动。

  进入和州城,南方式的木制阁楼在青石板路面两旁次第展开,阁楼上不时可看见越族装扮的婀娜女子开窗坐观,还有楼前楼后栽种的芭蕉,以及坐其下,挑担卖浆的小贩,和着黄昏的暮色,台榭轩窗尽染碧色,男女皆入画图。

  带路的依然是阿欢,而我头戴一顶竹笠遮住半边脸,慕容则籍着和那两个怪人聊天希望能多了解点他们的来历,谁知道两个活宝外表白痴,口风倒是很紧,东拉西扯的,反到是那个假小子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的慕容呵呵直笑,而那个猛男面对美女更是大献殷勤。期间,阿欢曾向我和慕容暗示假小子的伪装,我摇头示意他不必揭穿,既然她不愿说明我们也就静观其变。倒是那个猛男不知是真没看出还是假装白痴,和假小子不时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难道真是个单细胞动物,运动神经远远强于思维能力?(对不起用了现代名词)

  最后我们在一间北人开的旅店住下,我和慕容一间,阿欢和几个侍卫住一间大的客房,而两个活宝则共住另一间,假小子本来还想推辞,但猛男早已一把搂过她的肩膀说到,“昨晚我们都睡一堆了,今天难道你有钱再开一间房?走吧,别婆婆妈妈的,跟女人似的,花人银子还想讲条件?”说完一把拖过假小子上客房去了。

  到吃饭时,当我们坐在楼下等他们下楼,不一会只看见假小子怒气冲冲的下来,接着猛男捂着肿脸大呼小叫的追在后面。显然刚才在房里发生了一场好戏,我和阿欢相视一笑,慕容和侍卫则对假小子的脸猛盯不止,面露惊讶。

  原来假小子已将脸上污迹洗净,一身青衣小帽,明眸顾盼,典型的时下贵族女子和男子结伴骑马游春、出行打马球时的装扮。

  我突然有些目眩,眼前浮现初次见到慕容时的情景。十七岁那年春天,东都来诏,赐封临川王,那一天,慕容和大哥骑马来贺。武藏野,青衣川边,远远的,青衣小帽,在四周五色灿烂的野花中跳跃,迎着春光,面目透明的少女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充满我行我素的锐气,抢先她大哥一步,纵马围着出迎的我审视了几圈,然后问道:“临川王?”

  “是我”,我第一次笑着回答陌生人的提问,第一次注意自己的形象。

  少女笑了,那一刹那,我几乎能感觉到一朵花开的每一个绽放的细节,那是一种,即使是一颗冰冷的心都能体会到的幸福。

  可是,当年那股子青春期少女特有的锐气什么时候蜕变成了身边如今贵丽典雅的气质呢?这一变化又是具体发生在过去四年中的哪一天哪一刻呢?这一刻,我为生命中众多未及把握就已匆匆过往的细节伤感不已。

  “怪物!女人!”坐下后猛男的依然不依不饶的罗嗦,把我的回忆也打断了。

  假小子瞪了他一眼,然后正视我们的目光,抱拳道,“我知道大家对我有疑惑,其实你们也早就看出了我的身份,”她看了阿欢一眼,“小女子并不想欺骗各位,只是女儿家出门在外有时不得不提防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说到这里又狠狠的盯了猛男一眼,然儿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已被碗里的菜吸引了,“小女子本是东都人氏,随兄长来此地经商,路遇山贼,与家兄失散才沦落如此,我看大哥与姐姐都是好心人,希望能与你们结伴北行,至于费用问题,等回到东都定当酬谢。”她的眼睛企求着慕容,显然认为慕容好说话。

  我心里暗暗冷笑,果然来了,刚见面时就感觉她有问题,这问题不是她女扮男妆,而是感觉她对我们这一行别有所图。当她一路上不时对我脸上那只独眼露出古怪的神情时,就越发肯定我的判断,她一定和李惊蝉一样猜出了我的身份,现在她表态要跟随我们北上,可她的动机是什么?我想不出有什么人对我有这么大的兴趣,难道是当朝的燕王和肃王?我早已想到了他们会在路上对上京的诸王下手,尤其是那些将来可能会被选为皇储的对手。可是我应该不在此列,出发前大舅子和我就此也有清醒的认识,“你这次上京,根本不用指望会被选上,我们的目的是要能获得离开青衣川的机会,结交一些有用的官员和人才。看如今的大势,乱世即将到来,最好的结果就是得到一个能留京或是在外掌握实权的职位,细心经营,以备将来。”所以我应该不在燕王和肃王的黑名单上,况且在朝廷下的诏书中虽然提到所有的亲王都要进京,但单单没有我的名字,反让叶公公来下密诏,光明帝的意思是考虑到我的身份和影响,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要我秘密进京。那么假小子的问题就不应该忽视,该来的就让它来吧,我表面依然不动声色,何况我们本也要去东都,所以当她向慕容企求时,我爽快的答应了。

  其实,慕容这一路上已和她混熟了,对她印象不错,如今见到她的本来面目,更是大增好感,女人总是容易见面熟,所以对她的企求本打算和我商量,但见我这么爽快的答应,反倒吃了一楞。不过很快两个女人就聊起相互的衣着打扮,赞美对方的长相。(此处略去八十字,具体请看其他玄幻,内容差不多,无非是姐姐你好有气质,妹妹你也好看什么的,属于给情窦初开的男女练笔凑数用的,本书就省略此类废话,以后如此类推)

  现在小花子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猛男了。当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时,桌上的饭菜基本上已经被他风卷残云消灭了个精光。他觉察到我们惊奇的目光,依然神态自若,打了一个饱嗝,徐徐说道,“你们也知道我的实力啦,现在路上并不太平,小花子多惨啊,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在旁边保护,所以呢,现在我义务为你们当一趟保镖,每日只需提供食宿,外加纹银三两。”

  然而,我们似乎并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面对满桌的狼籍和怀疑的目光,他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半天头,憋不出话来。此时我突然发觉这个男人初见时给我的震撼感消失了,但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好感的魔力却无处不在,这真是天生的本领,偶尔显露的峥嵘,偶尔表现的白痴,偶尔耍点小聪明,偶尔又来点正义凛然,即便明知将来可能是对手,但是我也不由被这份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其实在场的众人也都不反对他的同行,不过是想要刁难一下他的自以为是。

  “我看我们不如结为兄弟!”小花子石破天惊的说道。

  “我们?兄弟?”大家全都为这个提议吃了一吓,猛男的表情尤为夸张,丝毫对小花子的好意不领情,“我们?你是女人呐!”

  “女人?女人怎么了?”小花子柳眉倒竖,把脸扑到猛男的面前,就差把对方的鼻子咬下来。“当年光明帝钦封的平安六天王,排第一的靖奴将军花天夜不就是女儿身吗?”她说的靖奴将军花天夜,曾是北魏东都世家女儿,当年女扮男装,化名花天气,与北上的光明帝结识于东都南郊的灞陵桥边,而当时光明帝还尚未登基,是个喜欢微服四下出玩的东宫太子,当日结拜的还有后来成为一代名将,也就是平安六天王之中的梁镜玄和徐道忌,不同的是花天夜英年早逝,在收复西京的战役中就是她独挡一面,和五原龙门达成了协议,最后以微小的代价成功占领西京,又在其后作为北伐军的先锋,在对北方民族族的战役中充分发挥其军事天赋,葫芦堡攻坚战、白川江的夜渡突袭以及在燕云大地上的千里迂回作战和最后率军突入马克楚楚大草原深处的斡难河畔逼迫北族九部十三翼签订臣服之盟,为光明帝日后统一北境创造了极有利的形势,可惜的是,回军后却不幸染病身亡,死后才知其女儿的身份,光明帝为其三军戴孝,恸哭七日,钦封为靖奴将军,并且大封其家族,这也就是现在的八大家中的花家。

  “不错,谁说女儿不如男?前有花天夜,现有小花子。”慕容也在一旁帮腔,并且立刻赢得了对方的欢迎,两个女人开始数落起猛男开来。

  “你,你,还有你,加上姐姐和我,今天我们就来个和州结义。”小花子有了帮手更是兴奋异常,她一一指了我们一遍,甚至不顾阿欢的表情。

  “好!今天我们就和州结义,看看是灞陵结义强还是我们的和州结义强。”慕容显然也觉得这两个人都来历不凡,况且作为燕室后裔对光明帝灞陵结义的故事显然是不愿落其后,为了将来的大事今天有心撮合大家。而且聪明的她面对阿欢脸上的难色自然也看在眼里。她把阿欢叫到身边。

  “阿欢,你过去虽然是我大哥的人,但现在你跟着我,今天我以慕容二家主的身份,纳你成为内家人,以后你就是慕容氏的子弟,我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的亲弟弟,名叫??慕容阿欢!”慕容郑重地向阿欢宣布。

  “扑通”阿欢双膝跪下,面触尘土,周围的眼睛此刻全都注视着他,但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我能感触的到此刻在阿欢身躯的上方,空气中发生的细微的震荡和波动。

  “阿欢蒙此大恩,感激涕淋,以后阿欢生是慕容家的人,死为慕容家的鬼。”没有推辞,没有虚伪的客套,阿欢抬头仰视慕容,目光明亮坚定,沉声立下了他的承诺。此刻我觉察到了另外两人复杂和异样的眼神。

  “好了,阿欢,以后就是一家人啦”,我上前把阿欢扶起,“拘泥于情分,反到显得你姐姐的用意了“。

  “今天我夫妻二人和弟弟阿欢有幸和两位义结金兰,什么身份和地位都抛开,大家把名字和生辰八字都报一下。”慕容转过身大声对众人说道,瞬间的裙袂飞扬,宛若当年英气。

  “好!人生得意不过有二三知己,我和小花子一路潦倒,蒙你们收留,而且还不嫌弃结为义兄弟,今天就让这和州小店在历史留名!”猛男转眼间豪气冲天,说出来的话也不再白痴,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连刚刚还和他斗气的小花子也为他的讲话点头嘉许。而身边的侍卫立刻去找店家要来香案和灯烛。

  片刻,大家就把名字和生辰八字报上来。轮到猛男时,他却狡谲的让我们先,我微微一笑,大家对此也不太在意。结果最小的小花子并不姓花,叫楚蝉衣,这点出乎我们大家的想象,原本以为既然她对八大家族的花家知之甚多,又叫小花子,应该是花家的子弟。而往上就是阿欢了,慕容阿欢。接着就是慕容,而猛男居然比我略大半岁。当了大哥的猛男显然又露出了本性,得意非常,在一旁跟小花子、阿欢和我开始摆老大的谱。只有慕容低头略有所思,“龙城壁!”,猛男名叫龙城壁!难道跟五原龙门有关系?龙门作为收复西京的功臣,后来又为光明帝平定京畿立下赫赫的军功,所以也如同东都的花家一样,被赐封为八大家,世袭北平王,从一品爵位,仅次于正一品的储君和当朝三公。

  “秦孤?”小花子摆脱了龙姓猛男的纠缠,来到我身边问道,“你真的是那个二十年来传闻中的天降煞星,平安朝的临川王?”等看到我点头承认后,小花子似乎得到什么印证,然而又像觉得有什么不对地摇摇头,但立刻就被一旁扑过来、兴奋异常的猛男,一把搂住脖子猛亲。

  “哇!临川王!小花子我们真是撞了大运了!当了临川王的老大,以后那还愁什么吃喝!”在预感到猛男的下一个动作后,我连忙把阿欢扯过来挡在前面,旁边的慕容笑的弯下了腰,而小花子则狂吐不止。

  最后,在猛男老大的带领下,一干人装模做样的履行了结拜仪式,然后又是一通海吃。晚上,当然小花子也没跟变态老大睡一个屋,她和慕容睡在一个房间。而我自然单独一个房间,由阿欢承担起了和老大同居一室的重任。

  真是奇怪,自从认识了这两个人,我的笑容也变的多起来。想到将来可能的兄弟萧墙,我突然觉得造物真是弄人,有意思,我对自己说。

  夜深,冷雨敲窗,万物皆在雨声之中。

  这家和州小店名叫??“汉南馆”,北人所开,依依汉南之意。我的房间在二楼,半夜里被梦惊起,披衣起床,将临街的竹窗支起,看满城烟雨晦暝。

  梦境中女子的面目依旧透明,那是一个我无法认知的世界,我们在其中穿梭,追杀和被追杀。

  “这场战争谁会赢?进化者?还是人类?”我问。

  “谁赢并不重要,对我们来说,人类和进化者不过都是蝼蚁!”回答冰冷无情。

  “有谁知道时间在宇宙空间中是怎样流转的?”我喃喃自语。

  “你错了,应该是宇宙在时间的流逝中是怎样存在的!”

  这是梦境中的最后一句话,我为之思索而醒来。但是,即便醒来我也思索不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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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04: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岭南一夜雨,潇潇冷千山。行人武藏野,落落春夜寒。

  人生寄一世,堪付几件事?收拾天与地,携酒卧白云。”

  (临时瞎凑了一首诗,让大家见笑了,写的不好,以后再改)

  “好诗,好雅致!”檐外飞过一角裙袂,来人打断了我的诗兴,而我一向敏锐的直觉在刚才竟丧失殆尽。

  好强的感应!来人不再是白天的窄袍紧袂,而是一袭绛黄色罗织镶花边的宽袖大袍,其质地轻薄、透孔,凉爽舒适,正是过去的山南贵族喜爱的轻罗披衫,而袍服上所印的主花纹是蔷薇,花边中的鸾凤、云气纹则是在罗的质地上以工笔精绘而成、具有写实和变形的纹饰,典型山南宫庭画的风格,再加上袍服内着的锦衣绣裳,腰束的彩带,以及如墨汁般发亮的长发,在这雨夜的汉南馆竹楼中,风飘袂起,五色灿然,惊似天人!

  白天我记住的是那双惊心动魄的眼睛,今晚显然我记住的将是更多的东西。这只美丽的生物让我感受到的第一眼和慕容不同,这是最纯粹猛烈的视觉冲击,更让我兴奋的是她的全身散发着浓烈袭人的同类的气息。

  “你是谁?”,我从刚才的冲击中醒来,面颊上的那只独眼此刻一定如冰针般清晰刺目。

  “爱新觉罗.元.太真”,唇齿之间轻轻吐出的是让我吃惊的姓氏!同神州历史上无数曾经显赫过的姓氏相比,“爱新觉罗.元”绝对是最神秘,也是最恐怖的姓氏,尤其对于人类!

  时间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神州大地正经历着自神化时代以来最纷乱的时刻,大大小小数百个国家林立在这片大地上,在历经了五百年的战乱后,最后剩下九个大国争雄天下,而五百年的战乱,更是让大量拥有超越人类力量的魔族出现在人类的政治舞台上。他们从人类中魔化出来,又各自为不同的国家参与政治和战争,但是随着权力的增大和力量的增强,他们不再满足于仅仅作为配角为人类的欲望而战,魔族们更渴望自己成为神州大地上的主角,而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浩劫则就此来临。而“爱新觉罗.元”氏则顺应而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作为魔族只能从人类中魔化产生,而不能代代遗传的特性,因此虽然五百年的乱世造成神州大地上出现了前所未有之多的魔族,但和人类相比数量毕竟还是绝对少数。但是“爱新觉罗.元”则是唯一一个能将魔族特性遗传给后代的另类,加上其能力的强大,并因此在全魔族中被隐隐奉为正统。而爱新觉罗.元.武尊则更是其中的翘楚,他立下重誓要在神州大地上建立起一个全由魔族统御的帝国,并因此召集天下魔族向人类发难,当时神州大地上原本勾心斗角的九国突逢巨变,其皇室被手握重权的魔族满门剿灭的就有六家。因为大约一万个人类中才可能有一个可能出现魔化,为改变魔族在数量上的劣势,一时间,人类惨遭浩劫,神州四处,满城被屠的惨剧,几乎比比皆是。当时天下魔族军号称有十万神魔,而人类的数量则急剧下降,眼看人类危在旦夕,剩下的三国皇室抛开旧怨携手对抗魔军,并且在一些有识之士的建议下,诏告天下,在各地发动民间的力量组建军队打击魔军,同时对那些刚刚魔化的人类只要一旦发现,决不留情,无论他是谁,连当时站在抗击魔军第一线的也是义军的最高领袖中山国的圣德太子,在发现自己出现魔化症状后,立刻命令属下将自己杀死,以身殉职。就是采取了这样一系列措施,既断绝了魔军的来源,又在战斗中消耗了魔军的数量,人类在对抗魔军的战斗中逐渐挽回了败势。最后在东南的云梦大泽中,人类聚集了近百万的联军围困了魔都金镛城,在付出了巨大的死亡代价后,全歼了包括魔皇帝爱新觉罗.元.武尊在内的三千精锐魔军,之后在神州四处的魔军相继溃散,魔族也纷纷逃逸,或死于战火,或隐于人群之中。之后又经历了十年对魔族的捕杀,魔军的残余被消灭殆尽。

  这就是史称的“黄道之乱”,“黄道”正是元武尊开国的年号,历时六年零七个月,战后虽然没有具体的数字统计,但当时神州大地上的人类只剩下了约四分之一,遍地是尸体,十村九空,而过去的皇室力量也在这次“黄道之乱”中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自神话时代以来的第一拨所谓神之后裔的皇室贵族由此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这为后来民间武装的崛起创造了条件,几十年后其中的一支轻松地夺取了天下,开创了神州大地上的第一个帝国??“汗”。

  而从此后的魔族更是几乎从历史舞台上销声匿迹,爱新觉罗氏更是成为了禁忌。这以后的魔族绝大多数采取了默默地隐藏与人类之中,顺应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个别不甘寂寞的魔族在人类的政治活动中一旦被发现,结局往往很惨,而在民间,一旦发现有人出现魔化,则就地毙杀,无须通报官府,已成为千百年来的成文。甚至为了打击仇家,诬告对方是魔族也成为其手段之一。

  就这样一千年过去了,爱新觉罗.元氏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时候,三百年前却从一名被发现处死的魔族身上发现了一本名叫“十万净龙经”的奇书,据说是根据当年的十万神魔的事迹写成的,被奉为魔族秘密的典籍。唯恐这是魔族再次死灰复燃的前兆,当时的大鄢朝皇帝下令此书为禁书,全国禁阅,有违者满门抄斩!而我则是为了查证自己的身世,两年前花重金从内廷的大藏宫中托人秘密带出,才知道魔族的这么一段历史。

  所以,当今晚从对方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个姓氏时,我的内心还是震骇不已。对方既然叫爱新觉罗.元.太真,那就应该是元武尊的直系后裔,魔族的皇室成员。不过我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起伏,即便是同是魔族但各自拥有不同的特质,而敏锐的感觉和超常的冷静无疑是我和她的不同。

  爱新觉罗.元.太真对我的反应也颇为吃惊,不过她很快就把我当作一个刚刚魔化不久,对魔族还一无所知的新丁。

  “也许你是第一次接触我们,让你在人类中孤单这么久是我们的失误,我族的宗旨是要让每一位遗散在人类中的同胞回到自己的家中,免遭人类的伤害,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从此你将不再孤单,”她的语言配合形象的确很蛊惑人心,“白天我们刚从人类的手中解救了一位族人,对于你的帮助我表示感激,从现在起你回家了。”

  “其实白天不用我帮助你也可以走掉,那些士兵绝对拦不住你”我说道。

  “不错,以个体的力量人类绝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就整体而言,人类要比我们强大的多,尽量减少人类的注意,没必要跟他们正面交锋,今天你做的不错,但以后千万要注意保持低调,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不引起怀疑”,元.太真语气中暗含责备,估计是对我白天拒绝了她的那声“走”。

  “我看你身边的那几个人类都不是普通人,你平时和他们相处务必要小心,不要露了身份。这次我本是为了族中急事北上,未想确在这和州遇到你,又遇到落难的小石,顺便将你们接引一下,你这儿情况还好我放心,但事情紧急,小石我不方便带他北上,所以只能做短暂停留,希望他能暂时留在你这里,以后我再来接他?”

  “小石?难道是小石头?”我问。

  “不错,你放心,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明天我就带他过来,至于和你身边的人怎么解释,我会安排的,”看我没有拒绝,显然她很高兴,“记住,不论你过去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历,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神族的一份子,这才是你真正的身份,包括你的亲人朋友,你对他们都必须保持秘密,连最亲密的人也不能透露半点口风,过去有族人因为不能割舍这些,最终弄到无法收拾的结局,这是有很多例子的。还有,在以后你也许会见到更多的族人,但在公开场合一定要记住不能相认,即便是对方遭遇到不测,我刚才已经讲过了,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毕竟我族的数量太少,失去一个就少一个,而且一旦暴露就无法挽救,作为神之一族,我们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生存下来,保存力量。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下!”说到这里,对方漂亮的眸子深处滑过一丝忧郁。

  我似乎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类似的话,是在梦里吗?还是在那无法预测幻觉中。虽然连对方也承认了我魔族的身份,但我内心深处却隐隐对这身份有些抗拒,难道我过去苦苦思索的问题,就因为我是个魔族而全都解决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出生那天,就可以把我定为魔族而处死,当年的光明帝想要保全我也是不可能的吧。况且当年也只是把我当作不详的妖孽,和天降的怪物看待,毕竟魔族是要籍由魔化的过程产生,而二十年来在我的身上并未出现过什么魔化现象,这点我比谁都清楚,即便是魔族皇室的爱新觉罗.元氏最初也是魔化产生的,我和爱新觉罗.元氏也扯不上半点血缘关系。我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魔族,那我究竟应该是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些疑问我不能向她提出,而且从她那里也得不到答案,只能留待以后。

  “我感觉的出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才,为了你的将来我必须向你说明一些神族内的事,“在对我细细观察了之后,爱新觉罗.元.太真若有所思地说,“神族内现在有五个宗族,每个宗族都有自己的族人,这些都是历经千年的神族后人,主要是当年追随我神族皇帝元.武尊洒血疆场的功臣,其族主被称为出世间的神王,意思就是指一般不插手人类的事务,平日只负责自己族人的培养和支援,而另外还有四个神王,被称为世间法王,一般只任命人类魔化的精英担任,他们在人类社会中担负着秘密支持神族的重任,负责统率和接引一千年来由人类魔化产生的神族子民,这也是我神族最艰巨的任务,他们忍辱负重,历经无数考验,力求混入人类社会之中,有的甚至已经在人类中极有地位和势力,”说道这里元.太真停顿了一下,以无比自豪的语气说道,“但是爱新觉罗.元氏则是神族中的唯一的皇室宗族,作为出世间的神王,是武尊皇帝的直系后裔,历任神族大神王均由爱新觉罗.元氏担任,本任大神王爱新觉罗.元.太极正是家父,现在我任命你为爱新觉罗.元氏的宗人卫,以后你就是神族皇室的宗族卫士了,你可愿意?”

  她这后来的一翻话,让我觉出一些端倪,魔族内部出了问题啦,五个宗族?难道经过了一千年,除了爱新觉罗.元氏,魔族又出现了能遗传魔性的宗族?而且这些宗族具有了威胁皇室的能力,要不为什么她会招收我进入爱新觉罗皇室的宗人卫?这本来应该是四个出世间法王的职责。如果果真如此,那我的特性也许能得到解释。

  “你可愿意?”对于我的迟迟不回答,她显然没有料想到,于是再次加重了语气问道。

  “能得到太真公主的赏识,在下实在感到意外,不过秦孤的身份的确让在下难以立刻答应,还望公主见谅!”我索性坦明身份。

  “秦孤?”果然,这回是她吃了一惊,魔族的公主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平安朝的临川王秦孤?”元.太真是真吃了一惊。毕竟身为平安朝皇室的我如果真是魔族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可以草率决定的事,更不是区区宗人卫可以打发的,弄好了对魔族大有益处,弄不好则会出大漏子。

  “原来是临川王殿下,太真刚才失礼了,”爱新觉罗.元.太真款款作揖,语气也和刚才大不一样。夜晚的灯火,以及一身的衣衫,和其容貌真是非常相宜,所谓女子着衣,不贵精而贵洁,不贵丽而贵雅,不贵与家相称,而贵与貌相宜。这位魔族公主的着衣算是得到其真髓了!

  “殿下这是要上东都?”果然聪明,知道我的身份,立刻就想到了我的去向,看来魔族对平安朝的局势也是暗中窥视着的啊!

  “既然我们已经是自己人了,那么殿下此次北上如果有需要的话,神族子弟将竭力相助”,很快就找到了共同点,魔族公主办事也的确很有效率,“至于殿下的在神族中的职位,小女子就不能自作主张了,需要禀报家父和各位神王,不过请殿下放心,殿下到达东都之日必有佳音”。

  “呵呵,这事不急,只是有劳公主了”,我努力挤出笑容道。奇怪与猛男老大和小花子在一起时笑容是那么的容易,现在却那么的难。

  “那么小石的事,明天就说定了?”

  “说定了,你明天带他过来吧”。至于她北上何事这么着急,既然她不说,我也就不问,不过想必和我刚才猜测的有关,魔族内部出现了问题。

  和来时一样,对方走时也如同鬼魅一样消失,外面依然下着大雨,而她能衣衫不湿的来去,其能力绝对惊人。

  早上起来,就看见龙老大,一手持蟹螯,一手持杯,在楼下芭蕉树旁的竹椅上怡然自乐,头顶居然还用一匹宽大的芭蕉叶做了顶伞,正好将自楼檐上滴下的雨水引开,真是好心情。

  “老二,早啊”,看见我下楼,他笑着向我发出邀请。

  接过酒杯,我一饮而尽,好家伙,酒一般,可杯子却是一只犀角杯,昨晚我还看见店老板不停地在柜台里把玩,显然是心爱之物,怎么才隔了一晚就被他搞到手了?也许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吧,况且面对这么一张气宇轩昂、满是最诚挚的笑容的脸,我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们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喝酒,不怕醉死啊!”听声音就知道是小花子,她和慕容也刚起来。

  “醉死即埋!”猛男夸张地高呼。

  “呵呵,世上有坐怀不乱之君子,人间绝无不饮酒之豪杰”,我笑吟吟的在旁边道,有时看他们两人斗嘴,我居然会觉得心情很放松和开心。

  慕容笑盈盈的来到我身边,最近她的变化也很大,在小花子的影响下,过去对我还有点惧怕的她,现在能很自然地和我相处,并且笑容相对,难道我的改变对她的影响真的那么大么?

  此时阿欢从店外面走进来。一大早他就出去安排上路的事情,从现在起我们就要开始陆上行程,马匹是绝对不能少的。而和州以北就是就是当年山南国的王城所在,今平安朝岭南五府都护府的置所越州。治下包括安南经略府、苍梧经略府、以及元江府、善阖府、乞蓝府,分别治管岭南百越诸族中最大的五部,而今阿欢带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原本在我们的行程安排之中下一站的越洲如今却不能成行。今年开春以来,越洲以北的苍梧经略府出现叛乱,越族苍梧部聚集族众在横亘北地和岭南的十万大山之中竖起反旗,而苍梧经略使所率的三万府兵在连绵的十万大山中遭遇到了叛军的引诱和伏击,已经在上月底全军覆灭,如今苍梧全境已在叛军的掌握之下,由于消息闭塞,前几天才传回到越州。昨晚,和州经略使阿帝萧已奉命带兵深夜冒雨北上越洲作战,现在前往越洲的大小道路均已关闭,其他三府的援军也已经开拔。

  十万大山,作为岭南和北地的天然屏障,从大鄢朝起数百年来就是南北的兵家必争之地,越族北上要穿越它,北朝南下也必须经过它,而密林覆盖下的连绵近八百里的群山,更成了苍梧越族人极佳的生存和作战场所,同时也造就了他们生性刁悍和反复的性格。而一旦穿越了十万大山,南就是水草丰美、物产丰富的武藏野,北则是商贾市集忙碌、盐铁工艺繁华的神武川。正是考虑到此处是帝国南疆的门户,三年前光明帝破格任命了自己的义子,也是自己亲手在军中带大,以弱冠年纪就随同自己转战天下,有“军中之冠”美称的神策军大统领关白为神武川大都督。估计此次苍梧越族的叛乱不会持续太久,多则半年,少则数月,如同过去历次叛乱一样,越族在取得战争初期的一系列胜利后,等到东都下决心动用神武川数十万精锐的川军南下时,就距离双方坐下来谈判不远了,越族会提出自己的要求,而东都也会考虑到南疆的稳定而采取安抚的手段,这样武将退场文官登台,在几个回合的谈判和交涉中,双方都获得可接受的条件,于是岭南各地再次恢复安定的局面,接下来就是对有关官员的奖惩,有人欢喜有人悲,只不过的是几个月的时间是我们却耽误不起。

  以目前的力量,阿欢、慕容以及龙老大和小花子,再加上几个王府侍卫,对付一般百人以内的小队不成问题,可是如果在乱军之中,误入两军交战的范围内,那这点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采用阿欢的提议??改道!

  改北上为继续东进,取道元江府,过罗州、静州,然后向南绕过号称幅员千里的云梦大泽,也就是当年魔都金镛城的所在,然后转东北上,经永嘉、丹阳再至广陵都督府,继续北上淮南、豫章过扬州大都督府,然后西北上青州、衮州和义州,才能进入东都,途径百万人口的上州三个,五十万人口的中州九个,二十万人口左右的下州则数十个,名山大川更是不计其数,较原计划多出近一千里路程以及一个月的时间,但比在和州坐等半年或数月还是值得。当然计划还是有人反对,龙老大在绝不和我辈胆小之徒同流合污,损及一世英名的理由下,甚至收拾了包袱(奇怪的是他原本无一物,何时来包袱?)出门要独自北上,但最后在兄弟情意下,尤其是不忍想象我辈四人孤零零的身影后,更因为身为老大的责任,因此毅然折反回来,毕竟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既然计划定下来,大家就立刻行动,收拾细软,准备上路。然而,此时有客来访。
爱新觉罗.元.太真头戴乌纱幞头,上着小袖宽领衣,下着条纹锦镶边长裤,足着软底漏空锦鞋的一副女扮男装形象,翩然进门,双目顾盼,迎面就朝我作揖笑道:“啊,杨兄,别来无恙?”,她的身后则是小石头魁伟却又卑恭的身形,和昨日比,今天他显然从头到脚都整理了一翻,如刺的胡须也刮净了,但依然是一身下人的装扮,只不过却和昨神情恍惚大不同,谦卑中夹杂着刚毅,让人几乎不能相认。

  “杨兄?”在场的众人全都迷糊了,只有元太真依旧笑逐言开地把住我的手,整个似乎是许久不见的挚友,今日在异乡偶然相逢的惊喜。不能不佩服她的演技,在场众人除了龙老大和小花子和她没有见过面,加上她的装扮以及显然在身材和脸庞上作了点手脚,其余的人都被她迷惑了,就是我如果不是因为同类的气息,恐怕也要被她这副翩翩少年的装束要想上半天。

  “真是想杀小弟了,当年西京一别,音讯断绝,原以为就此和兄天隔一方,未想却在这和州相遇,真是天意!”不容我讲话,元太真真是把戏作足了, “当年西京作赌,这奴才原是小弟输于杨兄的,今日终于物归原主,小弟也算了却一翻心愿啦,还不过来,见过你的主子!”元太真对小石头喝道。后者立即一个大步过来,兜头拜倒在我面前,大声道“奴才石敢当,拜见主子”,好家伙,拜倒都这么大个,几乎到我的胸。

  “杨兄且在此休息,待我过去办点事,稍后就回来再与兄把酒言欢,”魔族的公主翩然而至,又翩然然而走,走到门口,居然还回首给大家一个美若惊鸿的眼神,留下一干人大眼瞪小眼,把问题立刻全都抛向我。

  “杨兄,刚才这是个女人吧?”龙猛男咽着唾液,语无伦次地居然叫我杨兄,显然没有从刚才魔族公主的回眸中清醒过来。

  “这个妖精是什么人?居然穿成这样,也不知羞!”小花子显然忘了自己昨天还是女扮男装的过去。

  “殿下,此事怪异,据我所知殿下从未去过西京,在此时此刻出现这种怪人怪事,而且此二人有些面熟,应当提防有诈!”阿欢看人做事的确细心,恐怕已看出二人的来历。

  慕容在一旁不说话,但她看我的眼神里只有一个问号,她在等我的一个答复,一个让她能接受的答案。以她的细心和聪明,一定也看出这两位不速之客就是昨日的逃犯,长史李惊蝉所说的魔族,而这个答案从昨天她就在等,为我作出救援二位魔族的决定,以及后来甚至不惜和官兵交手,她就一直在等我的解释。只是事关重大,途中一直有外人,所以才没有开口问。

  我的脑袋此刻迅速地转动,衡量利弊以及得失,我相信如果我不说,阿欢也不会说出来,当然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暗中注意和调查,甚至报告大舅子慕容风骨都极有可能,如果是这样我到放心了,大舅子本就是一个为了实现目的可以和魔鬼做交易的人,况且他或许比谁都更早知道我的身份,我们之间只不过心照不宣罢了。那个仪容秀雅,风姿不俗的男人虽然不是魔族,却绝对有一颗魔族都比不上的心!这点和他的妹妹,我的爱妾慕容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后者外柔内刚,生性虽然骄傲任性,但心地却极为纯洁和善良,为了家族的利益下,不惜以侍妾的身份服侍我,对我百依百顺。而我则就是为她的外表秀丽典雅,内心却藏着一份忧郁和倔强着迷不已,我所能深深感触摸到的是她心底的一丝略带生涩的敏感和脆弱,至于为什么倒不清楚,总之其中含有一种令我紧张的东西。是的,我喜欢她温暖的身体,喜欢静静爱抚她的秀发,喜欢听她睡着时轻微的喘息,喜欢她把鼻尖顶在我脖颈上,鼻尖凉凉的感觉,喜欢在夜晚抱着她,从她的肩头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的月亮,然后试想自己置身何处,试想何人会为我哭泣,那恍惚是极其、极其遥远世界里的事情,简直像是发生在月亮或其他什么地方。归根结底,是一场梦。手伸得再长,腿跑得再快,我都无法再回到那里。每到此时我都本想对她说点什么,但终未顺利出口。

  “误会,误会,这人肯定是认错人啦!”我干笑道,心里不由暗骂这魔族公主白痴,就想出这么一个馊点子。同时我感到慕容在为我的谎言而暗自伤心,虽然她竭力不想使我感觉出来,但我还是感觉到了。

  周围砖头接连拍来,我应接不暇,而小石头低头、垂眉、束手站在我的后面,似乎事不关己,想置身度外?

  “有现成人证在此,你们为何不问他?”我把火引向小石头。

  果然,一公一母两只猴子立刻跳了过去,可惜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威逼利诱或者张牙舞爪,小石头只有一句话,“主人的确三年前在西京把奴才输与了这位杨公子,也就是奴才现在的主子”。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等那位女公子回来问个明白?”连慕容和阿欢都对那两个凶人的行径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提出这么个解决的办法来,而我当然赞同,因为我知道对方是绝对不会再回来的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几个时辰了,换我躺在那张竹椅上,慕容和阿欢已经再次吩咐侍卫们收拾了一遍行李,小花子也斜靠在楼下的柱子上打着哈欠,而龙猛男依旧精神奕奕地在小石头身边蹦来蹦去,可惜他碰见的是一个个大嘴严的石头!

  “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再等下去,恐怕去元江府的路也要封了。”我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并立刻得到阿欢的支持。于是大队人马上路,龙老大也重新背上了他一夜之间变出来的包袱,而小石头自然跟我寸步不力,看来元太真把我的底也给他交代过了,毕竟他现在只能跟着我,这样反而让我更难以有机会向慕容解释。

  平安朝光明四十五年春,由于苍梧越族的叛乱,我们因此踏上了另外一条通往东都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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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06:02 | 显示全部楼层
梧桐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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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给王兄奉咖啡~~梧桐慢慢来看~~~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心比黄花瘦......2008-4-20 17:01:00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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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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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字看完,眼都花了~~~真的佩服楼主超乎寻常的想像力了啊~~~

撷取湖光,盈窗翠竹千枝秀 扑来山气,映面流泉一色澄 ---醉吟子老师惠赠2008-4-20 19:23:00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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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水一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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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一下楼主,强悍,得好多万字吧

比较佩服能写长篇的~~

待我慢慢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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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出了和州城,我们和另外一群因同样原因改道的商队会合,在乱世为了路上的安全,大家自然的走在一起。

  青衣川在和州城外就改道南下,而我们跟着商队,沿着武藏野上帝国开辟的驿道,朝东行进。一路上起伏的丘陵,到处是精耕细作的土地,而驿道两旁的树木也已经萌发出嫩叶。安南的越族早已北化,放弃了过去游牧生活,这点上跟苍梧、善阖和乞蓝的山地越族不同,而元江的越族却依然过着游牧的生活,所以岭南五府中安南是最富裕,也是和北朝关系最密切的。当然元江府的越马却是因矮小但负重强、脚力好在帝国中享有盛名。

  在丘陵平原中行进了两天,就在要出武藏野进入元江府时,露营的人们在睡梦中被大队人马行动的声音惊醒。这是遇上了前往越州作战的元江府的骑兵,人数估计有五万左右,登上近处稍高的丘陵,远远望去,夜间火光自东边向西延伸,照亮了一望无际的平原,整整折腾了大半夜。

  早上起来,大伙都在谈论昨晚军队过境的事,暗自庆幸作出改道的明智选择。随着进入元江府,耕地不见了,周围已是一片灰色的牧场,一点农家的炊烟也看不见,当晚却再次被军队惊醒。大家慌慌张张的从露营的帐篷里跑出来,成百上千的战马,风驰电掣,倏忽而过,天空中没出月亮,天际一周的亮光像烟雾一样飘渺不定。而马队就像黑色的河流向着和州的方向奔流而去,相隔不久,又一队马队跟了上来,就这样,一队接着一队,源源不断。

  “打仗了,打仗了,”

  当马队最终消失在夜色中后,商队中的人们小声商讨着。这支刚过去的马队绝不是昨晚官家的军队,没有谁能说出它的来历。就在人们纷纷猜测,而拿不定是继续往东走还是往回走时,夜色里忽然又传来了大队战马的嘶鸣和急促的马蹄声,这次更是连其方向都分不清,只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大家急忙收拾东西上马,决定逃离战场。然而,往东走,东边就会出现军队,改道西走,厮杀的战场又转到了西边,大家四处逃窜,甚至几次撞上商队中的自己人。就这样一整晚都在东奔西走,到天亮时,商队已被冲的七零八落,我们一行和另外一些商队中人又回到了昨晚露营的丘陵下面。

  “不要乱逃了,我们只管朝东跑,大家跟我来“,龙老大奋身大喝道,纵马率先向东驰去,小花子紧跟其后,而阿欢和小石头各自护着我和慕容也冲了出去。

  然而等我们冲上丘陵,迎接我们的却是上百只乱箭,队伍中立刻有人中箭落马了。对面山坡上数百名骑兵伏在马背上迎面疾冲而来,而右边山丘轰然一声巨响,一束火光冲天而起,与此同时,后方传来沸沸扬扬的一片嘶喊,厮杀声在丘陵中轰然大作。而我胯下的马突地中箭跃起,将我高高的抛到了后面,此刻龙老大和小花子已经看不见踪影,我只能伏在丘陵的角落,四周全是马蹄交错、刀枪磨檫的声音,不时有扬起的尘土溅落在我身上,而冲天大火在不远处熊熊燃烧,在火光的照耀下,越来越多的马队挤进此地,刚开始还能迅急地来回冲杀,后来则基本上马头相交,人影幢幢,而更多从马上摔落的身体重重的掉在地上,杂乱的马蹄又立刻踏过,看来此处已经成为双方主力酣战的场所。

  阿欢护着慕容以及小石头的身影最初还在不远处,试图冲过来,但随着交战双方在此陆续投入更多的兵力,他们的声音和身影也逐渐远去。

  而此刻我全身都丧失了力量,幻觉又来了,满目是刺眼的强光,崩裂的巨大星体,急速向后流逝的宇宙星尘,虚幻和冷酷的战场,无数的生命如同焰火般在他们的杀戮中消逝。

  当我最后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推开压在身上的几具人类的尸体,周围已经看不见活着的人烟,等我的右眼逐渐适应了中午耀眼的阳光,蹒跚着站起来时,惊动了不远处几匹依旧守侯在死去主人身边的战马,它们打着喷嚏踢着蹄子联袂跑到了更远一点的一块山包上。而四围的原野经过今早的厮杀,已经看不见一块完整的草皮,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沙底的土地,四处横呈的尸体和以及渗透进地里暗红的血迹,都映射出像燃烧一样的红光。我缓缓向东行进,穿过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了一座小山,又穿过一片草地。

  四下野地里是大战之后的一片死寂。

  不知走了多久,大约下午时分,从远方又传来一阵阵的厮杀声,估计今早的战斗又转移到了这附近。我爬到最近的一个山包上,看见旷野里两支马队正在捉对厮杀,很快其中一支就溃败了,看来这里已经是今早战斗的尾声了,溃败的队伍没能逃远就被追上围住,胜利者用马刀和短戟将其逐一戳倒在地,并发出胜利的欢呼。

  我决定立刻起身离开此处,但是已经晚了,几支带羽的箭射落在离我刚才藏匿处不远的沙地上,马队分两个方向朝我迅速包抄过来。

  在一番徒劳的奔跑后,我决定放弃了,停住脚步回头面对越来越近的追兵,我几乎能看见对方冷漠的眼神和举起的短戟,想到那件冰冷的物件马上将要捅进自己胸膛,将自己钉在脚下的沙地上,想到自己难道就这样结束一生?那么多还没了结的问题,东都三元宫里死去的平阳公主的面容、青衣川边初逢慕容时的四围的野花以及秋露台上我仰望了二十年的夜空,此刻全都无比清晰的重现在我的眼前,对了,还有那位刚结拜的义兄龙老大狡谲而白痴的脸,那位将来最大的对头,这下在未来的岁月里他可会为失去我这样的一个对手而寂寞?想到这里我笑了,而那些曾苦苦追寻的答案,也许终其我一生也不会有结果,那么就这样离去对我来说也并不是个坏事。

  我几乎能听见对方刺出的短戟的风声和感觉到战马冲近后扬起的尘土,我闭眼静等最后一刻的来临。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合眼后有风拂过面颊,我竟能目视到无数奇异的光影在黑色无边的背景中旋幻出不可思议的图形,原来闭眼后的世界居然是这么的美丽。
眼皮后面有世界,山河大地属微尘,何况我这渺小的尘中之尘。

  “难道你打算就这样闭眼一直到死?”

  耳边听到仿佛沙砾般的声音和感受到浓重的化不开的气息。我惊奇的睁开眼睛,头顶,漂浮着一朵头骨般的云彩,挡住了耀眼的阳光。

  “别看了,都死了”,沙砾似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一个骑将,头戴有护耳的兜鍪,身着明光铠,一手持握一柄大战戟,一手提缰,由于胸前的两块铜铁制的圆护,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发出刺目的光线,以至仰视的我看不清其眉目,但从声音和骑在战马上的身躯异常彪悍雄健来看,大约三十余岁光景。

  四下横竖躺着近十七、八具尸体,其躯体的要害部位均有个血窟窿,汩汩的鲜血仍在流淌,伤口全是一击毙命。

  “都是你杀的?”从对方的气息我已经感觉出眼前这个男子是一个魔族。

  “这些人类不死,你就死了!”男子的声音略带轻嘲的口吻。此时我注意到那些死者和他的有护耳的兜鍪上都有着相同的徽纹。这个徽纹既不是平安朝的三色鹫尾花纹,也不是越族的双翅螭虎纹,而是一只盛血的头盖骨碗纹。看来他是杀死了己方的这些人类士兵而救了我。

  “还不想死在这些人类的手下,就跟我走!”对方用手嘬嘴打了个唿哨,将不远处一匹刚失去主人的战马唤来,用持战戟的手牵过缰绳,示意我上马跟他走。

  一路上,这个彪悍的男人主动用他那独特的嗓音,简要地向我介绍了自己。原来,他本是善阖府南部靠近门域的砍柴人,六年前因为一桩冤案,家中妻儿全被对头害死,而恶人又勾结当地衙门将其打入死牢。在怨愤交加之下,精神受到刺激,他在牢中狂乱发作,并导致魔化,在挣脱镣铐,撞毁囚笼,杀死狱吏,单身闯出大牢后,他杀死了仇人一家,成了善阖府全境通缉的要犯。就在这走投无路的时候,他遇上了当时孤身前往门域的魔族大黑天神王,为其所救,并在其帮助下隐姓埋名来到了元江府,后来干脆加入了当地的一支马贼,靠着惊人的武勇和胆略,几年之间就成为元江一带马贼们的首领,在经过数次重创前来围剿的府兵后,不仅占据了几个县镇作为据点,而且收买了不少本地籍的官府人士,互通消息。此次趁元江府军参加苍梧的平叛,他和留守罗州的越族人相约起事,率马贼和越族军队尾随偷袭了西行的官军,虽然己方只有万余,但由于夜色的掩护下,近五万元江府军措手不及,睡梦中被歼灭了大半,剩下的也尽数归降。刚才我看到的就是他亲率卫队追杀逃走的元江经略使,并将其最终斩杀。可是没想到我突然的出现,当他感觉到我的魔族身份时,拍马单骑追来,于千钧一发之时将我从死亡中救了下来,由于自己曾经的遭遇,为了保险,他索性将追我的十几名自己的卫兵也一并杀死。

  男人和我骑马缓缓走下山坡,山坡下数百精悍的马贼骑兵,全都将马刀和战戟朝下向其行礼,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对我,以及对刚才十几名士兵的下落有什么疑问。

  “把这里收拾了,召集大家在这儿等我。”男人对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下令道。

  等士兵们四下散去打扫战场,他和我信马由缰的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停住。

  “我叫段僧弥,你叫什么名字?”在眺望远方的山冈和天际的浮云一会儿后,这个叫段僧弥的魔族回过头来问我。我也如实说了自己的名字。

  “秦孤?情孤?”段僧弥细细玩味了一下,似有所悟地道,“好名字!你是六年来我遇见的第三个族人,第一个当然是我的恩人,神王??大黑天护法!”说到这里,这个刚才杀人都不眨眼的男人,口吻却变的极为尊敬。“六年了,不知道从门域回来没有。不过以神王的旷世神功,出入门域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

  门域,位于比神州最南端的善阖还要南的地方。从西到东绵延着数千里的大雪山,终年积雪,山顶皆是如刀削的界峰直插云中,从山下望上去,就像一道从天到地的冰雪城墙,横亘在神州的最南端,如同一扇天门阻断了人们与雪山那边的联系。这些大雪山千年来没有一个凡人能够翻越。在神州的传说中,创世的万神之殿就建在被尊称为圣山的雅拉香波圣山和格萨尔圣山等数十座圣山簇拥的门域。而六年前,魔族的世间护法王大黑天神,为了要解开心中的疑问??“魔族和人类,谁才应该是神州大地的真正主人?”决心孤身前往门域要向诸神求的结论。也正是那个时候,在前往门域的后藏山谷,大黑天王救下了当时逃难的段僧弥。

  听段僧弥讲述大黑天神王前往门域的故事,我对这位魔族的神王不由有了一丝敬意,为了解开心中的疑问,要向诸神求证!这种精神和刚才一心求死的我相比,实在让我觉得汗颜。

  “第二个,是我在罗州城打探消息时遇见的,当时他被全城的人类捕捉。我本打算晚上潜入牢中救他出来,然而可惜的是,当晚他就被处决了。死后第二天在全城游街示众,死体已经被糟蹋的不成形状,只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上天!我就恨我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救他,虽然我也知道当时如果我出手的话,结局就是第二天游街的尸体再多一具,可是我恨我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段僧弥手里握着的长戟因为用力发出嗡嗡的响声

  “所以你才要不断的增强力量,才不惜借此次机会从人类的手中夺取元江府?”我说。

  “不错,利用愚蠢的人类拿下元江,而我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一个马贼,一个作乱的野心家。”看着从远处陆陆续续向这里聚拢的部队,有打着盛着鲜血头盖骨碗旗子的马贼的部队,也有双翅螭虎纹的越族军队,都是骑兵,毕竟元江是有名的牧场。这些队伍走过我们附近时,都会有带队的过来敬礼和打招呼,而段僧弥只是冷冷的回礼。

  “而你则是第三个,当我发现你时,我知道自己必须救下你,恩,还好我救的及时。”

  “那些死了的士兵,你怎么向人类解释呢?”我仔细看着过往的部队,希望能从中找到慕容和阿欢的身影,对龙老大我则毫不担心,这是个命大福大的人,对他我有着奇怪的信心,而小花子和他在一起也不会有问题。只是这次我没死掉,那么将来交起手来,对作为对手的他,我不知是否还能有这样的信心?

  “犯上作乱,就地处决!”他的回答很简单。我本还想说什么,然而一瞬间,我们两人都觉察到了同类的气息,两人同时纵马奔向正从这山冈下走过的一支队伍。

  这是一队押送俘虏的队伍,我们一眼就看到了小石头。一张大网将他罩的结结实实,几个骑马的马贼在前面远远的用绳索拖拽着,似乎都有点躲着他,不敢靠近。估计为了擒住他费了不少力气。

  当我们靠近时,小石头不再挣扎,抬头望着我们。眼里有惊喜,有期盼,也有疑惑。

  段僧弥冷冷地看着他,但我能感觉到他眼神里蕴藏着的火焰,那是兴奋的像挖到宝似的喜悦。

  “放了他!”段僧弥阴冷的眼神让马贼们刚说出口的“可是”两个字后就没了下文。

  重新获得自由的小石头,揉了揉手腕,自然的站到我的身边,没有吭声,谦卑和惭愧,另外带着好奇的神情不时打量段僧弥。

  “你们认识?”段僧弥奇道。

  “他叫小石头,还有几个,被乱军冲散了。”我回答他,但把魔族公主的事省了,毕竟我对魔族内部的事了解的不深。

  这时,一骑飞奔而来,低声在段僧弥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眉头略皱,又狐疑的看了看我俩。

  “你俩跟我来,”他命令道,让身边的手下让出一匹马给小石头。

  一行四人,在广袤的原野上奔驰,沿途稀稀拉拉的经过一些看上去显然是刚从战场上脱身的队伍,散落在大地上,如同黑色的蚯蚓之类的虫子,缓慢但不停的运动变化着。

  一刻钟后,我们就来到了目的地。和我猜测的一样,一个百人的马贼中队在一个小水塘边围住了慕容和龙老大他们一行。大伙面色凝重,背靠背手执从战场上夺来的兵器,小花子和慕容被护在最里层,外面是一身血污的阿欢和龙老大及几名侍卫。看样子经过了一夜的厮杀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惟独只有龙老大依旧龙精虎猛的,隔着几米的距离和对方的一个中队长模样的人神吹着些什么,而对方对他说的话显得半信半疑,指使周围的马贼隔着距离把他们团团围住,张弓搭箭,半点不敢马虎。

  看到我们一行四人,马贼中队长立刻拍马过来,毕恭毕敬地向段僧弥递上一件东西。后者看了一眼就转给我。那是一件青色的古纹玉配,背面缕空有八个字“思吾慕容,鸣鹤四野”。看来是慕容家的东西,只是怎么到了马贼的手里?

  “这群人你认识?”段僧弥眼中精芒闪动。

  “我们本是一起的,昨晚失散了,没想到今天还能见面,“我不紧不慢地回答。

  段僧弥挥手让这群马贼撤了包围,但把马贼队长叫到身边吩咐了几句,然后对我道,“你们先叙叙旧,晚点我再来找你”。挥戟拍马,绝尘而去。

  “老二,你还没死啊!”一出了包围,龙老大这个乌鸦嘴远远的就冲我喊,“你怎么这么大本事,跟这马贼套上了交情,也不早来,害我们差点就玩完!”

  我没时间跟他瞎扯,走到慕容身边,执手相看,未通片语,却恍若隔世。原以为我不会太在乎这些,然而事实证明,人群中我最在乎她。即使刚经过了战火的洗礼,但仍不能减弱其任何的风采,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子,和众多的人类不同,此刻夕阳金色的光辉似乎全部笼罩在其一人身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类似激发出人内心深层,少年时代那些曾为之无限憧憬的渴望。可是对于根本不存在少年阶段的我,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感想,的确无法解释。

  任凭我目光注视,慕容以手指轻抚额前散乱的发丝,顺手为我拂去肩上的沙粒。四周目光如梭,我已听不见别人的

  “你怕不怕?”我问。

  “不怕,殿下福人自有天象,况且我有阿欢和大哥,还有小花子妹妹在旁边,不会有事。”慕容浅笑道。而小花子在一旁,满脸不高兴,显然对四周仍然跟着的马贼有着怒气。

  然而,经过后来阿欢的讲述,却并非如慕容说的那么简单。和我失散后,他们曾几次试图冲回来救我,但总是被马队隔断,后来看见我从马上掉落,才决定放弃,而龙老大关键时刻发挥了老大的作用,带着大家冲出了包围,往东奔走,当然他们运气也实在不错,路上好几次被乱军撞上,眼看就难以逃出生天,却总是及时有另外一方的军队出现,趁着混乱,由龙老大带着大家误打误撞的最终逃了出来。不过慕容和龙老大就像我对其有信心一样,也坚信我不会死在乱军之中,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又那来的信心呢?

  当然,慕容在关键时刻承认了龙老大的领导地位,阿欢及侍卫们才能齐心协力和龙老大一起突围。到了天色大亮,避开了乱军主力战场,正当大家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却又被马贼打扫战场的百人中队给盯上了,不过因为天已大亮,阿欢认出了对方的马贼身份,这才拿出了慕容家的通行证明??玉配。原来慕容家早就和岭南各地的马贼有着暗中有串通,由慕容家以财力资助马贼发展势力和地方官府作战,而马贼们则保障慕容家的商队和人员在岭南行走的自由和安全。因此段僧弥自然跟慕容家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当阿欢拿出被双方承认的玉配后,并向他们讲述了我的形状,希望马贼予以放行和帮助时,马贼们不敢怠慢,立刻通报段僧弥。当段僧弥听到汇报,再对其讲述的我的形状和我本人一对照,自然清楚了。

  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他可能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这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同是魔族,而我又是平安朝的临川王,对其即将要面临和朝廷正面对抗的局面显然有着帮助,他一定会寻求和我的合作,这对于我们的原定计划无疑又是个变数,我得思考一个解决的办法。

  马贼这个百人中队虽然不再包围着我们,但仍远远的在前后跟着,大家朝着叛军集结的地方缓缓移动。一路上小石头的话虽然依旧不多,但由于龙老大的热心,小石头的被俘经过倒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了。由于他的超人神力,基本上没有人能困住他,只不过由于马术不精,结果空有一身力量,却被跨下受惊的马载着在战场上乱窜一气,最后被绊马索摔了个人仰马翻。面对混战中的官兵和叛军,他成了双方攻击的靶子,但是几乎没有谁能和他过上一招,最后还是用网子将其套牢捉住。不过他虽然勇猛过人,但却并未真正致死一名对手,所以马贼们虽然将他捉住,但并未加害他,一是对其身手和为人的敬重,二也是想要将他献与上司,领点奖赏。听了他的故事,在场众人尤其是小花子对其不杀一人的做法尤其不屑。

  “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小花子显然对这次马贼和越族的叛乱极为深恶痛绝,对他的做法也非常不满。相反,小石头倒是被龙老大引为知己。

  “真英雄豪杰!“龙老大拍着小石头的肩感叹道,至于对方的身份来历不明之类的,此时似乎并不重要了,在他看来,其为人如此,那身份来历绝非屑小之辈!看来他是一半存心和小花子作对,一半也是真正的接受小石头,那我接下来也省了不少心。

  而且只有我明白,小石头这么做,绝非是什么英雄气概,他刚魔化时可杀了不少追捕他的村民和官兵,而现在他已经由初魔化时的混乱状态变的清醒和习惯了,也承认了自己的魔族身份,这么做只不过是对内心中仍残存的一点对人类身份的怀恋罢了。

  在重逢的激动之后,我又恢复了平素的冷漠。慕容和小石头依旧骑马跟随我的左右,而阿欢独自跟在后面,几个大难不死的侍卫则在龙老大周围听他高谈阔论,显然经过了昨晚和今天,龙老大获得了极好的人缘,而且俨然也成了这帮侍从的老大,看来他很有当领袖的魅力嘛,虽然有时冲动了点,有时还有几分孩子固有的贪心,但关键时刻却能不顾自我而救助周围的人,在人类中的确算是个不凡的人物。

  不经意地回首,看着他在众人的簇拥下,意气风发的神态,我想我是应该像普通的人类一样表现出在意的表情,还是作为对手表现出嫉妒的意思呢?毕竟,簇拥在他身边的人群原本应该跟随在我的后面。而慕容和阿欢都是极其聪明的人,此时依然紧随在我身后,但是将来呢?在将来作为对手的战场上,是否仍能像今天一样跟随在我的左右?

  一阴一阳,一正一邪,万物始终秉承着不变的规律,时代的舞台上也必然会有人扮演相反的角色,作为天降煞星和天命之子的我们,身边的亲人们又将作如何的取舍呢?对这个问题,此刻,我突然非常强烈的想知道答案。现在的我总是对一些这样的问题发生兴趣,在过去可不是这样,我真的变了,变的越来越深入人类的世界,也越来越对人类的情感之类的东西感兴趣。

  我这是怎么了?我甩了甩头,想把刚才这些思绪丢掉。真是!一入局便易沉溺其中,天地万物,人伦常情,世间万事,一落肉眼,就只见纷纷各异,但以我眼观,却事事如常,何须分别,何须取舍!此生只百年,此一身了一生,想通了心里就一丝不乱,漫随天外,卷舒自由,行止在我。

  嘴角泛出一丝笑容,鼻中浅哼一声,也许周围的人听来却是冷笑吧?我纵马奔出,阿欢和慕容相视愕然,但也立刻跟上,后面传来龙老大的怪叫,“老二!”一群人快马加鞭,奔驰在原野上,马贼们也不敢怠慢,全都催马紧跟,身后留下一串烟尘。

  风猎猎吹动衣袂和发丝,我感觉身躯的某处正在发生变化,“乒!??”的一声,眼前一黑,但我却能清晰地看见,一缕轻烟,一个有着实体形状的箍子,细腻洁白如体内的骨质,以轻盈的姿态,从我的脑颅深处中迸了出来,在风中,在天地间,时间也变的缓慢下来,我目视它越飞越远,消失在天际。

  “开了,”思想的某处,有声音轻叹了一声。

  “殿下!”、“老二!”耳边传来慕容他们的惊呼。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4-21 13:39:3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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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0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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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服秦王的写作速度~~~不过,每次发少一些,阅读的人会更多一些吧~~~

撷取湖光,盈窗翠竹千枝秀 扑来山气,映面流泉一色澄 ---醉吟子老师惠赠2008-4-21 19:41:00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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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访临川王府,再看乱世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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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四围如山如海的呼声,漫山遍野的双翅螭虎纹以及盛满鲜血的头盖骨军旗在风中呼啦啦作响,如血的夕阳下,原野上已经聚满了战斗的胜利者。

  黑巾包头的越族武士,身着前后两片胸背皮甲,肩部及两侧用带系束的两裆铠,手握马刀背垮藤弓,而马贼们多戴盔着甲,且顶部插着鸟羚及缨饰等饰物,甲还是两裆铠,不过多是铁甲经过穿组联缀而成,且一手持槊、一手持短刀,便于骑战。他们挥舞着战旗和武器,神情亢奋,响应着鼓动者的每一句话。

  “你们愿意让北人拿走你们的牛羊,欺辱你们的妻女,霸占你们的屋舍吗?”

  “不??愿??意!”人们狂热地回答。

  “你们愿意拿起刀枪对着自己的父兄,你们愿意用自己的血汗养着那些北边来的老爷吗?”

  “不??愿??意!”

  “那好,从今往后,你们愿意和我??段僧弥,一起来赶走这些北边的老爷们,夺回我们的牛羊,让我们的妻女和父兄团聚,以我血还我身,你们愿意吗?”

  “愿??意!”人们更激昂了。

  当我醒来时正好见到这一幕。而自己被横放在草坪上,身边是众人关切的眼神。慕容尤其戚容满面,龙老大那张大脸更是几乎要贴上我的鼻子。

  “醒了!”他笑着回头对一脸悲伤的慕容道。

  “老二,你可把我们给吓死了”,他和阿欢伸手扶着要挣扎着起来的我。

  “没事,”我摆摆手,让他们放手,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但绝对是不同以往,是魔化吗?又不象,像是禁锢身体的某个东西释放了。

  坐起身,我用手指轻触慕容的下颌,让它的主人贴近我,拍拍这张秀丽的脸颊,拭去上面泪水的痕迹,然后微微一笑。

  不远处,背对夕阳,那个魔族巨大而黑暗的身影,几乎笼罩了整片原野,阴影中的叛军们挺立如林般的兵器,因狂热而变形的每一张面庞,在煽动的言辞下显得格外怪异。

  “爱新觉罗.元.武尊!”我突然联想到了一千年前的魔族皇帝,眼前这个男子有着和魔族皇帝一般的野心和蛊惑人心的本领。

  “这个叛贼!不得好死!”小花子似乎和他有着深仇大恨似的,居然比我这个王室亲王还痛恨叛军。

  “呵呵,大丈夫就该如此,什么叛贼不叛贼,英雄奋起于草莽之间,崛起于乱世之中,才不枉此生!”龙老大显然是想要挑起舌战,居心不良。

  “哼!”然尔换来的却是小女子的一声鼻音。

  夜晚,我们宿在叛军提供的大帐里,外面有着警卫。在目前的情形下,大家根本睡不着。

  “此地不宜久留,叛贼生性反复,我们应该及早脱身”小花子主张连夜逃走。

  “不错,叛军目前虽然还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是,如果一旦知道了殿下的身份,可就不是我慕容家的一块玉佩能阻挡的了的,”慕容神色凝重的道,毕竟我的相貌太过于突出。

  “那我们干脆斩将夺旗,杀将出去!”龙猛男在一旁叫道。

  “那我们还不如直接刺杀了那个叫段什么的叛贼,然后登高一呼,让叛军把我们剁成肉泥算了!”小花子嘲讽了他一句,一旁大家捂嘴直笑。谁都知道凭我们的实力,就算单打独斗,即便是阿欢估计也不是段僧弥的对手。

  笑是笑了,然而具体怎么才能逃出去,看来谁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原本打算采用小花子的办法,将帐外的卫兵诱进来,然后换成叛军的衣服趁着天黑逃走,但是到了外边一看,帐外前前后后站了数十个戒备森严的守卫,个个表情严肃,对我们的行动神色警惕。看样子,对我们早有戒备。

  就在大伙发愁怎么诱敌才能做到万无一失时,却有人先进来了。一共十名叛军,带头的正是白天段僧弥的亲卫队的队长。等他说明来意,原来是段僧弥要我到大帐去见他,而且指明了要小石头一起去。在场众人全都感到惊讶,气氛立刻紧张起来,阿欢、慕容和龙老大都蓄势待发,准备不惜动手。

  我当然明白段僧弥的用意,忙用眼色暗示阿欢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对那个队长表示愿意过去。

  给了慕容一个放心的表情,不顾龙老大搓手跺脚的毛躁样,在阿欢和小花子表情焦虑的注视下,我带着总是一声不吭的小石头跟他们走出了营帐。

  夜晚的篝火,散落在帝国南端的这片旷野上,远处的山冈和丘陵如同蹲伏着的巨兽似的,偶尔闪烁着的瞳子般的亮光,像在吐息中窥视着这片大军的营帐。而劈啪作响的柴火堆旁,三三两两围坐着一些还没有入睡的士兵,火光和酒精下的脸庞,嘶哑的岭南口音,以及时断时续的一把音色宛若用水做成的越琴,幽幽咽咽的在营地上空飘荡。

  很快就到了段僧弥的大帐,帐外只站了两个黑黝黝容貌狰狞的披甲卫士,一左一右,发髻用黑丝带挽成一个独髻,各执一柄巨大的镶有骨饰的金刚杖。

  “将军在大帐里等候二位,卑职就送到这里了“离大帐还有十数步之遥,亲卫队长就停住脚步,目送我们进去。

  走过那两个怪异卫士时,我感觉到对方冰凉的视线仿佛将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扫视了一遍,从心脏到血液到骨骼都能感觉到那束冰冷彻骨的目光扫视,虽然没有魔族的气息,但也迥异于大陆上的各类人种,仿佛是来自鬼怪空间里的两尊魔将。

  进入大帐,才发现里面之大,之空,一张巨床摆放在大帐中央,简单的饮食器皿隔在角落,依旧身披铠胄头戴兜鍪的段僧弥,如同一尊魔神般地背对我们站在床前若有所思,那柄噬血的大战戟斜靠在床头,伸手可及。
“临川王,段某人已等候多时了”沙砾般的男声从巨大的兜鍪下传出,段僧弥负手转过身躯,两颗散发着灼人热力的眼球仿佛要将我俩吞噬掉。

  “我也知道瞒不了阁下,只是秦孤的确有要事北上,不能在此停留”我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哦?”他显然有些意外。

  “光明帝一生共有二十四个儿子,王孙更是近百位,作为编外的亲王,这次在东都的权力角逐,你认为自己有几分的希望?”段僧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如果我不去,那就一分希望都没有!”我也坦然盯视着他的眼睛。

  “为了神族的大业,你就不愿意留下来?”段僧弥的眼神像针和刺,要窥探我的内心。

  “没有我,你一样已经干的很好,况且如你所说,区区的临川王根本就不在东都的眼里。留下我对于你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叹了一口气。

  “我既然可以救你,也就可以杀你”段僧弥语气陡变,触手可及的战戟感应似的发出翁翁的怪声。

  “如果你认为杀的了我,那你可以试试!”我丝毫不让,此刻我对自己竟有着绝对信心。这信心不是因为有小石头在旁边,而是建立在体内发生的突变上,这绝不是肉体因刺激而发生的变化,而是因精神层面上的突破形成的。面对段僧弥发出的死亡威胁,我们相互凝视,竟黯然神伤,仿佛自己不可抗拒地被吸入了某种看不见的命运中去似的。

  随后沉默席卷了整个大帐,言辞仿佛掉入了某个黑洞。帐中的我们一声不吭,俨然闯入了一只刚刚觉醒的原始动物的脏内,袭人的窒息使得我竟感觉有些胸闷。

  “即使作为神族,我们也并不比人类活的更长久。当我从死亡中活过来后,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让神族的历史在我手中重现辉煌。”最后还是段僧弥打破了沉默,仿佛是自言自语,语调沉重,缓缓道来。大帐里回荡着这个魔族男子的雄心。

  听着他讲述他的理想,听着他深沉的叹息,此刻我突然发现自己能洞悉这个魔族男子的内心世界。别看他在军中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可想必平时连一点的蛛丝马迹马迹都不能在人前泄露,否则他也不会一人独居大帐,外面也没有人类的卫兵,想必对他而言,人类是绝对不能相信的。因为即使是多么忠心的下属,可一旦发现你是魔族,马上就会反刺你一刀,落得众叛亲离的结局。非我族类,共诛之!为了防备人类,六年来他不能和任何人类建立感情,只是靠着超人的武勇和血腥的手腕才统御着这群强悍的马贼。在知道我身份以前,他想必曾想过要把我留下来和他一起去完成这个理想吧,原本以为我们能助他一臂之力。可是后来知道我还是平安朝的临川王,知道了我们此次北上的意图,也许在大帐里等待我们的时间里,他就在考虑,是放我走呢还是继续留下我,毕竟以我白天显露的能力到了东都也不过是死路一条,还有可能坏了他的大计,毕竟他的身份只有我们知道。

  “你们走吧,夜长梦多,现在就走,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恕不远送。”段僧弥从身上取出一块腰牌递给小石头,然后挥手示意我们快走,“稍后我会让人给你们准备干粮和马匹”。

  走到帐门口,听到段僧弥沙砾般的声音,“记住,我不是杀不了你,而是因为你我都是神族!”

  脚步稍稍停顿,为他这句话,我会心一笑,但没有回头,想像的到身后段僧弥那隐藏在暗色中的魁梧身躯,和人类那些“若不为我用,则杀之。”的枭雄相比,他在政治上是还略现幼稚呢,还是有着更深的城府,毕竟在东都的决策阶层,如果有着一个魔族,对他在岭南的割据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就像种下一颗种子,来年等待它发芽。况且这枚种子也许会破土长成参天的大树也说不定。总不能把所有的火种都搁在一个碗里吧!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走出大帐我们依然感受到刺骨的寒冷,那是两名怪异的披甲卫兵注视的目光,宛若来自异域的生物。段僧弥找了这两个怪物来守卫大帐,的确不用担心人类的侵扰。刚才如果真的动起手来,算上他们胜败还真不好说,其实力的强弱用我的直觉也暂时估测不出,不过看样子够恐怖的。

  “难道这是来自门域的生命?”我为自己脑中蹦出的想法吃了一惊。联想到段僧弥曾在最接近门域的后藏山谷遇险,至于当时遇到了什么危险,也一直没机会听他细说,只是后来被魔族的大黑天神王救了。而神王决定去门域的想法是在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在之后,那一定是因为遇到了这种奇异的生命才产生了前往门域的想法吧,我在自己的心里猜测着。

  远处亲卫队长一行还守侯在那里,在返回的途中我装做无心地问起那两个怪人的来历时,对方居然面带恐怖的看着我,原来不出我所料,这两个怪物是随同段僧弥一同来到马贼中间的,他们只听从段僧弥一人的指令,并且没有人听到过他们讲过一句话,但武力却惊人的高,杀起人来手段更是极其残忍,据说有人看见他们喝被杀者的鲜血,而且把死者的头骨和小腿胫骨取下来做成一些奇怪的法器,因此人们都在背后传说他们是某种邪教的信徒。来到马贼中间后,很快就因为恐怖的手段降伏了整个马贼群,没多久,原来的首领也被他们杀掉了,后来陆续的一些反对的势力也被血腥降伏,以后整个马贼就被段僧弥一人统领。

  不过,只要你不存有反叛之心,那就没事。六年来随着马贼队伍的不断扩大,以及历次在和官府的作战中获胜,马贼们也就认可了段僧弥的领袖地位,毕竟他带给了马贼的兴旺和强大,如今又顺应民心,带领马贼和越族人打起了独立的旗子,更是人气暴涨,被岭南越族人视为救星。所以当亲卫队长谈起段僧弥却是满脸的崇敬,而那两个怪人一般几乎也不和人打交道,所以人们也就往往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当我们回到营帐后,迫不及待的人们知道了即将离开的消息,大家都雀跃不止。而且没多久段僧弥就派人送来了干粮和马匹。至于面对大家的质问,我的回答是叛军和我达成了协议,我们到了东都,就为他们在朝中托关系,尽量拖延朝廷派兵征剿的时间,如果能达成双方停战互不侵犯的协定就更好。况且我作为平安朝终结者的民间传言,对方肯定也听说过,把我这个煞星送到东都,也许还真能帮上叛军的忙呢。当然这套谎话,也只有龙老大信了。

  “嘿嘿,到了东都我们就给他来个落井下石,反正他总不能到东都来找我们算帐吧!” 等走出了叛军的营地有几百米后,在一旁的马上摇晃着身躯的猛男,发出自以为得计的奸笑,完全不顾四周一片如同看待白痴的异样目光。

  慕容和阿欢虽然也很疑惑,但都没有多问,可是面对小花子就有点麻烦了,我被问的急了,就推给小石头,说他当时也在场,也亲眼听见和看见了,叛军首领是有这么白痴嘛,就和咱们当中的某个人一样!

  反正小石头跟我是一个鼻孔出气,而且还是个闷葫芦,一问一答,且常常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一到关键时刻,小石头就说没听清楚,要不就以自己没学问听不懂来搪塞,所以到最后以小花子的聪明绝顶和智慧过人都问的累了,看来我算找对人对付她了,真是一物降一物。此刻我突然有点感谢那位神秘兮兮的元太真,不是她送给我个小石头,我现在那有这么的轻松。

  元江府眼下是不能去了,那里已被起义的越族军队占领了,总不能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吧。

  绕过元江、罗州和静州等已经或可能被叛军占领府县治所,穿越广袤的原野和盐碱地,尽量在一些人烟稀落的村子歇脚,目的地就是号称千里云梦的大泽。

  以后的一个月,我们就在元江大地上数不清的丘陵和平野之间跋涉穿行。每到黄昏,落日就在我们身后数着马蹄在从无人烟的草地上留下的碗口般大小的印记。清晨,间或有昨晚与我们同眠的,瘦削轻巧的走兽被梳洗的声音惊动,跳跃着碎步在不远处好奇地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偶尔,我们会沿着发现的原野小路,到遇到的越族人家休憩片刻。虽说是原野,但与北方的草原人家不同,有村有落,有楼有竹,还有牛羊鸡子,儿童则在附近采着野花,嚼着花茎或花瓣玩耍,家中的老翁则笑着对我们说,我家楼后有蔷薇花开了,要引我们一观。看后才知,原来楼后没有杂草野花,只有蔷薇花一架而已。而老妇则在楼前用盆洗剥着刚杀的鸡子,地上还有个婴儿光着背坐地上看着玩着草根。不时有微风吹落花瓣,掉落在竹楼的阶梯上下,引得几只鸡子争着啄着,啾啾地叫着。

  当然,绝大多数的时间我们都在空旷无人的原野上信马游缰地走着。也可以碰到在草地上往来觅食的野马、野牛什么的,他们大都身上披着泛白的淡黄色的毛,经过一个冬天,一眼就让人看到形销骨立、皮肉松弛下垂的样子,眼睛黯淡无光,顺着草坡从一片小树丛走到另一片小树丛。在一些细小的河流或污浊的池塘边,几匹野马跪下前腿,弓身喝着水洼里的水,我们从近旁走过时,它们依旧头也不抬地兀自喝水不止。

  一路上,阿欢一直事倍躬亲地负责大家的饮食宿营等杂事,对于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大伙都为他的辛劳而感激,唯一不满的是某个人。

  “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龙老大现在已经把这句话当成了每天的口头禅。

  “我说老四啊!今天你能不能搞点解馋的东西来,比如说烤鸡、卤鸭掌什么的?”龙老大努力抑制住说这些美味时将要流下来的涎水,“再不成,我们打点野味也不错啊!”望着不远处一只叫不出名字的褐色野鸟,猛男也有用不上力的时候,只能憧憬着这一切。

  最近总在龙老大身边斗嘴的小花子听到这些唠叨,就近在脚下仔细挑了一枚石子,放在手掌上掂了掂轻重,翻手一抖,石子划出一道细线,草垛上的那只野鸟扑楞了一下翅膀,就栽倒在草丛里。

  “老五!绝活啊,原来你还有这手!”龙猛男已经扑向了那只受伤的野物,嘴里丝毫不吝啬对小花子的赞美。以后的日子里,只要队伍停下来休憩,猛男就会缠着小花子学习这手打猎的本领。可惜的是当老师的本推半就应承后,当徒弟的却似乎就缺少了这么一点天赋,每次打猎回来自然少不了被老师一顿冷嘲热讽。不过对于猛男来说,一只烤熟了的斑鸠的魅力比什么打击都要重要。

  自打认识以来就看着他们之间的吵吵闹闹,到如今每天如胶似漆地斗嘴和打猎,我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可避免地将要发生一些事情。人类把那叫做爱情,而我认为那不过是雌雄生物相处久了之后的自然反应。真是奇怪,那么我和慕容之间是什么在维系呢?

  小石头依然是整个队伍中最沉默寡言的一个,也许他知道大家对他或多或少的还有戒心,而他也对人类存有防备之心。没事时他总是远远的跟在我和慕容的后面,遛马吃草。在一次休息时我特地走近了孤独地坐在远处的他。

  “你在担心什么?”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拔起一根草茎,慢慢地捋掉上面的叶子。

  “我担心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不出我的所料他指的是阿欢和小花子,这两个人类太精明和细心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那我们就把他们全都杀掉!”我语气轻松,指甲轻轻用力,将手中的草茎折断,此时最重要的是要给予他信心,要让他对我们的能力有充分的信心,这样才能神态自若地应付一切。“对某些人类而言,我们的身份并不重要,相互之间的利害关系才是他们考虑的重点。”在跟小石头说这些话时,我想到了尚在青衣川竹楼精舍的慕容风骨,这是第一个和我作交易的人类,也绝不会是最后的一个,纵观人类的历史以及人类的秉性我对此深信不疑!

  “为什么这世上要有人类和魔族的划分,为什么大家不能和睦相处,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束?”面对小石头近似哲学似的提问,我居然哑言了。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个结局,也许只有到最后一方彻底的退出历史的舞台才会有个答案!这样的话我只能藏在心里,没有对小石头说出来。没想到这个看似模样粗糙的魔族,居然有着这么敏感的心!难道经历了从人类到魔族的变化,连一个原本愚鲁粗劣的人类都能变的这么喜欢思考,从我最近接触的几个魔族来看,元太真,段僧弥以及眼前的石敢当,看来魔族的确要强于人类啊!我对自己得出的一家之言感慨不已。

  背依黄昏,慕容独坐在苍青色的天空下,目视远方积雪峰峦,风吹草低,鸟鸣四野。

  心就像此刻适时落下的细雨,一种情绪盈满我的眼眶,无论怎样行走,道路都漫不见头。

  “睡吧。”声音恍惚来自冥冥的某处,“魔族也好,人类也好,统统完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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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空阶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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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烟云总在扑朔迷离之后给人意想不到的答案,”那么,后面又将有怎样的惊奇出现?
杨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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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玄天宗?2008-5-2 13:51:00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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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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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杨佳慧在2008-5-2 13:51:00的发言:
你是玄天宗?
那是老ID,几年前用的。
2008-5-2 14:21:00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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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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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 17: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楚有大泽,名曰云梦,方九百里,缘以大江,限以巫山,古木参差,高山拥蔽,交错纠纷,上干青云。”

  光明四十五年四月中旬的一天,我们一行十人终于抵达了烟波浩渺的云梦大泽。而元江和苍梧的叛乱似乎已经是发生在很久远的事情。

  现在感觉是站在世界尽头,东方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和山峦,霏霏细雨中,在夜色降临前显得格外的宁静。极目远眺,淡淡的云气宛若古怪的云朵飘浮在森林的上空,像是在明确地暗示我们某种诡异的情况潜藏其中。

  “这就是传说中被称为魔域的云梦大泽吗?一千年前的魔都金镛城就隐藏在其中?!”小花子喃喃自语的发出感慨。看来她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魔域?金镛城?”一行众人对她的刚才话都发生了极大的兴趣,包括小石头也露出了渴望了解的神情。

  很快夜色就降临了,我们就近在森林边找了一株大树躲雨,并且燃起了篝火。大伙围着小花子听她讲述魔族以及一千年前的那场惨烈的战争,听着一段段被历史人为地抹杀了的密闻,听着那些被人类有意遗忘了的强大的近乎恐怖的生命的事迹,在泛着邪意的青色火苗的映衬下,小花子逼真的讲述充满了诱惑和妖异的味道。

  这绝对是一个看过《十万净龙经》的人类,我确信在小花子的身上有藏着着更深的秘密,因为作为人类的她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黑暗中我敏锐的直觉不时察觉到她在偷偷观察我的反应,难道她已经对我起疑,还是尚在求证?

  我假装无心听她讲述,躺在一边,合目静听森林里传来的风声。而长时间的倾听之下,竟恍惚觉得连身体都被一点点拖往那黑黝黝的森林里去了,不可思议的声音,仿佛人心都会一点点的失去。此刻众人想必都有类似的感觉,故事讲完了,竟许久没有人出声。

  “厉害!如此了得的人物怎么会死了呢?”还是龙老大以少有的感慨打断了沉默,对那死去的魔族皇帝充满了惋惜。

  “他如果不死,今天哪里还会有你我在这儿长吁短叹!”慕容白了他一眼。

  “杀死魔皇武尊的那个人类应该算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了吧!”阿欢则以神往的表情想像着英雄的形象。

  “上天入地,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类能杀死魔皇武尊!”有人说道。

  “可是他毕竟死了!难不成他是自杀的?”小花子强调道。

  “魔皇武尊,当年以吞吐天下的气概,想要一统宇内,可惜天妒英才,却被他亲手指定的继承者暗算身死,功败垂成啊!”语调清越沉重,惋惜之情可见!

  “什么人!”众人这才惊醒过来声音不是自己人的,阿欢、小花子、龙老大和侍卫们电光火石般跃起准备防范。就连小石头也握拳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蓦然之间,一股清凉透明的魔息如水般浸透整个夜色,温情脉脉地穿过黑暗的丛林,像一尾略微泛青的小鱼无声无息地渗进我们的骨骼和四肢血脉。这一次的魔息来得如此不同寻常,以至刚才一心沉浸在倾听风声变幻中的我,都未曾发觉有魔族接近。

  “前辈请息怒,晚辈们远道而来,无心打扰了修真之处,还望前辈谅解。夜深有雨,只此一宿,我们明日一早就走,”慕容朗声道,希望能及时化解误会,大概以为是遇到了在此修炼的高人。毕竟魔族已经是千年前的事了。只有我和小石头知道来得不但是魔族,而且绝非一般的魔族。从魔息看,元太真是诡丽妖冶,段僧弥是霸烈阴骘,小石头则浑然天成厚实,而来者之魔息郎朗宛若明月清泉,落落好似岩下松风,何止高出了一个境界!绝对是魔族中顶尖的高手,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同样熟悉的人物。

  “阁下既然深知魔族秘史,何不现身说法,好让我等晚辈得闻过去,明鉴将来?”对方所提到的魔皇元武尊之结局的确和《十万净龙经》书中所载有出入,这点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而对他自称晚辈,则暗示已明了双方的身份,以免在人类面前揭穿。

  “现身就不必了,我既然开了口,本就要你两个小辈知道过去、警戒将来!”对方口中的小辈自然指的是我和小石头,可是其余的人则以为指的是刚才说过话的慕容和我。气氛一时之间缓和下来,大家又都静下心来细听秘闻。

  “每一种生命都有着它固有的形态,但相同之中又有区分。好比人类之中有高矮胖瘦和体质好坏之分。魔族也是一样,”对方以人类的口吻来叙述,“同是由人类魔化而来,但因为原来魔化前人类躯体的不同以及导致魔化的因素的差异,魔化后形成的魔族也各有特色,甚至有些迥然不同。所以魔族的强弱跟魔化前的母体好坏有着决定性的关系。当年的魔皇元武尊作为魔族的强者,其实力非但在人类中没有敌手,即使在魔族中也几乎难有能和他相当的对手。然而最强的魔族还并不是他。任何生物都其它最完美的形态,当一个最完美的人类出现时,由他魔化产生的魔族无疑也可以算是最强的魔族!”

  讲述到这儿,倾听的众人全都不由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叹。而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初见猛男时的感觉,那份得天独厚的天资和运份,真的可称的上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

  “不过这样的人类出现的几率极少,不幸的是和魔皇武尊同时代就有一个,他就是当年义军的领袖圣德太子,无论是气质还是能力,甚至就连运气元武尊都要输上一筹。所以在面临最后的失败,魔皇武尊只有孤注一掷,使出了促使圣德太子魔化的一招。他利用义军内部的权利纷争,利用人类在分享胜利果实前的贯有的利欲熏心,造谣说圣德太子勾结魔族,诱使其他的领导人率军设计血洗了圣德太子的寝宫,在爱妻亲子、故友亲朋惨遭杀戮的情况下,圣德太子最后孤身逃亡。”

  “那圣德太子魔化了吗?”一片唏嘘中,有人问道。

  “身负天下独一无二九龙血脉的圣德太子,遭此巨变,体内至刚至阳的筋脉爆裂,终于魔化。”

  “就是我遭逢此难,恐怕也要魔化的了!”小花子一旁感慨道。而小石头则深有所触地点头。

  “魔皇元武尊此计成功后,立刻率领魔军趁义军内乱大举反扑,杀的人类血流成河,云梦泽里多了无数孤魂野鬼。”

  说到这里,大伙不由感到一丝冷气袭骨,想象当年的一幕,百万人类大军在这原始丛林中溃逃的景象,有多少冤魂葬身在这黑黝黝的阴深之地。

  “关键时刻,圣德太子出现在两军阵前,并宣布投靠魔军。魔皇武尊当然大喜,当即在阵前宣布圣德太子为自己百年之后的第二任魔皇。”

  “圣德太子怕是要接近魔皇武尊,找机会下手!”小花子和阿欢同时说道。

  “不错,就在魔皇武尊认为大局已定,和圣德太子笑谈天下时,不防圣德太子却突施杀手重创了魔皇。”

  “以元武尊的才智应该会防备圣德太子,不至于让他得手!”我说出了我的疑问。

  “元武尊自然会防备作为人类的圣德太子,只是他却没有防备身为魔族的圣德太子。他错就错在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简单的认为人就是人只能是敌人,魔族就是魔族绝对是自己人,这个缺点让他既聚集了无数忠心耿耿的魔族战士,也让他最终死于魔族之手。”

  “那圣德太子的结局又是怎样呢?以如此手段成功,恐怕不会同时容于人类和魔族吧!”慕容低声道。

  “圣德太子虽然杀死了魔皇武尊,但自己也受到重创,但最后仍以一己之力搏杀了近百名欲为魔皇复仇的魔族名将,孤身将魔军击溃,最后力竭倒地,竟被他的人类仇人作为叛徒和魔族下任魔皇,割去头颅,挑在枪尖上,在胜利后悬于被攻下的金镛城门上,暴晒天下,以警效尤!”讲述者说到圣德太子时的虽语气淡然,一字一句,但却字字惊心动魄!

  听完圣德太子的结局,连我都没有语言了。历史上的是非和功过,非要以超然世外的心境才能看的通透,我既然入世,就不可避免成王败寇的世事!

  “听前辈讲述说圣德太子身负九龙血脉,请问这九龙血脉又是怎么回事?”慕容遥对黑暗之中的声音,轻声发问道。

  “九龙血脉,千年难遇,身负九龙血脉的人秉承天地之灵气,万物灵秀钟与一身,是人类形态的最完美境界。其人与天地相通,无往而不利,遇战则胜,逢赌必赢,要风的风,要雨得雨,逢凶可化吉,遇难可呈祥,可谓至吉至上之命。”

  “哈哈,哈哈,老前辈牛皮吹的也太大了点,那么厉害,泡妞不知道怎样?”沉默了半响,龙老大这会儿在旁边呵呵笑道,冒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按理说应该命犯红艳,没有那个女人能拒绝的了,”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奇谈怪问,沉思默想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他,并且加了肯定,“不错,身负九龙血脉的男人,天生就具有让女性不可抗拒的魅力,俘获女人心应该是手到擒来。”

  “瞎说什么!”小花子怒视了猛男一眼,“前辈,小女子还有一问,既然九龙血脉这么厉害,为何圣德太子的结局会如此凄惨?”而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凡是身负九龙血脉之人,必定生于乱世。是因为阴阳失调,天地反常,人伦颠倒,必要有至尊至正之人出来扫荡乾坤、扶平乱世。正所谓,乱世兴,圣人出。可是神魔之差只是一念之间,凡事过犹不及,以圣德太子虽然身具九龙血脉,但骤逢大劫,堕入魔道,为求结果不惜卖身投敌,屠戮义军以获魔皇欢心,后又身为魔族却刺杀魔皇,又犯不忠之实,所以有此结局也不意外!”听着他这些义正言辞的话,点评当年人魔两方的人物长短,我真的开始怀疑他还是不是魔族。

  “兵法有云,奇正相合,善矣。圣德太子以身侍敌,大义灭亲,虽身为魔族但也是英雄之举,足以光鉴后人!”小花子显然对他不服。

  “兵者,凶器也,岂可言正道!大义灭亲,何谓大义?在魔他就是叛逆,所谓魔亦有道,天地君亲,忠孝节义,岂可因为是魔就可以不讲不分!”

  “哎,什么道啊魔的,先看看我有没有九龙血脉啊!”龙猛男听不懂他们两人的争论,早已不耐烦。

  “听前辈讲述此等秘闻竟如同身临其境,一切仿佛历历在目,若非亲眼所见实难如此详尽。想请教前辈从何处看来或听来,也好让晚辈能得以阅览以慰心愿?”小花子却继续想追问下去。

  “前辈,我大哥天资不凡,一向有些奇遇。既然他想知道自己是否身负九龙血脉,还望前辈不吝赐教。”我上前岔开话题,况且我也很想知道,这个早已引起我好奇心的老大究竟是什么来历。而龙老大听见我夸他天资不凡,更是连连向我暗竖大拇指。

  “九龙血脉一千年来仅有两人拥有,远的就是千年前的圣德太子,近点的就是当年大鄢朝的开国皇帝,历史上有名的文治武功冠绝一代,号称风月大帝的叶天龙帝(据说他身上某些功能拥有超越常人的实力,以一群巾帼红颜打下了大鄢朝的赫赫伟业,常看网络玄幻的朋友看到这里,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是那部YY小说了吧?呵呵,开个玩笑啦)。”对方显然觉得龙老大不可能拥有九龙血脉,但听我特意的强调,想必还是有些古怪。

  “你上前来,”只能听见那声音对猛男说道,并不见人影,难道他这样就能检验出来?我们都有点怀疑。

  不过龙老大却是信心十足地朝前跨了一大步,睥睨众人,神采飞扬。而我们全都安静而认真地看着他,显然他已经把信心传递给了我们。

  此刻,外面依然在下雨,静静的细细的雨,几乎分辨不出,如果不是树梢偶尔有雨滴落在我们的脸颊上,甚至是否下雨都无从知晓。而燃起的篝火由于刚才大伙都听的入神,没人照料,现在变的细小了不少,宛如一头衰弱的小动物楚楚可怜地蜷缩在角落。森林里此刻静的近乎不自然,我甚至觉得森林似乎在某处屏息敛气地倾听我们的呼吸。实在过于寂静了。

  我不经意地回首,正好和慕容注视我的目光相对,她宛尔一笑,如此动人,我却黯然神伤,仿佛自己被吸进了什么地方。

  此时幽暗中终于有了变化,是雨水在发光。无数细细点点的雨滴在幽暗的森林里发着荧光,隐隐约约的柔光,每一个光点的雨滴周围都仿佛包笼着光膜,它们不再降落到雨地里,而是飘忽着在空中飞舞,且越聚越多,那一个个光粒子虽然只有微乎其微的暖意和光芒,仿佛只消一阵强风便可将它们吹为委地的尘埃,但却倔强地飞着,慢慢地聚拢在龙城壁的身躯上,一层又一层,以至他整个人都包笼在淡淡的光膜中。

  何等美妙的情景,我们全都吃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而当事人尽情感觉着光粒敷着在脸颊上和身躯上的触觉,甚至没有了刚才的张扬。闭目合眼,任凭这比星光更白,比月光更温煦的光芒包裹着自己。仿佛要将这残火般微弱的柔光全都静静地吸纳进自己的体内似的。

  不知不觉,时间消逝的真快,已经接近黎明前的黑暗。龙老大满身的光芒何时消失,细雨又何时停止的,我们仿佛刚从在熟睡的梦中醒来。

  黑暗中传来那位魔族的喟然长叹,长得仿佛把全身的叹息汇成了这一声,如此深长的喟叹整个一生都不会出现几次。

  “怎么样?”小花子此时显得比任何人都要着急知道结果。

  “九??龙??血??脉!”

  答案出来了,周围的人立刻全都欢呼起来,阿欢、慕容还有小石头,尤其是小花子冲上前,拍着还没有清醒过来的猛男的脸颊,“喂!醒醒啊!九龙血脉!真的是九龙血脉!”可是当事人却扑通倒地,原来早已睡着了过去。

  “难道天意如此!”我的心猛地受到了重重的一击!现场只有我没有沉浸在欢乐中去,正因如此也只有我才听到了接下来的另一句话。

  “一千年来,老夫居然有幸再次遇见身负九龙血脉的人类,难道乱世又将降临,这究竟是福呢还是祸?”这话既是自我感慨,又像是个反诘,说的语焉不详,但我却听的清清楚楚。

  “一千年?”难道这个魔族已经活了一千年?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内心骇然至极!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倒是能解释他为什么知道当年关于魔皇武尊和圣德太子的问题,但更重要的是也许他能解释我的问题。我按奈不住内心的狂跳,恨不能立刻就问他。

  “好痛啊!”猛男在小花子的殷勤照顾下呲牙裂嘴地醒来。焐着被敲痛的脑袋听着行凶者眉飞色舞的讲述,眼神痴呆。

  “那我岂不是天下第一了?”等听明白一切,龙猛男终于说了一句招牌式的问话。

  “呆子!你只是有了成为天下第一的潜质而已,对吧前辈?”小花子此时对来者充满了尊敬。

  “不错,你既然身负九龙血脉,那就是上天指定的人,应该有胸怀天下苍生的大志,如果只是留连于风月赌场,做一个浪子赌徒,就如同穿锦衣而走夜路,怀玉壁而不知的乡下人,可惜了这份资质。”对方显然暗指龙猛男刚才泡妞之语。

  “家再大没有天下大,钱再多没有国库多,龙城壁今日受教!还望前辈以天下苍生为念,收在下为徒!”龙猛男突然转性,就地双膝跪倒,朗声向森林道。这一举动大出我们的所料,就连刚才还在骂他呆子的小花子都目瞪口呆,想不通他究竟是呆子还是大智若愚,或者是有心藏拙。

  “切记,莫为一身之谋,而有天下之志,否则即堕入魔道!”对方显然也没料到猛男有此举。

  “龙城壁生于微贱,从小无父母,四海为家,受尽冷眼,看惯欺凌,有心杀贼,但困于身单力薄。现在,前有各位结义兄弟,今天又能遇见老师,正可谓否极泰来,还望老师成全!”此翻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确素有抱负啊。看来人类有着两面性,人前人后各不一样,我今天也受教了!

  “万物师法自然,蝉蜕秽浊之中,浮游尘埃之外,一生一灭,天道难寻,”来者喟然长叹道,“九龙血脉既出,四海苍生流离,板荡乾坤尚须有力者扶持,好吧,我就收你为徒。”龙猛男喜极而叩,我内心却惊讶于这个魔族居然会收人类作徒。

  “不过有一点要切记,以当年圣德太子之力,犹堕魔道,可见事无定数,九龙血脉虽然天下独步,但也非万能。人类和魔族,本是同根,相煎何急!”最后这句话说的让我们大家都感到意外。和段僧弥的惟恐天下不乱好乘势而起不一样,和元太真的暗蓄实力隐忍待发也不同,看来这个魔族的确有着不同之处。也许真的是当年的那场战争以及一千年的岁月让他看破了这一切!

  “弟子谨尊师命!”龙城壁随即答道,毫不停顿,看不出有一丝疑惑的神情。而小花子似有所想,但欲言又止。两旁的小石头低头不语,阿欢默然沉思。慕容则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淡淡地回她一笑。

  “还没问老师尊姓大名?”小花子终于问话了,但显然是转弯抹角的想打听对方的来历。

  “名字?独个儿在这森林里住太久了,我都记不清了,既然徒弟姓龙,那就叫我龙大师吧!”

  “龙大师?”我们都把这名字咀嚼了一翻,可惜没有印象,连《十万净龙经》里也没提到这个名字,小花子肯定也和我一样失望。

  “学武之道,贵在天资,天资既有,又慎在学始,所谓功在初化,因性练才,否则器成骨就时,就难以转变。虽然,现在你做了我的徒弟,但是为师的武学却不适合你。九龙血脉需要至刚至阳的武学相配合才能发挥其最大效果,而不过我恰巧有缘目睹过圣德太子所著的《鸿烈八篇》,其中记录有其武学大成。以当年圣德太子和魔皇元武尊并驾齐驱之能,常人只需其中的虬龙片甲,便足以笑傲天下。可惜斯人冥灭,空留余响独远!”龙大师傲然叹道,完全不在意我们惊讶于他怎么会见过圣德太子的武学秘籍。

  “《鸿烈八篇》!”龙城壁喃喃道。不只他迷糊,就是对武学精熟的阿欢和小花子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错,《鸿烈八篇》所载武学,皆如有挟风霜裂雷之势,进退自若之间,如星汉纵横激流、山川险处相据,其王霸之式,瞬息而卷舒风云失色,正适合九龙血脉修炼。”龙大师显然此刻谈兴大发,吟咏之间让人想见当年圣德太子的风采。

  “那么弟子要应该如何开始学习呢?”龙老大听的兴奋不已,已经急不可耐地要求学习。

  “修习《鸿烈八篇》,你还需一件合适的兵器,从此入森林,向东南六十余里,正是当年的魔都金镛城所在,作为当年的主战场,圣德太子也正是在那里力竭而死。黄道之乱后,因为不时还有魔族潜藏出入,人类就把这里当作禁区,重兵把守,严禁出入。不过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千年,连人类世界也改朝换代了不知多少,这里早就已经无兵把守,即便是再执着的魔族,恐怕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既然你身具九龙血脉,能不能得到圣德太子当年刺杀魔皇元武尊的神兵,那就要再看一次你的造化了。”说到这里龙大师笑声朗然,其声音竟逐渐远去消逝无踪,如同来时一般。

  “我一定要得到圣德太子的神兵!”龙老大一振衣袂起身道。

  “我们陪你一块去,”我的声音代表大家此刻心里的想法。

  魔都金镛城,这个千年前的魔皇武尊创建的魔族京都,也是有史以来魔族唯一曾拥有过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城市,究竟是个什么样?强烈的好奇心让我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冒险。
秦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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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支持小说版,呵呵2008-6-12 23: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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