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回放]等我把梦做完 作者：傲气尘风

汀芷幽兰

一、

火车到站了。

林宇航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提着包随着人流挤下了车。一出站口，他就看见王卓文正站在那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两个人互相拥抱了一下。

林宇航笑了:“死胖子，肉还这么多。”

“那是，哪象你小子，吃多少都不胖。”

两个人会心的一笑。

林宇航在郑州不是没有别的朋友，但要办这样的事，也只能找个靠得住的人。在林宇航看来，这世界上只有两种朋友：一种是坐在酒桌上胡侃的，一种是大街上一起挨揍的。回想林宇航和王卓文的朋友历程，一路刀光剑影，光是板砖两个人就没少一起挨。

“你小子就不能安分点，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四处惹事。”王卓文一脸的不乐意。

“响鼓不用重捶敲，电话里你也骂够了，就别没完没了。现在我都已经来了，说吧，住哪？”林宇航一脸的不在乎，四处东张西望的找车。

“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从认识你就开始给我找麻烦。走吧，我的爷，我的车停那边了，去看看我给你找的狗窝”

王卓文开的是一辆微型车，要多破有多破，从上路就开始哆嗦。

“你就不能找辆好车？这破车你从哪整来的？”

“要饭还嫌馊！要有钱，我也想开宝马，坐奔驰。就这破车我还是为了接你这祖宗借来的呢！你小子行啊，放着正经事不干，跑这来泡妞。你要真能上傍上大款也行，先给我换辆车。”
“行了，安心开你的车吧！回回这样，我说一句，你保证有十句等着我。”
王卓文瞪了林宇航一眼，没再多言。
一进王卓文给自己找的房子，林宇航立马就喜欢上了这里。虽然面积不大，才四十多平米，但却布局颇为合理，居然还有个小书房。
“好啊，不错不错！想不到我林宇航居然也有个家了。”
“这房子正经不错呢，有电话，宽带也帮你接好了。房东挺好说话，有事随时可以找我。反正你也住不长，最多半年，立马给我走人。”王卓文虎着脸说道，“还有，房租五百，我替你交了仨月的，别忘了还我。”
“咱们两谁跟谁呀！等有钱的，有钱一定还你！”林宇航东张西望，打着哈哈应道。
“有钱再还？想什么呢兄弟。没钱？没钱卖身你也得还我”王卓文一个劲的发急。
“你这不废话嘛，我现在要有钱，能不给你吗？还想逼良为娼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林宇航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兄弟，你得体谅我。我和你不一样，你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可我不行啊，马上就要结婚了，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呢。就这钱，我还是从纹英手里骗出来的呢！”王卓文服了软。
林宇航反而笑了：“算了吧，别装可怜了。少跟我这老婆孩子的叫屈??你小子还没孩子呢。纹英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你敢动她一个指头？你不就‘十一’结婚吗？从现在到‘十一’还有半年呢，你急什么呀。容我两月，两个月内我一定把钱给你，误不了你结婚。把心放到肚子里，不给你惹事，参加完你婚礼我就走。”
王卓文半信半疑的打量了一下林宇航，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天知道这次会闹出什么事来。
一转身，王卓文拿了一大撂文件扔到林宇航的面前，“这是你要的资料，基本上都是些评论。有一些是关于吴氏地产的，但大多没有什么价值。你先看看，希望能帮得上你。”
王卓文指着打头的一本杂志的封面对林宇航说：“这就是吴家国，吴氏地产的董事长。这是吴家民，吴氏的总经理，也是吴家国的弟弟。这个和吴家国握手的是市委书记梁伯诚，身后那个是市长文仲达。这是吴氏一年前接下一项政府工程时的报道。里面基本上都是歌功颂德，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但有一些吴氏这两年来的经营数据，和对郑州地产市场的分析，也许你能用得上。”
王卓文停了一下，又半信半疑的说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郑州地面上做地产的多着去了，你怎么敢肯定就是吴氏呢？那可是家大公司！”
“我当然有我的道理。她告诉过我，她姓吴，家里是做地产的。我分析过，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家吴氏地产公司。”停了一下，林宇航又笑着对王卓文说道：“再说了，我判断的对还是错，也只有进去了才能知道。现在是死马当着活马医。”
王卓文摇了摇头：“我算是明白了，你整个就是一疯子”呆了半晌，王卓文又半信半疑的说道“你小子真的只待半年？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林宇航白了一眼王卓文，没再搭言。
“看我碍事是不？行，那我就走了。你也收拾收拾，晚上我和纹英为你接风。”
走到门口，王卓文突然又站住了，转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兄弟，劝你一句，悠着点，别玩的太疯。”
正在全神贯注看资料的林宇航抬起头，冲着王卓文“嘿嘿”干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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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林宇航与王卓文的女朋友邱纹英也是老相识，说起来还算得上他们两个的半个媒人。王卓文天生胆小，而邱纹英却是泼辣大气。在学校的时候，林宇航和王卓文学的是经济，而邱纹英则学的是行政管理。王卓文从看见邱纹英的第一天起，魂就被这个看上去娇小，但却是全校出名的小辣椒给勾跑了。本来大学里谈恋爱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但王卓文却连打听一下人家有没有男朋友的勇气都没有。后来林宇航看出了哥们的心思，就自作主张动用一切可能的关系，上窜下跳地打听邱纹英的一切情况。大家都以为林宇航要对邱纹英暗送秋波，一时间竟搞的近人皆知。

一天邱纹英找到林宇航，单刀直入地问林宇航是不是喜欢自己。当时王卓文也跟着林宇航陪绑，一听邱纹英这话，羞的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林宇航还算是镇定，摆出了十大条自己不可能喜欢邱纹英的理由。最后到第十条，才点出了全文的中心“是我们这哥们喜欢你。虽然我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可能他会比较吃亏，但我还是觉得除了他，你可能找不到更好的了”。







之后的事，足以证明林宇航眼光非常的独到。大学里的爱情基本上一到毕业就各奔东西，只有王卓文放弃了自己的前程，死心塌地地跟着邱纹英来到了她的老家郑州。







就冲这，邱纹英就对林宇航心存感激。







晚上的接风宴王卓文找了个大排档。邱纹英对王卓文的安排颇为不满。可王卓文却很是得意。他太了解林宇航了，这小子口味极刁，去高级酒店也未必能合上他的胃口。反而是这种路边的排档，倒是能让他吃个津津有味。







果然，从第一盘菜上来，林宇航就对郑州的小吃赞不绝口。







邱纹英看林宇航吃得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







“宇航，你怎么想起来跑到我们郑州来了？”







“哦，想来这谋个事干干？”







“来这？”邱纹英大吃一惊。







“不是听说你家那边有家省级报社指名要你吗？你跑这来干什么呀？”邱纹英大惑不解。“对了，你假期搞的那个《中国农村发展调查》影响可是不小，我离校前听说连《南方周末》这样的大杂志都转载了。难怪你们省报社会点名要你了。话又说回来了，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你不干，这么大老远的跑我们这来干什么呀？”邱纹英一脸狐疑。







林宇航嘿嘿地笑了两声没搭言，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菜，依旧是那付急不可耐的吃相。邱纹英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卓文。王卓文则扭过脸去装着没听见，若无其事地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你有目标了吗？我家是郑州的，要不要我帮你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在哪个杂志社先干着。不过先说明白了，我能力有限，你可能要先从低层做起。是有点委曲你，但没办法，都是这么一步步熬过来的。”邱纹英很认真的对林宇航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林宇航总算是放下筷子了。他随手拿起张面巾纸，一边擦着那满嘴的油，一边说道：“我打算进吴氏地产。”







邱纹英正端着杯子，一口酒差点没全喷到王卓文的身上，“你要干嘛？做地产？吴氏地产？”







“你给我的资料我看了，有用的不多，但应付后天的面试应该够用了。”林宇航一本正经的参王卓文说道。邱纹英的反应早在林宇航的意料之中。







邱纹英用一种非常严厉的眼光打量着王卓文，王卓文则一脸的苦笑。







林宇航对这一切似若无睹。他端起杯，轻轻呷了一口酒，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夜景，在心里暗暗的喊道：“吴氏地产，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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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吴氏地产在郑州地产界可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企业，所以来参加面试的人还真不少。所有面试的人都被安排在一个会议室里。会议的对面就是面试间，面试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拎进去面试，看着就象是古代的犯人过堂。林宇航的位置比较靠后，排在第十四个，所以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老是一个劲的东瞧西看。
     坐在林宇航旁边的一个胖子，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偷偷对林宇航说：“别老东张西望。我听人家说，吴氏地产管理相当严格，除了厕所里没监视器，到处都有监视器。你这模样，人家还以为你要偷东西呢。说不定一会连面试都没面上，就让人给开回去了。”
     看那胖子一脸认真的样，林宇航差点没笑出来：“我叫林宇航，没请教。”
     “我叫李云峰，排你后面。大家以后也许就是同事了，互相关照！”李云峰一边拿着个手帕不停的擦汗，一边伸出手来和林宇航握了一下手。
     天气并不是很热，可李云峰还是一头大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太过紧张。林宇航觉得这李云峰颇为有趣：首先是他的体形。虽然王卓文也是个胖子，但王卓文基本上都胖在肚子上。哥们里王卓文的酒量最大，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他的肚子是让啤酒发酵出来的。而李云峰则是真胖，全身上下随便拿出一块来，都比别人胖三圈。要是不小心打个喷嚏，浑身的肥膘能跟着一起颤悠半天。其次，李云峰虽然胖，但人却十分热情。十几个人里，就他忙活的厉害。一会提醒这个别忘了拿东西，一会又向那个传授面试的经验。尤其对那两个漂亮的妹妹，更是特别的殷勤。
     “十四号林宇航。”
     林宇航站起身，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了面试间。
     林宇航从一进面试间就认出了吴馨。没错，就是她，虽然没坐在面试考官中，而是坐在一边，看上去更象个小秘书，但林宇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本人比照片更漂亮。
     坐在面试桌前，林宇航与那三个面试考官坦然而对，目不斜视。但他心里能感觉得出来，自己其实一直都在看着吴馨。
     “介绍一下自己”一个身着灰色职业装的女人打量了一下林宇航说道。
     “我叫林宇航”林宇航冲吴馨笑了一下，开始介绍自己。
     林宇航的面试基本顺利，虽然他学的不是建筑专业，但吴氏地产这次招的却是营销策划人员。林宇航在学校时学的是经济，业余选修的也是营销策划，加上这两天又下足了工夫，所以对这几个面试考官的问题可以说是对答如流。
     “在我看来，宏观经济对地产业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很多地产商在地产开发中往往会忽略基本经济格局对地产业的影响，所以开发策略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林宇航的口才极好，回答流畅，不像是在考试，更象是他个人的口才表演秀。无论是语气还是感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再加上条理分明的理性分析，连林宇航自己都有点崇拜自己了。
     “查过一些资料，现在郑州商业地产的空置率升的很快。我相信会有不少家地产商因此套牢。所以，要想在这个市场中有所成就，就一定要有出奇制胜的招数。也就是说，我们在销售上要有与众不同的策略才行。”林宇航偷眼看了一下吴馨，吴馨听的很认真。
     林宇航回答完所有的问题后，自我感觉还算不错，但对面的三位考官却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你的表演很精彩” 坐在一旁的吴馨突然说话了，“不过我们需要的是营销策划，不是演员。”
     “我能多提个问题可以吗？” 她扭头冲其它的考官问道。那几个脑袋象是过了电，一起卖力的点头。
     “没有关系，你可以随便问”林宇航也笑了笑说道。
     “我的问题与今天的面试无关，即使你不愿意回答，或者回答的并不让我满意也不会影响你今天的面试，这点你可以放心。”
     “如果我的回答不能让你满意，那我就自动放弃这次面试”林宇航非常自信的回答。
     林宇航的话让几个主考官都愣住了，那吴馨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
     “我们听你讲了不少地产业的大道理，但如果你只是一个营销一线的营销代表，而我是你的客户。你打算怎么打动我来买你的房子呢？”
     林宇航愣了一下，确实问得刁钻，但还难不住他林宇航。
     “地产销售中有句话叫‘不要去判断客户’，不去判断那是因为客户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是无法准确判断的，但这并不等于我们不能去观察客户。我相信只有细心的观察才会发现客户的需求。兵法说：攻心为上。”
     林宇航停了一下，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后接着说道：“你是一个感性的人，虽然不追求奢华，但品味高雅，而且也注重生活情调。毛坯房太简单，很难引起你的购买欲，样板间虽然好，但家装太缺乏个性，你也不会喜欢。不过，幸好你的想象力足够丰富。”
     “就拿这个房间来说吧！”林宇航站起身，四处打量了一下面试间。而后又从左到右踱了两个来回，“这地方虽然不是很大，但开间大，进深小，阳光充足。你不是喜欢阳光吗？我想会对你有吸引力的。这里的落地窗设计很独特，你可以充分的利用它来种点花，装饰一下。可以选紫藤花，如果没有时间养花，也可选干花来装饰。”
     “这里可以放床。你天性活泼，不喜欢循规蹈矩。那就摆个地床，显得更加随意。还有这里，用博古架将卧室与客厅隔开。博古架上也不用摆什么贵重的古董，你不是喜欢那些有趣的小东西吗？那就买点，都摆这上面。这样花钱既少，又不失情趣。隔开后的客厅尽量简洁，可以只放沙发和电视。千万别买贵的，样子嘛，也不要太气派，可以卡通一点，这样更符合你天性里那种孩子气的率真。另外，你这人缺少安全感，所以我觉得房间的色调应该暖一些，这样住进去的时候会更安心。还有??对了，还有就是灯，灯光很重要。色调要暖，多灯暗光。这样看起来柔和，也更加温馨。你喜欢看星星，可以把顶灯设计成星空的样子。”
      “嗯，基本上就这些。”林宇航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缺点什么呢？”林宇航原地转了个圈，又四处瞧了瞧。
     “哦，想起来了，音乐！你喜欢音乐，对音乐有一种直观的感悟。开心的时候喜欢听，不开心的时候也听。所以，你的房间里怎么能没有音乐呢？”林宇航鼓掌大笑。
     “就在这，放个音响，电线走地下或墙里，音箱选那种仿油画的。这样房间的风格看起来也就更加的统一。想象一下：忙了一天，你累极了。回到家，倒上一杯红酒，然后把自己溶化在那淡淡的灯光里，静静的听着音乐，望着遥远的星空。”林宇航回过身，眼光柔和地看着吴馨，“怎么样？这样的房子，你买不买？”
     吴馨的眼睛一直都盯着林宇航，脸上的表情早就凝固了。过了好半天，她这才回过神来，左右看了一下喊道“下一个”。
     其它几个主考官这时也回过神来，一起喊道：“下一个，十五号”。
     林宇航快到门口的时候，吴馨次冲他喊了句：“三天后，听通知”
     出了门，李云峰第一个围上来不停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林宇航突然很想捉弄一下这胖子，于把眼睛瞪得斗大，脸上一付惊恐的表情说道：“怎么样？相当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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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既然三天后才能听到消息，林宇航决定利用这两天的时候好好的休息一下。林宇航要死要活的让王卓文陪着到人民路、解放路溜达了一圈。本来林宇航还想多走几个地方，可王卓文那辆破车早就还回去了，他又有些发懒，说什么也不肯多走。林宇航没办法，只好依这胖子的主意，早早的回了家。
     回到家，他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网卡，连好宽带，打开了自己的邮箱。
     林宇航这次的行李很简单，一台笔记本电脑，再有就是几件衣服。他没想多呆，也就半年的工夫，这点东西应该是够用了。林宇航最喜欢这种背包旅行的日子，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个绰号叫“牛仔”。说起这绰号来历，还颇有些传奇色彩。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林宇航一边念书一边打短工。他家里不缺钱，可这林宇航打工打的比谁都勤。再加上他脑袋转的比一般人快，所以是校园里有名的款爷。王卓文曾经当着纹英的面数落林宇航：“你小子，天生就是学经济的料，小算盘打的比谁都精，两只眼珠子全掉钱眼里了。别人都是向家里要钱，就你是往家里交钱。下回要是你爸再打电话问我钱的来路，我就告诉他说这钱是你半夜三更打劫良家妇女抢来的。”
     可大学四年下来，林宇航除了给自己攒出台电脑，基本上一文不剩。要不然，他也不会赖着王卓文的钱不给。大学时的林宇航，一到假期就背着个大旅行包天南海北的四处跑。别人出去玩，都找些名山胜水，而他却是哪穷往哪钻。有些个地方，王卓文连名都没听过，搜遍地图上的犄角旮旯也找不到位置。
     有一次，学校里有个很罗曼蒂克的女生，非要林宇航假期带着她一起出去。林宇航开始不同意，但架不住这女孩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出去没三五天，这女孩就哭天抹泪的跑回来了。她逢人就说：“妈呀，那叫什么地方呀。全是土坯房，连片儿瓦都难找。不能洗澡不说，睡觉的时候几个人挤在一起。吃、喝、拉、撒、睡全跟牲口在一块，那个味就别提了。半夜经常听到“嗷嗷”的叫声。开始的时候，睡的迷迷糊，还以为是谁在唱歌。早上醒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山上的狼叫唤”。经过这女孩儿这番恐怖的形容，从此再没人敢跟林宇航搭伙出门了，而林宇航也因此得了一个“牛仔”的绰号。
     四年下来，爱钻穷山沟的林宇航写出了六篇过万字的调查报告。报告写的才气纵横，笔法犀利，一时间洛阳纸贵。别人羡慕的不得了，只有王卓文撇嘴，“这小子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就是一疯子。有些人疯了，挺可怜，被逼疯的。他不值得可怜，因为他天生就是个疯子。我敢说，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这话说到点儿上了，他林宇航这次来郑州，而后又要进吴氏地产，还有什么比这更疯狂的吗？
     林宇航的邮箱里存了三封未读的信，属名都是“猫猫”。林宇航笑了，这么长时间了，他最佩服的就是猫猫的毅力。不管他林宇航看不看，也不管他按不按时回信，就这么一封又一封的发过来。
     林宇航点开第一封。
     “猪猪：
     今天累极了。终于知道自己哪里出问题了：我就要疯了。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都觉得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在身上。我开始喜欢赖床了。我还添了个坏毛病：老想骂人，每天都想，要是骂人都成了奢侈的事，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现在谁要是肯让我骂，我情愿多付他份工资。你肯让我骂吗？要是你肯让我骂，我说不定会考虑嫁给你。”
     林宇航笑了，可笑到一半又呆住了。猫猫说的不错：要是骂人都成了奢侈的事，日子确实没法过了。
     “猪猪：
     没见你的回信，最近又跑哪去了？老是四处跑，累不累呀？有时间也带我出去吧，咱们一起疯一把。你不说我是野丫头吗？还没见过我疯起来什么样吧？吓你一跳！”
     “猪猪：
     怎么还不回信呀？是不是又闷什么坏水呢？最近心情差透了，想找个人说说，你又没影了。我突然明白了你上次信里那句话的意思。你说的对，我就是那只荆棘鸟：一生只想唱一次，把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让自己的歌声比世上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针见血？想干什么？决定我的宿命？难道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快回信，要不我吃了你！”
     林宇航这回连一半都笑不出来了。他原地转了两三个圈，理了理思绪，而后坐在电脑前，认认真真地写起信来：
     “猫猫：
     神说：‘要有光’，于是创造了昼夜。神说：‘诸水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于是创造了天。神说：‘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起，使旱地露出’，于是产生了海洋和大地。神说：‘天上要有光体……’，于是便有了星辰。
     我相信，会有一天，神对一个即将要去人间的天使说：让猫猫的生活永远都是阳光。让百灵欢乐的歌声，比荆棘鸟痛苦的呻吟更加动听。
     当魔盒打开的时候，我们都要相信希望的力量。我相信那一天的到来！那一天不会太远。
     阿门！
     真主保佑！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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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三天的早晨，还是在林宇航没出被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林宇航气的直想骂娘。连着两天，没有一次让他睡踏实的。不用想，肯定又是王卓文。自己这手机才换的郑州手机卡，除了这小子，没别人知道。拿起电话，还没等他骂出口，就听见电话里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说道：“请问，是林宇航先生吗？”
     “哦，没错，正是我，如假包换”林宇航很庆幸自己没有骂出口。
     “噢，您好，我是吴氏地产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现在通知您。你已经通过了我们的面试。请您明天早八点，到兴运大厦六楼吴氏地产公司市场部报到。您听清楚了吗？”
     “哦！哦！听的很清楚??明天，兴运大厦六楼，市场部。小姐，你的声音真好听！您贵姓？哎??喂，喂！怎么这样，我还没说完呢就给挂了！”
     撂下电话，林宇航长出了一口气，第一关总算是混过去了。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只要进了吴氏地产，那下一步就好办。
     晚上的时候，林宇航回请了王卓文一把。王卓文玩了点小脑筋，没敢告诉邱纹英。他怕林宇航象上次那样，再给他找点麻烦。事儿虽然不大，可却事关一个大老爷们的尊严。要是一星期连跪两次搓衣板，那以后就别想在同事中抬起头来了。他对邱纹英撒谎说，今天晚上要加班，加完班后这些同事可能还要喝一点酒。希望邱纹英看在即将结婚的他，马上要失去一个单身汉的人身自由的份上给个假。邱纹英很大度的批准了他的请求，并一个劲的嘱咐：别喝的太多，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林宇航还选的是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排档。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当林宇航告诉王卓文自己在吴氏的面试已经通过的时候，王卓文表现的很平静。这有什么奇怪的？虽然说林宇航在这人生地不熟，没什么人际关系。虽然说林宇航压根儿就没学过地产，全靠那点破烂资料蒙人。虽然说林宇航面试那天肯定满嘴跑火车了。可人家毕竟是林宇航啊！这疯子干出点什么事，都不会让他王卓文奇怪的。
     “你见到她了吗？”
     这才是王卓文最为关心的。王卓文暗暗祈祷：老天保佑，最好是这小子弄错了。快点让他离开。只要他在一天，自己就别想安生。
     “嗯！见到了，面试那天就见到了！”
     王卓文一脸痛苦、失意的表情。“你敢肯定是她？”，王卓文不死心地问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象不希望我找到她？”一见王卓文的表情，林宇航多少有些反应过劲来了，“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赶快离开呀？我可先说好了，就算我计划落空，你也别想赶我走。我既然说在这住半年，那就要住半年才会动窝。你要是想提前撵我，那我林宇航可就要长驻沙家浜了！”
     “别，别！我可没这意思。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别动不动就说走，走什么走呀，咱们兄弟见一次多不容易啊！你就安心的住！”说这话的时候，王卓文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可脸上还得给林宇航陪着笑。
     “这还差不多！”林宇航心满意足，拿起筷子挑起根儿青菜，放进嘴里，开始大嚼了起来。
     
     兴运大厦和吴氏的渊源很深。想当年吴氏还只是个小工程队，拼着命赚自己第一桶金的时候，盖的就是这兴运大厦。有人说，就连兴运大厦这名字都是吴氏的老总吴家国，花了二千块请了个精通数术的先生给起的呢。当年兴运大厦的发展商和吴家国是老战友，所以当下就拍板决定用这个名字。不知道是这名字起的好，还是吴家国的命好，从这兴运大厦建成起，那吴氏公司就开始发达。到如今，吴家国在郑州这地面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圈里有这样一个比喻：郑州地产市场的繁荣程度和吴家国的健康成正比。吴家国打个喷嚏，郑州地产就得感冒。
     林宇航这天早上起的很早，可他对郑州的路不熟，对交通状况也不甚了解。所以，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等他气喘嘘嘘的赶到吴氏地产市场部的时候，已经晚了五分钟。
     新人上班第一天就迟到，林宇航算是开了吴氏的一个先例。林宇航进门的时候，市场部的早会已经开始了。林宇航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往新人的行列里一站，搭拉着耳朵听那策划室的主管训话。
     林宇航不知道，他本来并没有通过面试，三个主考官没有一个同意要他的。大家都觉得这小子太莫名其妙了，除了满嘴胡说八道，还有点自以为是。尤其是那位穿灰色职业装的女士??也就是现在训话的策划主管孙晓雅，更是反对的厉害。在她看来，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合作。林宇航这种人太容易干出出格的事了，弄不好会把整个团队搞个人仰马翻。要是别人的事，她可以不管。但这次招进来的人至少有一半要分到她策划室。要是真弄个刺儿头来，自己以后就别想安生。最后关键时刻，还是吴馨拍的板：给林宇航一次机会，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干地产的料。
     吴馨对林宇航那天的表现也不十分看好。她觉得这人有点机灵有余，稳重不足。吴氏是家大公司，凡事都要讲个规矩。而林宇航偏偏不是那种稳重和讲规矩的人。她也吃不准这样的人要是进了公司，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可她还是愿意试一试。市场部不象别的部门，创造力比守规则更重要。这两年吴氏招进来的人都算得上是守规则的模范，可有创造力的人却越来越少。她能感觉得到，吴氏正在满满的变老，似乎正在渐渐的失去创业时的那种激情。
     从见到林宇航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人有意思，反应机敏不说，身上还有那么股亦正亦邪的劲。吴馨对孙晓雅旗下的策划室有些不太满意，总觉得她那里暮气太重。所以她想，要是把这么个不太安分的人放进来，也许能激活策划部。说不定还能捎带着激活整市场部。再说了，有自己在这里坐阵，想来这个林宇航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趁着策划室主管训话的当口，林宇航把这些新人全都上下打量了一遍。一共六个人，三个进了策划室。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李云峰，而这胖子也一个劲的冲他挤眉弄眼。还有一个女孩儿叫田小洁，长的眉清目秀，一付小鸟依人的模样。林宇航记得那天面试的时候，李云峰对这个田小洁照顾的最卖力气。没想到居然是他们三个人分到了一起。
     好不容易开完了早会，大家都开始各干各事。策划主管孙晓雅叫住他们三个，“你们三个跟我过来，我带你们认认路”。孙晓雅带着他们挨着屋的走了个遍，最后敲开了吴馨的门。
     “吴经理，我带咱们的新人过来，想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市场部的吴经理。面试那天她也在，虽然不是主考官，但对咱们这次招聘还是非常关心。”孙晓雅很客气的给大家介绍。
     林宇航冲吴馨挤了挤眼，吴馨装着没看见。
     “欢迎大家来市场部，我叫吴馨！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另外，我需要强调的是市场部是公司的关键部门，我们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整个公司，所以我希望大家在以后要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大家多多努力，别让我失望。好了，出去工作吧。”
     简单干脆，一句废话都没有。本来林宇航还想找个话茬儿说两句，但吴馨连插话的机会都出给他，他只好把话又都憋回了肚子里。孙晓雅冲吴馨点了点头，“好了，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找你们的办公桌。”
     “等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吴馨突然喊了一声。她用手指着林宇航说道：“你留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所有人都出去后，吴馨指着张椅子说道：“坐吧！”。等林宇航坐稳当了，她盯着林宇航足足看了有半分钟，而后说道：“我们认识吗？或者在哪见过面？”
     林宇航眼睛也盯着吴馨看，神态自若，脑袋晃的象波浪鼓：“反正我是不认识你。”
     “既然不认识，那你面试那天怎么会说了那么多？什么‘不喜欢循规蹈矩’，什么‘天性里孩子气的率真’。又说我‘缺少安全感’，喜欢看星星，喜欢音乐。不错，我是喜欢听音乐。你怎么知道的？调查过我？”
     林宇航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态：“我当什么呢，就这问题呀？这有什么难猜的。面试是大事，吴氏这么大的公司可能让一个无关的人在场吗？你张口就说要提问，看那些人脑袋点的跟小鸡叨食似的。我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你不是个普通的小秘书呀。你肯定比他们哪个的官都大。你说，这么大的官，却又肯不当主考官，不当主考官又一定要跑来暗中来观察我们这些面试的人。呵，如果你不是因为成心想看我们这帮人的热闹，那就是因为你这人喜欢干点与众不同的事。就根据这点，我判断你不喜欢循规蹈矩，应该不算是胡说八道吧。”
     “另外，那天虽然你也穿一身职业装，但你却佩戴了一个很特殊的胸花。我注意观察了一下，胸花属于那种几十块钱的便宜货。吴氏的薪水不低，你这么大的官还会带这种便宜的胸花，肯定不是因为钱的原因，我猜一定是你喜欢这个样子。这是一种卡通胸花，你的官职这么高，却还带这样的胸花，我由此判断你性格中有有孩子的率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还有你手上的手链，也是卡通类型的。我仔细的观察过，发现手链和胸花并不是一套的。也就是说，你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你才会有意的进行这种搭配。另外，我那天说到你要布置的卡通一点的时候，我看见你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就更加让我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至于说你喜欢音乐嘛。这个就有点冒险。我并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之所以下这样的论断仅仅是因为当时的笔记本的封面。”
     “我笔记本的封面？这也能看出东西来？”
     “呵，那当然了。你那笔记本的封面是什么？是世界著名指挥家卡拉扬的指挥照。这张照片得过大奖，我见过。你想呀，一般女孩儿都喜欢弄个影星、歌星，或者风景、名画什么的当封面。就算再不济，也会弄个色彩简单的图案当封面。谁会拿这么个一脸褶子满头白发的老头当封面呀，除非是她特别的喜欢这老头的指挥。能欣赏得了卡拉扬的人，你能说她对音乐不感兴趣吗？打死我也不信啊！再加上你独有的气质，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长期的音乐欣赏培养出来的。所以，我就大胆的猜测，你对音乐应该是非常的喜欢。”
     吴馨听呆了，就差给林宇航来点掌声。
     林宇航越说越来劲：“还有最后一点，我看见你的手上带了一枚戒指。对，就是你现在带的这枚。这是一枚星座戒指，一枚天秤座的戒指。天秤座的人高贵典雅，喜欢生活有一种平衡感，而且对艺术有极好的鉴赏能力。所以，我在房间的布置上也极力突出这一点。我相信，我一定会打动你。你的问题我都回答完毕了。怎么样？你还满意吗？要是再没问题，那我就出去了！”
     吴馨一时没缓过神来，随口说了句：“行了，你出去做事吧！”。等林宇航出了房间，并把门关上的时候，她这才多少有些回过味来。
     吴馨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的妈呀，我到底弄了个什么人进公司，这家伙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汀芷幽兰

六、
     林宇航属于那种适应性比较强的动物。无论是什么样的环境，只要给他点时间，他适应的比谁都快。进市场部也就一个来月，他已经把专业知识补的差不多了，而且还和市场部的上上下下打成了一片。现在，市场部里林宇航关系最为疏远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林宇航的顶头上司孙晓雅，还有一个就是吴馨。
     孙晓雅对这个林宇航最为头痛。新进来的这三个新人，田小洁的胆子最小。平时只要是给她点脸色看，她就会马上一声不响。孙晓雅是坐惯办公室的人，对这些个玩人的手法相当精通。田小洁要是识趣，就乖乖的听自己的话，自己决不会为难她田小洁。如果她要敢跟林宇航这小子一起闹事，那就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清理门户。策划室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是连这个都守不住，她孙晓雅就别在吴氏混了。
     孙晓雅对李云峰感觉一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这胖子初看上去会让人觉得他有点傻气，无论干什么事都要比人慢三拍。可孙晓雅是什么人，她可不是那种好唬的人。她心知肚明，这胖子虽然表面上傻气，骨子里却是精明。李云峰不是干事慢，而是凡事都看清了才肯下手。这样的人不会冒头，但也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李云峰也和同事们混的精熟。但他不象林宇航那样，有事没事就到处乱窜。他比较熟的大多只局限于策划室的人。听李云峰自己介绍，以前曾经去过好几家大公司干过，所以对职场内的规矩还是比较熟悉。一般他不会轻易招惹是非，平时总是一付傻头傻脑的样。可只要事不会牵连到他，他又特别喜欢跟着林宇航屁股后面起哄。
     要说最让人头疼的还是这林宇航。孙晓雅就弄不懂了，吴馨挺精明个人，怎么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呢？把这种人弄进公司干什么，他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冲面试那天的表现，孙晓雅有一万个理由把林宇航给辞了。可埋怨归埋怨，林宇航毕竟还是由吴馨保着进了公司，谁知道他们又是怎么回事。孙晓雅深通职场韬略，所以一向信奉百言不如一缄。凡事都要走着看，如果林宇航的后面真的有吴馨给撑腰，那自己还真不能不给吴馨这个面子。要是这小子和吴馨没有关系，或者关系并不向自己想的那么铁，那不管他林宇航有没有什么本事，自己一定会找机会把这家伙给赶走，而且是越快越好。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自己的部门，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是非。
     林宇航进了策划部后，多少有点得意忘形。平时对同事还算是热情，唯有对这个策划主管孙晓雅是半点也没看上。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毫无顾忌的品评孙晓雅。今天说她管理水平有问题，明天又批评她的策划方向错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宇航这些个言论早就一阵风的进了孙晓雅的耳朵。林宇航心里也明白，那孙晓雅早就憋着劲抓他的小辫子呢。只要自己一个不留神，那孙晓雅一定会恶狼一样的扑上来，把自己扒个干干净净连根毛都不剩的从吴氏赶出去。可林宇航毕竟是林宇航，依旧是我行我素，全然不把孙晓雅当回事。
     策划室有个规矩，策划主管除了要负责日常的工作，还必须要亲自参与策划案的制作。这个规矩是吴馨立下的。在她看来策划室是能者居之的地方，要是一个主管在业务上不能出类拔萃，那他就别想驾驭下面的这些个员工。别的规矩都能打折扣，只有这条规矩执行起来是毫不含糊。所以，在策划室一个主管的权威首先是建立在业务能力的基础上，而孙晓雅最为嫉恨的也正是林宇航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挑战她的权威。
     一次，孙晓雅刚把自己完成的策划案拿出来，林宇航就坐在一边开始挑毛捡刺。他先是说广告文案写的不好，“文案太没创意了。咱们这是卖房子，不是大街上卖肉买菜，光大声吆喝就行了。”
     “就是，就是，卖肉卖菜那还要咱们干嘛”李云峰不失时机地跟着起哄。
     “咱们这个楼盘顾客定位是白领，属于中高层收入者。咱们的文案不能弄的象农村卖地，总要讲点情调吧？再者，咱们这个楼盘其中的一个卖点，就是背靠本市最大的一个高尔夫球场。可时尚、运动这样一些本来应该是卖点的东西，却在这文案中一点都看不到。这样的文案，我觉得应该推倒重来。”
     孙晓雅的鼻子差点没让林宇航气歪了，他狠狠的瞪了李云峰一眼。而后，略微静了静心，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嘛，帮我看看，这文案应该怎么改。”
     林宇航也不客气：“我问你，高尔夫（GOLF）的精神是什么？咱们这里有玩过的吗？没有？没有也没关系，我也没玩过那东西。不过，我可知道它的精神，那就是绿色（G）、空气（O）、生活（L）和友谊（F）。咱们的文案就围绕这个写，要把这层意思说透，得让人感觉这种精神已经渗透进社区的每一根神经。咱们得有那么句提神的话，一句要能顶一万句，要一下子就把咱们想说的给说出来。”
     “大家别闲着，都跟着想想！”李云峰热情地鼓励着。
     “我想到了一句，也不知道成不成，你们给听听”林宇航手里不停的摆弄着一支笔，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一起挥杆，你与春天有个约会’。副标题就用‘用绿色畅想，创意自我空间’”
     话刚出口，策划室几个年纪比较轻的一起叫起好来。那李云峰居然还拍起了巴掌。田小洁没跟着这帮人起哄，只是脸上带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宇航。林宇航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偷偷向她做了个鬼脸。田小洁再一转脸，看见孙晓雅正面色难看的盯着李云峰，她连忙偷偷用脚踢了李云峰一下。
     林宇航不依不饶，又开始批评孙晓雅设计的楼盘宣传单：“这宣传单设计的也有问题。为了突出健康而使用绿色是没有问题的，但你用的绿色太老气，视觉效果太差，看起来没生气。既然是要突出运动内涵，那在色彩运用上就不能太保守了。我们就是要让我们的广告有强大的视觉冲击力。”
     林宇航说这话的时候，全策划室的人都在认真的听。
     “咱们可以这样来改一下，主色调还用绿色，但要用绿色系列的黄绿色，再加一点红色系列的粉红色。这几处可以用一点黄色和橙色。”林宇航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程序，在孙晓雅的作品上不停地比划，“这样一来，就好多了。咱们用这些互相不同的色相去搭配，就可以营造出一个多彩氛围。你们看，这样明度和彩度都提高了不少。看起来舒服多了吧？”
     策划室的人听得太认真了，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吴馨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趁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吴馨又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吴馨就打开电脑，按照林宇航的想法弄了一份宣传单，而后把身体放进椅子里，悠哉悠哉地欣赏起自己的劳动成果。
     她得承认，林宇航的策划思路要比孙晓雅开阔。他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整个策划案经他这样一改，确实是顺眼了很多。这家伙看来也不全是小聪明，还真有两下子。可吴馨突然又想起了孙晓雅刚才那难看的脸色，不由得轻轻地皱了皱眉头。这个林宇航能干事，可也真能惹祸。不管怎么说，孙晓雅毕竟是他的主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孙晓雅难堪，让她下不来台，孙晓雅以后还怎么带这个团队？吴馨打定了主意，自己有机会得找林宇航好好的谈一次，让这小子心里有点数，别总是这么横冲直撞的。
     
     七、
     李云峰看上田小洁了。这是林宇航经过十来天细心观察后，得出的一个结论。李云峰总是没事找事地找田小洁搭话。就算是借支笔，这李云峰也会越过好几个山头跑到田小洁那里，腆着脸对她说：“小洁呀，借我支笔行不？我那破笔又坏了？我也奇怪了，我的笔怎么老坏。可能是因为我太用力吧。”，林宇航给他统计过，这星期他已经坏了四支笔了。
     “呵呵，谢谢你啊小洁，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就当是感谢，行不？”
     林宇航让这胖子给逗乐了：“我说胖子，借你支笔就要请客啊？那上回我借给你的资料，你到现在还没还我，又怎么说？还有，你还借过我的一个订书机，两个文件夹……哎，你别拉我呀，听我给你慢慢算！”
     李云峰被林宇航逗出了一脑门子汗。他把林宇航拉到一边后，细声慢语的对林宇航说：“兄弟，别捣乱行不？小洁对我的印象不错，前两天她还对我说呢，要是有个象我这样的哥哥那该多好！你听听，亲哥哥，好妹妹，这就透着不一样。算我求你，手下留情，就放我一马行不？要是事儿成了，我请你喝酒。馆子你挑，倾家荡产兄弟我请你！”
     “哥哥妹妹？”林宇航偷偷瞄了一眼正专心工作的田小洁，“老兄，我听着你这事怎么这么悬呀？你不会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说什么呢，我李云峰亲自出马，这事没跑了！”李云峰拍着胸脯满怀自信地说道。
     李云峰虽然胸脯拍的响，但他还是失算了。田小洁很巧妙的拒绝了他的盛情邀请，话说的很得体，即表明了态度又不伤李云峰的面子。林宇航暗暗点头，这小姑娘看着单纯，其实确是个颇有主意的人。李云峰并不死心，一通死缠烂打，那田小洁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他中午两个人一起吃饭。
     到了中午时分，李云峰美滋滋地和田小洁一起出去吃饭。走到门口，田小洁突然站住了，回头对还在闷头写东西的林宇航说道：“宇航，要不咱们三个一起出去吃吧”
     李云峰的脸都吓白了，躲在田小洁的身后，一个劲的冲林宇航做哀求状。
     林宇航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不了，我已经要了盒饭，一会就送上来。你们两个去吃吧。对了，小洁，送你个忠告。既然出去了，就别装假。拿出当年咱们共产党打土豪，分田地的精神来，什么好你要什么，吃穷这胖子。信我一句，无论你吃多少，这胖子都会乐呵呵的买单。所以，别怕，可着劲的吃。”
     “好的，宇航，我听你的！使劲吃！”田小洁一脸笑意，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李云峰站在她身后，一个劲的冲林宇航挑大姆指：真他妈的是哥们，太够意思了。
     吴氏每个人都有中午饭的用餐补助，所以一般人都喜欢出去吃。林宇航不太喜欢大中午的跑上跑下，所以就经常要盒饭吃。今天的盒饭送的有些晚，整个市场部都已经走的干干净净了，那送盒饭的才上来。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就要了一份盒饭，你怎么拿了两份？说好了，要是你们加送的我就收下，要是还得给钱，你趁早给我拿走。”林宇航一边掏钱，一边对那个送错了盒饭的服务生说道。
     “没让你给钱，那份是我要的”
     林宇航回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吴馨。林宇航没多说，掏腰包把两份的钱都付了。
     “这份是我的，这份是你的”林宇航看了一下盒饭里的菜，“咦，你是不是要错了？你那份里怎么还有只鸡大腿呀？我记得你是不吃鸡肉的。要不这样吧，你吃我这份得了，我这份也不错。”
     吴馨冷冷的看着林宇航，半天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鸡肉？”
     “这个是我猜的”林宇航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那么会猜呢？回回都能让你猜中。我是应该叫你林宇航呀，还是应该叫你林半仙呢?”吴馨话里带刺，林宇却丝毫不以为意，端起吴馨的盒饭就吃。
     “上回你回答的确实很精彩，顶得上半个侦探。说说吧，这回你又是怎么猜中我不吃鸡肉的？我身上总没挂个牌说我不吃鸡肉吧？”吴馨一见林宇航那副不管天不管地的吃相就来气。自己确实不喜欢吃鸡肉，这份盒饭是秘书帮她定的。秘书也是这次招聘进来的，时间太短，对自己的个人习惯还不太熟悉。都是同一天进公司的，自己秘书都不知道的事，这林宇航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宇航此时可没吴馨那么多的想法，他正专心致志地对付那只鸡腿。一眨眼的工夫，那只鸡腿就被他啃的干干净净。一边吃他嘴里还一边唠叨：“这鸡腿做的还真不错，就是淡了点。要是再有碗鸡汤喝那就更好了。”
     吴馨见林宇航不搭她的话，也就不再多问。林宇航定的饭菜还算合她的胃口，于是吴馨也就安心的吃了起来。两个人闷头吃了半天，谁也没说一句话，办公室的气氛多少有些沉闷。
     吴馨觉得无趣，便一边吃一边四处东张西望。一扭头，她看见林宇航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非常漂亮的钥匙扣，就顺手拿了起来。拿到手里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电脑用的U盘。
     “你这毛病不好，怎么还顺人家东西呀？”林宇航对吴馨说道。
     “谁顺你东西了，就是看看！你这里都装的什么宝贝呀，还怕别人看！”吴馨撇了撇嘴。
     “那是，这里面都是宝贝，装着我林宇航的身家性命呢。”林宇航一脸的神秘。停了一下，他又嘻皮笑脸地说道，“里面有我去年照的个人写真！”
     “个人写真？”吴馨有些半信半疑，“个人写真有什么神秘的，你少在这蒙我！”
     “一般的个人写真当然没什么了，我这个人写真可是属于彻底回归大自然的那种。不明白？俗一点说吧??就是没穿衣服的裸体照！”林宇航一脸认真的表情。
     吴馨一口饭全喷到了地上。虽然她有所准备，可还是被饭粒呛了一下。两个人急忙又找水，又是捶背，吴馨这才算是把这口气给顺过来。“我说林宇航，你是不是成心的呀。”吴馨一边笑一边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更要看看了。我还真想不出你一丝不挂是个什么样呢！”
     “别，我还想在咱们市场部混呢，要是这照片也给我曝光了，那还指不定有多少绯闻呢！你呀，还是给我省省心吧。”林宇航吹起牛来，一点都看不出脸红。
     吴馨笑了，喝了口水，想了一下说道：“我说林宇航，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嘴有点太贫了。对了，还有点得理不饶人。咱们是家大公司，不可能什么事都面面俱到，肯定会有不少的问题。我知道，你说的有些个事，确实很有道理。可你来是工作的，不是来当监工的。你不能总是这样到处挑毛检刺，把我这市场部的弄得鸡飞狗跳。那咱们还干不干事了？再说了，想在吴氏干出个样来，你得先站住脚。孙晓雅怎么说也是你的上司，你连他都敢顶，以后谁还敢和你合作？就你这样，到哪儿都干不长！”
     林宇航埋头吃饭，看不出他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你的策划书我看过，写的不错。”吴馨没有在意林宇航的反应，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不过，你也得明白，吴氏重视的是团队的力量。在我的天平上，团队的份量永远要超过个人的份量。市场部永远都不会有特殊人物。这事你得给我记住了！”吴馨的话不多，但辞锋犀利，句句都直逼林宇航。
     “这话我不赞成。”林宇航开始反击。
     “有件事咱们得先弄清楚了，什么叫特殊人物？要我说，特殊人物就象这动物里的特殊物种。什么是特殊物种，知道吗？特殊物种就是珍稀动物，濒临灭绝。对于这样的物种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林宇航一字一板，口气象个书生气十足的老学究，“上有法律，下有国家政策，综合合起来就一条??要不遗余力地保护！所以，你得保护我，象保护珍稀动物那样来保护我！要保护我的一切合法与不合法权利。同志，你的思想还需要进一步的改造。”
     本来吴馨想和林宇航正正经经的谈一次，就算是林宇航一时听不进去，至少也能收敛一点。可林宇航却耍起了无赖，几句下来弄得吴馨是哭笑不得，那点义正严辞的道理算是全白说了。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吴馨见好就收。她又指了一下桌上的那个U盘，“这U盘挺漂亮的，有机会也帮我买一个！”
     林宇航若有所思盯着那U盘看了一眼，而后又冲吴馨笑了笑说道：“这U盘可是个宝贝。”
     下午一上班，林宇航就明显感觉到田小洁与李云峰的关系进了一层。到小班的时候，田小洁居然肯主动等李云峰和林宇航一起下班。李云峰因此受宠若惊，强烈提议三个人晚上一起出去玩，所有的花销都由他来买单。林宇航首先表示反对，因为今天晚上他已经约了王卓文和邱纹英来家吃饭。接着田小洁也说自己没空。李云峰虽然有些扫兴，但也只好服从这两个人的意愿。
     当三个人从吴馨的办公室前经过的时候，林宇航透过办公室那透明窗户，看见吴馨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下班的员工。见林宇航他们三个有说有笑地从办公室前走过，吴馨礼貌性地冲林宇航点了点头。林宇航也冲吴馨扬了扬手里的U盘，一脸的狡黠。
     两个人会心地笑了！

汀芷幽兰

八、
     晚上的饭是家宴。本来说好三个人一起动手下厨，大家各做各的拿手菜。可王卓文却被林宇航拉进了屋，就留纹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一进屋，林宇航就拿出自己那个漂亮的U盘，插进电脑。不一会，U盘里的资料就全部调出来了。
     林宇航指着电脑上的数据侃侃而谈：“这是吴氏近一年来的全部财务数据。你看出什么问题来没有？吴氏一直以来的经营的方针都是稳健经营，实行的是保守财务政策。可半年前，吴氏的经营方针突然改变，一路高歌猛进。”
     别看林宇航平时嘻嘻哈哈，可一但拿起自己的老本行，立刻就象换了个人似的。王卓文也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眉头深锁，两眼紧盯着电脑。两个人都是经济系里的优等生，学业从来是不分上下。林宇航天份更高，而王卓文则更加的勤奋。
     “分析的不错。从这里的数据上看，吴氏这半年来的应收帐款上升的很快。而且时间都很长，如果没猜错，应该有不少已经成了坏账和呆账。”王卓文点头说道。
     “还有流动资金，从这表上的数据来看，由于这半年来吴氏的投资过猛，摊子铺的太大，吴氏的资金正面临枯竭。一但资金不足，那吴氏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林宇航略微沉思了一下，而后非常肯定的说道：“这决不是吴家国的经营手法，他没这么笨！”
     王卓文猛然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吴氏已经不是吴家国在主持大局？”
     “没错，我看过你给我的资料，我有这样一种印象。从经营手法上来讲，吴家国从来都是稳健有余，开拓不足。但也正是他这种谨慎的性格，才使得吴氏能在风险极高的地产市场站稳脚跟。”
     林宇航随手从U盘中调出一组数据：“你看，这是一年多前玫瑰花园的财务分析。吴家国在自有资金十分充足的情况下，仍然放弃多元发展的路子，全力以赴地做好这个工程。当时还有人笑他有钱不会赚，可事后证明他是非常的有远见的。国家收紧银根，地产业很多人马上资金出现缺口，工程立刻陷入停顿。有的一口气没过来，公司立马倒闭。只有吴氏躲过了那次天灾，与其说是吴氏命好，还不如说是吴家国的谨慎帮了他。”
     林宇航分析的入情入理，王卓文频频点头。
     “你再看现在的经营手法，与吴家国完全是背道而驰。一个项目才上马，马上就有另一个项目开工。在资金尚未回笼，自有资金明显不足的情况下强行开工，这种激进的经营手法不是吴家国的作风。”
     王卓文十分佩服林宇航的眼光。在学校的时候两个人的成绩，从来都是今天你第一，明天我第二。有人说他们是天生的朋友，连学业都在伯仲之间。可王卓文自己心里清楚，四年大学生活，自己除了苦读还是苦读。而林宇航玩着闹着就把学业给混下来了。林宇航的那份聪明劲，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应该承认一点”林宇航继续着他的思路，“吴氏这半年来接的项目确实都很有眼光，也的确是有钱赚的。但问题是，这样激进的手法能走多远？表面上看，吴氏风光无比，四处大展拳脚，其实这样实在是危险。萝卜快了不洗泥，这么多的工程同时上马，吴氏的管理机制根本就适应不了，工程的质量也很容易出问题。”
     “就算工程上不出问题，照他们这么个投资法，资金不足也会成为内伤。一但银根吃紧，那时想收也就晚了。闹不好，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工程，就能让吴氏阴沟里翻船。”王卓文不失时机的插话。都是学经济的，他不能光傻听着林宇航侃侃而谈，自己一点见解都没有。
     林宇航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你看着吧，只要有一处出了问题，那就会引起链锁反应。就象多米诺骨牌，只要第一张牌倒下去，那就会有第二张、第三张牌倒下去。”
     “我明白了，现在我们就是要阻止这倒下去的第一张牌”王卓文多少有些理出林宇航的思路了，“可问题是这第一张在哪呢？”
     林宇航下意识地咬了咬牙，沉思了一会，一字一板的说道：“我知道在哪！”
     “你知道在哪？”王卓文吃了一惊。林宇航进入吴氏才一个多月，他是从哪知道的。
     林宇航仿佛看透了王卓文的心思：“虽然我不是什么高层人士，公司的一些机密档案我也接触不着，可我林宇航是什么人，那是几千年才出这么一个脑袋瓜子。我是靠自己分析出来的。”
     王卓文心里暗骂：妈的，这小子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吹牛。
     林宇航猜到了王卓文的想法，于是说道：“策划室虽然不是什么重要部门，但公司所有的市场策划都要经过我们。而且策划室是市场部的下属，各部门全都是一起办公。我林宇航是什么人？雁过还要拔根毛呢，有什么能跳得过我的眼睛啊！平时上点心，这点小事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据我分析，吴氏最有可能倒下去的第一张牌，就是这滨海大厦。这滨海大厦是吴氏正准备上马的新项目，我们策划部很快就要为它做一个全方位的策划案。它的投资非常的大，吴氏要顷尽全力才有可能把它弄好。”
     王卓文看了一眼林宇航电脑里的数据，被吓了一跳：的确，投资太大了。他皱了皱眉说道：“小子，不对吧，你这数据有水。这么大的投资，吴氏就算是没有问题也背不起呀！吴氏不会这么笨，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你说的没错，吴氏自己是背不起。所以吴氏找了个投资的合作伙伴。其实这话也不对，这项目原本就是人家的，吴氏是上赶子找人家合作，想分人家一杯羹。项目人家出，两家拿本钱，利润平分。”
     “听上去还不错，这生意吴氏不吃亏呀！你小子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王卓文怀疑地问道。
     “不错，如果单算经济账，这生意是很划得来。可你仔细一分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林宇航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接着说道，“首先，吴氏上哪弄那么多的钱呢？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去银行贷款。吴氏是大公司，信誉还不错，银行那边应该是没有问题。但从这数据上看，吴氏的资产负债率这半年来大幅度的上升，银行不可能不考虑贷款的风险。没错，吴氏在银行那边是有点人气，可这么大的投资谁敢拿头上的乌纱帽开玩笑？真到了关键时刻，那些个拿钱喂出来的人，你根本就指望不上。所以，吴氏能借到的资金应该是非常有限。呵，弄不好，借来的还都是短期贷款，还贷的压力会非常的大。没有钱，吴氏的投资就只能是一句空话。吴氏为了尽快的资金回笼，一定会杀鸡取蛋。我知道吴氏手里还有两个楼盘没有完全出手。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为了资金而把这两个楼盘降价出售。这样一来，吴氏就先亏了一笔，而且还会引发市场上不必要的猜测。人家会说，吴氏有问题了，所以才要把楼盘贱价处理。”
     林宇航喝了口水接着说道：“还有，这项目也有问题。滨海大厦是商业地产的项目。早在我去吴氏面试的时候，我就曾经说过，商业地产已经到了一个危险期，空置率正在不断的上升，利润空间比预计的大大缩小。可惜当时我只懂经济，对地产却是外行。人微言轻嘛，说出来的话没人注意。吴氏应该避开这个高风险期，哪有上赶子找死的。再有，这项目是建在郑州最繁华的商业区，那里是寸土寸金。别的不说，光是开发的成本就让一般人受不了。不错，那里要是真的卖火了，确实赚钱。可要是卖不火呢？吴氏输的起吗？就算卖火了，这么大的开发成本又能有多少赚头呢？”
     王卓文略微点了点头，可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那里是郑州的最繁华的商业区，开发商业地产当然要选在那里。不选那儿难道还选荒郊野外啊？”
     “呵，你小子就是嘴硬！”林宇航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和吴氏的想法按正常的思路来看确实没有问题，但你们为什么就没有反过来想一想呢？你在郑州有段日子了，你应该知道那里的商圈是一个挨着一个。郑州的市场总共才有多大？排的这么密集，消费实力根本就承受不了。那里的商业竞争早就杀红了眼。你去看看，海滨大厦的周围到处是写字楼、大商厦。虽然面上光鲜，其实都吃不劲了，全憋着要降价出租呢。吴氏非要这时候挤进去，我看是纯粹大脑进水了！”
     王卓文被林宇航的分析说的是心服口服，心里暗想：这小子确实不白给，脑袋里还真有些好玩意儿。别看平时疯疯颠颠的，到了关键的时侯，十个脑袋也比不上他一个脑袋。
     “当然了，还有最后一点。”林宇航继续说道，“我对吴氏的合作人也不放心。”
     “这项目的合作公司是哪家？”
     “听说是朝晖地产！”
     “朝晖地产？”王卓文吐了吐舌头，“好家伙，怎么是这家公司！”
     “你知道这家公司？”林宇航问道。
     “当然了，这家公司不但在业内的名气大，一般人也是如雷贯耳。”王卓文陷入了沉思，“这家公司的老总据说很有背景，这两年公司发展的也很快。不过，这家公司的名声不太好，还有谣传说他们有黑社会背景。我看过一些他们的资料，说老实话，他们经营的手法我可是不敢恭维，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思。如果是这家公司，那你的担心确实是有道理。”
     两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如果兄弟俩都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说明所有的分析一定准确无误。
     “现在第一张牌让你找到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王卓文问道。
     “很简单，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个项目的合作。”林宇航的声音冷静得出奇，“只要能阻止这个项目，我会不择任何手段！”
     当“不择任何手段”这几个字落进王卓文的耳朵的时候，王卓文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他警觉起来：“兄弟，你可别吓唬我。这事不能由着性子来，当年在学校搞恶作剧，最多也就是被学校通报，档案上留点纪录。你要是在这上面弄出事来，哥哥我可救不了你，那吴氏和朝晖地产都不是好惹的。你可别玩火！”
     林宇航哈哈大笑：“看把你吓的，我玩什么火呀。就算是玩火，也不会让火烧到自己身上。你呀，把心放到肚子里，看我给你演一出好戏。”
     林宇航端着杯子又喝了口水，说了半天他自己都有些累了，“光是阻止他们还不行。吴氏要想渡过眼前的困难，还得把自己手里的破烂快点处理掉。现在吴氏手里有两个楼盘还没有处理干净。一个是‘上林苑’的楼盘，一个是‘盛世华庭’的楼盘。我听楼盘销售部的人说，这两处都面临销售困难。吴氏应该首先把这两处弄好，然后再想别的。”
     “这两处对吴氏都算不上大生意。从广告和销售措施上就能看出来，吴氏根本就没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王卓笑着说道。
     “小钱？穷的都快当裤子了，还这装大头蒜。几十套房子，那是小钱吗？就算是小钱，可这点小钱就能救吴氏的命！”林宇航从进公司时起，就对吴氏这种大手大脚的作风非常不满，现在终于找到发泄口了， “吴氏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让资金回笼！手里有粮，才能心里不慌。”
     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都沉默了。王卓文心里清楚，林宇航说的没错。可惜，他只是个刚进公司的小职员，连自己的位置都还没站稳。就算他看明白了一切，又能改变什么呢？王卓文是个现实主义者，他可没有林宇航的浪漫劲。要让他说，林宇航这纯粹是吃饱了没事撑的。任他怎么折腾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对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们既然吴氏现在不是吴家国主持大局，那现在谁在掌舵呢？吴家国又到哪去了？”王卓文不解的问道。
     “这有什么难猜的！吴家国在地产业打拼这么多年，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退出江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让他非退不可事情。会是什么事呢？肯定不是经营上的事，因为如果是经营上的事，业内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可你看，现在连个小风浪都看不见。而且从我在公司内部的工作经历来看，虽然公司内是有一些问题，但基本上是秩序井然，看不出一丝的慌乱。这说明吴家国的退出是有计划有步骤的，非常的从容。所以，我敢断言，绝对不是经营上的问题。当然了，也不会是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因为如果要是那样，新上来的掌舵人，应该是是对主要部门来一次大换血。而据我了解，现在各部门的主管，还都是当初吴家国的老部下，他们对吴家国都是忠心耿耿。”
     “你小子别卖关子，你就直接说你的结论就行了！”王卓文有些听得心急。
     “你可真是人头猪脑，这还用我说明白了吗？既然不是经营上的问题，那就一定是吴家国的身体出了问题。公司对外的口径一直都说吴家国去美国联系一个大财团，打算要进行一次大的商业投资。可你想，什么生意这么重要，能一个老总离开自己的公司长达半年？既然生意这么重要，为什么策划部没有接到制作策划案的任务？为什么几大主管全都留守公司，他身边竟连一个亲信都不带，非要自己一个人跑过去谈这单生意呢？谈了有半年了，美国财团的影都没见着，难道美国人做生意连前期的考察都不需要吗？蒙别人行，蒙我林宇航还嫩点，这根本就是吴氏的障眼法。前两天，我看见吴馨的秘书小刘复印东西，我留了个心眼，偷偷地看了一眼，是一种美国的什么治疗仪。我上网查了一下，是治疗癌症的。于是，我就问小刘，你复印这个干嘛呀。小刘说，这个是吴经理让复印的，她好象对治疗癌症的药和仪器特别感兴趣。我现在一想，吴馨的似乎正是在半年前开始压力突然增大。而且又突然对家人、亲情还有健康的话题开始感兴趣。你说，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了吗？”
     “照你这么一说，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王卓文显然是被林宇航说服了，“可现在吴氏又是谁在经营呢？是吴馨吗？”
     林宇航笑了：“你这样想也有道理，吴氏是家族企业，掌舵的肯定是自己家里人。吴馨是吴家国的唯一女儿，按道理女承父业，正当其时。可我敢肯定的是，现在吴氏主政的肯定不是吴馨。道理很简单，如果吴家国有心把吴馨扶上正位，那他就不会让吴馨只打理市场部。市场部确实重要，但毕竟是偏居一隅，不可能统筹全局。吴馨现在连财务部都插不进去手，不就说明了这个问题吗。现在吴氏当政的应该是吴家国的弟弟??吴家民。当年他们兄弟两个人一起打天下，吴家国为人稳重，做事谨慎小心。而吴家民则性格刚烈如火，做事激进。这不正符合吴氏半来的经营手法吗？吴氏在吴家国手里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步步为营的向前走，吴家民那火爆脾气肯定会觉得有些屈才。这吴家民眼光其实还是不错的，就冲他刚刚上来选的那几个项目，就足以证明这人不是草包一个。可他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好大喜功，非要贪图‘郑州第一’那个虚名。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与朝晖的合作，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说道这林宇航叹了口气：“唉！这吴家国千算万算，只有一件事没有算到，那就是自己的身体会在这个时候倒下。他并没打算这么早把公司的担子压到吴馨的身上。所以，事到临头，吴馨也就不可能挑起吴氏的大梁，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吴馨都没有办法和他二叔吴家民相比。吴家国心里清楚，吴馨镇不住他手下的那些人，所以他只能把公司的大权交到他弟弟的手里。听说这兄弟两的感情挺深，吴家民虽然做事激进，但应该不会有别的想法。否则吴家国也不会把财务大权交到吴家民的手里。”
     王卓文点了点头，林宇航分析起问题来条理分明，丝丝入扣，他没有办法不信服。
     林宇航也说的有些累了，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电脑里的资料，林宇航笑了：“妈的，你不知道，就这点资料，弄得相当不容易。我林宇航这辈子还从没费过那么多的心思呢！”
     一说到数据资料，王卓文突然回过味来：“兄弟，你先等会儿。不对呀，你给我看的这可都是吴氏内部的绝密资料。你一个小职员，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么绝密的资料呢？”
     一说到资料，林宇航脸上就象笑开的花一样：“这个就是我林宇航的本事了。我除了积极的和市场部的人搞好关系，还经常去别的部门关心有困难的同志。我们财务部新来个女孩儿。人不挺错，就是不太安心工作。于是，我就发挥我善于做思想工作的专长，经常的教导她如何的逃避领导的监督。这一来二去呢，我们就成了比较要好的朋友。你可别多想，我们是属于那种非常纯洁的友谊，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
     “你少在这跟我贫嘴。人家又不是傻子，能因为你那点甜言蜜语，就冒这么大的风险给你偷资料？你小子吹牛皮能不能有时有晌啊？别走到哪吹到哪行不？”
     “你这就不对了。你这不是隔着门缝看人吗？把我林宇航当成什么人了？”林宇航一脸的不乐意。
     “盗亦有道！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怎么能拖她下水呢？这资料是我亲自从她电脑里偷来的，密码是她生日，以前套近乎的时候就知道的，真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说这话时，林宇航满脸都是真诚。
     “你们财务部管理也太松了，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的就进去了，还随意让你动桌上的电脑。”
     “你又说错了，怎么是随意的呢？是我的电脑出现了故障，这个策划书又急着要，而我的文件又正好需要他们财务部的一组数据。于是就被批准到她的电脑上直接进行编辑。”
     “你们公司就没有能修电脑的？”
     “有啊，可那天他休息！”
     “他一休息你的电脑就坏，真这么巧？你电脑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坏？”王卓文半信半疑的问道。
     “你可真笨！”林宇航甚至有点怀疑王卓文还是不是他的死党，“当然是我自己故意弄坏的了！这还用问！”
     “妈的”王卓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够笨的！哪家公司要是请了你，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你小子哪里是来工作的，纯粹就是一商业间谍呀。”

汀芷幽兰

九、
     王卓文有点糊涂了，他搞不懂林宇航到底要干什么。林宇航对海滨大厦的项目反对激烈，依他的性格就算是不公开站出来反对，也会来个消极怠工。可林宇航这回却一反常态，对这个项目异常的热情。隔三差五，林宇航都会抱回一大堆资料，一个人躲在家里细心的研究。王卓文知道，以林宇航的聪明劲学地产并不是什么难事。策划这东西，三分专业知识，还有七分靠的是灵气。林宇航是王卓文见过的最有灵气的一个。但林宇航是一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他的灵气用的不是地方，突然变的这样勤奋，指不定谁又要倒霉。
     “我说小子，你怎么突然转性了？你不说你不支持这计划吗？可别吓我，你小子越是安静，我越是心里没谱。”王卓文得提醒林宇航一下，这么多年的朋友，林宇航要真出了事，自己也别想躲个干净。
     林宇航没吱声，还是闷头看他的资料。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王卓文是真有点沉不住气了。
     “没怎么想！”林宇航终于肯开口说话了。“策划室有个规矩，实行项目责任制。我觉得这是突破口。”
     “什么项目责任制？”王卓文听着直发蒙。
     “简单一点说吧，就是一个项目下来后，大家各自拿出自己的策划案。最后被选中的那个策划案，会成立一个专门的项目小组。小组的负责人就是这策划案的提出者。小组成员可以由他自由选择，只要这人没有别的任务，公司一般都会给派过去。策划主管只起到一个监督和促进的作用。”
     说到这，林宇航突然笑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主意应该也是吴馨的。虽然她的经验和资历还都没有办法和她父亲相提并论。可虎父无犬女，她的潜质还没有完全的发挥出来。在这一点上，只怕连她父亲都看走眼了。”
     王卓文愣了一下。林宇航有点大男子主义，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他夸一个女孩子。王卓文一时有点不太习惯。
     “我有点明白了，你小子是不是想当这个什么策划小组的头儿啊？”王卓文脑袋不笨，顺着林宇航的思路一想，立刻就明白林宇航想干什么。
     “你说的没错！”林宇航点了点头，“我是想当这个头。你想，要想阻止这么大的一个计划，依我目前手头上掌握的这点资料，根本就说服不了吴氏的高层。咱们的分析私底下聊聊还行，真拿到台面上，一条都站不住脚。只有进到这计划里面，才有可能阻止这个计划。这个项目组长的位置，那就是给我林宇航准备的。”
     王卓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太了解林宇航了。真要是干起事了，林宇航绝对没有这么老实。想什么，要干什么，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把底牌亮给你的。与其坐在这里指望他和自己说实话，还不如回去求上帝保佑来的现实。
     王卓文猜的没错。林宇航确实没有想过要说服吴氏的高层。理由很简单，这样大的计划肯定是吴家民点的头，别人根本就没胆量、也没有权力做这个主。自己除非能说服吴家民取消这个计划，否则所说的一切就是一句空话。自己能说服吴家民吗？别开玩笑了！那头倔驴也只有他大哥吴家国才约束得住他。自己一个小小的职员只怕人家连眼都没看上。在林宇航看来，要想解决这件事，那就必须兵行险着。
     “对了，问个事”林宇航抬头看了一眼正走神的王卓文，“郑州有个酒吧，叫旧日时光你听说过吗？”
     王卓文晃了晃脑袋：“没听过。郑州这么大，我总不能是个地方就知道吧？”
     林宇航没再接着问，他相信王卓文说的是实话。有邱纹英这样的看着，王卓文连酒吧的边都不会去沾。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
     “你可以去纬一路找找，那边酒吧不少。”王卓文虽然没有吃过猪肉，可毕竟还是见过猪跑。
     “你找酒吧干嘛？”王卓文奇怪的问道。
     “不干嘛！”
     “不干嘛？不会吧。要是没事，你才不会无缘无故的打听什么酒吧呢！说吧，什么事？也许哥们还能帮帮你”王卓文有意套林宇航的话，所以就虚晃一枪。
     “我要找个人”林宇航直截了当，却也老实。“你也别问找的是谁，叫什么名字，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就说能不能帮忙找到吧？”林宇航猜到了王卓文的心思，所以先把口给封上。
     王卓文见林宇航到了关键问题就不再吐口，心里面暗叫不妙。天知道这小子又玩什么花样！
     “还有件事，前段时间纹英给我介绍了个师傅叫周世杰，还能联系到他吧？帮帮忙，我想请他吃饭。人家帮了我不少，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林宇航一脸诚意的说道。
     王卓文听邱纹英说起过这事。林宇航刚进地产这行，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纹英人面熟，就找了个做地产的朋友来教林宇航。林宇航最爱开玩笑，所以见了周世杰便一口一个师傅，叫得格外亲。
     王卓文笑着骂道：“你现在穷的都叮当响了，你还这摆阔？说是你请，最后还不得我付账。想来想去，这买卖不划算，我可不搀和。把手机号给你，你自己联系他吧！”
     王卓文的反应早在林宇航的意料之中，他嘿嘿笑道：“这你可就说错了，这回是我请客，人家付钱。你要是不去，到时候可别后悔。”
     
     十、
     吴馨最近对林宇航特别的满意。自从上次谈完话后，林宇航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凡事不再多言，干起事来也比以前认真。林宇航本来就聪明，再加上已经逐渐掌握了地产策划的规律，所以很快就在策划室的这群人中冒出尖来。
     海滨大厦是吴氏的大项目，虽然还处于保密阶段，但因为一些策划要前期先拿出基本方案，所以这个项目在策划组也是个不公开的秘密了。谁要是能拿下这个策划项目，成立自己的项目小组，那他就等于在策划室树立了自己的权威。所以大家都憋着劲想拿这个项目来做。
     到最后策划案评估的时候，正如吴馨所料林宇航的方案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吴馨也觉得林宇航的方案很有创造力，而且操作性也高。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吴馨并没有当场宣布林宇航为项目小组的组长，而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方案不错，大家继续努力！”
     评估结束后，田小洁第一个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这算什么！欺负我们是新人也用不着这样。这事孙晓雅肯定做了手脚。宇航，要是不行，我去和吴经理说。”
     李云峰吓了一跳：“小洁，你疯了？事还没搞清呢，你去说什么呀？就算是孙晓雅背后告的黑状，你又能把她怎么样？吴经理是信你，还是信孙晓雅？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还是老实的夹起尾巴做人吧！”说着，他又拍了拍林宇航的肩膀，“兄弟，别丧气。你就这么想，什么经理、主管，咱们还不伺侯呢！”
     “那也不能……”田小洁还要再争却被林宇航摆了摆手给制止了。林宇航冲田小洁身后努了努嘴。田小洁回头一看，孙晓雅正朝这边走来。
     孙晓雅看见林宇航他们几个坐在一起嘀嘀咕咕，便猜到一定是说策划案的事。说老实话，她也挺吃惊。按照她原来的估计，林宇航的策划案确实要高别人一头，再加上吴馨的关系，这个小组组长应该是板上定钉的事。可没有想到，到了临门一脚却又生出了变数。是自己算错了什么，还是自己太高估了林宇航，又或是林宇航和吴馨的关系比自己想的太过复杂了？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太过心急，情况不明的时候，不动声色才是最好的选择。
     “吴经理要你去一下她的办公室。”孙晓雅先是很威严的扫了一眼田小洁和李云峰，而后又和颜悦色的对林宇航说道。
     从林宇航推门进自己的办公室，吴馨就一直在观察林宇航的神情。她以为可以从林宇航的脸上看到沮丧，可林宇航的脸上却一点不快都没有，这让吴馨多少有些意外。
     “按照策划室的老规矩，评估中胜出方案的策划者，应该担任这个项目的小组组长。但我刚才并没有宣布，对此你怎么看？”吴馨决定反守为攻。她要看看林宇航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有什么好想的！”林宇航一脸的不在乎。“这么大的项目，公司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到一个新人的手里呢？不错，策划案是我做的。可真要把它彻底完善，形成一个可以让客户接受和具有操作性的文件，那还有大量的后期工作要做的。别的不说，就说这里面的数据，有很多还需要重新计算和补充。我一个新人，公司各部都不熟悉，查个数据都困难。做的不好那还是小事，要是把整个项目耽误了，那事可就大了。还有，你对我的性格非常的了解。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非常的不放心。你老是怕我突然又玩什么花样，把你这摊子给弄砸了。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指望你能让我来当小组的组长。你怎么着也得找个人来看着我。我现在就在想，你会找谁呢？”林宇航装模作样的做思考状，“肯定不是孙晓雅。我和她是两股道上跑的人，无论是管理思路还是创意思路根本就走不到一起去。我们俩要是一起搭班子，那就什么都别干了，成天打仗玩。再说了，如果是她你会提前和她打招呼。依她的性格，早就神气活现了，还能这么老实？评估会上，我看她也满脸吃惊，所以我猜你一定没有和她通过气。这样看起来，这小组组只能有一个人了。”
     “你觉得会是谁？”吴馨笑着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你吴经理亲自挂帅了。”林宇航目光如灼，“策划室里别人当不了组长。你真选了旁人来当组长，那孙晓雅第一个就得不干。再说了，这策划室里又有谁能压得住我这刺头呢？而你又不可能从别处调人过来当组长。所以，你吴经理只好亲自出马。吴经理挂帅，我林宇航要是再不听话，那随时就可以对我采取措施。这样安排还有个好处，就是不会伤孙晓雅的面子，同时也照顾了我的情绪。一石二鸟，吴经理确实厉害！佩服佩服！”林宇航说到最后，还顺道拍拍了马屁。
     “少给我戴高帽！”吴馨笑了，“要说这聪明劲，咱们市场部真是没有人能比的上你。我心里想什么，你居然都能猜中。既然你都说了，那我就不罗嗦了。我当组长，你来当副组长。把工作干好，别讨价还价。”
     “那不成，做买卖还有个商量呢！总不能你这就一口价，我了连个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吧？”见吴馨没话说了，林宇航开始讲起了价钱，“常言可说的好：小女子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既然上了这条船，那咱们就得把话到前面。是不是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得向你请示？那策划书现在也就是个思路，连个方案都算不上，差的那些数据是不是我要什么就给什么？还有，既然想让我干副组长，那人员就得由我来选。不能弄些个我看着别扭的进来，得选两个看着顺眼的才行！”
     吴馨从没见给这样的下属，居然还和自己讨价还价，她低头想了半天说道：“好吧，我答应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拿主意，但必须天天向我汇报，不许你漏掉任何事，就算今天捡了片儿纸也得告诉我。这条是死规定，咱们没商量。我再和各个部门打个招呼，你想查什么数据自己直接去查。小组的人员由你来选，但必须最后要由我点头才行。不许你把那些杂七杂八的狐朋狗友都弄进来。总之一句话：事要干好，但别给我惹事！”吴馨说到最后，表情十分严肃。
     “没问题，成交！”林宇航爽快的答应道。
     林宇航选的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只选了田小洁和李云峰两个人。三个新手搭班子策划这么大的项目，这在吴氏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林宇航有自己的小九九，找新人对自己的计划有好处。这两个人对情况不熟，不会怀疑自己在这里面夹了什么私货。
     所以，在一般人看起来，海滨大厦的项目，一切都在正常的进行着。

汀芷幽兰

十一、
     最近一段时间，林宇航有些行踪诡密。只要一下班，他就会大街小巷的乱窜。林宇航跑遍了大半个郑州，到处找一家叫“旧日时光”的酒吧。最后，到底让他在纬一路上找到了这家门脸并不大的酒吧。
     纬一路号称郑州的酒吧一条街，华灯初上的时节从这里走过，你可以看到整条街都灯火通明，路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在郑州的酒吧里，人们喝的最多的还是啤酒。一般来这里喝酒的人，并不在意酒量的高下。通常是三五成群推杯换盏，而后一通胡吹乱侃到天明。
     林宇航窜了几家酒吧后发现，这家“旧日时光”酒吧与别处的酒吧颇有不同。在郑州酒吧经营的比较好的，大多是一些演艺吧。有的干脆就是迪吧，而非真正的酒吧。给人的第一印象，好象整个城市充斥的都是清一色的闹吧，只有浮躁与喧闹，文化味道不浓。林宇航是个挑剔的人，他觉得这些酒吧无论是里面的布置还是经营的方向上，都缺乏体现文化、风格和个性的细节，很能让人对郑州的古老文化产生认同感。
     在林宇航的眼里，只有这家“旧日时光”是个例外。古旧的相框，老式的留声机，发黄枯软的皱纹纸，让人好象回到了三十年代的旧上海。坐在这里，你会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张爱玲笔下的某个情节，好象七十年余年的时光都在这里慢慢的凝固。
     林宇航很满意这个地方，于是便在请周世杰吃完饭后一起来泡吧。周世杰比林宇航只大两岁，也是个爱玩的人。所以，一听要去泡吧，立刻两眼放光。来到“旧日时光”，两个人在吧台要了两杯啤酒，一边慢慢的喝，一边聊着天，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
     酒吧的角落里，有个不太显眼的演艺台。台上摆着架老式的钢琴，琴上经常会流淌出一些耳熟能详的老歌。有的时候，也会有人拿着把木吉它，在那里轻轻的唱上一曲。
     今天，那台上坐着一个男人??或者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个男孩。他眉宇间颇藏秀气，头发略长，没有平常男士的粗枝大叶，却有几分女孩儿的文静。他捧着自己的木吉它，轻轻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
     林宇航本来正和周世杰互相咬耳根说着什么，可听到他的歌声便停了下来，细细地听他唱歌。
     “与你相遇人海，从此便注定了分离。前世的约定，是否还记得今世哭红的眼睛。在离去的瞬间，请不要再为我多情。……既然飞翔是你的梦想，那就不要做折翼的苍鹰，颤抖的琴弦唱着我们的爱情，我愿为你化做流浪的轻风。”
     他唱的很动情，酒吧里的人都被他的情绪感染。有的人轻打着拍子，有的则随着他轻声合唱。还有的人则默然不语，低着头，静静的想自己的心事。
     “这歌叫什么？”周世杰也被他的歌声打动，轻声问林宇航。
     “《前世的约定》”
     “哦，挺好听的，以前没听过。”
     “这不奇怪，这歌是他自己写的，写给一个他最爱的人。这歌只有他会唱，在别处你是听不到的。”林宇航一边说，一边面色淡然的看着那个男孩。
     他看到那个男孩神情暗淡，眼角已渗出了泪水。
     “你可真是个怪人！”周世杰感叹道，“好象什么都知道。我家里的事你也知道。你认识纹英，知道点我家里事也不算太意外。可这男孩就听他首歌，你也能知道人家的这么多，真够绝的。”
     林宇航淡然一笑：“这歌我以前听过，带你来这泡吧，也是想知道究竟这歌是谁唱的。”
     周世杰还想再深问，林宇航摆手打断了他：“咱不说这事儿了。今天只谈生意。你现在在中和地产，我在吴氏。咱们干一杯，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好吧！那咱们就干一杯，大家合作愉快！”周世杰见林宇航不愿再说，便爽快的答道。
     酒进肚的一瞬间，林宇航还是偷偷地看了一眼台上的男孩。从他闪着泪花的眼里，林宇航看到了一股深深的忧伤。林宇航暗暗的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进。
     这酒，味道真苦！

汀芷幽兰

十二、
     “猪猪：
     在未来的某一天，我遇到了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慢慢的走近，象一只无声的小鹿。我默默地注视，生怕自己的呼吸，会轻易地把他惊跑。这让我回忆起一些往事，似曾相识的感觉。好象也曾有一颗心，这样慢慢的靠近。”
     “猫猫：
     迷惑常会遮住眼睛，美丽也会在瞬间崩塌。在黑暗的面前，我们会在黎明的边缘失去希望。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因果！不要去猜测上帝的想法，我们都在天使的注视下生活。如果你还相信明天，那就不要被即将到来的愤怒所击倒。而是慢慢的等待生活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拿破仑曾经说过，成功就诀窍在于知道什么时候做狐狸，什么时候做狮子。狐狸在温顺的假面下完成了所有的准备。现在，凶猛的狮子已经准备亮出它令人胆寒的利爪。
     周世杰是有家有业的人，孩子正小，用钱的地方也多。可这似乎并不妨碍他和林宇航，经常出入酒吧。林宇航是个穷光蛋，身上一文不名，所以每次都是周世杰掏腰包。时间长了，林宇航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有几次便想自己掏钱。周世杰马上就和林宇航急了。
     “兄弟，这不是寒碜我呢吗？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没谢谢你。给你钱你又不要，请你泡两次吧，你还要掏钱，你把我周世杰当什么人了？”
     林宇航：“我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说老实话，你周大哥是个仗义人，教我的时候从来没有掖着藏着。我林宇航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只要帮上你，我林宇航决不皱一下眉头。”
     周世杰差点儿被林宇航感动的痛哭流涕：“行，林老弟，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以后要是在吴氏干的不开心，就来我们中和地产。我周世杰别的本事没有，给你铺铺路、搭搭台子的面子还是有的。”
     林宇航笑了，随手从包里拿出个档案袋，交给周世杰：“咱们一言为定！我林宇航没别的要求，真有一天穷的要了饭，讨到你府上，给口热的就行。”静了一下，他又一脸严肃的说道：“有些个事你得抓紧。明天我们的策划方案全面完成，后天就要和朝晖地产谈合作的事了。”
     周世杰一边收起那个档案袋，一边冲着林宇航点了点头。
     林宇航的小组顺利的完成了全部的策划工作，令整个策划室的人都刮目相看。眼看着项目已经完工，吴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带着整个小组向吴家民做了一次精彩的预演。
     这是林宇航第一次见到吴家民。应该承认，吴家民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个人思维敏捷，说起话来条理也很清晰。只是性子有点急，常常没等你说完话，就不耐烦的打断你。
     “我不想听这些虚的，直接说卖点。别给我看什么图表，那都蒙外行的，直接说你们的销售策略。”
     吴家民的尖刻让田小洁和李云峰有些不知所措，脑袋上全都冒了汗。只有林宇航显得很平静，面对吴家民的所有问题侃侃而谈。不出所料，策划方案和林宇航的表现都得到了吴家民的肯定。最后，吴家民还特意嘱咐吴馨，明天去朝晖地产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整个策划小组。
     吴馨一直都在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林宇航。她颇有些得意：也许只有象自己这样的伯乐，才会调教出这样出色的千里马。
     田小洁也在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林宇航。这是第一次参与这样大的策划项目。在整个过程中，她算是完全的领教了林宇航的创意能力。她感觉林宇航就象是个百宝箱，你永远都猜不透他那里都藏着什么好东西。有些个在一般人看来根本不入流的东西，一但到了林宇航的手里，马上就能变出个新花样。林宇航决不允许沉闷，一切设计与策划全都围绕一个主旨：那就是要好玩。田小洁感觉不象是在工作，更象是回到了小时候，在和小伙伴玩过家家。
     有一次，她把自己感觉说给林宇航听，林宇航笑着对她说：“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别管多大年纪的人，梦里最亲的还是他的童年。爱情是童话，事业可以是童话，就连房子也可以演绎成童话。”说到这里，林宇航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幻想自己可以成为天使。”
     田小洁的脸红了。
     “我有个想法，咱们已经大功告成了，晚上是不是得去庆祝一下呀？”回到策划室后，田小洁立刻就提议道。
     “严重同意！”李云峰马上附合。
     “要去你们去吧，我可不搀和。”林宇航一口回绝。
     李云峰一听林宇航这话，马上又开始脑袋冒汗：“兄弟，你也太扫兴了。咱们三个一起进公司的，又一起完成的这工作。大家一起出去开心一下又怎么了？皇上还有与民同乐的时候呢。小洁人家是好心，怕你太辛苦，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林宇航被李云峰骂乐了：“行啊，李云峰，三天不见，你这嘴皮子练利索了，开始跟我这玩语言了。这话可得说清楚了，你是希望我出去放松放松，还是想约人家小洁？说清楚了晚上我就去，不说清楚了我今天还就谁的面子都不给了！”
     田小洁一脸红霞飞渡，口里小声喃喃地嘀咕道：“你们两个不正经，都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李云峰更是一脸尴尬，连忙说道：“都有，都有！兄弟，我错了，给个面子，行不？”
     林宇航看了看这两人，纵声大笑。整个策划室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起抬眼向这边看了过来。
     
     李云峰对林宇航算是彻底看走了眼。他本来以为林宇航长的瘦小枯干，就算是有点酒量那也是有限。所以，上了酒桌就一个劲的和林宇航拼酒。可他没想到，林宇航虽然在哥们中酒量不是最大的，但对付象李云峰这样的却是绰绰有余。三瓶啤酒下来，李云峰已经跑了好几趟厕所，而林宇航则稳坐钓鱼台。李云峰一个劲纳闷儿，林宇航的酒都喝到哪去了？照这样喝，林宇航快成下水道了，只见他进不见他出。
     两个人又喝了一瓶，林宇航也坐不住了。上了趟厕所后，林宇航又精神抖擞的回来和李云峰接着喝。但李云峰这时已经是彻底醉了。他全身软的象一堆泥，拉着田小洁的手又亲又啃，痛哭流涕的叫“妈”。
     田小洁开始的时候还顾着少女的形象不肯多喝。可喝着喝就来了兴致，索性放开胆量也多喝了两杯。就田小洁那点酒量，林宇航没怎么喝，她就自己先醉了。
     “听我说，宇航，你觉得我怎么样？”
     田小洁喝多的时候特别的漂亮。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半醉半醒，小脸红朴朴，象个小苹果，红红的樱桃口俏皮的向上翘着。
     “不错，非常不错！”林宇航不敢多看，匆匆的回答。
     “那你喜欢我不？”田小洁带着酒气，笑嘻嘻地把脸贴了过来。
     林宇航没敢回田小洁的话，一扬脖又灌了自己一杯。
     “喜欢，当然喜欢！特别的喜欢”
     林宇航被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原来是喝的烂醉如泥的李云峰，搭拉着脑袋，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道。搞不清他说的是自己喜欢田小洁，还是林宇航喜欢田小洁。
     “你看看你们两个，我说不来，你们非要来。自己没有量，还非要喝。满嘴胡说八道！没量就别逞强。”林宇航看着这对醉猫，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我送你们两个回家。我真是没事找事。”
     林宇航打了辆车，挨个送两个人回家。送李云峰比较顺利，虽然这胖子体积较大，而且喝的脚直发软，但林宇航连拉带拽，总算是把他塞进了家门。
     送田小洁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林宇航送田小洁到她家楼下的时候，田小洁突然站住，说什么也不肯上去。
     “小洁，已经到你家楼下了。你早点回去，我也好早点回家休息。”林宇航和声细语，就希望田小洁早点回家。
     “我不！”田小洁小嘴撅得老高，一手拉着林宇航的胳膊，一手把着个栏杆，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林宇航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让你回家你就回家。你喝点酒，耍什么酒疯啊！”
     “你……你还骂我！”田小洁的眼泪就象坝围里的水，说来就来。开始还是单颗的掉，后来干脆连成了串。
     林宇航拿她是真没折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没办法，只好换了口气，低三下四的说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说，要我怎么样，你才肯上去？”
     林宇航的话刚一出口，田小洁马上破涕为笑：“那你亲我一下。”
     林宇航面露难色。田小洁刚收回去的眼泪，立刻又注满了眼眶。林宇航长叹一声，向前凑了一步，板着田小洁的头，在田小洁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这下太轻了，连林宇航自己都觉得轻的象蚊子叮了口牛皮。
     可田小洁却已经很满足了，她的脸因为这轻轻的一吻变得更红，那只抓着栏杆的手也慢慢的松开。
     林宇航舒了一口气，拉起田小洁转身向楼里走去。没走两步，田小洁突然疯了一样，一下子抱住了林宇航。林宇航的心一阵慌乱，好象一颗心被人猛的抽了一鞭子。他能清楚的嗅到从田小洁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少女特有的气息。
     田小洁那张红扑扑的脸，软软的埋在林宇航的怀里，一脸幸福的说道：“宇航，我早就喜欢你了！”
     林宇航愣了约有半分钟，傻傻的站着，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突然间，他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妥，连忙推开田小洁。
     “小洁，你喝多了。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不等田小洁回答，林宇航就连拉带拽的把田小洁送回了家。
     田小洁的家并不在郑州，她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打天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和另一个女孩同住。那女孩儿名叫何颖，比田小洁大了五岁，一直都以田小洁的大姐兼保护人自许。一见田小洁喝成这样，何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一直不停地打量林宇航，好象林宇航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没对她干什么吧？”何颖满脸怀疑的问道。
     “没有，天地良心，决对没有，”林宇航心里有鬼，被何颖这样一问，更加坐立不安。
     两人好不容易才把田小洁弄到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那田小洁的口中还在不停的叫着林宇航的名字。
     林宇航很尴尬，也不敢多留，匆匆交待了两句就要走。到了门口，林宇航突然停住脚，低头想了一会，对倒在床上的田小洁说：“好好休息，明天你和云峰都别去朝晖地产了。方案陈述我一个人就行！明天我去和吴经理说，放你和云峰一天假，高高兴兴的玩一天！”
     田小洁躺在床上，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囔着，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清。旁边的何颖奇怪地看着他们俩，一脸狐疑。
     出了田小洁的家，林宇航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路过超市的时候，林宇航进去买了罐啤酒，又买了包香烟。找了个热闹的路口，林宇航往路边一坐，一边喝酒、抽烟，一边静静的看着那夜灯下的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