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作者：谁解我心）

倚槐卧雪

    一直以来，我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是啊，像我这样一个社交广泛、性格外向的人，能够谢绝一切社交，寸步不离的陪伴孩子度过3年的初中时光，专心把一个并不出众的孩子培养成当地闻名的学业的佼佼者，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使现在，我依然记得中考结束后，我们收集了几麻袋的验草纸卖废纸时，收购者竟然发现其中一半是我的字迹时那惊诧的目光……
     每每发现有人在我身后指指点点，用赞叹的口吻述说我的种种，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直觉得自己是天下最伟大的父亲，无愧于父亲这个神圣的称号！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特别是最近孩子因学业的加紧，而无论是吃饭、还是走路，手里一直拿着书，每天睡眠不足5小时而憔悴的脸。心生怜惜的同时，对自己的以往产生了巨大的疑惑。我真的是好父亲吗？我真的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我是否应该对孩子道歉？虽然没有谁让我道歉。在我们这个道德治国的历史上，就少有堂审老子的先例。既然是父为子纲，所以没有人会来责问你是否给了孩子足够的爱，即使这种爱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的味道。不是经常有孩子责问父母：“你答应给我买，为什么说话不算？”所以这类事情都只停留在孩子的口头上，虽然我们从曾子杀猪的故事，都知道对孩子也要守信这个道理……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些，单是答应买什么而没有买，不值得堂而皇之的做诺大的文章。虽然我是一个在小事上也曾经认真过的男人。
     女儿今年秋天满17了。女儿漂亮，特别是前几天，一个暗恋她多时男孩，因偶然有了一个和她说话的机会，可是女儿因为不认识他而没有回答，致使那个男孩子因沮丧而发生自杀事件以后，女儿的漂亮更是传遍大街小巷……
     女儿聪明，有着非凡的记忆力。还在一岁半，话尚不能说完整，就能背诵200多首唐诗宋词。这让我做父亲的常常骄傲起来，甚至于经常因别人总结孩子聪明的原因是遗传基因，而沾沾自喜……
     孩子乖巧，自小就乖巧。这个孩子，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闹过，即使在婴儿期！怪不得她奶奶说，这样的孩子，让我看管10个也不累，太省心了！让睡觉就睡，醒了自己玩……因此，我们从没有感觉到带孩子的辛苦……
     孩子多才。或许是因为我曾经经营夜总会，她经常在无人看护的时候流连于此的缘故，对音乐的感觉异常敏锐。记得她4周岁的时候，我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来访，酒后我们到当地最豪华的歌厅K歌。因为她无人看管，只好带她随往。一贯老实听话的她，当听到播放《心雨》的时候，竟然第一次坚持要和我同唱，无奈由她。当她稚嫩的嗓音想起，立即震惊四座，掌声如鸣。接着她又演唱了《九妹》《你有几个好妹妹》等当时流行的歌曲，整个歌厅简直成了她的专场。甚至老板也走了出来，不断献花，还免除了我们花费的500多元的费用。从此，‘小心雨’的绰号路人皆知……
    看到这里，或许很多人明白我是在夸我的宝贝女儿。别笑我，父亲夸孩子天经地义??孩子是自己的好！即使过了，也属于可以原谅的范畴。何况我还没有夸张的成分……
    和众多的父母一样，我也曾经给孩子规划出许多蓝图，也曾象那些世俗的家长一样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孩子的身上。可这一切都是我的胡思乱想！现在明白，一切一厢情愿的美梦全无意义！我不能为她决定任何事情，我的一切安排均属徒劳。因为，我们大多自以为是最了解孩子、最关爱孩子的人。在教育孩子上，顽固的认为自己的那一套方式是最佳的、最适合孩子的。孰不知？其实是把自己的孩子当作实验品，用一种叫做爱的包装，在进行着最残酷的摧残……
    孩子上高中后，我和她有一次长谈。告诉她，你已经是高中生了，今后要知道自己学习。爸爸今后不再过问你的学业，我今后的任务就是给你创建一个舒心的环境，烹制你每一顿菜肴……我真的是这样做的。孩子似乎一下子轻松起来，尽情欢乐在这难得的轻松之中。终于，一年以后，学业一落千丈的她泪眼涟涟的对我说，爸爸我好后悔！我现在的时间怎么那么不够用？我有那么多的东西需要学……于是，就出现了前面那让我心痛的场面……
    说到这里，似乎已经够多了，太多了。
    不，不够。该说的想说的，还没有说出来。想说的本文标题的意思??愧疚！
    愧疚什么呢？没有人让我道歉，孩子也没有。就是我忽然想写一些文字，忽然就冒出如上的标题……
    她出生时，看着她在摇篮里绽放的玫瑰般的粉红的笑脸，我就发誓做一个天下最好的父亲！
    当爸爸了，我对她的抚养没有一天停止过。随着收入的增加、物价的上涨，她的费用也高了好多、好多。我竭力让她过一种类似公主般的生活。她的每一个玩具、每一件衣服，都是我亲手购买。从她懂事起，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比我高档。即使是入不敷出，我不得已像乡下老人一样卷起了旱烟，我也没有停止过为她提供别人看起来很奢侈的零食……我从没有骂过她，更不要说打她了。我宠着她，满足她一切愿望。即使她提出上网吧这样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也会瞒着她妈妈，偷偷让她遨游在游戏之中。而我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坐陪……可是，她怕我。我知道，她真的怕我。她不怕妈妈、奶奶、姥姥、姥爷，不怕老师、同学，惟独怕我。虽然她妈妈时常呵斥她、甚至打她……
    她是我的女儿。对她我总有说不完的话。她是我的骄傲，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女孩。
    今天这个样子的女儿，我除了生她，除了赚钱养她，我还做过什么？我说不出。即使是在陪读的整整3年里，我除了成为她学业提高的一根拐杖外，我发现另一个更重大的作用是??我让她从此失去了她钟爱的快乐的歌声，直到现在！我可以说我很辛苦，非常辛苦。我当孩子王的收入并不高，我尽了力。可以说，我不应该对孩子有什么愧疚。
    但是我不会这样说，我不可以这样说。孩子出生到现在16年另2个月，和我在一起沟通不到5次。和我在一起无拘无束、敞开心扉、尽情欢笑的时候不足10次。单独和我在一起时候她很少讲话。只是用眼角默默的观察着我。不用我言语，会主动给我倒一杯茶，或者给我出去买一盒烟。尽量想着为我做些什么。可我知道，她和妈妈说话就没完没了。她只有和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显出一份活泼与生气。她原本就是一个爱说爱笑的花季少女啊！
    我写不下去了……
    孩子，是否可以把这篇文字作为爸爸的愧疚交到你的手里呢？
    爸爸爱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