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却的怀念--回忆我的父亲_作者:对月悲歌
提到父亲,那是我尘封已久了的一段记忆,伴随着他走进天堂的脚步,我就再没有只字关于他的描述,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愿意再撕开那道埋藏已久的伤疤....
关于父亲的记忆很多,印象中他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吹,拉.弹.唱.绘画,诗词,无不爱好,虽然不是很精,但都能弄的有确模有样.平时,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可能曾经是军人的缘故,平时很少看到他的言笑.他的威严,让我心存畏惧.尽管心存渴望,却不敢亲近他.
很多时候,看到别的孩子被父亲牵着手,这时候的我,总忍不住要回头看上几眼.暗暗盘算着,什么时候,父亲也能把我的小手,攥在他宽大的手心里,那对我来说,该是怎样的快乐啊.但这一直只是我的一个心愿,直到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才怀着崇敬而又悲凉的心情,抚摩了父亲的手,拥抱了自己挚爱的父亲.可那时候,已经是父亲和死神最后的抗争了.....
凌乱的思绪,模糊了我的双眼,不知道再如何下笔去描述他.尽管他严肃,甚至有点粗暴,可他是那么的爱我们.以前曾经为他小时候多次打我,而耿耿于怀,为他执意要我走上从军的路而抱怨.可现在想起那些,都变成了温馨的回忆.记得长大后,多次在他面前抗议小时候他打我的"暴行'.每当这时候,他就会露出微笑,回忆我小时候是如何顽皮,甚至有一次,上课的时候唱歌,被老师罚站,我便恶作剧地在老师背后,贴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错了.结果女老师哭着给父亲打电话,回来我被打了一顿..往事历历.
父亲却已离我远去,每当忆起这些,七分悲凉,三分感慨,让我依然忍不住泪水磅礴...
说到我军人生涯,更是受父亲的熏陶和影响.他曾经是一名优秀的飞行员.军人的经历,一直是他的荣耀.初中的时候,我开始迷恋写小说.那时候,也是父亲创业的艰难时期.很多个夜晚,他伏在灯下,啃那些厚厚的有关电器方面的书,我则在一旁写我的小说.偶而抬头,会看到父亲在沉思,手里翻开的,是已经发黄的老照片,那里有他的战友,有他曾经激情的青春.他专注的神情,让我不忍去破坏它.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总会莫名颤动,或许,正是父亲对那段生活不能忘却的记忆,打动着我,终于,我还是遵从了他的意愿,走进了军营,去延续父亲曾经依依难了的那个梦.
当我第一次穿上军装,心里闪过的第一 个念头,便是父亲那骄傲的眼神.因而,在集训的时候,我认真地做着每一个动作,希望某一天,出新在父亲面前的,是个全新的我---一个标准的女军人.然而,在集训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父亲病了,病的很重,是肺癌.,一刹那,我觉得时间凝滞了.
周围景色在眼前飞快旋转,意识在这一刻,突然脱离了我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请的假,如何乘上的回家的列车.只记得站台上,不见父亲的身影,只有姐姐守侯在寒风中.我感叹现实为什么这么残酷,.我离开家,仅仅才几个月啊!记得几个月前,全家人送我的情景:那时候,父亲的一条腿已经不很灵活,但火车在开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他拖着腿,随着火车向前奔跑,那场面,成为了定格在我记忆中永久的瞬间.
推开房门,父亲以平静的微笑,迎接着我.他瘦了,头发也脱落了许多.我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流泪...后来,妈妈告诉我,父亲的病是肺癌里最恶劣的小细胞癌.分裂迅速,发展及快.在我的要求下,父亲掀开了伤口,那是一条长大约10厘米左右的伤口,父亲说,是把肋骨整个掀开,才做的手术.看着消瘦的父亲,突然觉得心里,有只手在使劲地蹂躏着我的心脏.那种痛,让我窒息.我冲出了房门,在寒风中,痛快地哭着....
在家里的日子,总觉得时间过的太快.转眼,假期快结束了.在家的日子,虽有喜悦,也有悲凉.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一家人能长久地相守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多了.化疗后的父亲,精神有所好转,我便央求他出去走走.我只想在父亲有限的时间内,为父亲多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以前对父亲的欠缺.我恨自己,为什么在他健康的时候,为他做的那么少?现在,我还能为他最后的日子做些什么呢?打了车,我们来到最大商场,我知道父亲很注重自己的仪表,因为工作关系,他经常和客户打交道.但节俭的他,总是买布做衣服,也不舍得花很高的价格,为自己买套服装.于是,我想好好装扮他一次.在一楼的鞋柜前
我发现了一双800多元的鞋,很柔软,款式也及适合父亲,便让他试下,他开始嫌贵,看我坚持,终于同意了.这双鞋是父亲一生中,穿过的最贵的一双鞋.平时,他不舍得穿,只有去医院化疗的时候,他才穿上他
在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它.静静地躺在床的下面.依旧那么新,那么亮.......
再听到电话里母亲的哭泣,是父亲病危的日子.我尽管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觉得手脚,乃至全身的毛孔,都在往外冒汗.我请好了假,风尘仆仆的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已经不行了,曾经高大的身躯,瘦的
不足一百斤,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鼻子上插着氧气.看到我,父亲哭了.这是我平生看到的父亲的第一次眼泪,我知道,他对我们是多么的不舍.我们一家人,哭成了一团.晚上,他的精神突然好转,和我说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情,还提到了想吃家乡的山东大茄子,和高庄馒头.可是时间太晚了,买不到那样的馒头了.12点左右,父亲病开始恶化.他躺着已经没办法呼吸.医生便把床摇高,让他的手架在一个小桌上,他紧闭着眼睛,手上全是针扎过的淤青的针孔.我无助地哭喊着,冲进医生办公室,医生摇了摇头.我返回父亲的病房,静静脱下鞋,静静坐在父亲的身后,让他依靠在我怀里.这是我平生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父亲如此的亲近,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那么幸福.....
父亲走了,但他活在我记忆深处,活在我们全家人心中.有人把父亲形容成一座山,一棵参天大树,用自己的一生,来为儿女遮风挡雨.我觉得我父亲不仅仅是山,是树,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座碑,已经永远地伫立在我内心深处,无论岁月怎么侵蚀,时光将我变得有多老,它依旧是那么清晰,那么伟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