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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精灵的心

与极品婆婆的孩子争夺战: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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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16: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7
单蓝陪着陈玉到灵云山求子,灵云山虽不远,但她从来没去过,想不到竟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青山绿水,一座古庙隐蔽在浓郁的枝叶之中。
看着陈玉在观音面前虔诚地跪拜,口中念念有词,单蓝也感觉到一种神圣和敬畏,学了陈玉的样,上香跪拜,在心中默默许愿。但许什么样的愿让她犹豫不决,望一看陈玉,心想陈玉必然在祈求观音赐子、生产顺利之类,她便许了另一个愿望:丁家同意她的两个孩子一个姓单,一个姓丁。
自从单国强对她提出要求之后,这个问题一直在她的心头萦绕不去。她自然会尽己所能达成爸爸的心愿,但趁此机会,她亦希望事情得到神助。她决定回去之后就向丁博通摊牌。
在单蓝与陈玉上山求子的同时,丁博通正在银行里给方俊雅汇款。两万块钱从窗口递进去之后,就变成一张小小的纸片,白纸黑字、尘埃落定地提醒他,他与方俊雅有了两万块钱的牵扯。
丁博通把那张小纸片揉搓成弹丸大小,弹进银行的废纸篓。他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给沙子还钱,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单蓝。他在一所工科为主的大学当老师,刚评上讲师,工资加课酬四千出头,想要一下弄出两万,是个难题,分批分次,更不现实,工资单每次都发到邮箱,单蓝不仅手持银行卡,还要看着工资单逐项反复核对。想要瞒天过海,必须采用其它途径。
丁博通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把饭煮上,洗净几个鸭肝,想给单蓝弄一碟美味营养的小菜,却不知是煎炒蒸煮,还是红烧炖汤,绞尽脑汁想半天,回忆起丁振兴做的爆炒猪肝,便灵机一动拨了丁振兴的电话,把老头子召唤过来,又张罗着给陈玉打电话,让她和单蓝一起回家吃饭。
丁振兴很快拎着一塑料袋荦荦素素过来,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一桌子佳肴摆好,两父子坐在桌边等半天,终于等到一阵敲门声,丁博通快步走过去开门,迎进来的却不是陈玉和单蓝,而是风风火火的丁灵。
“哇,爆炒鸭肝!”丁灵的鼻子就像狗鼻子,越过丁博通,一头冲向饭桌,手也不洗,五爪金龙直取鸭肝。
丁振兴憨笑着看着闺女饿虎扑食,丁博通却对她毫不客气,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背上,怒斥道:“不准吃!”
一块香气四溢的鸭肝硬生生被拍掉,从她手中落到地下,她霎时也动了怒,冲丁博通嚷:“我吃怎么了?”说着又要动手去拿。
丁博通拦住她,她拼命想要突破重围,两兄妹正扭作一团,门开了,陈玉和单蓝推门而入。
“你们俩在干什么?”陈玉高声一叫,两兄妹顿时住了手。陈玉又转向丁振兴,埋怨他不阻止两个一把年纪还跟小孩似打闹的儿女,丁振兴却只是嘿嘿傻笑。丁灵趁丁博通不备,又抓了一块鸭肝丢到嘴里,示威似的大嚼起来,气得丁博通在她背上捣了一拳。
单蓝看着这一家子,头慢慢地大了起来。她一身疲乏,饥肠辘辘,本想回到家安安静静吃个饭,再歇一歇,没想到家里比集市还要喧腾。
她去洗净手,坐在饭桌边,看着一桌子的菜,等待他们“话归正题”。丁博通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叫嚷“开饭”,催促陈玉和丁灵去洗手就餐。
一家人终于围坐在饭桌边,丁振兴笑眯眯地把盛鸭肝的碟子推到单蓝跟前,陈玉也招呼她多吃,她却想起丁灵刚刚的手舞足蹈,便把碟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说:“大家一起吃。”
陈玉把碟子再次推到她跟前,说:“这是专门给你做的,你多吃。”
她没好再推让,只得笑笑表示道谢。
还没动几筷子,只听“咳咳”两声,众人把目光投向声源,只见丁灵盯着天花板,拿腔拿调地说:“趁今天人齐,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陈玉皱起眉头,把筷子一拍,等着看丁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
“本人郑重宣布,从今天起,要彻底摆脱资产阶级在人身、自由、金钱上的三重剥削!”丁灵继续鼻孔朝天地说。
“你什么意思?”陈玉露出凶神。
“意思是,我不干了!”丁灵仍然翻白眼。
单蓝还没听出个所以然,陈玉已经咆哮如雷:“又不干!第几次了?啊?我腆着一张老脸求爷爷告奶奶的才给你找到这么一份工作,你说不干就不干?想都别想!”
“反正我已经交了辞职信,下午就不去了!”丁灵的声音高高盖过了陈玉。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陈玉的吼叫声险些把屋顶掀翻。
接下来就是死一样的沉默。丁灵仰头不语,陈玉恨不得用目光吃了她。丁博通跟陈玉同仇敌忾,放下筷子瞪住丁灵。丁振兴一脸肃穆地看着丁灵。单蓝的耳朵嗡嗡直响,脑袋又大了一圈。
“我要当自由职业者。”半晌,丁灵才说。
“自由职业,是什么职业?”陈玉气得肺都要爆炸一般。
丁灵终于把下巴恢复到正常位置,把目光投到单蓝脸上,一字一顿地说:“像嫂子这样的,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
刹那间,三双眼睛刷刷地把目光打在单蓝身上,让单蓝的额头一下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你不是在杂志社当编辑吗?”炮火一下就殃及单蓝,陈玉目光如炬。
单蓝赶紧望向丁博通,向他求救。
“什么自由职业?你能做什么自由职业?”丁博通转移话题,对丁灵劈头盖脸一通追问。
“像嫂子这样的,自由撰稿人啊,杂志上那种风花雪月的伪小资文章,我也会写。”
丁灵的一句话,让单蓝彻底失掉仅剩的胃口,她忍无可忍,站起来说句“身体不舒服,你们慢慢吃”,就迅速进了房。
房门外面,骤然爆发起高高低低的声音,如千军万马、战火纷争。单蓝的头隐隐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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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16: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8
送走父母和妹妹,丁博通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
单蓝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他赶紧过去把被子掀开,低声柔气地说:“大热天的,捂出一身汗。”
单蓝侧着身子,紧闭眼睛,当没听见,额上却不受控制地渗出豆大的汗珠,几缕留海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丁博通伸手从床头柜上抽出面巾纸,去拭她额上的汗,没拭两下,冷不丁一个巴掌飞过来,将他的手拍开。
“怎么了?”他停了手,温柔地问。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她突然睁开双眼,一脸怒容。
“别生气,别生气,对身体不好,对宝宝不好。”他赶紧安抚。
她却猛地一挣,从床上坐起身,怒色疾言:“你妹怎么回事?啊?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装傻扮愣,赔笑道:“她就是青鸟综合症,辗转着都换了五、六份工作了,我们都习惯了。”
“三流专科生算什么青鸟?我管她换不换工作!我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处处给我找事!嫌我活得太自在是不是!”她却怒不可遏。
“哪有,她说话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跟她计较就是了。”他继续和风细雨地开导。
“就那样?一点风吹草动就跑到你妈那里搬弄事非,害你妈大老远跑过来兴师问罪!你妈知道我怀孕的事,就是她说的!现在又诋毁我的工作!她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她也想当自由撰稿人,她也配?”
他沉默了一会儿,避重就轻地说:“她怎么会知道你怀孕的事?你告诉她的?”
可她对他转移话题更加愤怒,说:“那天早上她看见我吐,自己猜的!凭空猜测的东西也敢拿到你妈面前说!她到底什么居心?”
他搂住她,一手抚摸着她的肚子,更加温柔地说:“消消气,消消气,千万别把我们的小宝宝吓着了。”
她这才强逼着自己稍微喘口气,嘴上却继续说:“你妹她是不是心理阴暗?你都不知道,我们结婚那天晚上她跟我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毕竟那是他的过往,丁灵不懂事拿出来说也就罢了,她难道也要不明事理地旧事重提?这件事一旦说出来,就不仅是丁灵的问题,而会变成一个横在他们夫妻之间的裂缝。
“反正我们不想让你妈知道的事都叫她给说出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她改口道。
“没事,反正妈早晚都要知道的,早说晚说一个样,她现在不知道有多关心你,还特意买鸭肝给你补充营养,还说要让爸过来给你做饭呢!”
“现在说的是你妹!不是你妈!”
“什么你妹、你妈,是咱妹、咱妈!”
“丁灵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其实心眼不坏,就是不会说话,她其实特崇拜你,工作都不干了,就想跟你学呢。”
“得,我受不起!我只会写点风花雪月的伪小资文!”
“她用词不当,说错了行不行?我代她向你赔礼道歉,对不起,大作家!”
他一边说,一边憨态可掬地对她作起揖来,终于把她逗乐了。
“少来!酸溜溜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怎么样才有诚意?大作家,你说了算!”
“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的不敢有半句怨言!”
“你发誓?”
“我发誓!”
她的气终于全消了,毕竟丁灵惹祸,迁怒丁博通有点无理取闹,她便仔细思量怎么消遣他好,突然就想起那件事来,灵机一动,说道:“那好,我只有一个很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他做出洗耳恭听的谦卑模样。
“我想生两个孩子,一个姓丁,一个姓单。”
他绝没想到她会提这么一个要求,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惊耳骇木,哑口无言。
她见状,提高了声音问:“你不是说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敢有半句怨言的吗?怎么,反悔了?”
他却全然不是刚才信誓旦旦的神色,沉思片刻,一脸正色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还需要为什么吗?婚姻法第二十二条规定,孩子可以随父亲姓,也可以随母亲姓,我想让一个孩子跟我姓,这还需要原因?”她是有备而来,不以为然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可能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他小心翼翼选择着字眼。
“什么误会?郑渊洁的童话里,不就有皮皮鲁和鲁西西吗?”
“可当年我看这本书的时候,以为那是离异家庭再结合的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自己生的孩子,还会让别人认为我是后妈?”她又动了气。
“知道的人可能不会这么认为,但那些不知道的人呢?以后孩子还要上学,他的弟弟或者妹妹跟他不同姓,他的同学会怎么笑话他?这件事我们再慎重考虑一下,好吗?为了我们的孩子。”他耐心地讲道理、摆事实。
她却抿紧嘴唇,一语不发,冷眼望着这个瞬间变脸的男人。什么指天为证、信誓旦旦,一碰上真刀真枪就全部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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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16: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9
丁博通借口买菜,开车到大街上,停下,摸出手机给陈玉打电话。
“还知道打电话过来?”陈玉在那边没好气地说。
“妈,消消气。”他哄道。
“快给你们气死了!本来以为你做事稳当可以少操心,没想到你又给我来这一手!堂堂大学老师,什么样的挑不着,专挑有毛病有问题的,你想气死我啊?”
“妈,你别听丁灵瞎说,单蓝不是什么自由工作者,她有工作。”
“什么工作?作家?我看她就是成天坐在家里吃闲饭的‘坐家’!有手有脚,不找份正经工作,都快要当妈的人了,以后怎么持家?自己不务正业,还带坏丁灵,搞得丁灵心都野了!”
“妈,作家也是正经工作,人家挣的不比我少。”
“就知道向着她说话,妈的话你全当放屁!”
陈玉愤愤然地挂了电话,丁博通没再打过去。他知道他妈这气一时半会消不了,再打过去只能火上浇油。陈玉一个人工作养活全家,他从小就看在眼里,所以她要求单蓝有份“正经”工作、端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他可以理解,就因为这样,他才一直都骗陈玉说单蓝是杂志社专职编辑,没敢说单蓝是自由撰稿人和兼职编辑,尽管单蓝挣的并不算少。
丁博通走到车外,倚在车上抽烟,看着人来车往,两眼怅然。丁灵、陈玉这边暂不说,还有另一件事让他心烦意乱。
刚抽完一支烟,正准备点上第二支,一辆小车缓缓开到他跟前,车窗摇下来,里面探出个脑袋,跟他打招呼:“丁老师,车出毛病啦?”
他一看,原来是同系的辅导员冯聚才,便回了句:“没事,出来透透气。”
冯聚才停下车,从车里走出来,站到他身边,向他要了支烟,说:“这几天没课?”
“调给沙子了。”
“老师不能放婚假,也真窝心。你不在家陪嫂子,在这抽闷烟,怎么,有心事?”
丁博通想了想,吐出口大大的烟圈,才说:“咱学校有没有教师生二胎的?有没有被开除公职?”
冯聚才斜睨了他一眼,说:“这个啊,我正好认识一个老师是这样。”
丁博通一听,来了兴趣,忙问:“怎么处理的?”
冯聚才有点卖关子似的,吸了几口烟,说:“这怎么说呢?有关系就没事,没关系就有事。”
丁博通看着冯聚才,静待下文,冯聚才却转移了话题,笑着说:“怎么?丁老师想生二胎?”
“我刚结婚,哪想得那么长远。”丁博通也笑了,满不在乎地说。
“噢??”冯聚才意味深长地说,“听说是这样,除了要缴纳社会抚养费,单位再给处分,由单位决定。所以说,有关系就没事,没关系就有事。”
“这世道就是这样,连大学生评个奖学金都要靠关系。”丁博通把话题岔开去。
冯聚才笑了笑,说:“说实在的,我跟学校相关部门的领导还比较熟,丁老师要是有这方面的困难,我可以帮忙疏通疏通。”
丁博通也笑了,说:“让你费心了,这第一胎还没生,哪想得到第二胎的事,我还得去买菜,老婆在家里等着呢,我先走了。”
上了车,将车子驶离冯聚才的视线,丁博通的脸色逐渐凝重下来。冯聚才在系里是臭名昭著的一个人,德性跟名字一样,为了聚财,不择手段,几年辅导员当下来,车也开上了,房子的首付也绰绰有余了。系里的老师都知道冯聚才的丑事,但都拿他无可奈何,就像他自己说的,“有关系就没事,没关系就有事”,他跟学校高层的关系不一般。
丁博通平时跟冯聚才也就是点头之交,这么头碰头地聊天,还是头一回。他虽然不屑于冯聚才的人品,但听完冯聚才的一番话,觉得生二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说不定以后真得请冯聚才帮忙。不管怎样,一座大山搬开了,他感到松了一大口气。
买完菜回到家,单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丁博通说:“老婆,我买菜回来了。”她却置若罔闻,他便知道她还在生气。
把菜放到厨房,他坐到她身边,伸手搂她的肩膀,却被她挣开,他再次用力把她搂住,把嘴巴贴到她耳边,柔声细气地说:“还在生我的气呢?”
她不语,摇晃着身子,使劲往另一边倾斜。
“老婆,其实我不是不同意你生两个,也不是不同意让一个孩子姓单,而是担心你啊。”
她听他这么一说,不挣扎了,猛一转头,盯着他。
“生二胎,我丢工作,我认了,让一个孩子跟你姓,我也没意见,可是你身体不好,能受得了吗?”他说得情真意切。
“切!别想把问题转嫁到我身上!我有什么受不了的?受不了的是你,不愿意的是你!”她终于开腔了。
“好好好,既然你愿意,那你生多少个我都没意见,不过如果你生了一个不愿意再生第二个,那我们唯一的宝宝可得跟我姓。”
“行!第一个跟你姓,第二个跟我姓!不过,如果第一个生的是女儿,第二个生的是儿子,你可别指望我和你换!”她干脆利落地应道。
他嘿嘿地笑了,说:“你还重男轻女?放心,我不占你这个便宜。”
“不是我重男轻女,相反,我更喜欢女孩!只是怕某些人封建残余,一会说不同姓不好,一会不知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还是说清楚点好!”她虽然说得气呼呼的,但实际上已经不生气了。
他搂着她亲热了一会儿,起身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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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5 16: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10
单蓝的胃口一天比一天差,加上天气炎热,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就发愁,特别是陈玉源源不断送来的鸭肝,她光看就感觉像团泥巴堵在喉咙,直想吐,更别说让她吃了。
“乖乖,为了咱们的宝宝,你就吃一口,啊?”丁博通像哄孩子一样,挖了一勺饭,送到她嘴边。
她算是明白那些讨厌吃饭的小孩的心情了,他们不是调皮捣蛋,而是胃口真的不好,但是,他们最后还要被家长哄着吓着逼着把饭吃下去,实在太可怜了。她决定,以后她的宝宝要是不愿意吃饭,她一定不逼他。
“我不想吃。”她把碗推开。
“不吃怎么行?你饿,咱们的宝宝也饿。”丁博通说。
两人正为吃饭问题推委扯皮,突然听到敲门声。
单蓝如获大赦,起身过去开门,只见来的是何秀慧,便像见到救星似的撒娇说:“妈,东西呢?”
何秀慧在她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说:“带来啦,馋嘴。”
丁博通迎上去招呼何秀慧吃饭,何秀慧却径直进了厨房,没过一会,端了一盆子红艳艳的果子出来,丁博通定睛一看,原来是草莓。夏天不是草莓成熟的季节,不知何秀慧去哪里买到这么多反季节的草莓。
“妈最好了!”单蓝边说,边把草莓往嘴里塞,大快朵颐,一反刚刚厌食的恹恹病态。
何秀慧在饭桌边坐下来,疼爱地说:“妈怀你的时候也整天想吃草莓,可惜那时候没有反季节水果,只有想的份!”
“妈,我给你盛饭吧。”丁博通说。
“不了不了,我就走。”何秀慧说着,在他们的饭菜上扫了一眼,突然视线停在那碟鸭肝上,狐疑地问:“这是什么?鸡肝?”
单蓝略带表功地说:“这是婆婆专门买给我补充叶酸的,你不是说孕妇要多补充叶酸嘛!博通天天逼着我吃!”
何秀慧的眉头却皱紧了,说:“你们不懂啊!现在的动物肝脏不能吃,研究早就发现了,动物肝脏里的有毒物质比肌肉里的要多好几倍,血里的毒物都跑到肝里头来了!特别现在都是饲料养殖,肝的毒性更大,什么镉、汞、铝、砷,都在肝里头!哎呀,你们真是太乱来了,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毒素进去!”
丁博通愣了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单蓝则慌了神,把手上的草莓一丢,忙问:“那怎么办?会不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怎么办啊?”
何秀慧把装草莓的盆子往她跟前推了推,没好气地说:“以后吃东西先问过我!多吃点草莓、樱桃、葡萄,可以排毒,晚上再煮点海带绿豆汤!”然后又转向丁博通,说,“博通啊,你可得把好关,孕妇孩子就这一张口,吃得进去吐不出来,你可要多操心!”
“知道了。”丁博通沉着脸说。
何秀慧站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拎出那一大袋鸭肝,说:“这个我拿走,不然你们也不好处理。补充叶酸买点菠菜吃就行了。”
丁博通和单蓝眼睁睁看着何秀慧把鸭肝带走,把门?的一声带上,之后,屋里便是一片沉寂。
过了一会儿,丁博通才不悦地问:“你想吃草莓怎么不告诉我?”
“也就是跟我妈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想到,跟她说的,没想到她就买来了。”单蓝如实回答。
“我问你,上次我妈是不是拎了补品过来?”他又问。
她一听,顿时语塞,说是,他肯定得问东西去哪了,说不是,纸包不住火,他一问陈玉就全露了馅。
二人正在沉默的僵持中,又听见一阵急促的门响。
丁博通瞥了单蓝一眼,起身去开门。
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把门板、鞋柜、沙发一路撞得哐哐当当。
“你怎么回事?”丁博通瞪着丁灵的后脑勺问。
丁灵把包袱往地板上一扔,全身瘫在沙发上,像条死狗一样不动弹了。
单蓝看着那几个行李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丁博通走过去踢了丁灵一脚,扬高了声音又问:“问你话呢!怎么回事?”
躺了片刻,丁灵才像缓过劲来,却依然赖在沙发里头,懒懒地说:“我今天搬你们家了。”
“什么?”丁博通吃了一惊,一把抓起丁灵的胳膊,让她把话说清楚。
丁灵不耐烦地甩开丁博通的胳膊,翻着白眼说:“我都快被妈念叨死了!再在家里住下去,不是她疯就是我疯!我先到你家避几天。”说着,就抓起地上那几个包,往小房间里走。
单蓝看着丁灵执拗的背影,极其后悔当初没把小房间做成书房。但她什么也不能说,只拿眼睛瞪丁博通。丁博通便跟了上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丁灵把门摔到了鼻尖上,他动手去拧门把,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开门!开门!”他只得大力擂门。
单蓝看着这一幕,心里气坏了,这人不打招呼就要住下来,还在她家里反锁她的门!简直太不像话了!见丁博通敲门未果,她便过去扯了丁博通的衣袖,小声说:“打电话给你妈。”
丁博通摸出手机,给陈玉打过去。
“博通,你妹离家出走了!这死丫头气死我了!”他还没开口,陈玉劈头就是一句,看来正在火头上。
“她到我这来了。”他说。
“到你那去了?那我就放心了,就让她在你那住几天吧,我暂时不想看到她!一看到她就气得头痛!你训训她!”
“妈,我这也不方便。”
“她个死丫头,写的文章投稿出去石沉大海,我说是她写得不好,叫她不要白日做梦,想着一出是一出,早点找正经工作!她非说杂志上发表的那些比她的还差,说是她跟编辑没有关系!她去你那正好,叫单蓝给她指点指点,帮她联系联系,实在不行就叫她打消这个念头,去找份正经工作!”
丁博通看了单蓝一眼,快步走到阳台,小声说:“妈,我们自己还一堆事呢,单蓝现在怀孕,哪有功夫管她啊?你叫她赶紧回去吧。”
“我叫不动她!打电话根本不接!她现在就听你们的,都跑你们家去了,你们跟她好好说说吧!”
陈玉挂断了电话,丁博通只得回去继续敲丁灵的门。
半天,丁灵终于出来了,未待丁博通开口,她就先声夺人地说:“你们要不收留我,我就住大街上去!你们要是收留我,哥不在家的时候,我还可以陪陪嫂子,现在嫂子怀孕,得时时有人在身边有个照应,不然万一在家里摔着流……都没人知道!”
丁博通听丁灵这么说,知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能拿眼睛去瞟单蓝。单蓝听了前半截话已是非常生气,再听下半截,差点没把肺气炸,这丁灵强行住下来,反而变成她的需要了?竟然还诅咒她流产!看来如果让丁灵住下来,这家非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就今天晚上!明天你就给我回去!”丁博通却在一边给丁灵发了许可证。
丁灵心满意足,?地关上房门,布置她的小屋去了。
单蓝狠狠瞪了丁博通一眼,也扭头进房,?地摔上了门。
谁不知道,这一晚上住下来,就会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若干个晚上。丁博通看着两扇紧闭的门,颓然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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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13:39:5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九死一生抱得儿子归

1
弹指间,已是第二年初春,乍暖还寒的天气,单蓝顶着胀鼓鼓的肚子,蜗居在家,由丁博通伺候,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过六个多月,就俨然重了二十多斤。
丁灵完全取代了陈玉的角色,打着照顾单蓝的幌子,留在丁博通家。不用上班,吃喝不愁,又没人唠叨,日子从来没这么逍遥自在过,是怎么赶她都不肯走了。刚住下那几天,她还装模作样地窝在房间里写东西,然后让单蓝帮她投稿,十投十不中,心血来潮终被磨灭,就对写作彻底失去兴趣,转而对丁博通的车子产生兴趣。花一个多月的时候,一声不吭地把驾照考下来,丁博通不用车的时候,她就抢过车钥匙,开着车子满街跑,好几次,把刮坏的车子往丁博通手里一交,就没事人似的走了。
陈玉和丁振兴在周末的时候来过几趟,每次陈玉都拉着单蓝的手,说等单蓝把孩子生下来,她就辞职,过来带小孩,说丁灵照顾孕妇还可以,照顾婴儿和坐月子的产妇肯定不行。
每次陈玉和丁振兴过来,丁灵都是早早出门,躲着不见他们,因为每次他们过来,都免不了要数落她一番。前三个月,他们说她工作的事,被她以“照顾嫂子”的借口推托掉,他们知道实在说不通她,便开始谋划把她嫁出去,后三个月,就变成了相亲动员会。
陈玉托三姑六婆介绍的男孩,丁灵连瞧都不愿意瞧,就说不喜欢。陈玉只得让单蓝给丁灵做工作,说单蓝和她年龄相仿,说的话她会听。单蓝勉为其难地和她一谈,才知道她已经偷偷交了个男朋友,叫楚天亮,也是个赋闲在家的无业青年,两人是在学车的时候认识的。
“嫂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妈,这事我只告诉了你。”丁灵郑重地交待。
“可你妈现在为你的婚事着急得很,你不告诉她,她会继续积极地给你张罗。”单蓝说。
“你不知道,我妈势利眼,给我介绍对象只看条件,根本不管我喜不喜欢,楚天亮没有工作,她肯定看不上眼,要是让她知道,这事就完了!我就只能和楚天亮私奔了!”丁灵把话说得一本正经。
“那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单蓝无奈。
丁灵想了想,挨着单蓝的耳朵,说:“我和楚天亮都不想当打工仔,我们要自己当老板!现在我们正在计划这件事情,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把他带回家!”
单蓝听了丁灵的话,想笑又不敢笑。丁灵住在她家,吃她的用她的,手里的存款不超过四位数,还想从无业青年摇身一变做老板?据丁灵所说,楚天亮的情况和丁灵差不多,出身于工薪家庭,没房没车,现在还和父母挤在小小的七十平米里,学车纯粹是打发时间,他又能有多少资金?当老板,更像是这两个人的梦话。
丁灵看单蓝的表情,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细节,反正,你不用劝我什么,我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单蓝只能干巴巴地说句:“那我拭目以待。”
“千万别告诉我爸妈和我哥啊!”丁灵再次叮嘱。
单蓝跟丁灵这一番交流之后,便成了丁灵和丁家的夹心饼,陈玉指望通过她向丁灵渗透相亲的思想,丁灵又希望她变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挡风板,面对陈玉的重任和丁灵的双重托付和信任,她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她本来不想掺和丁家的事情,却不料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她犹豫良久,终于决定把这事告诉丁博通,毕竟他是丁家人,处理这种事情比她要妥当,也更有经验。
在一个晚上,她把门反锁好,悄声地把事情告诉了丁博通。
“千万别告诉你妈啊!”她没有忘记嘱咐丁博通。
“知道,我找时间和丁灵谈谈。”丁博通认真地点头。
殊不知,事过没几天,陈玉就打上门来。
那天是周六,单蓝和丁博通还在床上,硬生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丁博通晕头晕脑地去开门,陈玉精神抖擞地冲将进来,直奔丁灵的房间,一阵狂敲猛打,终于把蓬头垢面的丁灵逼了出来。她一把扭住丁灵的手腕,劈头盖脸就开始骂。
“你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我那头求爷爷告奶奶的给你找好人家,你在这头倒贴钱就给我卖了!你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不把我气死不罢休是不是?还想跟那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私奔?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腿打断!”陈玉气得浑身哆嗦,说着就四下找棍子。
丁灵被这一通骂彻底骂醒,瞪眼望向站在卧室门口的单蓝,目光既失望又愤恨,配着一头乱发,简直像个怨恨的女鬼。
陈玉寻到一把扫帚,挥舞着就朝丁灵扫打下去,丁灵下意识地往一边躲,径直朝单蓝身后的卧室冲去,在挤开单蓝闯进卧室的时候,顶了单蓝一下。单蓝被她这么一顶,脚下没站稳,趄趔几下就一侧身摔到了地上。
刹那间,众人都呆住了,丁博通第一个反应过来,扑到单蓝身边,焦急地想把她扶起来,但她却已捂着肚子开始呻吟,丁博通用力地把她扶起来,突然发现地上多出一块水渍,他顺着地板往上看,只见她的睡袍下摆已经湿透。
“我好像破水了……”单蓝颤抖着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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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13:40:24 | 显示全部楼层
2
丁博通急得快要疯了,把车也开得像条疯狗,一路狂吠,横冲直撞。陈玉不断叫他小心点、小心点,他压根听不进去。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丁博通打开车门,叫丁灵去把车停好,就和陈玉一道扶着单蓝进了医院。
单蓝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感到羊水好像不再流了,但肚子还是一阵一阵地痛。丁博通和陈玉扶着她走到妇产科,丁博通急了眼,揪住一个路过的穿白大褂的,就叫人家给看看,结果人家问了两句,让他去办住院手续。丁博通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陈玉扶着她坐在长椅上,她想起该给单国强和何秀慧打电话,便借了陈玉的手机。
“妈,我摔了一跤,破水了!”她刚说出口,就带上了哭腔。
陈玉斜睨了她一眼。
“怎么搞的?现在在哪?”何秀慧急吼吼地问。
“在人民医院。”她说。
“我现在就和你爸过去!”何秀慧啪地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还给陈玉的时候,陈玉说:“别担心,没事的!你预产期也快到了,羊水早晚会破的。”
这时候,丁博通办完手续走过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丁灵。
护士把单蓝领进检查室,确认是破了羊水,又给她做胎监、检查宫口。
“宝宝还好吗?我刚刚摔了一跤。”单蓝很是担忧地问。
“胎心都还好,去待产室吧。”护士说。
“可是我的肚子很痛。”单蓝还是不放心。
“生孩子的都痛。”护士淡淡地说。
护士刚说完,检查室里又进来一个大呼小叫的产妇。单蓝只得把提在嗓子眼的心强行放回肚子里。
待产室里有八张待产床,除了一张空着,其它都躺着孕妇。人民医院不让陪产,单蓝虽然肚子痛,但却在门口磨蹭着不想进去,因为单国强和何秀慧还没有来。见她翘首张望的样子,丁博通看出了她的心事,便把自己的手机塞到她手里,说岳父岳母来了之后给她打电话,她这才肯进待产室。
躺到床上之后,医生过来让她换上病号服,然后给她听胎心音、检查宫口,说宫口才开一公分。她之前查过相关的资料,知道要开满十公分宝宝才能出生,所以只能听从医生的话,乖乖躺在床上数阵痛。
整个待产室里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单蓝听着,肚子似乎更痛了。
“你开几公分了?”旁边的一个孕妇呻吟过后,转头问单蓝。
“医生说才一公分,你呢?”单蓝正好过了阵痛,便和她搭起话来。
“我昨天晚上就来了,都在这躺了十二个小时,医生说才开了两公分!”
单蓝一听,吃了一惊,她还以为一来就能生,没想到还有等这么久还没生下来的。
“那边床那个,在医院住了好几天,痛了三天,让医生给剖腹产,医生一直没让,说是宝宝和孕妇的身体都还好,让她再等等!”那个孕妇刚说完,又呻吟上了,便再也顾不上和单蓝聊天。
单蓝听后,惊得差点没晕过去,这撕心裂肺般的阵痛,这么一小会已经让她瘫软无力,痛上三天,那不等于在地狱接受酷刑了吗?她想到就心惊肉跳,趁下一轮阵痛还没来到,赶紧摸出手机给何秀慧打电话。
“妈,你在哪?”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到医院门口了,快了!”何秀慧在那边气喘吁吁的。
“我不要痛几天,我想马上就生!”她央求道。
“说什么傻话!没人让你痛几天!我就到!”何秀慧挂了电话。
这时,那个据说痛了三天的孕妇大声喊起痛来,好像有人在用刀子挖她的肉、削她的骨,这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听得单蓝后背发毛,神经快要受不了,自己的阵痛也开始了,这一次似乎比之前更剧烈,好像肚子里宝宝快要冲出来一般,她痛得下意识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背,用手背的疼痛去缓解腹中的疼痛,很快,手背上就出现几排深深的牙印。
“我要死了!你们给我剖吧,我快不行了……”那个孕妇突然哭喊起来。
听着孕妇的哭声,她感同身受,情不自禁也流下了眼泪。
就在医生护士们过去检查那个孕妇的时候,何秀慧和丁博通趁机跑了进来。
“傻丫头,哭什么,妈生你的时候,就用了两个小时!”何秀慧抹着她额上的汗珠,怜爱地说。
她正要说什么,阵痛又来了,她赶紧把手塞到嘴里,丁博通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她的手,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她的牙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排牙印,却没有缓解腹中的半点疼痛,她有点埋怨地把他的手丢开。不管多亲密,别人始终是别人,代替不了自己。
“我想剖腹产。”她看着何秀慧说。
“再等等吧,自然分娩好,恢复快,对孩子也好。”何秀慧却不同意。
她又望向丁博通,丁博通便跟何秀慧商量说:“要不就剖腹产吧?”
“生孩子哪个不痛的,再等等,妈这是为你好!”何秀慧却坚持。
她感受着一阵阵的剧痛,一点也不觉得何秀慧是为她好,一边埋怨何秀慧狠心,一边下定决心再也不生了!管他这个孩子跟谁姓,反正她再也不要受这份罪了!
医生们处理完那个孕妇,把所有家属都赶了出去,何秀慧和丁博通只得离开。
病房里又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在听觉和疼痛的双重折磨下,单蓝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她想睡过去,就像每次对付痛经那样,但腹中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时刻摧残着她的神经,不让她陷入无知无觉的极乐世界。每一次疼痛,如同在提醒她,你还活着,你还要继续痛下去,不知还有多少个下一次在前面等待。
“让我死了算了!”那个孕妇又在嚎叫。
这一句话之后,待产室里似乎出现片刻的沉寂,这句话击中了每个女人的心事。至少,说出了单蓝现在的心声。
单蓝再也忍不住,拿出手机给何秀慧打去电话。
“妈,我要剖腹产!求求你了!我真受不了了!”她声泪俱下。
何秀慧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吧,剖吧,这点痛都受不了,到时你更受不了,剖吧,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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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5 13:41:22 | 显示全部楼层
3
丁博通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之后,陈玉在旁边叹了口气。
单蓝被推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想再看丁博通一眼,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进过手术室,那扇森严的大门,即将把她隔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上写过:有人说,只有遇见那个值得的人,才值得为他生孩子,为他受人间最大的疼。但是,这个人值得与否,在为他受疼的时候,女人往往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又已经过了那永生难忘的一刻。
丁博通,就是单蓝遇到的那个人。她现在正在为他去闯鬼门关。
走廊的光线很暗,走动的人又很多,单蓝侧着脸,刚瞥到丁博通的一个衣角,就被推了进去,她的眼前出现一片苍白。
过道很长很安静,她只听到手术车的轮子唧唧咕咕地响,还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护士把单蓝安置在手术台上,好几个穿湖蓝色衣服、戴口罩的人围在她的身边。被这么多双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她觉得自己像上了实验台的小白鼠,不由得非常紧张。麻醉师给她打麻药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但其实那痛意比起肚子的阵痛,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还痛吗?”麻醉师问。
她一时没听明白,只觉得肚皮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很钝,却不痛。
“有感觉,但好像不痛。”她说。
“可以开始了。”麻醉师对主刀医生说。
主刀医生看了她一眼,说:“放轻松,很快就能见到宝宝了。”
主刀医生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眼睛,温和又镇定,让她顿感心安。
医生和护士在她身上铺上好几层手术巾,然后用一个架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在架上挂一块很大的布,挡住她望向肚皮的视线,她无法看到医生们的手在她的肚皮上的动作,又紧张了起来。
她只能调动起全身的神经,警惕着随时可能划向肚皮的刀子,同时又希望自己晕睡过去,不要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疼痛。突然之间,她感觉肚皮被划了一下,她的心一惊,但是触觉并不锐利,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什么。未待她想清楚,她又感觉自己的肚子被医生们动作着,她感觉有些想吐,但只能咬牙坚忍。不一会儿,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好,出来了。”听到医生这么说时,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哇??哇??”随即,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来,她彻底松了一口气,心中一阵激动,女人的人生大事,终于完成了!她的眼睛下意识地湿润起来。
在等待护士把孩子抱过来时,她渐渐觉得脑袋阵阵眩晕,止不住地打起呵欠来,她以为是产后疲劳,没在意,但为了看孩子,仍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
“不好,血压下降!加快输液,紧急配血!”麻醉师焦急地说。
她一听,隐隐明白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想张口问,阵阵疲劳却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不由自主想沉沉睡去。
护士终于把孩子抱到了她的眼前,着急地说:“你看看吧!是个男孩!”
她努力睁大眼睛,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只能看见孩子粉红色的脸,皱皱的小脸上一层白乎乎的胎脂,头发还湿漉漉的。看到孩子之后,心满意足的她再也抵抗不住浓重的倦意,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也黑暗下来……
“子宫收缩不良,继续出血!”
“血压测不到!心跳微弱!”
她模糊地听到手术台上一片嘈杂,手术器械碰撞的金属声,脑袋里又一阵眩晕袭来,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手术室外,护士刚把孩子抱出去,丁博通等人就一拥而上,兴奋地问:“这是我的孩子吗?”
“你们是单蓝的家属吗?”护士问。
“是的,是的!”他们确认了孩子的身份,便围得更紧了。
“男孩还是女孩?”陈玉焦急地问,伸手就要去掀孩子身上的裹布。
“男孩,四公斤。”护士说,并没有告诉他们单蓝的情况。
陈玉一听,大喜,把孩子从护士手中接过来,对丁振兴大叫:“我的孙子!我的孙子!”
大家都很开心,围过去抚摸孩子的时候。
“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丁灵说。
“你小时候连猴子都不像,就是只狒狒!”丁博通不允许丁灵说他儿子的坏话。
“看这鼻子、嘴儿,就是个小帅哥!像单蓝,单蓝出生的时候就这样!”何秀慧高兴地说。
丁振兴看着孩子,也乐呵呵地说:“大脑门,像博通,以后也是当大学教授的料!”
他们其乐融融地注视孩子,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单蓝正处在生命危急关头。
这时,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吱??”的一声,同样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哪位是单蓝的亲属?”主刀医生一脸严峻地问。
丁博通一听,转头看医生,见医生单独一人出来,仍未感到任何不详,笑着答道:“我是她丈夫。”
“产妇胎盘早剥,取出胎儿和胎盘后,大出血,经过输新鲜血液、新鲜血浆及血小板等抢救,还是难以控制地大量出血,出血量已经超过3000毫升,现在生命垂危,最有效的止血和挽救生命的方法,就是切除子宫,你们同意吗?同意就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医生看着丁博通,快速地说。
丁博通脸上的笑僵住了,瞠目结舌。何秀慧则两腿一软,倒在单国强的身上。
“哥你快作决定啊!嫂子每分钟都在出血呢!”丁灵推了丁博通一把。
丁博通像是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医生,心急如焚道:“还有其它方法可以救她吗?”
“产妇现在的出血量已经达到3000毫升,成年女性全身血液是4000多毫升,现在创面还在持续出血,产妇本身凝血功能就比较差,难以止血,时间不等人。”医生言简意赅地说。
丁博通又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丁灵再次推搡丁博通,催促他快作决定。丁博通望向何秀慧和单国强,只见何秀慧已经晕过去,单国强正在按她的人中,根本顾不上这头。他又去望陈玉。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用药止血不行吗?”陈玉板着脸问医生。
“时间不等人,产妇每分钟都在出血!”医生加重语气再次强调。
“我同意!”丁博通揪了一把头发,发狠地说道。
医生马上把手术同意书递给丁博通签字,丁博通颤抖着手快速地签好字,青白着脸央求医生:“求你一定要救她!”医生点点头,转身进了手术室。
“你急皮麻烘的签什么字!切了子宫以后再也生不了啦!”陈玉急得直跳脚,恨不得闯进手术室去制止医生。
丁博通不语,一张脸全白了,颓然地坐在长椅上,把脑袋埋在两腿间,手还在不住地揪自己的头发。
丁灵朝陈玉翻白眼,顶撞道:“拖拖拉拉嫂子可能就会死!这时候怎么能捡芝麻丢西瓜?”
陈玉转头看丁灵,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扬手给了丁灵一耳光:“你还有脸在这叫?还不给我闭嘴滚蛋!”
丁灵捂住火辣辣的左脸,眼里霎时溢满了泪水,一转头就跑开了。丁振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疑惑地问陈玉:“你怎么打灵灵?”
“你也给我闭嘴!”陈玉没好气地说。
丁振兴只得乖乖闭了嘴,坐在丁博通身边,望着墙角的一团纸屑,发呆失神。
这时,何秀慧清醒过来,问清楚单国强事情的处理结果,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陈玉站在手术室门口,像根柱子一样,定定地望着“手术室”那三个红色大字,忡怔、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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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6 16:54:42 | 显示全部楼层
先凑肥点再看,不喜欢一点一点地看小说,精灵快点更新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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