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协会组织的碾子山采风活动,对于我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室外活动机会,我整天忙于岗位上那点事,无暇去欣赏我们近邻的峻岭美景,绿水青山,也无缘享受大山中那幽静的氛围。这次我们一行十八人,一路走在壮美雄浑的山中,与其说走在云雾朦朦的大黑山之巅,不如说漂游于树木苍翠的绿海里;与其说是疫情解禁后一次采风之行,不如说是一次山岚瑰丽的诗歌现场阅读。
刚刚进入大山深处,就有一种进入古诗词意境的感觉“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那些石径斜路上,无论是在山脚下还是半山中,远处山坳里的都有几户红瓦民居,在朝朝浮云中若隐若现。
赏油菜花是这次采风的活动内容之一,可一到那个千顷油菜地,油菜花已经到落花时节,黄色稀疏斑斓,绿色雄起苍劲。我们仿佛进入了诗人纳兰性德的意境里面:
“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如今风摆花狼藉,绿叶成荫子满枝。”
诗意与我们刚刚看到寥廓油菜地之时的心情一摸一样。大有寻芳迟到,风摆花落,花瓣狼藉,绿叶满枝。与纳兰性德的感触一样,都有略略的遗憾在心头。
此刻,我们也恍若见证唐代诗人杨万里诗中描写的那种景色和意境:
“篱落疏疏小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虽然遗憾未见黄花,确见一帮帮,解禁后赶来的那些旅游者,他们如儿童追逐着黄碟一样,漫山翠岭中追逐美景。
种植油菜花那块地的北面就是一道不太高的山梁,几个外地游人在梁顶远视岭川,指点江山,相互拍照,乐此不彼。我借大家都在黄花地里拍照兴趣正浓之时,我一人登上了北山梁顶,向东南鸟瞰山城,一派烟雾蒙蒙,高楼鳞次栉比,滨州铁路东西贯通,火车蜿蜒爬行。华安厂旧址已经陷于沉寂,那曾经繁忙的厂房仍然还在,我们共和国的兵工厂,如今已步入古稀,高耸的烟筒不见了冒,车间已经没有了隆隆的机械声。听说厂子大都停产,正在向民需制品转型。厂里的老人大都分散到全国各地,远离故土,那些为我国国防建设的功勋工程人员,也流入南飞雁的队伍之中。我面对享誉中国的华安机械厂着旧址,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怆。唐代诗人崔颢说: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古今两种乡愁,同一种意境,就是诗和远方。
大约是二十多年前,我带领着20几个粮食部门的老干部。在碾子山铁道南华安机械厂火箭发射基地,参观了军事装备展览博物馆,那里展出了有朝鲜战场的坦克,日本侵略时的装甲,国民党军队的运兵车,还有我们华安厂自己生产的大型迫击炮、榴弹炮、火箭炮、地对空导弹及其最新型的武器装备。几万平方的展览馆,馆藏丰富,令人眼花缭乱。同事都对共和国能有如此重要的军事机械生产能力和科研水平。都感到无比的荣光和自豪。可是就这样一个作为装备的生产工厂,九十年代后期,已经面临着结构调整或实施改革转型。我们这些人从内心说,真是一次较大的心灵的冲击,伴随着许多不舍和更多的惋惜。特别是近年来中美关系陡然紧张,我们期待华安机械厂再次兴隆起来,我们才能心里落体。否则,就犹如唐后主李煜一样“空对秦淮”。
李煜曾写过一首《浪淘沙》词中,表现出了同样的心情。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我们面前这种云山雾罩,往事淡远,华安萧条,不少人还在为此惆怅,为华安厂忧心忡忡。
而今天,华安转型已经接近成功,云再厚也不能永远遮蔽山城,碾子山再也不能退回到靠打凿碾磨、石碑而生活的旧时光景。终有拨云见日之时。风雨过后是彩虹 ,鹰就总要搏击长空,虎终会咆哮山林,蹉跎了三十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今天,华安山城人,把一个穷山僻壤变成了旅游热点,在大黑山的山上山下,构建了山水文化、体育文化、佛家文化、英雄文化、旅游文化、军事文化相兼容的诸多人文景观,黄花岭、起云台、鸟瞰山城、高等级高山滑雪雪道。蛇洞山、纪念碑公园、佛尔寺,婆卢火公园、南天门景区、雅鲁河漂流、兵器博物馆等,每年都接待几十万游客,给落寞的碾子山带来了爆棚的人气,汇聚了新鲜的源头活水。山城的绿水青山,正在变成金山银山。山城人已经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期待山城明天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