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壕驼铃（十二）

任中恒

                            十二
        （八）又回乌珠，再次失败
   罕德的义军，其实就是天祚帝的堂叔耶律淳生前组织的契丹复国军，拟定国号北辽，自己也曾号称辽宣宗，所谓的契丹复国军总都督，几年前被镇压，失败而死。罕德就在八年前与辉儿分手南归后，投在漠北的拉木伦河耶律术烈的旧部门下，就是辽宣宗死灰复燃的队伍，因为罕德做过北宋的番语侍奉，又是契丹人，很快的做到总护卫斡鲁朵的大位，这是一只打着金国剿灭辽残余势力的旗号，实质是窝藏反金复辽祸心的一只契丹人管理的军队。手下兵勇千余，大部是渤海国人、室韦人、汉人。他们公开顺从金朝猛按千户的统辖，在金军的编制下实施自主募兵筹响，一切反金复辽的预谋都背地里有组织的悄悄进行，罕德这次带领三十几人到朵彦山，就是大肆联络契丹族旧人，扩充反金实力，要把纳水流域联结成反金复辟的组织网络。罕德根本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分别近十年的辉儿，更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得知了辽皇天祚耶律延禧还在活世间，过去那些民间信以为真的天祚死亡一事，都是金国官方涣散契丹民心的谎言。
    天祚皇.耶律延禧囚在纳水西岸荒原里的讯息。对契丹人梦想复国之人是一个重大喜讯，他们以为天子尚在，大辽再生有望。而罕德虽然已经效忠于新主北辽反金势力，也充满期待，能够为救出大辽旧主，实现复辽伟业。罕德知道这是复国的重大机遇，更是大功一件。这次虽然带来的兵不多，但这三十个契丹勇士各个都是武功高手和训练有数的军人，每个人都有一对十的功力，罕德决心已定，他要舍身救主，做一回契丹复国的大英雄。
    罕德与辉儿周密商量后，决定让辉儿带路再次摸进乌珠牧场，让萨玛丹再回鞑靼带领兵力支援。他们三十二人，一路乔装夜行，绕过金兵的层层封锁，趁着夜色到了乌珠马场，趁着夜色，辉儿恍惚觉得金军的防备并不森严，只有几个巡夜的护场兵在城头游荡，罕德不费吹灰之力就越过城墙，城内马厩里几个喂马的在往圈里槽中添草。罕德用五人处理城中巡夜哨兵，用三人处理喂马的，剩下的二十几人，每三人分但一个地窨子的出口。然后，他与辉儿一并到囚禁天祚皇帝的地窨子施救天祚皇帝，可他们进入地窨子后发现，这里已经空空如也，天祚皇帝早已被迁移走了，地窨子里只是一个空室而已。罕德和辉儿发现上当了，急忙上到地面，此时就见乌珠马场四面起火，呐喊连天，高喊捉住反贼，不让他们跑了。罕德他的三十义军以死相拼，挡住围来的金兵，为他俩留开了一条向北突围的缺口，只见罕德冲入马厩迁出两匹骏马，给辉儿一匹，上马向北杀去，可那三十勇士再也不能分身，以一对十，以死拼杀，罕德和辉儿依仗着马快，冲出北门，跑出了五十余里才摆脱金兵的追击。
     他们跑到一个叫四角山的地方，已经到了晌午，辉儿知道这里离鱼鳞城不远了，经过大半夜大半天的拼杀和奔驰，人困马乏，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土地庙边停了下来。在供案前坐下休息，罕德为那三十个兄弟拼死在乌珠马场而痛心不已，默默的流着泪水，在土地神面前发誓，此仇不报誓不罢休。二人筋疲力尽，随便的给马一点草，人吃了一把炒米就在这庙里昏昏的睡了，等他们醒来时，已发觉庙门已被石头堵死，外面的两匹马已被外面的人骑上。外面有几个人把庙门挡死，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说，里面就是那个挨千刀的任继辉，这个南蛮子杀死我夫，害死相好，夺取金子和珍珠，今天，我要报仇，要烧死他。说着这些人就往破庙小窗里仍干柴，并且用火点燃。庙里浓烟迷障，他二人眼见就要被火烧死，这时听到外面萨玛丹大声呼唤声，她挥刀喝退了斡儿朵的老婆及合伙人，掘开火堆，搬开庙门石碓，救出了罕德和辉儿。原来萨玛丹去求救兵，来乌珠马场时，晚了一步，知道辉儿和罕德遭到埋伏，向着北面突围而去。萨玛丹让与她一并来的鞑靼人先回去，自己单身匹马向北追来。追到此处，才有此次相救。
     罕德非要去追杀那个斡尔朵的老婆和放火之人，报刚才险些被烧死之仇，辉儿说：“大哥，算了吧。那夫人说的事，早已有了定论，只是我上次从鱼鳞客栈回喀喇城的那个晚上，她的相好化装成我，因此，她眼见是我杀了她丈夫，也因此事她的相好已被处死。她一时解不开这个嘎达。咱们不与她一般见识。让她们走吧。”
     此时，这三人处在南面有金兵，东面离辉儿的家只有二百余里，喀喇城家里通缉画像到处粘贴，辉儿有家难回。眼下只有往北、往西两条路可走，三人决定进山到深山老域里先躲一阵。
     萨玛丹说哪里有一个宁玛小庙，信众较多，我们不妨到那边去。别无它处。辉儿、罕德只有跟随萨玛丹顺着鸭子河向西走去。
              （九）屯军边城，又遇兵头
    边壕西面，百里外面有一个无名的屯军城，里面住着百十户阻卜人户，有几十个戍边驻防的守军，他们是负责监视没有归顺朝廷的阻卜人，辽和金对这个民族都存有戒心，长年派人监督那些已进山躲避几十年的阻卜族人，监视他们的行动。
    这里山高皇帝远，屯军城里的人不可能知道他们三人是金兵两日前通缉的要犯。而且他们已走了三天的路程，早就远离了危险地界。他们决定先进城歇歇脚，找点东西吃，之后再进山。
     屯军城木制的拦栅大门敞开着，进出的有羊群、散牛、散马和一些过往散客。街头有一个叫乌桓驿馆，他们进来坐在大堂的桌旁，向店家点了一些吃的，饭后要了两间客房，刚一进屋，店主就进来说：“城防兵进栈来检查过客，让你们到大堂接受询问。”罕德、萨玛丹立刻紧张起来，辉儿也有些慌乱，心想按这个时间计算他们绝不会知道，我们是偷袭乌珠马场的要犯。至少现在他们没有一点证据，因此，辉儿用眼神告诉罕德、萨玛丹，不要轻举妄动，要见机行事。大堂里已集聚了二十几个入住的客人和一队官军，堂中坐着一个领头，他用眼睛审视着每一个人。一旁有一个文吏在做笔录。当问到罕德时，罕德还未说话，萨玛丹就接过话茬说：“我们是鸭子河敌烈部人，准备过岭去采购黑貂皮，在此稍作休息，明日上路，请军爷照应。”
    那领头看了罕德和辉儿一下，把目光停在了辉儿的脸上，然后拍桌而起，“拿下，他就是通缉的神医任继辉”这时罕德和萨玛丹都抽出腰刀，准备与官军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