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是我妹
文/荷籽
二妹是我妹，我们姐妹三人，二妹居中，我大她三岁，她大小妹五岁。 许是居中者多不被人注意吧，小的时候新衣服多半是给我穿，二妹捡我穿小的，这样小妹顺理成章地又买了新衣。觉得这样很自然，姐妹三人也都习惯了父母的这样分配，竟不觉有什么不公。我不知道以后二妹温婉的性格是从小的谦让养成，还是她生性本就如此，我霸道的性格让我在姐妹三个里说一不二，父母也多偏袒我，这就更助长了我的任性，小妹小，我多半不管她，二妹我必须管着，不干活；管，不学习；管。总之她的一切我都管着，她急眼的时候也和我打架，但多半还是我揍她一顿。小的时候，周末我多半会和伙伴们去野外，现在想来，那时的野外离我们怎么那样近？从奶奶家出来，走不多远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麦地，我们奔跑在麦地附近，这时，二妹就成了我的绊脚石，怎么才能甩掉这个尾巴呢?有时我会训练她，让她听我口令，向后转，什么时候听不到我数数的声音了再转身，这个方法用了两次后就不管用了，我就又想办法，我把她放在被单里，我和另一个伙伴一边一个扯着被角用力晃动，晃一会儿，扔下二妹就跑，晕了头的二妹多半是撵不上我们的，即便我玩回来挨了父母骂，我也不愿意带着二妹一起玩。慢慢地我们从长大到人至中年,许多的事都恍如昨日般，可今年二妹却病倒了，记得二妹那天给我打电话，我还如平时接她电话那样嘻嘻哈哈，当她以及平静的语气告诉我她被确诊为乳腺癌时，我楞在了电话的这头儿，头脑一片空白，半天后回过神来，我急促地问妹这是真的吗？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她还是很淡定地说确诊了，是真的。二妹特别强调不让我告诉父母，只要我陪她去做手术就好，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泪哗地一下涌了出来，已是中年的我们都知道了承担和责任，面对灾难时，心里牵挂的未必是自己，我当下决定坐车去妹妹的城市，我急切地想见到妹妹，我无法想象这么大的灾难摆在她面前时，她怎样承担。我心很疼，那种疼痛是锥心的，心疼的同时我又非常的自责，自责自己不够关心妹妹，自责自己整天的忙碌忘了太多我应该做的事。见到妹妹时她很平静，也许是怕我担心，她始终和我说乳腺癌是癌症里最轻的一种，不死人，这些宽心的话本应该我对她说，她反来安慰我，即便我心里再难受也笑着迎合着：“不幸的是咱得了癌，万幸的是咱得了乳腺癌。”说完我俩都苦笑了一下。 省城的入院手续在朋友们的帮助下很顺利地办完了，入院二天以后手术，这两天对我和妹妹来说是种煎熬，我奔波在病房与医生办公室间，医生给我讲解着妹妹的病情，我努力记着陌生的医学术语，了解妹妹的病最坏情况能是怎样。返回病房时藏起所有的忧愁，面带轻松的微笑和妹妹聊着天，我和妹妹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地在一起聊天了，我问妹妹：“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我常欺负你吗？”她说：“记得，你爱踢我，我不写作业你就踢，你还因为我把屋子弄乱把我关在屋外不让我进屋，下雨了也不让进。”“你恨我不？”“哪有妹妹恨姐姐的，你是对的，为我好呗。”听着妹妹的话，我不让自己眼睛潮湿，笑她是个傻妹妹。姐三个我性子最急，二妹却温顺，说话细声细气，就因为这慢性子她没少挨我骂，她皮肤白皙人也漂亮，年轻时一条长辫子长至脚踝，有很多的追求者，我也曾为有这样漂亮妹妹感到自豪，我结婚早，妹妹却二十七八岁还不嫁，我笑她挑花了眼，她结婚晚自然为家里干的活要比我多，我有了孩子后，她下班就帮我带孩子，我女儿至今和她感情都很深，许是性情温顺的缘故吧，妹妹多数时候都为他人着想，所以朋友很多，这次有病我并没有太多的张罗，她的一帮朋友就给安排妥当了，生性柔弱的二妹因在外地定居，所以父母牵挂她要多些，她每个月都会回到父母家住上几天，父母年迈，她虽不在父母身边，但细心的她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地给父母买好多东西，临走前会帮母亲把整个房间打扫干净，我这个姐姐很多时候自愧不如。这样一个温婉孝顺的二妹怎么会得这个病呢，我知道即便乳腺癌不至于要命，但今后她很长的一段时间会靠药物维持，稍不注意就有复发的可能，孩子还没成人，得了这病对她来说打击是沉重的，但她能平和地面对这一切，我不得不重新认识在我眼里一度懦弱的二妹其实有着强大的内心，等待手术的两天里，我想把我应该做的为她做，可我又不知道做什么，太多的安慰不敢说，唯有我们共同回忆过去，回忆儿时和我们一起走过来的岁月，这足以让我们幸福地温暖着彼此。 时至今日妹妹术后已有五个月了，六个疗程的化疗她很坚强地坚持下来，但回忆起二妹手术的前后我现在都心有余悸，不愿意想起。我两次为妹妹流泪，一次是进手术室，一次是手术完出来。进手术室时，一排护士从我手里接过上面躺着二妹的车往手术室里走，我突然惊恐起来，怎么就这样把二妹送出去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惶恐让我忘记了这是医院，倒是觉得自己和二妹是离别，眼泪流了一次又一次，等待手术结束的几个小时里自己的心是空落的，那种无助和孤寂再一次从心底泛起，漫长的等待几乎让我没了力气，也让随同手术的家人们消沉。直到广播里喊家属的名字，告诉我们来手术室外接病人，我们才一下有了活力，家里所有人都往出跑去接手术后的二妹，二妹出来的那一刻，我又忍不住哭了，看着昏迷中她惨白的脸，上半身完全用纱布裹着，几个吊瓶挂在车上，我心揪一样的疼，眼泪不听话地狂涌，这眼泪有心酸也有欣喜，心酸是二妹受这样的苦，欣喜是手术很成功我如又失而复得了二妹。 “时间赠人阅历的同时，一定把更无情的沧桑随手相赠”我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这句话，我很认同，特别是经历了以上种种，我更觉得人经历沧桑后会更珍惜得到的一切，我珍惜上苍让我们做了姐妹。 2017/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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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 20:48:22
发表于 2017-1-17 08:05: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