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朱家坎（十）

任中恒

                     十
    听老肥子队长这么一说，韩把头心里更为在十八里的田大头和李小鬼担忧了，因为前十年朱家坎受到的蒙古分裂分子的骚扰很重，都知道他们为其目标可以屠城，今天那些蒙古分裂分子为达到占有那批武器的目的，仍可以不择手段。他们已经从孙酒匠的醉话里得到了田大头、李小鬼行踪的确实消息，现在就有可能正在十八里，他们是不会浪费时间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韩把头的心头。可是，韩把头无法向剿匪队说明，因为这个案件涉及武器走私，说严重一些是贩卖军火，支持反动，分裂国家的罪行，不仅关系到李小鬼、田大头的刑罚命运，也关乎到脚行的生存。韩把头是不会主动说明案件的真实情况，在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就是一起珍贵裘皮盗窃案，口径要与站长保持一致。
     老肥子队长对列车被窃一事早有耳闻，他始终恪守自己的管辖范围，以一个君子式的行为，牢记非礼莫为，非己莫动的古训，对铁路上的事，是事不关己，不与用心的态度，他以一个朱家坎商家守护神的面貌，精心的履行保一地平安的职责。他打开了一个自制的地图，图里展示着在朱家坎方圆一百五十里范围的土匪分布，地图上画了不少的黑圈圈及其地名，这里都标明了各路绺子活动的主要区域。他特指鹦鸽庙的区域，告诉大家这就是白庙驻防军的老巢，在景星西南八十里处，这里已不归黑龙江省管辖，讨伐清缴已不是老肥子队长的权限范围。况且老肥子是个滑头，一点越职越权的事他都不沾边，今天那三人送上门来，在他看来没有确实的土匪身份证据，也没有绺子抢劫的事实，况且他们做皮张买卖到是真的，脚行、铁路货物部门都可为之作证。剿匪队只能暗中对他们活动进行监视，没有拘捕的理由。老肥子队长一脸严肃的神态对大家说：“各位，年关已近，各路土匪活动猖獗，他们大都眼睛盯着商家富户，砸孤丁的、绑肥票的、生抢楞夺的屡屡发生。给辖区各地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希望各商家多加小心，从腊月初一到初十境内已有两个村庄被洗劫，五个人被绑票，其中离我们最近的十八里吴家大少，去李西挖碱芽时被十里泡绺子绑票，对，就是你们脚行李小鬼的表弟。绺子要二百大洋赎金，腊月十五为最后期限。我们剿匪队这几天让火车滞留旅客闹腾得精神紧张，草木皆兵，啥也干不了，今天火车终于离开了朱家坎，那些老毛子已经东去，我们紧张的神经可以放松点了。诸位关于土匪方面有啥线索可提供给本队，为保一方平安咱们军民要共出一把力 ，使朱家坎及其周边地方都能过一个太平愉快的大年，要烦劳大家了都为此出把力。”老肥子一副谦卑的架势，改变了人们对过去那些驻军盛气凌人的印象，使众商号的主人很顺心，并都积极的表示坚决配合剿匪队的防匪、剿匪行动。年关将到为了生意太平，众商家自愿出钱捐献，保家卫业，十几家商铺你 出八十他出五十的都慷慨解囊，同玉城、脚行捐的最多，都出一百。韩把头把瘸账房带来的五十大洋亲自交到老肥子队长传令兵手里，并承诺另外五十大洋下午交齐。钵满囊溢的老肥子队长中午摆酒款待十几户商家，在康家馆子弄了丰满的两桌酒肉。大家举杯言欢。康老板不但捐了一百，这两桌酒席也奉献了。
    “不好了！不好了！”馆子外边跑堂的大声呼唤，康老板急忙起身出去，不大的功夫回到屋里对大家说；“脚行的李小鬼被人用枪打死了。”
     韩把头、老肥子及喝酒的众人一起跑到外面，看见一个年轻人赶着一个驴车，披麻戴孝，车上用几捆高粱杆儿盖着浑身血迹的李小鬼。这个年轻人流着眼泪，跪在馆子门前一边哭泣一边说；“大哥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求求各位长官，老板、把头，替我哥哥说理啊，韩把头要为我大哥报仇啊！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韩把头揭开高粱杆，满面是血的李小鬼脑袋中枪，眼睛半睁，十分可怜。韩把头心里一酸，眼里泪水不觉的流了下来。

    老肥子队长拉着李小鬼表弟的手问“你是李小鬼的表弟？”
“对，俺是他的表弟”
“你是十八里吴家大少？”
“嗯哪，正是本人。”
“你不是被十里泡绺子绑票了吗？”
“是，我表哥为了救我，他请了三个白庙城防军的军人，今晨在十里岗子把我赎了回来。”
“那李小鬼能把你安全赎回，他咋死了呢？”老肥子问。
“本来我表哥赎回我后，要领那三个驻防军人，去离十八里屯南四里地的嘎甲屯去见田大头，说去做一笔大的生意易。不巧表哥他们四人骑马在白山站东面，被十几个日本带枪的商人马队追杀，那几个驻防军马快都跑了，我表哥被日本人的乱枪打死。你们要替我哥报仇啊！那些该死的日本人回头在十八里挨家挨户的找东西，现在也回朱家坎了，你们快抓他们啊！”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吧，韩把头，你把李小鬼的尸首处理处理，吴大少和我们去队部了解一下案情，今儿外面好冷，各位请回，多加小心。听候抓捕抢手的准信。”老肥子好像对此案信心很足。
    韩把头让瘸账房赶驴车先回脚行，他到街西毛子的大锯场棺材铺，用毛子的二马车拉了回来一口棺材，他心里想“看起来那些枪支还在田大头的手里，日本人、蒙独份子谁也没到手，他妈的田大头你在哪啊？”

清茶

老肥子队长很有个性的人物，任老师描写看似平铺直叙娓娓道来，却在语言特点上下功夫，人物性格通过语言，鲜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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