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朱家坎（七）

任中恒

                                七
       这时瘸子账房赶着马车从同玉城拉炉果及手闷子回来。进屋看见两个陌生人正和韩把头争论，以为发生了啥事，他紧忙走到韩把头身旁助威，他看眉头紧锁心事重重韩把头的模样，已知道又遇难事了，莫非这些人也是为火车被盗的事儿来的？账房先生心里正犯着嘀咕。当他看到东洋人成田经理那张脸时，他的心一下子打了个寒颤，心思一下子凝重起来。心想这个恶魔咋到了这里？三年前他跟随东粮栈董老板，在旅顺口码头回收内地到港大豆款项和赊欠装卸费时，在与客商结算时发生纠纷，几个伙计打了一个日本商人。日本出动了驻旅顺特高课，扣下货款不说，还把朱家坎东粮栈董经理打成残废。那个人就是这个成田，心黑着呢。不仅贪婪而且出手也很狠。东粮栈的董经理回来后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压力。兑出了位子良好的粮栈，并全家无奈的离开了朱家坎和他开创的东粮栈，流落他乡。听说去年（民国十八年）窝囊死在了江省。
          成田并未认出账房先生。只是相互点了一下头，就过去了。
        尽管韩把头在开脱他们，不知趣的成田还没有走出出脚行的意思，仍然喋喋不地休头对韩把头说：“东粮栈是不是你们脚行的主要劳务的雇主？他们每年都要付给你们几千元的搬捣工钱？”还没等韩把头说话，成田接着说：“东粮栈已被我们兴农合作社收购，你们的今后劳务、搬运要在合作社里进行。你们需要与我们合作。你们的脚行产权和经营权如果要出卖，我们可给你高出其他人一倍的价钱收购。韩老板你考虑考虑。”
       韩把头已经看出这伙日本人，不仅仅是为了追查那些失窃的物资，他们的贪婪胃口，已经瞄上东粮栈和脚行的生意。韩把头现有中东铁路脚行总把头韩介臣罩着，他才不惧日本人的贪婪。其实他不知道日本人的经济势力已逐步的从辽东向黑龙江渗透。大帅死了以后，日本人的各种经济组织所谓的株式会社在各处布局，所谓的兴农合作社就是为他们后来控制粮食市场、实施出荷粮制度做的最早铺垫。火犁公司就是为后来他们的移民、殖入开拓团做的精心准备。当然，这些五年后发生的事，韩把头是不会知道的。但他十分明确的只知道这些人是来抢他饭碗的。
       韩把头一肚子不高兴，于是就大声的说：“你们收购纪家国药店、收购东粮栈，那是你们的事，东粮栈那里的活计，我们也可干可不干，对脚行的进账影响不大，可是你们收购脚行就不是你们的事，那由我们说了算，现在铁路搬运的活已经干不过来，缺一个东粮栈，对脚行来说无所谓。我们在滨洲铁路是注册登记的合法脚行，而且是铁路八万会员之一，你们小小的东洋倭人，竟敢在韩某人地盘撒野，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天王老子？近早滚回你的日本是你们的明智，滚回辽东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们走！这里是留朋友的地方，不是洋鬼子的土地”韩把头连损带骂地呛了眼前这个及其傲慢的成田。
        此时的成田有些恼羞成怒。语无论次，近乎于嚎叫的说，“你的木头脑袋，咱们和气的协商，你的尽作乱扯，张嘴骂人，八嘎八嘎呀路。”
        韩把头听日本人也在发飙骂人，就要动手去打那个身材矮小的成田。韩把头的力气、功夫在朱家坎是无人可敌的，就眼前的成田、高桥两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外面两个看马的听到声音进到屋里，而且兜里露出了黑黑的枪口。事情要闹大。挡在中间的瘸账房已经感到了事态的危机，就大声呼唤着屋里做饭的橱子。这时韩把头夫人赖女士从屋里抱着儿子宝林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啊呀，几位客人是来找茬打仗的吗？你们打听打听我们脚行历来不怕打仗，只是我们与你远处无怨近来无仇，何必动火气打仗呢？啊呀，高桥经理，你不是亚麻株式会社的经理吗？也是商会理事，你在朱家坎商会为人和气，今儿咋地的了。”此时，高桥真的表现出和气的姿态，对韩把头说了一句对不起。可是，那成田仍不依不饶的，满口八嘎牙路，他把高桥推倒在地，大有与韩把头决一死战的姿态。韩夫人瞧了一眼窗外，对成田说，“你别太狂妄，你回头看看，今天你要动手，你的尸体将被打成筛底。”成田回头一看，铁路警察已经把众多枪口从窗口伸了进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绝不是偶然，而是路警监视脚行两天了，四个日本人的到访引起了大胡子站长高度警觉，就派出所有警力包围了脚行，防止脚行把田达头、李小鬼交给日本人。没想到却解了一场冲突。
      脚行的房门突然打开，外面的警察喊：“站长到”。大胡子站长进入屋里。并大声说：“都是哪里来的陌生人，竟敢在铁路脚行撒野，都给我带走。”站在一旁的韩把头走到站长身边说：“站长大人且慢，这几位东洋商人是找我做生意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请站长看老弟的薄面，高抬贵手，不要带走他们，”
         其实站长根本没有带走他们的意思，只是怕脚行与日本人在有关失窃案件做出对苏俄不利的合作。同时也掺杂着一点对韩把头情谊的维护、保护意思。
      “既然是生意上的事，那么我们铁路警察就管不到这段了。”大胡子站长以其幽默的口吻说。“另外，铁路失窃的案件也希望地方、其他团体不要插手，一起纯粹商业损失案件不必大惊小怪，本来货主委托的货物运输，报单填写的十分明确，就是二十件虎豹皮大衣，并非被谣传的军火，这是为铁路抹黑，今天我宣布铁路上的事，有铁路自己处理，别人不要干扰和妄加猜测。”说完一声口哨，大队人马撤出。成田也灰溜溜的走了。

龙江书童

待全篇细看，祝好任老师

清茶

这个成田不如那个鬼高桥精，这段故事，情节紧张，扣人心弦。期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