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想象是现实的衍续（想象是自由的翅膀）

晓耕

                                                                                                   三   想象是现实的衍续
        晋代文人张华在他的《博物志》里，描写了一种住在岭南的飞头人。飞头人的脑袋可以在经过一夜的飞翔后回到原来的身体上，完好如初。飞头人一般是在夜里飞头，要飞之前，就像生病似的，然后头忽然就离开了身体。这些夜间愉快的飞头，用耳朵当翅膀。有的落在河岸边上，寻觅螃蟹和蚯蚓之类的食物，这些飞头，一看便知，是属于白天没有吃饱饭的那一类；有的在树林里转悠，寻找他们思慕的异性飞头，碰上了便会像鱼似的相互用嘴碰一碰。天快亮时，像鬼魂一样的在夜空游弋的飞头，便都急忙落回自己的身体，据说天亮后，飞头就很难找到自己的身体所在了。有个梵僧说，飞头人的眼睛一般都没有瞳仁。汉武帝称这些飞头人是解形之民。

       想象是现实的衍续。现实是羁绊的，有着很多这样那样的清规戒律约束着我们。想象是潜意识的产物，也是一种对现实不妥协的表现方式，岭南在张华笔下不过是一个借指，在晋代岭南还是荒蛮之地，荒蛮之地出现奇闻怪事可以让当时的人们可接受。岭南真的出现过飞头人吗？对于这个问题从文学角度没有探究的必要。我宁可相信是张华的一个梦，张华写了一个梦里的梦的故事。

      飞头人的故事至今存在着，存在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在这个社会上能对现实生存的条件心满意足的人少之又少，每个人都会有大大小小的遗憾和不满足。对现实的遗憾而又能做到真正淡薄无为的更是屈指可数，由此产生了飞头人。

       我们把现实中不能干不敢干的事情，付之于想象，付之于梦。想象是自由地无限的，它可以不受现实的羁绊。我们可以在梦里花天酒地、衣食无忧，无须劳作；我们可以在梦里意淫现实里得不到的意中人，无须支付道德支票；我们可以在梦里自尊的活着，无须看别人的脸色；我们可以在梦里征服世界，把现实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用卡尔维诺的话，想象对现实的衍续就是在争取一种生存，捍卫一种即将失去的个性。
  
       如果说卡尔维诺在《我们的祖先》写柯希莫男爵树上的生活是对失去自我失去个性的一种叛逆，是在通过自觉进行艰苦磨砺而充分完成自我救赎。那么他的三部曲中的《不存在的骑士》就是争取生存的颂歌。先让我们看看卡尔维诺如何安排那个并不存在的骑士如何出场的。

        法兰克王国的军队列阵于巴黎的红城墙下，等待着查理大帝的检阅。“您呢？”国王来到一位通身盔甲雪白锃亮的骑士面前。那白盔甲上只镶了一条极细的黑色滚边，其余部分皆为纯白色，穿的很爱惜，没有一道划痕，缝合得极为密实，头盔上插着一根大概是一种东方雄鸡的羽毛，闪耀出彩虹般的五颜六色。在盾牌上绘有一袭宽大多褶的披风，两幅前襟之中夹着一枚徽章，徽章里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带披风的徽章。图案越变越小，形成一个套一个的一系列披风，中心里应有什么东西，但无法认清，图案变得很微小。“您这儿，穿戴如此洁净……”查理大帝说，因为他看到战争持续越久，兵士们就越不讲究清洁卫生。

        在这里，卡尔维诺极为细致详尽的为我们刻画了一个飒爽英姿、神采奕奕的骑士形象。我们可以通过他的一系列描述来展开对骑士的想象，上面讲过查理大帝对他穿戴洁净的好奇，这与普通士兵是不同的地方。但卡尔维诺随即笔锋一转，让我们的想象与现实大相庭径。可以说卡尔维诺在这里设了一个局，看似坦途却又峰回路转进入了迷途，如果提出意象一说，他实际在上面树立了一个模糊的路标：在盾牌上绘有一袭宽大多褶的披风，两幅前襟之中夹着一枚徽章，徽章里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带披风的徽章。图案越变越小，形成一个套一个的一系列披风，中心里应有什么东西，但无法认清，图案变得很微小。

晓耕

“我是”金属般的声音从关闭着的头盔里传出，好像不是喉咙而是盔甲片在颤动，飘荡起轻轻的回声，“阿季卢尔福骑士！”

        “您为什么不揭开头盔，不露出您的脸来？”

          ……
   
        从头盔里传出干脆利落的回答：“因为我不存在，陛下。”

        在查理大帝的坚持下，阿季卢尔福仿佛犹豫片刻，然后用一只手沉着而缓慢地揭开头盔。头盔里面空空洞洞。在饰有彩虹般羽毛的白色盔甲里面没有任何人。
查理大帝说，“既然您不存在，您如何履行职责呢？”

         “凭借意志的力量，”阿季卢尔福说，“以及对我们神圣事业的忠诚！”

         卡尔维诺用了大量的笔墨描绘了一个并不存在的骑士，他的想象是大胆的惊人的。一副盔甲代表了一个人的存在，这有点符合新小说的某些观点，人不在单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物，而被社会所物化。史蒂文森曾经写过可以变幻化身的博士，也有很多作家讲述了不少隐身人的存在，但我感觉在这一方面卡尔维诺要高于他们，也高于他自己《我们的祖先》的前两篇。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却有着正常人的意志和思维，有着正常人的情感爱与恨，还有着正常人所欠缺的斗志和责任心。

         不存在的骑士阿季卢尔福有着正常人的情欲，却不沉溺。当别人在战后喝酒找女人寻欢作乐的时候，他却在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他异于常人的是他没有疲劳感，无须睡觉休息，当别人 都在梦想时，他在军营巡逻和照料战马。他忠于职守，没有私心杂念，也招致了众人的怨恨。他爱着女骑士布拉达曼泰，却也只是已经纯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不存在的骑士表明的只是一种争取生存的权利，我们世人都有着生理个性，但缺少了意识个性。卡尔维诺让一个没有生理个性的人追求一种意识个性，是他对现实世界的极大讽刺。阿季卢尔福作为一个争取生存的典范告诉我们，意识的个性要高于生理个性，我们不但要有飞头人的意识，更要有着存在于现实的勇气。

         当然作为不存在的骑士，阿季卢尔福也是失败的。生理和意识是不可割裂的整体，二者是相辅相成互为依存的，单纯有着生理个性存在的人最终会被物化，而意识也不会独立存在于世上，它需要借助于身体而存在。也就有了最终阿季卢尔福的意识脱离于它的盔甲而消失，朗巴尔多成为盔甲的主人，踏上战场重新战斗的结果。生理个性和意识个性的统一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凌若羽

想象是现实的衍续．．把思维的触角深入到现实的方方面面，想像便展开了翅膀，无所不在．
存在与不存在，在思维的形式中，只要你想得到就没有不存在．
但在现实的视角里，那些光怪陆离的事物却是那么不可思议．
或许正是想像的这种无所拘束，让那乏味的现实也变得异样有趣吧．

雨辰

很佩服老农的思维   

云凡

想象源于现实高于现实。确定是高！
其实挺祟拜骑士精神的，电脑里有一个游戏叫《十字军诸王的旨意》，
在里面专注骑士编制的发展，主要以精锐的武士阶层为力量，维护城堡和领土的安全
维系古老家族的繁衍和传承。

可以一骑绝尘，忠诚，意志和力量的统一体，这个制度及其精神曾经辉煌了几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