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岁月】凉皮和鸡蛋饼

烟桥

　　咿，敲下这几个字，那种柔韧和焦香似乎穿透了时空，袅袅袭来，让那些个沁凉的夏夜扑面而来，我们又一起回到了那所园子，回到了蘑菇亭下……

　　1、
　　那时候大家都是学生，一起吃食堂。
　　食堂很大，几千人一起用餐，不管什么时候进去，你都可以闻到那种暖烘烘的用大锅熬煮熟的饭菜的味儿。每天的三个时段儿你就看吧，每个窗口前都有长长地两溜儿人，是两个班的，各自在各自的班级队伍里排着，轮换着打饭。

　　我刚入学的时候，紧邻的班级是高我们一届的二年级九班，我清楚地记得那个瘦高的男生，每次排队都差不多排在我右边，不急不缓地端着他的土黄色搪瓷盆，跟着队伍慢慢移动，偶尔会和相熟的同学打个招呼，从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隔着八丈远喊前边的女生带饭，然后后来者居上的端着饭菜离开，不管身后一溜的白眼。

　　那时候后来者找前边的人带饭是很令人鄙视的。这样说也不完全，很多人这样做还乐此不疲，只是我不喜吧。然后看到一个不这样做的人，不免就多注意下。偶尔他会不经意的接到我的眼神，会轻轻地不着痕迹的笑一笑，我则心头鹿撞般赶快低头，常常会看到水泥地面上拖把擦过的痕迹。

　　饭菜不外是煮土豆，炖白菜，西红柿炒鸡蛋之类的大锅菜，偶尔会有一些鱼和炖肉，但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加上价格也贵，是不大买的。

　　我和文一直要好，我们俩就一起吃饭。买一份菜，每人三两饭，低着头快速的吃了。那时候每到饭点儿，为了争取时间，总是一个人去排队，另一个人去碗橱拿饭盆的。可我俩都不是那种积极的家伙，所以常常还是落在最后。好在也并不急，一边吃饭一边就说会儿话，你给我挑一根肉丝，我帮你夹一块鸡蛋。

　　现在想来，我在人世的每一段红尘，身边都有朋友。虽然并不多，但个个都那么珍贵。这让那个当初瘦瘦高高冷清的女孩，在异地他乡不那么孤零。

　　2、
　　我家比她家离着学校要近一些，所以，我在长一点儿节假的时候会回家，她就不回去。她不回去的时候，就会划自己的饭卡，我们俩的公用饭卡她就不动。为此我恼了几次，觉得她与我不亲密，我觉得她不该这样与我生分。她也不争辩，就是笑眯眯看着，然后岔开话题。

　　及至今日，我想，自己的交友观受她的影响也是不少吧。但她并不是个别扭倔强的人，我从家里带去的排骨或者炖的鸡腿之类的，她很愉快地和我一起分享。不肯花俩人的饭卡，那是她的原则吧。

　　几年前我进去她的博，看到她写的一段文字，她还记得我送与她的那一枝带着枝叶的樱桃。那是我从院子里折的，带到学校的时候，还有着雨后的痕迹。她用婉约细腻的笔调儿描述了彼时她的心境。而那时我是不知的。我只是高兴着我带了一枝樱桃给她，而她那么欢欣。

　　那时候的夏天总是很漫长，下课后到晚自习之间，会有几个小时的空余。一直吃食堂，会吃的不耐。虽然我们已经适应了直接用豆浆泡馒头，适应了只喝清淡的白米粥而不吃菜的晚饭，但是，校园外那些新进的小摊位，那伴着悠悠的炭火慢慢升腾的焦香，是多么诱人啊。

　　于是我们偶尔也会出去。

　　3、
　　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花三五块钱买零嘴，虽说不上捉襟见肘，但总是觉得妄花了爹妈摔了汗珠换来的钱，在大块朵颐的同时，会有丝丝缕缕的歉疚油然而生，在饕餮之余，心里会有点小不安淡淡而来，让那焦香也打了折扣。

　　但因为我们是不常吃的，吃的时候也会给自己立一个名目，比如拿了奖学金，比如校报上发了文章，比如今天去食堂的时候人太多……我们只是偶尔的打牙祭，所以在愧疚一点点之后，又释然了。

　　夏天我们最常吃的就是凉皮。

　　那时候的凉皮要比现在超市的好吃呢。这些年真是不大吃了。现在超市的那种凉皮，薄薄的白白的，还没有夹起来就断掉了，那些调料，除了酸味之外，也吃不出那种芝麻香，而那酸，也不是醇厚的酸，分明是兑了水的。

　　那时候的凉皮，颜色是暗黄的，原谅我词语的匮乏吧，我真是形容不出来那种颜色，就是那种黄糯糯的，厚厚的，是温润的午后斜阳的颜色吧。它相当的厚，足有一厘米，切成宽宽的条儿。配料就是面筋，黄瓜丝和香菜，颜色也是鲜嫩的让人悦目。调料都是现兑的。那些调料摆在案板上，一个个干干净净的小搪瓷盆——一盆儿香醋，一盆儿香油，一盆儿生抽，一盆儿芝麻，一盆花生碎，一盆儿蒜末，一盆儿味精，一盆儿盐……肯定会有辣椒油，但我从来不放。

　　摊主会一一询问吃辣不，要香菜不，而我们就围在那，指点着这个那个，偶尔会让摊主多填一点儿花生碎，多给几条儿面筋。

　　拌好的凉皮，闻着是一种清凉的香，看着是一朵素淡的花。

　　4、
　　卖凉皮的边上肯定是卖鸡蛋饼的，这好像是很多的小吃摊不成文的规矩了。虽然这两个人多半儿一个陕西一个中土，但不妨碍他们毗邻。所以，这边切着凉皮，那边就烤着鸡蛋饼了。

　　鸡蛋饼和现在的差不多，但那时候因为不常见，所以感觉是新鲜。，现在看着路边的鸡蛋饼，并没有多少食欲，潜意识里觉得它一定不再是那时味道了。

　　那时候的饼只有手掌大小，是长条形的。小小的一团面，在那系着雪白围裙的女人手里揉捏几下，擀面杖碾开后用一只大刷子刷油，旋即就扔到煎锅里，不一会儿中间就鼓起来。那人拿一只小刀子，从中间剖开一下，灌进去一个极小的鸡蛋。我很纳闷为什么他们买来的鸡蛋都那么小，个头几乎都一般大。仿佛是命令了那些鸡们必须下统一规格的蛋似的。但是鸡蛋饼并不因鸡蛋的大小，从而有价格的不同，所以也就明白了。但凡鸡蛋饼和煎饼摊上，那些鸡蛋都是特制的。

　　灌好鸡蛋的饼先在煎锅上烙一下，待那鸡蛋能挺住的时候，就放到大油桶改装的炉子里，至于搁到什么架子上，我一直没去看过，太热，不能靠前。只知道炭火烘烘的烧着，没多久白气腾起，饼就熟了。那人也不怕烫，抓出来塞到一只纸袋中，递给我们，钱就直接丢到一直小木盒子里，不过手的。

　　那凉皮必然也拌好了。我们就每人提两个袋子，用那种方便筷子挑着，去蘑菇亭下寻一张石桌，在夕阳中，在小叶杨哗啦啦的歌声中，吸溜吸溜吃我们的凉皮，啃我们的鸡蛋饼，说着我们或愉快或有点苍茫的女生岁月……

淡云孤雁

　　看了烟桥的帖子，我也想起了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的情景了。
　　我那时在学校属于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的学生，在吃饭问题上不敢奢侈，每次总是排在打饭队伍的最后面，目的是打饭师傅见吃饭的人不错了，在给我菜的时候，总是多给一点。问题是，那个时候有什么菜，吃什么菜了。一般只剩白菜烧粉丝（０。１０元／份），或红烧海带（０。１０元／份）了。

烟桥

孤雁好，呵呵，一些从前的记忆。

梧桐诗雨

让人回味起了大学的时光。回味悠长。谢谢烟桥带来的好文

烟桥

诗雨好~谢谢~

海无边际

这样的记忆，香气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