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蓬莱阁赋（未名春早）

杜若

蓬莱阁赋

    甲申夏末，余登蓬莱阁。拾阶而上，见丹崖本色，苔痕天然。松柏直立，隐约海涛远近；碑刻杂间，俨然人文汇粹。待登阁也，未及远眺，万千气象奔来目前。礁石潜形，恍疑大鲵击浪；云雾转影，直若苍龙御风。吞日月而界二海，分人仙而连三山。神岛飘渺，海天相接，廖无涯际。当此时也，顿觉绝身心一空，浮尘澄净。脱胎换骨，何求神仙？而愈感人身之微茫，大道之神妙。
   嗟夫，惟其阔大无极，而能生万象而映海市，历千劫而续众生。恍惚辽阔，盖道之相也。而激荡变化，周流盈虚者，道之用也。
    夫千百年来，游蓬莱者多矣，而与我心有戚戚焉者，孰也？始皇帝以无敌之兵甲，鞭策宇内，横扫六合，其心不可谓不大，其功不可谓不伟，而其欲尽心思而求万世，穷人欲而望长生，极蓬莱以觅神仙，可乎？
    当其盛也，兴水利而利耕种，顺人情而奖军爵，虽和纵无能挡之锋芒；当其衰也，求私欲而夺生产，苛法纪而贪战功，虽神仙无能救其颓势。故枉封禅而觅仙，未及返归，躯体同于鲍肆之鱼，而其江山亡于楚姓三户也。
    其兴也勃，而其亡者速。凡所有相，皆有成、住、坏、空，而况逆道势而为者哉。自古兴事者，糜不挟山海之气势，而抱道体之纽枢。进，则排山倒海，万象具备；退则平静坦淡，一尘不染。而进退之机，阴阳消长，无不备于心，而应于无穷也。
    故进也何欢，退也何悲。溯形而上，得不动之道心；顺形而下，握机变之道体。进退浮沉，何惭一时之毁誉；生养冲击，唯求众生之福祉。





时远风来袭，潮起鸥鸣。海天一色，混沌鸿蒙。不欲去者，戚戚焉一过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