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

难易章

　　听说z城是一座性饥渴的城市。于是，我和四喜，如饥似渴地赶到了这座城市，我们是来自郊县农村的发小一同出来打工，一同做着衣锦还乡的梦。我们胸怀抱负，心高气浮。最后，却四处碰壁，只好选择在一个小小酒吧里做小小服务生。
        我们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租住了一套单元房，两室一厅。又用第二个月工资买了电视电脑，另带毛片几十G。第三个月，所谓饭饱思淫欲，我就开始琢磨，是不是，家里就缺个女佣了？第四个月，我开始攒钱，而四喜往家里开始带女佣。错了，不是女佣，是女人。有他网上骗来的网友，有他在酒吧勾搭的客人，有街道上邂逅的高中同学。甚至有时候是隔壁邻居家的家庭主妇。凡进此门，必解其衣。我问过他：那个家庭主妇连老公孩子都有了，你还跟她来往。四喜满不在乎地说：我都想好了，将来打官司，孩子判给他爸，孩子他妈判给我。四喜和她她她们在床上，在地上，在客厅，在沙发上，在马桶上，在茶几上，一个爱字，往死里做。我守着我的小屋，突然就想起红楼梦里，柳湘莲摸着石狮子说：就这俩石狮子是干净的了。他们肆无忌惮，厚颜无耻地做，我就把门拉开条缝，恬不知耻地窥。关于四喜的姿势问题，我向来不屑于批评和夸赞，我看不说，说也白说，只说不做。有次，我突发奇想地建议四喜：你可以在除夕夜的23点45分开始，然后到凌晨0点10分结束，一炮打两年啊。可惜，四喜那天太过紧张，电视上钟声敲响，四喜就缴枪不杀了。
        说说我吧。咱是被窝里放屁，能（闻）文能（捂）舞的主。想当作家，初中就投笔从农，学街舞，输给了村里秧歌队。所谓文不成武不就，大概就是我现在这样子。原本想找个媳妇早点成家过日子，结果托最好的媒人介绍了个，最后被人家女方堵大门堵了三天，遗臭万年。主要是我这长相这个头，不适合掀盖头，很容易让人皱起眉头。要是我有四喜一半帅气，还愁一打半打百八十个佳丽三千地来找我？哼，等我变帅了，她们必须漂亮，必须排队，必须绕赤道一圈，必须多国人种，必须同步世博。
        其实我身边有很多漂亮女人，她们昂着头从我身旁略过，不曾看我。有时候这些女人会贴过来，慢启朱唇，贴着我的耳朵，温热又火热，然后说：服务生，帮我拿点纸巾。漂亮的女孩们似乎很喜欢这座城市的夜生活，很喜欢在这些那些风花雪月的娱乐场所里出没。她们以暧昧和美色在钞票和欲望之间自如穿梭。而我和四喜就苟且偷生在这些场所里。在她们和钞票之间自如穿梭。这样说，好像我们是拉皮条的掮客似的，其实我们就是小小的服务生，靠有钱人无聊时施舍的消费过活。
        酒吧的斜对面是一群正在建设这座城市的可爱民工，脸上写着贫穷和苦难。而酒吧里却是榨取这座城市的人，大腹便便得脸上横刻资产与满足。来的时候真没有想到，原来，天朝的贫富差距这么短，只有一条街而已。一到晚上，那么多个脑袋从斜对面简易工棚里伸出来，向这边的灯红酒绿好奇地观望，向这边红粉佳人好色地欣赏。他们实在该去看看那些搂着她们的男人是谁，说不定就是拖欠他们工资的承包商。
        在测量这座城市的贫富差距，我也在测量我与女人的差距。仅仅是一个四喜之隔。在酒吧里努力物色，终于有天，我发现一个理想中的淑女。四个字：有容奶大。四喜说，她哪里是什么淑女，分明就是熟女。她有双大大明亮的眼睛，有一头黑黑的长发，曲而凸的身材，白如发酵粉的肌肤，白如海洛因的面容。。。她每天活泼舞动在吧台一角，明显不是客人，也许专门等待前来搭讪的客人。我告诉四喜说：我待见她。四喜纠结地说：看见她身上那个纹身了吗，是我的专属印章。于是四喜就先去试试人家深浅。
        我们合力赶走前来骚扰她的客人，然后代替客人骚扰她。她说自己叫小倩。我色迷迷上前插科道：嘿嘿嘿我叫采臣。然后我被俩人鄙视了。她似乎跟四喜很谈得来。四喜直白地问她：你是小姐吗？她恨郑重地回答：不是，我是个小说家，业余时间来这坐酒促销。我继续嘿嘿嘿道：那你是写言情小说，还是写色情小说呢？小倩回头白了我一眼道：我真得是个作家，只是现在还没有名气而已。我怀恨她对我的鄙视，刻薄地说：恐怕是你现在还没有才气吧。她生气了。看着我这张很令人讨厌的脸说了句废话：你狠令人讨厌！四喜上前替我解围说：这是我老家哥们，讨厌他的人多了，你，只是其中一个，还得排队呢。小倩噗嗤一声笑了。这时候，我看见有个女客人向我招手，把我拽到耳边问我：给我找个鸭子来。我笑着说:姐，你看我行吗？她不敢看我的脸。直接从包里掏出50块钱，搁在我手里：你马不停蹄地滚。我把四喜介绍给那个女的，陪她喝酒。她似乎很高兴。不高兴的是小倩。她问我：难道他是鸭子吗？怪不得长得那么帅。我摇摇头：他要是鸭子，我也是。小倩鄙夷地看着我：你像个拉皮条的。
        以后的日子里，小倩和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窝囊的我不敢表白，敢于表白的四喜又连连被拒绝。我既苦恼又欣慰。有天，小倩把一个姐妹带到了酒吧，是个绝色美女，是和小倩一块学街舞的女孩。我从来不知道小倩还会跳街舞，这般多才多艺，就像小倩不知道我还会写小说，那般文武双全。小倩的姐妹叫小芹，我十分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我不喜欢吃芹菜，因为，听说吃芹菜杀精。为了在新来的小芹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我冲动地上台秀了一段蹩脚的POPPING。许多人冲我翘大拇指，连经理也走过来故障喝彩，顺便还给我张纸擦汗。我展开纸，发现原来是张罚单。玩忽职守了。冲动的惩罚。小芹不服气，第二天找了三个所谓的职业高手来喝我掰舞。想想那张罚单，算了，跟谁过不去，不能跟钱过不去。但是三个家伙，跳得那个动作啊，惨不忍睹啊。于是我只好再冲动一把，用个后空翻用个托马斯解决了战斗。完事，小芹一把抱住我，激动地说：你要是整整容，我就爱上你了。我得意地去看小倩，她却把脸扭向一边。她为什么躲开我的目光呢？我意淫着小倩正为小芹抱着我不放而吃醋。可是当我把目光看向她看的方向，看见四喜在和一个女人调情。小倩的确在吃醋，同时，我也是。
        春天是个植物繁茂，动物发情的季节。我和四喜在春天回了趟老家。父亲并不关心我挣了多少钱，反而哪壶不开提那壶，问我：有女朋友了没？带回来让我瞧瞧。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跟他解释清女朋友会影响我的理想之类的。可是父亲最后在我离开家时，还是说：没有女友也行，反正你得抱个孩子回来。我听了很失落。四喜和我离开村口时，偏偏看见村南的麦田有两只狗，公狗的两条前腿趴在母狗的屁股上。四喜叹一声：兄弟，枉你活了二十年，连条狗都不如哈哈。可怜可怜啊。连崇拜我的小芹都说我可怜，我突然感到活在别人的同情里是种悲哀。我应该自强自爱，才能够航帆苦海，我应该更色更坏，才能适应这种时代，才能讨得小倩的喜爱。那天是情人节，只有我因为孤身一人，加班到很晚，回来时正好听见四喜房间高潮迭起的叫声。我窥了一眼，我实在不屑窥一眼，我实在不该窥一眼。我窥到四喜身下的女人，蓬头乱发，竟然是小倩。赤身裸体的，竟然是小倩。像被电击过，我全身都麻木了。我拖着步子走进自己房间，把棉被痛揍了一顿。然后把所有的羡慕嫉妒恨全部写进了日记。写完心里舒坦多了，我安慰自己：我和四喜，这么多年的兄弟，形影不离，为了一个女人不至于火起。值得不值得，煞笔不煞笔，算了，都一样了，四喜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四喜的车子就是我的车子，四喜的媳妇就是我的——弟媳。
        从那天起，小倩就成了这房子的租客之一。和我们同居在一起，确切地说：和四喜同居在一起。我不在乎，或者假装不在乎。我像平常一样吃喝拉撒睡。有什么啊，不就是多个人和求偶抢电视遥控器，和我抢厕所，和我猜拳做家务事吗？我试图把一种不是滋味的滋味深埋于心。是的，我在骗自己说，我不喜欢小倩了已经，可是这个世界上我们连自己都能骗，何况是别人呢，这就叫自欺欺人。虽说我对于性事还没经历过，但是耳濡目染得太多，我已经成为一个不折不扣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的家伙。我习惯用痞气的言语调戏小倩调戏小芹调戏酒吧女人。但是一旦我无意碰到她们的头发或手指，我的手就会本能地弹开。甚至面红耳赤地逃走。略显做作。我痛恨自己，装比能装出血了。装出境界了。我以为我像个修女一样守着贞操，但是嘴皮思想上却已经像妓女一样在吆喝生意。我有本能地冲动，我会盯着小倩晾晒的内衣裹胸痴痴发呆，早晨我会挺着裤裆在她们面前走来走去。我也憧憬性福的生活，可是没有一个女孩愿意和我缠绵悱恻，只有寂寞，长长的寂寞像条蛇，缠着我。我试图追求小倩之外的几个女孩子，然而被拒绝得干脆，脆得咬在嘴里嘎嘣作响。性是骨肉于爱情的，我连爱情都没有，怎么会有幸福生活？太让人颓废和失落了。一切心情一切感觉，我毫不避讳地写进日记。
　　小倩有天在餐桌上问我：你原来还是个处啊？我凛冽地噎住了。其实我的贞洁早就交给我的手了。我拍拍胸脯说：我搞过的女人可以组成娘子军了。处男？你说的不会是畜生的畜吧？小倩看我一眼笑了笑，不再说话。那种眼神里仿佛掌握着我的一切秘密。有天晚上，小芹和男朋友分手了，我们陪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结果我比她喝得还要醉。小芹把我扶回家的。我撒酒疯了，大喊大叫着：天朝和谐神马的是个屁，这个社会是个粪坑神马的。。。我的神经被酒精控制了，我的身体被小芹控制了，实在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力气把我扶回来，把我按在床上无法动弹。接着，窗外戏剧性的一声雷惊醒了。我回光返照，突然直起腰；小倩，帮我去阳台上收内裤-----还没喊完，就感觉不对劲，原来小芹骑在我身上在帮我脱内裤。她和我都吓了一跳。后来我才知道，人的本能反应不是纵欲，其实是防御，小芹还想把我按住，我的防御系统启动，一脚把她蹬下床去，然后我们各自不知人事。醒来后，发现昨天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因为地上还躺着休克的小芹。我并没有出师未捷身先失。于是，心里那个后悔啊。
        小倩和四喜听说这事后，笑的前仰后合。我只好尴尬地跟小芹说：你以后要再敢非礼我，我就把你先非礼了。小芹气得说不出话，直接拿一面镜子出来，你自己照吧，凭良心，凭这把镜子，你说说，你要是我，如果不是喝醉了，究竟会不会去非礼你？我无语了。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装逼犯。那么饥渴，为什么对漂亮的小芹那么冷淡？是不是那天小芹换成小倩，我就会本能地变成强奸犯？小倩说了，你啊，不在梦里把我强奸多少次了呢。她怎么知道我做春梦的时候梦见的是她呢？跟小倩在一起时间长了，会发现她真得是冰雪聪明。越来越觉得她是个人间尤物，是维纳斯雅典娜女娲观音之类的，我越来越认为，像这种尤物永远不会属于我这种粗人。我喜欢过很多女孩子，结果都是，我越深爱人家，越得不到人家，直到遇到小倩，这个定律发生了改变，我越得不到她，我越深爱她。像少女们盲目崇拜春哥一样，我盲目崇拜着小倩。因为她仿佛能轻易得猜出我心中很多秘密。诸如我跟邻居家的狗赛跑输了，我跟人赌欧冠足球赌赢了等等等等。后来，小倩直接坦白说：我一直在看，你的日记本写的蛮有文采的。
        我心中想象她和白娘子一样掐指一算就能知道情况的情景，瞬间灰飞。我委屈地说：你这是偷看我隐私。小倩竟然说一句：你写出来就是让人看的，那叫什么隐私。。。。。。
       日记大案告破，小倩和四喜因为这件事大吵一架，甚至最后大打出手。最后，是我认为一个比较理想的结局。两个人不欢而散。直接分手。
       四喜并不缺女人，分手第二天就带了酒吧的DANCER回家。而小倩，不知去向。据说是在小芹那里暂住。夏天的时候，四喜因为和那个DANCER在公司调情，被开除了。你说你调情就调情吧，非得在监控下面调情，监控下面就监控下面吧，要命的是被总经理看到，总经理看到就总经理看到吧，不幸得是，这个女人是总经理在外长期包养的二奶。四喜被保安打了一顿，逐出了夜场。四喜走后第二天，因为找不到与我形影不离的四喜而投诉了我。我很郁闷地被总经理臭了一顿，最后说要辞退我，我问他为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说：客人说了，你长得太丑了。
        在荒唐的空气中，我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踩得自己趔趄踉跄，这凄凉的夜色，不曾听我倾诉衷肠。我多想把忧伤唠叨给某个人听啊。突然想起因为唠叨而死的奶奶，心里一阵酸楚。奶奶喜欢唠叨，刚开始有我爸听，我爸听烦就交给姐姐，姐姐听烦了就交给我听，后来我就出来了，听人说，我出来打工之后奶奶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所有外人，她都不理。爸爸说奶奶是唠叨死的，其实，我知道，她是孤独死得。一个人唠叨并不可怕，可怕得是根本没人听她唠叨。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月光照着我，我照着影子。我思考着像我这样的人未来会不会很孤独，或者像我这样孤独的人会不会有未来。
        回到家里四喜的屋子里依旧惊天动地。我的屋子里，应该是一种欲火焚身的寂寞扑面而来，然而我吓了一跳。我的床上睡着一个女的。绝对是女的，月光酒照着她那挺拔的胸脯，因为均匀的呼吸而起伏着。这个睡熟的女人竟然是小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但是本能告诉我说我应该干点什么。于是我伸出我邪恶的手，哆嗦着去解开-----放在床头的小倩的化妆包。然后拿出一支口红，把她的嘴唇涂成小丑一般的夸张。然后我帮小倩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半夜我被争吵的声音扰醒了，四喜拉着小倩嚷嚷：你不是说找我兄弟喜欢我兄弟吗，怎么你让人家睡沙发啊？我上去劝说，小倩一把钻进我怀里，当着四喜的面一顿热吻。不用说，我涂给她的口红，全上我脸上了。这恶作剧把自己搞了。小倩问我：我喜欢的就是你，你是不是一直喜欢我？我结结巴巴说不上话。小倩把我一拽，走，咱进屋办事。哼。回头冲四喜甩一脸色，不要以为天下就你一个男人。四喜气的瞪大眼说不出话，他的房间突然咯吱一声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问四喜：老公怎么了？来嘛。说完把四喜也拽进屋去。
        小倩瞪了那女的一眼，把我拽进屋里，放开我的手，恨恨地一抱肩，骂一声：小贱人！我愣在自己屋里像个傻子一样。小倩皱着眉头，看我一眼说：那个，你先睡吧，不好意思，占你的床。我支支吾吾，其实想说：你不是说咱俩要办事吗？来吧。但是我没那勇气，我真不是个男人。最后我问小倩：你。。。真得。。。喜欢我吗？小倩说是啊，当然，你这么可爱。你还是上床先睡吧。这么晚了都。然后我就听话地上床了，而且在床上真得睡着了，还做了个春梦，梦见我和小倩云雨巫山。
        醒来后，阳光照在我顶起的床单上。小倩走了吧。我不知道。突然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侵袭了我。我翻开日记本想记录下。但是不幸看到了小倩的留言：昨天晚上真不好意思打扰你，我知道你特别喜欢我，我也蛮喜欢你的，你那么可爱。我走了，麻烦你告诉他，我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我真的很爱他，所以回来找他，他竟然那么绝情，他竟然还敢往回带那个贱人，所以我不小心利用了你，只想气气他。希望你永远天真快乐，希望他和那个贱人早死早超生。
        我看完，刚开始没什么感觉，想了很久，也许是一天，然后，就哭了。我为什么哭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的眼泪，比他的JY，更容易流出来。哈哈。后来的日子里，四喜风流够了就去回老家结婚生子了。小芹就搬进了他留下的房间。小芹还是经常换男朋友，所以还是经常喝醉，喝醉了就经常会来到我的房间，经常扒我的内裤。我没有让她得逞。我知道，我必须有个贞节牌坊什么的了。而小倩，真得在Z城消失了。我试过千辛万苦地寻找她，但是结果都是没有结果。而我自己，继续做酒吧服务生，只不过，换了个酒吧，继续我不该结束的人生。

Chapter Two: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遥远的非洲,我和所有的难民一样皮包骨头，彼国的总统却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抱着美女，一边吃一边摸还一边演讲。树杈上所有的喇叭乌拉乌拉响,而具体地在讲些什么我不知道，好象是什么和谐不和谐。妈的，这一群都饿的连勃起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还讲什么性和谐。原来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是一样的。正当我要策划暴动时，一个丰乳肥臀的金发美女一把把我揪回了天朝。在旧思想的床上我们搞得整个大陆都支呀支呀响，让整个天朝都开始无病呻吟，最后高潮了我才想起看一看这个女人是谁。仔细一瞧原来不是进口的妞而是国产的货，让我梦遗的不是小倩而是小芹，于是我从梦中吓醒了。
    饭桌上我跟小芹讲了我的噩梦，她骂我神经病，表现得一本正经。当我撂下筷子打算走人，她象一只母老虎一样扑了过来。我个人感觉做为易个男人真失败，冷不妨就被她捏住了下一代。她狠狠问我，你说什么吓醒你刚才？我拼命道歉，叫姐姐叫婶婶叫姑奶奶她就是不肯放手。最后威胁我说有种咱们现在就试试。我彻底害怕了，趁她解开自己胸罩时跑掉了，只听她在后面大喊：有种今晚别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小两口闹矛盾呢。和小芹的关系至今不是恋人不是情人其实我们是两小口而不是小两口，种关系没几天就到了省略号。
    小倩在我的世界失踪以后杳无音讯。后来听去上海跑业务的四喜说在那见过她。他说她堕落了，已经完全把我们都忘了。我满心失望，对小倩也对社会。几乎完美的一个女神就这样被社会强暴了，这个社会太草蛋了。我真他吗想草这个社会，所有的女人都不象女人而象男人的衣服，一件件被糟蹋着。只有眼前的小芹还象个女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有父母的管教没有婚姻的烦恼，有时候在房间里跳来蹦去，有时候在大街上寻找热闹，有时候去幼儿园逗逗小孩子，有时候去流动车上献献热血。她所有的有时候都会牵上我的手象牵一条小狗，我们两个就象在谈恋爱。恋爱以前我们已经做爱，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孤男寡女就算不是共处一室，而是各处一室，也难免干柴烈火欲火焚身身不由己。记得那天夜里我为小倩的堕落而发疯，把所有人轰了出去。窗外的雨啪啪地扇着地面的耳光，我拨通四喜告诉我的电话号码，她马上挂掉。我再拨她再挂，我继续拨。一个女人说对方已关机。我想喊喊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我拨通小芹的号码，小芹问我正常了没有，我痛苦的发不出声，她象个过来人教训着我。没等她唠叨完，我便竭斯底里从沉默中爆发了，对着电话大吼大叫：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然后电话被挂掉了，一分钟后小芹冒着大雨从对面的网吧里跑回来全身湿淋淋地抱紧我，后面的事情就是六个点了。
        家里的父亲病倒了。他为我盖房子娶媳妇攒的钱连上我为孝敬他而攒的钱分文不少地送给了医院。辛辛苦苦挣的钱仿佛就为了得一场大病似的。我爸是地道的农民，他说咱农民得不起病。想当初你妈得病那会，全家人都恨她啊，咱本来就穷就给国家扯后腿，你妈还要扯咱家后腿……我记得我记得，我妈死在了炕上就再也没扯过国家后腿。那天新闻联播说：今年上半年经济增长9个百分点……父亲在医院待不下去了，他说他老梦见我妈，她说炕头已经烧热了，让他赶紧回去。于是父亲出院了。在老炕上他问我你身边的女人是谁，怎么长得那么象你妈呢？说完他就咽了气。小芹说她第一次见到人活生生死去，吓得哭了。我父亲死了，死在了我妈死的这个炕头上。
        两个出嫁的姐姐回来出钱为父亲办了丧事。因为小芹的身份实在不好确定，大姐就给她撕了个干女儿的孝。我守了三天三夜的灵，干女儿陪了我三天三夜。她问我你妈长得很象我吗？我说不是，是你长的很象我妈。她说我贫，我说她没有家教，怎么能说长辈长的象后辈呢。我想起一些往事跟小芹说：我妈人可能干了。你知道她生前最拿手的是什么吗？修理柴油机。可惜她在我八岁那年得乳腺癌死了。乳腺癌你知道吗？我妈就因此还割了一个乳房。当时我不懂事，术后非要吃她的奶。小芹下意识看自己的胸部。我的手已经伸了过去，她问我你妈妈生前最能干什么？我又说一遍修理柴油机啊。小芹说你长的就象个柴油机。我问这怎么讲，她打开我的手：欠你妈修理！这可是你爹的灵堂！
        出殡那天我高高擎着最大的丧棒，像擎着中华几千年来的图腾。想我的奶奶想我的妈妈想我的爸爸可是都哭不出来，最后想到小倩，哭的哇哇的。村里人见了都说我孝顺。第一次坐三轮车的小芹楞是被咚咚的柴油机声吓哭了。后来她告诉我说她真的很敬佩我妈。她说她还发现一个现象，车上一群披麻戴孝的女人除了她和姐姐们之外都在假哭，甚至在笑。笑就笑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可笑的，何况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呢。
         我的侍应生生涯结束了，因为我得罪了我的上司。怎么得罪的呢，大概因为我不抽烟没有敬过他们，大概也因为我没有请他们过什么饭。其实关键是他们看不惯我对他们所有煞笔行为的看不惯。于是他们来检查卫生。我左右区域的烟头在地上七零八落却相安无事。偏偏我地上一个瓜子就被罚去五十。这个瓜子皮可值了老钱了。于是我上诉了他们，没过几天公司把我劝退了。说我不尊重上司破坏同事关系毁谤领导云云。上诉跟上访似的，结果还不错我没有被正常死亡或者送进精神病院。但是那种感觉真是奇怪。记得鲁迅先生说过：中国历来有两种人，一种是想做奴隶的人，一种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人。我是哪一种呢？我失业了，小芹的工作又不稳定，于是我们的生活陷入了窘境。从一起啃馒头咸菜一直坚持到干瞪眼饿着，一直饿到心想当初有馒头咸菜吃是多么幸福啊。那么多天房东不断催缴这个费那个税的，后来门都被踹坏了，搞的我真想把房子抵押给高利贷然后拿了钱交了房租就远走高飞。在蜗牛最穷困的时候还被小偷翻箱倒柜的清洗了一回。我们回家发现家里挺乱，东西一件没少，多了一副白手套。我完全可以想象愤怒的小偷林走时把手套摔在地板时的表情。我跟小芹说：实在不行我就把你卖了吧，弄点本钱做生意，倒点什么东西赚钱再把你赎回来。她说你就能倒霉。托她口福，我接连被好多冒牌公司欺骗，跟四喜借的钱全部搭了进去。甚至最后连开了两年的宝马自行车也丢了。那个月，我穷的就剩下犯罪了。可是我太窝囊，连罪都不敢犯。小芹也很少用化妆品了，她真是好女孩，她甚至提出分手来为我节省一个人的开支。于是我们分手了。本来很不愿意，后来在商场里邂逅她与一个富家公子亲热时我就答应了。没办法，论相貌我不如人家帅气，论身材我不如人家高大，论财产我们天上地下，论性能力……我还真没请教过她。
        我终于被赶出了租住了两年的单元房。这个世界很讲究，有钱你就买浪漫，没钱你就买现实。我掐指算算，其实养个女人还不如养只小母龟划算。于是我买了一只小乌龟放在我的仓库兼地下室，仅仅十元。而那间仓库仅仅七十元，我和小龟就睡在里面。我寂寞，所以买了只小乌龟。而买这只龟不是为了让自己不寂寞，是为了让它和我一起寂寞。剩下的一年里，我做蜘蛛侠做装卸达人做粉刷匠做搓澡家，彻头彻尾成了社会最底层。成为社会最底层，并不是因为我没本领我太穷，而是因为我从此不求上进。颓废麻木地开始人生缓冲。这种僵局一直到我遇到了一个阳光开朗的女孩才算冰融。

Chapter Three: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她叫圆圆，为她姑姑所开的一家小饭馆打工。因为受不了长期的泡面，我会经常出来吃点荤尝点腥。而这条并不繁华的街上只有这一家饭馆，饭馆里只有她一个服务员。一会生两回熟，三回四回热炕头。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但不至于热乎到热炕头的地步。她长的不漂亮但很清纯，为人落落大方和她姑姑的尖酸刻薄形成了鲜明对比。圆圆和我同岁，因此我们总有共同语言。在一起谈笑风声，圆圆喜欢听我讲故事，我也喜欢给她讲故事。那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常常让我想起小倩。她说你讲的真好，你应该把这些都写下来发表然后当个作家，然后成名然后发财。她这一句话又让我想起了小倩。我故做深沉说做人要低调。她说低什么调啊，现在的人们在世界上活着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为名也好为利也好，反正有个念想人总会使劲奋斗的。一下子我想了许多，圆圆说的也许很对，而我又是为什么而奋斗呢？不图名不图利。那就为中华之崛起而奋斗吧，可是中国几代革命人士谁不是为了这个天真的理想而奋斗呢？奋斗了这么多年中国真的崛起了吗？反到是连勃起都成了问题。不使万万青年之为勃起何来泱泱中华之为崛起？假设很黄很暴力是纯情不是装比那么中国人太纯情了，纯情大对性冷淡了几千年。要我是古人，做司马迁算了。胡思乱想了半天，圆圆还在瞪着眼睛问我为什么奋斗。我脱口而出：为中华之勃起而奋斗。圆圆骂我，你啊挺有才就是不正经。我狡辩说：男人啊只有两种，一种假装正经一种假装不正经。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正经不正经？我又唐突地问圆圆，我可以为你而奋斗吗？为娶你而奋斗？她的脸马上红了，通红通红可爱极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这样的话在小芹小倩面前就象飘过一团臭屁似的。而圆圆当真了，她太天真了，天真的让我心动。她说：你要是长的帅点就好了，你说你为什么那么丑呢？其实这个问题困扰我二十多年了。我说：是啊，为什么呢。你家的咸菜为什么那么咸？她咯咯地笑了。曾经我也为自己的相貌自卑过，可是自卑有用的话，我为什么不变帅呢。我曾经送给圆圆两本杂志，是爱摇，Z城本土地下报摊，名义上是摇滚图腾其实就是一群为文字自由打工的民工。用草民又刁民敏感又性感的思想和文字在呈现和嘲弄这个诙谐而不和谐的社会。它是我们这些吊儿郎当又假装忧国忧民的青年的寄托，象文字版的B哥。可圆圆翻了翻说看不懂，问我送她这个干嘛，说就算定情信物吧。她笑着骂了我一句：你真不要脸。我说假如你真喜欢帅哥的话，我还真不要这张脸了，我整容去，整不成刘德华就整个吴孟达天天让你开心。她听完把杂志还给了我，只还了一本，她真的留下了一本。小芹回来找我，给了我一张电影票希望和我再续前缘重拾旧情。我拿出那本爱摇给她，她翻了翻说以前看过了，不要。我非常失望。一本她爱的杂志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呢？我很聪明地把她手中另一张票也骗到了手。然后告诉她你走吧。她问为什么呢，我冷冷地说：我现在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小芹无话可说，悻悻而愤愤地走了。那晚我无心看电影有心看圆圆。她的脸发烫，我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发烧是不是紧张。她说不知道，我说我有治疗它们的好办法你试试吧。说着缓缓吻住了她的嘴，她想躲避但是没有躲避。电影散场之后我问她这么晚了要不要去我的仓库呢？她摇摇头。我问她是不是第一次约会呢？她点点头。我又问她，那你还是不是处女啊？她踹了我一脚，我抱住她乱吻一通算是报复，然后我放她走了。因为我想起当初我是处男那会，她的姑姑老板娘知道了我们约会恋爱的事，百般阻挠。于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午餐和午夜这么短。在长凳上亲亲嘴在月光下牵牵手，在大街上散散步。然后冷不丁遇到几个劫匪把我们洗劫一空。我既不能英雄救美又不能普度众匪，只有挨一顿臭揍。这种时候连挨打都是一种浪漫。圆圆曾很认真地问我：你能保证给我幸福生活吗？我回答是我只能保证给你性生活。圆圆急了：你除了耍贫不正经还会干什么？
         后来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还能打架。我不仅很黄而且很暴力。我喜欢看WWE，我喜欢BATISTA的力量，我喜欢REY的技巧，我是个摔迷却没有和人家打过一次架。直到那天当街一个有名的小混混把流氓耍到了小饭馆里，猥亵了圆圆。巧也被我看见。抄起酒瓶子盖了他几下。后来听说是脑震荡，胳膊还断了一条，真不明白我砸的是他的脑袋为什么胳膊会断，难道是共振？老板娘在自己的尖叫声中报了警。在拘留所我一呆就是三个月，管吃管住就是没有工资没有提成没事还挨老大们的打。出来以后我去找圆圆，她姑姑说她已经回乡下嫁人了你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咱先不说你长的怎么样，就凭你蹲过号子这一点圆圆父母能同意吗？我明白了，她姑姑保准一个字没提为什么我进局子，断章取义地在圆圆父母面前阉割了我们的爱情。圆圆的父母一手包办了圆圆的婚姻，后来去她的村里打听，圆圆真的嫁人了。她真的出嫁了，我出家的心都有了。在爱情的道路上，我虽不是无能，却不如一头悟能。
         四喜带着他三岁的儿子来探望我，我买了中国福娃给他他不稀罕，又买了个出局者他倒高兴地手舞足蹈。看着那孩子摹仿奥特曼的样子，我萌生了一个想法。我当即给小芹拨了电话，没两下她就接了：是你啊你个神经病，你想干嘛啊？我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要个孩子我想跟你要个孩子。她冷冷地说：我现在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啪一声她挂掉了。空气有些荒唐。那天上街我遇见一个长得极象小倩的姑娘，我追踪了她两道街，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那位姑娘在滚滚人流中第一个掏出手机，看看来电，熟练的挂掉了。然后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进了一所豪华的公寓。

Chapter Four: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徒步走完了Z城有的街道胡同天桥外环，感觉自己在自转，更有种落寞的伤感围着我公转。最后回到家已经很晚，但还是被我当初打的混混纠集的七八个人守株待兔般等到并且痛揍了一顿。他们打乱了我所有的关节也打乱了我所有的记忆。在鲜红粘稠的血液中我看到所有的发生过的事，象一只兔子一样撞我这棵树桩般的脑袋。我忽然觉得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幻想里，一切在不该开始的地方开始又在不该结束的地方结束。我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药，真想让这个世界马上结束，然而又觉得一切都不该结束。也许该结束的只有我自己，于是我象一只兔子一样撞向现实理想孤独和绝望。死掉了。
2008.0802

淡云孤雁

　　２００８年的，是原创吗？

难易章

必然是原创 毫无争议

梧桐诗雨

食色，性也。本性使然。真实。